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纘論》~ 卷上 (26)

1. 陽明下篇

問曰：病有太陽陽明，有正陽陽明，有少陽陽明，何謂也？ 答曰：太陽陽明者，脾約是也；正陽陽明者，胃家實是也；少陽陽明者，發汗利小便已，胃中燥煩實大便難是也。

脾約者，其人津液素槁，邪熱在太陽時，大便即難是也。太陽陽明者，太陽經邪熱不俟，入陽明經而便入胃腑也。正陽陽明者，經邪傳腑，表邪並里，故云胃家實也。少陽陽明者，發汗利小便已，胃中燥煩實、大便難、津液耗竭也。尚論以陽明經傳少陽經即為少陽陽明，非也。若經邪傳經，則胃中未必便燥而大便難。

如果陽明經傳少陽證，即當言陽明少陽，不得謂之少陽陽明矣。

陽明之為病，胃家實也。

問曰：何緣得陽明病？ 答曰：太陽病發汗，若下若利小便，此亡津液，胃中乾燥，因轉屬陽明，不更衣內實大便難者，此名陽明也。

問曰：陽明病外證云何？ 答曰：身熱汗自出，不惡寒，反惡熱也。

問曰：病有得之一日，不惡寒而發熱者，何也？ 答曰：雖得之一日惡寒，將自罷即自汗出，而惡熱也。

問曰：惡寒何故自罷？ 答曰：陽明居中土也，萬物所歸，無所復傳；始雖惡寒，二日自止，此為陽明病也。

本太陽初得病時，發其汗，汗先出不徹，因轉屬陽明也。

傷寒發熱無汗，嘔不能食，而反汗出濈濈然者，是轉屬陽明也。

傷寒轉系陽明者，其人濈然微汗出也。

既濈然汗出，則熱除嘔止可知。

脈陽微而汗出少者，為自和也；汗出多者為太過。陽脈實因發其汗出多者，亦為太過。太過為陽絕於里，亡津液，大便因硬也。

中風之脈輕微而緩者，為風邪本微，汗出少而不為過也。傷寒之脈，已至於實，即將去太陽而成可下之證也。況過發其汗，寧無亡津液，大便因鞭，致傳陽明之證乎？

以上統論陽明腑證傳受。

陽明中風：口苦、咽乾、腹滿微喘、發熱惡寒，脈浮而緊；若下之，則腹滿小便難也。

此雖曰陽明中風，而證俱見傷寒太陽未除之候；但以腹滿一端，知認為熱入陽明；然終與大實大滿不同，若誤下則邪愈陷而腹愈滿矣。小便難者，亡津液也。

陽明病脈遲，食難用飽；飽則微煩頭眩，必小便難，此欲作谷癉；雖下之，腹滿如故。所以然者，脈遲故也。

脈遲則表證將除，然得食而微煩，仍是外邪助其內熱也。頭眩者，風邪上攻也；小便難者，濕鬱水道也。水穀之濕，得熱蒸而遍身發黃。下之腹滿如故，蓋腹滿已是邪陷脈遲，則胃不實；徒下其糟粕，病既不除，而反害之耳。夫陽明證本當下，陽明而至腹痛，尤當急下；獨此一證下之。

腹腔滿必如故者，緣脈遲則胃氣空虛，津液不充；其滿不過虛熱內壅，非結熱當下之比也。可見脈遲胃虛，下之無益，則發汗利小便之法用之無益；惟當用和法，如甘草乾薑湯，先溫其中，然後少與調胃，微和胃氣是也。

白話文：

陽明下篇

問：疾病有太陽陽明、正陽陽明、少陽陽明，這三者有什麼區別？

答：太陽陽明，是指脾胃鬱結；正陽陽明，是指胃腑實熱；少陽陽明，是指已經發汗利尿，但胃中燥熱煩悶，大便祕結。

脾胃鬱結，是指患者體質津液本來就少，邪熱在太陽經時，大便就已經祕結。太陽陽明，是指太陽經的邪熱沒有停留，直接進入陽明經而到達胃腑。正陽陽明，是指邪氣由經絡傳到腑臟，表裡皆病，所以說胃腑實熱。少陽陽明，是指已經發汗利尿，但胃中燥熱煩悶，大便祕結，體液耗竭。 有人認為陽明經傳少陽經就是少陽陽明，這是錯誤的。如果邪氣是經絡傳經，胃中未必就燥熱而大便祕結。

如果陽明經傳少陽的證候，就應該說陽明少陽，而不是少陽陽明。

陽明病的根本，就是胃腑實熱。

問：什麼原因會得陽明病？

答：太陽病發汗、下瀉或利尿，導致津液虧損，胃中乾燥，因此轉化為陽明病。不更衣，內熱實證，大便祕結，這就是陽明病。

問：陽明病的外在症狀是什麼？

答：身體發熱，汗自出，不惡寒，反而惡熱。

問：疾病發病一天，不惡寒而發熱，這是為什麼？

答：雖然發病第一天惡寒，但很快就會自行停止，然後自汗出，而惡熱。

問：惡寒為什麼會自行停止？

答：陽明經位於中焦，是萬物歸宿之地，邪氣不再傳播。雖然一開始惡寒，但兩天後自行停止，這就是陽明病。

一開始患太陽病時發汗，汗先出但沒有完全發透，因此轉化為陽明病。

傷寒發熱無汗，嘔吐不能進食，反而汗出，汗出不多但持續不斷，這是轉化為陽明病。

傷寒轉化為陽明，患者會出微微的汗。

如果汗出微微的，那麼熱退嘔止，就可以知道了。

脈象陽氣微弱，而汗出很少，這是自行痊癒；汗出很多，則是汗出過多；陽脈實證，因發汗而汗出很多，也是汗出過多。汗出過多會導致陽氣內虛，津液虧損，大便祕結。

中風的脈象輕微而緩慢，是風邪本身很輕微，汗出很少，並不算是汗出過多。傷寒的脈象，已經實證，即將離開太陽經而形成可以下瀉的證候。更何況過度發汗，難道不會導致津液虧損，大便祕結，而轉化為陽明證嗎？

以上是陽明腑證傳變的總論。

陽明中風，口苦咽乾，腹部脹滿，微喘，發熱惡寒，脈象浮緊。如果下瀉，則腹部脹滿，小便不利。

雖然稱為陽明中風，但症狀都屬於傷寒太陽病未除的表現，只是從腹部脹滿這一點，知道是熱邪入陽明。然而，這終究與大實大滿不同。如果誤用下瀉法，則邪氣更加深入，腹部更加脹滿。小便不利，是津液虧損。

陽明病脈象遲緩，飲食困難，吃飽則略微煩悶，頭暈，必然小便不利。這想要變成谷疸。即使下瀉，腹部脹滿依舊，這是因為脈象遲緩。

脈象遲緩，說明表證將要痊癒，但是進食後略微煩悶，仍然是外邪助長內熱。頭暈，是風邪上犯。小便不利，是濕邪阻滯水道。水穀之濕，被熱蒸迫，遍身發黃。下瀉，腹部脹滿依舊，因為腹部脹滿，邪氣已經深入，脈象遲緩，則胃不實，徒然下瀉其糟粕，疾病不僅不能痊癒，反而有害。陽明證本來應該下瀉，陽明病而至於腹痛，更應該急下瀉。只有這一證候，下瀉無效。

腹部脹滿必定如故，是因為脈象遲緩，則胃氣虛弱，津液不足，其脹滿不過是虛熱內壅，而不是實熱結聚，可以下瀉相比擬。可以看出脈象遲緩，胃虛，下瀉無益，所以發汗利尿的方法也無益，只能用溫和的方法，例如甘草乾薑湯，先溫暖其內，然後少許調胃，稍微和解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