《傷寒懸解》~ 卷二 (6)
卷二 (6)
1. 脈法七十六
師曰病人家來請云病人發熱煩極，明日師到，病人向壁臥，此熱退也。設令脈不和，處言已愈。
發熱煩極，必不得臥，向壁靜臥，此煩熱已去也。假令脈猶未和，亦頃當自愈，此可處言已愈也。（此望知之法也。）
白話文：
醫生說，如果病人家裡來請醫生，說病人發燒煩躁到極點，等到醫生隔天到時，病人卻背對著牆壁躺著，這表示熱已經退了。就算把脈發現脈象還不平和，也可以判斷病人已經好轉。
發燒煩躁到極點的人，一定沒辦法躺臥，如果能背對牆壁安靜躺著，就表示煩躁發熱已經消退。就算把脈發現脈象還沒平和，也很快就會自己痊癒，這時候可以判斷病人已經好轉。（這是從病人外在表現來判斷的方法。）
2. 脈法七十七
設令向壁臥，聞師到不驚起而盼視若三言三止脈之嚥唾者，此詐病也。設令脈自和，處言汝病太重，當須服吐下藥，針灸數十百處乃愈。
向壁安臥是無病邪，聞師到不驚起而盼視若三言三止脈之嚥唾者，此詐病也。設令脈自和平，亦處言汝病太重，當須服大吐大下之藥，針灸數十百處以恐怖之，則立言自愈矣。
白話文：
假設病人背對牆壁躺著，聽到醫生來了也不驚慌起身察看，而且脈象呈現像說三句話就停頓一下、吞口水的樣子，這就是裝病。假設脈象平和正常，卻跟他說你的病很嚴重，必須要服用催吐、瀉下的藥，還要針灸數十甚至上百處才會好。
如果病人背對牆壁安穩地躺著，這是沒有病邪的徵兆，聽到醫生來了也不驚慌起身察看，而且脈象呈現像說三句話就停頓一下、吞口水的樣子，這就是裝病。假設脈象平和正常，也跟他說你的病很嚴重，必須要服用催吐、瀉下的猛藥，還要針灸數十甚至上百處來嚇唬他，這樣他就會立刻說自己好了。
3. 脈法七十八
師持脈，病人欠者無病也。脈之呻者病也。言遲者風也。搖頭言者里痛也。行遲者表強也。坐而伏者短氣也。坐而下一腳者腰痛也。裡實護腹如懷卵物者心痛也。
平人神倦，若睡則欠呵，非病證也。故欠者無病。身有痛苦則呻，故呻者有病。內風者內濕外燥，語言蹇澀，故言遲為風。心腹痛極則頭搖，故頭搖言者里痛也。陽性輕清，表鬱氣濁，故言重而行遲。短氣者身仰則氣愈短，故坐而身伏。腰痛則身彎不敢直，故坐則下一腳。心痛則用手護腹，形如懷抱卵物也。（此望聞之法也。）
白話文：
醫生把脈時，如果病人打哈欠，那是沒有生病。如果脈搏聽起來像在呻吟，那就是生病了。說話遲緩可能是風邪引起的。如果病人邊搖頭邊說話，可能是腹部深處疼痛。走路緩慢可能是體表肌肉僵硬。坐著時身體前傾可能是呼吸短促。坐著時伸出一隻腳，可能是腰痛。如果病人覺得腹部有東西，像抱著蛋一樣保護著，可能是心痛。
正常人精神疲倦時，如果想睡覺就會打哈欠，這不是病態。所以打哈欠是沒有生病的表現。身體有痛苦就會呻吟，所以呻吟是生病的表現。內風的症狀是體內濕氣重而體表乾燥，說話會不流暢，所以說話遲緩可能是風邪引起的。心腹疼痛到極點時會搖頭，所以邊搖頭邊說話可能是腹部深處疼痛。陽氣的特性是輕快清爽，而體表鬱悶、濁氣會使人說話遲鈍、走路緩慢。呼吸短促的人，身體往後仰時會更喘不過氣，所以會坐著身體前傾。腰痛的人身體會彎曲不敢挺直，所以坐著時會伸出一隻腳。心痛的人會用手保護腹部，看起來像抱著蛋一樣。（這些是通過觀察和聽診來判斷病情的方法。）
4. 脈法七十九
問曰人病恐怖者，其脈何狀？師曰：脈形如循絲累累然，其面白脫色也。
腎主恐。素問氣厥論曰：「恐則氣下，下之極則腎也。」少陰之脈微細，恐怖少陰之氣動，故脈細如絲累累然，驚懼不安之象也。恐主於腎而六脈俱細，蓋諸臟奪氣改而從腎也。肝藏血而主色，色者血之華也。肝氣下（恐則氣下）而營血陷不能華也，木虛而金氣乘之，故色脫而面白白者，金色也。（此望切之法也。）
白話文：
有人問，人如果感到恐懼，他的脈象會呈現什麼樣子？醫生回答說：脈象摸起來像一條細絲連著一條細絲，而且臉色會變得蒼白沒有血色。
腎臟主管恐懼的情緒。《黃帝內經·素問·氣厥論》中說：「恐懼會使氣往下沉，往下沉的極致就是腎。」少陰經的脈搏本來就微弱細小，當恐懼時，少陰的氣會更加波動，所以脈搏會細得像絲線一樣連續不斷，這是因為驚慌恐懼而感到不安的現象。恐懼的情緒主要與腎臟有關，會導致六條經脈的脈象都變得細微，這是因為各個臟腑的氣都被奪走而轉歸於腎臟。肝臟儲藏血液，並主導人的氣色，而氣色是血液的精華。當肝氣下沉（因為恐懼會使氣下沉）時，營養血液也會跟著下陷而無法滋養臉色，這時肝木虛弱，而金氣就會來侵犯，所以臉色會變得蒼白，因為白色是金的顏色。（以上是通過觀察和切脈來診斷的方法。）
5. 脈法八十
人愧者其脈何類？師曰：脈浮而面色乍白乍赤。
愧發於心，動火炎，故面乍赤。赤者心之色也。火炎金傷，故面乍白。白者金之色也。心肺之脈俱浮，心肺氣動，是以脈浮。人愧而汗出者，心動火炎，而刑肺氣，故氣泄而為汗也。（此望切之法也。）
白話文：
人感到羞愧時，他的脈象會是怎樣的呢？老師說：脈象會是浮在表面，而且臉色會時而發白，時而發紅。
羞愧的情緒從心裡產生，會引動心火向上燃燒，所以臉色會時而發紅。紅色是心的顏色。火向上燃燒會損傷肺金，所以臉色會時而發白。白色是肺的顏色。心和肺的脈象都浮在表面，心和肺的氣都在動，所以脈象是浮的。人感到羞愧而出汗，是因為心火向上燃燒，而剋制了肺氣，所以氣外洩而變成汗。（這是用觀察和把脈的方法來診斷的。）
6. 脈法八十一
人不飲其脈何類？師曰：脈自澀，唇口乾燥也。
素問經脈別論：飲入於胃，遊溢精氣，上輸於脾，脾氣散精，上歸於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水精四布，五經並行。蓋水入於胃，胃陽蒸動，化為精氣，遊溢升騰，上輸於脾，脾氣散，此水精上歸於肺，肺氣宣化，氤氳和洽，所謂上焦如霧也。肺氣清肅，則經絡通調，霧氣不滯，降於膀胱而化尿溺。
人身身半以上，水少氣多，是謂氣道。身半以下，氣少水多，是謂水道。氣水一也，上下陰陽之分耳。水道通調，下輸膀胱，水滓注瀉，溲便前行，所謂下焦如瀆也。水氣之由經而下行也。渣滓輸於膀胱，而精華滋於經絡，灑於臟腑，潤於孔竅。濁者下而清者上，水精四布，五經並行。
是以經脈流利而不澀，唇口滑澤而不燥。不飲則經絡失滋，故脈自澀，孔竅不潤，故唇口乾燥也。（此亦望切之法。）
白話文：
人如果不喝水，脈象會呈現什麼樣的狀態呢？老師說：脈象會變得澀滯，而且嘴唇和口部會感覺乾燥。
《素問·經脈別論》提到，喝進胃裡的水，會化生精微物質，這些精微會往上輸送到脾臟。脾臟會把精微物質散發出去，再向上歸於肺臟。肺臟負責疏通調節體內的水液代謝，並將水液向下輸送到膀胱，使水液的精華能夠均勻分佈全身，並在五條主要經絡中運行。這是因為水進入胃部後，胃的陽氣會蒸騰推動，將水液轉化為精微之氣，這些精微之氣會遊走升騰，向上輸送到脾臟。脾臟的氣能將這些精微散布開來，這些水液精華會向上歸於肺臟。肺臟負責宣發和疏導，使水液像霧氣一樣均勻地散佈開來，這就是所謂的「上焦如霧」。當肺氣清暢順暢時，體內的經絡就會通暢，水液的霧氣不會滯留，而是會下降到膀胱並形成尿液。
人體上半部，水液較少而氣較多，這稱為「氣道」。下半部則是氣較少而水液較多，這稱為「水道」。氣和水本為一體，只是在上下有陰陽之分而已。水道暢通時，水液會向下輸送到膀胱，水液的廢物會排出體外，形成小便，這就是所謂的「下焦如瀆」。水液的氣化過程，是經由經脈向下運行的。廢物會輸送到膀胱排出，而精華則會滋養經絡，並散佈到臟腑，潤澤孔竅。混濁的物質會向下排出，而清澈的精華則會向上輸布，使水液精華能夠均勻分佈全身，並在五條主要經絡中運行。
因此，當體內水液充足時，經脈運行就會順暢而不阻塞，嘴唇和口部也會潤澤而不乾燥。反之，如果不喝水，經絡就會失去滋養，所以脈象會變得澀滯，而且孔竅也會失去潤澤，因此嘴唇和口部會感覺乾燥。（這也是望診和切脈的原理。）
7. 脈法八十二
師曰：伏氣之病，以意候之。今月之內，欲有伏氣。假令舊有伏氣，當須脈之。若脈微弱者，當喉中痛，似傷非喉痹也。病人云實喉中痛，雖爾今復欲下利。
伏氣者，氣之伏藏而未發也。凡病之發，必舊有伏藏之根。氣之欲伏，未形於脈，故應以意候之。見其脈氣沉鬱凝澀，則今日之內，恐其欲有伏氣。自此埋根，作異日之病基也。假令舊有伏氣，已形於脈，當須脈之。若脈微弱者，是少陰之伏氣也。少陰之病法，當咽痛而復下利。
以腎司二便，而脈循咽喉也。病於陰分，則下利；病及陽分，則咽痛。陰在下而性遲，陽在上而性疾。下利未作，咽喉先見，故當喉中痛也。其狀似乎喉傷，實非厥陰火升之喉痹也。徵之病人，自雲實咽中痛。陽分之病見矣。雖爾陰分之病，猶未作也。今且復欲下利，遲則亦作矣。
（此於望聞問切之外，廣以意候之法也。）
白話文：
醫生說：潛伏的疾病，要用心去推測。這個月內，可能會有潛伏的疾病。假設病人過去就有潛伏的疾病，就必須把脈來確認。如果脈象微弱，病人就會喉嚨痛，但感覺像是受傷而不是喉痹。病人說喉嚨真的痛，雖然這樣，現在又快要拉肚子了。
所謂的「伏氣」，是指病氣潛藏在體內還沒發作。所有疾病的發生，一定有過去潛藏的病根。病氣要潛伏時，不會顯現在脈象上，所以要用心去推測。如果看到脈象沉悶、滯澀，那麼最近幾天內，可能會有潛伏的疾病。從這裡埋下病根，成為將來發病的基礎。假設過去就有潛伏的疾病，而且已經顯現在脈象上，就必須把脈來確認。如果脈象微弱，這是屬於少陰的潛伏病氣。少陰病的發病規律是，會有喉嚨痛，然後又會拉肚子。
因為腎臟掌管大小便，而經脈又會經過咽喉。病在陰分，就會拉肚子；病在陽分，就會喉嚨痛。陰的性質在下且反應較慢，陽的性質在上且反應較快。拉肚子還沒出現，喉嚨痛會先發生，所以才會喉嚨痛。這種狀況看起來像是喉嚨受傷，實際上並非厥陰火氣上炎引起的喉痹。詢問病人，病人說喉嚨真的痛。這表示陽分已經發病了。雖然這樣，陰分的疾病還沒發作。現在又快要拉肚子，晚一點也會發作。
（這段內容是在望、聞、問、切之外，更進一步說明用心推測病情的方法。）
8. 脈法八十三
問曰脈有災怪何謂也？師曰假令人病，脈得太陽與形證相應，因為作湯比還送湯，如食頃，病人乃大吐下利，腹中痛。師曰：「我前來不見此證，今乃變易，是名災怪。」
問曰：「緣何作此吐利？」答曰：「或有舊時服藥，今乃發作，故為此災怪耳。」
脈證無差而吐利忽作，誠為怪異。大抵藥經人手，容有別緣；或者婢妾冤仇，毒行曖昧，事未可料也。
白話文：
有人問：「脈象出現異常怪異的狀況，是什麼意思呢？」
醫生說：「假設有個人生病，脈象顯示是太陽病，而且身體表現的症狀也與太陽病相符。因此開立了湯藥，並按照指示送服。吃完藥大約過了一頓飯的時間，病人就開始大量嘔吐、腹瀉，並且肚子疼痛。我說：『我之前來的時候，沒有看到這個症狀，現在卻突然改變了，這就叫做災怪。』」
有人問：「為什麼會突然發生這種嘔吐、腹瀉的狀況呢？」
醫生回答：「可能是因為病人過去曾經服用過藥物，現在因為這次的藥物刺激而突然發作，所以才會產生這種怪異的狀況。」
脈象和症狀都符合，卻突然發生嘔吐腹瀉，這確實是很奇怪的事情。大概是因為藥物經過人的手，可能會產生其他的變故；又或者是家中僕人、妾侍之間有恩怨，暗中下毒，這些事情都是難以預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