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尋源》~ 上集 (7)
上集 (7)
1. 辨熱病一
劉河間闡發素問元機。敍熱病凡三十有三證。此泛言熱因之病機。而傷寒例中所稱之熱病。卻不繫此。此亦猶傷寒例中之中風。不與金匱中風歷節病一例看者同義。凡風寒之病。一經傳變之後。大率轉成熱證。其最難辨者。莫如太陽病初起時。此傷寒例中之熱病。卻要在初見頭痛項強惡寒發熱之太陽病時辨起。
白話文：
劉河間解析了《素問》中關於熱病的理論，他列舉了三十三種熱病的證狀。這些證狀是泛指由熱引起的疾病，而《傷寒論》中所說的熱病卻不包括在內。這就像《傷寒論》中提到的中風，與《金匱要略》中的中風歷節病不是一回事。所有的風寒疾病，經過一段時間的傳變之後，大多會轉化為熱證。其中最難辨別的是太陽病的初期，也就是《傷寒論》中提到的熱病。需要在太陽病初次出現頭痛、項強、惡寒、發熱時就進行辨證。
按仲景云。太陽中熱者暍是也。其人汗出惡寒身熱而渴也。仲景分明指此為暍病。則合之內經熱病論。所云先夏至日為病溫。後夏至日為病暑者。即從此例矣。同一太陽病。溫病渴而不惡寒。熱病渴而惡寒。中風汗出而不渴。熱病汗出而渴。傷寒不渴而惡寒無汗。熱病汗出惡寒而渴。
白話文：
根據仲景《傷寒論》記載，太陽病中的熱症，就是暍病。患者汗出，惡寒，身熱而口渴，仲景明確指出這是暍病。結合《內經》熱病論中，說在夏至日之前發病的叫溫病，夏至日之後發病的叫暑病。和暍病屬於同一類型的太陽病。溫病口渴但不惡寒，熱病口渴且惡寒，中風汗出但不口渴，熱病汗出且口渴，傷寒不口渴，但惡寒，沒有汗。熱病汗出，惡寒，口渴。
仲景辨證。如此明確。其主治不與風寒溫濕同法。又可推矣。蓋熱則傷寒。故反惡寒。熱則耗津。故見口渴。至於汗出身熱。罔非陽邪怫鬱之狀。金匱明設病機之制。取其益氣生津。滌除煩熱。此又顯示人以可循之矩矱。後世之用六一散。即祖此意。設遇此等病而妄行解肌發汗。
其不致貽誤者幾希。誰謂同一頭項強痛惡寒之太陽病。而可不辨之於微哉。
白話文：
根據仲景的辨證，這種病症非常明確。它的主治方法與風寒溫濕的治療方法不同，這是可以推斷知道的。這是因為熱氣會傷寒，所以病人會出現惡寒的症狀。熱氣會耗盡津液，所以病人會感到口渴。至於出汗和身體發熱，都是陽邪鬱結的表現。金匱要略明確地列出了這種疾病的病理機制，並提出了增強元氣、生津滋液、去除煩熱的治療方法。這為後人提供了可以遵循的治療準則。後世使用六一散來治療這種疾病，就是遵循了這個原則。如果遇到這種疾病而盲目地進行解肌發汗，就會導致病情加重。
2. 辨熱病二
問曰。病熱而反惡寒者。何也。答曰。此義內經明言之。經云。惡寒戰慄者。皆屬於熱。又云禁慄如喪神守。皆屬於火。故河間云。病熱甚而反覺其寒。此為病熱。實非寒也。夫火鬱於內。逼陰向外。陽盛拒陰。往往見外寒之證。且惡寒而渴。自與中風傷寒之惡寒不同。但當直徹其熱。
白話文：
有人問：得了熱病反而怕冷，這是為什麼呢？
回答說：這個道理在《內經》中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內經》說：「惡寒戰慄的，都屬於熱病。」又說：「禁慄如喪神守的，都屬於火病。」所以《河間》說：「熱病特別嚴重反而覺得冷，這的確是熱病，而不是寒病。」體內的火熱淤積，逼迫陰氣向外，陽盛排斥陰氣，常常就會出現怕冷的症狀。而且怕冷又口渴，這自然和中風傷寒引起的怕冷不同。只要直接攻治其熱即可。
則惡寒之表證自罷。又難經云。熱病之脈。陰陽俱浮。浮之而滑。沉之散澀。此病機之常。然以今人當夏月盛暑。或坐臥當風。或恣啖生冷。內熱被外寒所束。熱益鬱而不得泄。因反病熱。故仲景於太陽中暍。別出脈弦細芤遲脈微弱兩條。以盡病情之變。此又仲景當日之圓機活法。
白話文：
這樣的話惡寒的表證就自然消失了。此外，《難經》上說：熱病的脈象，陰陽的脈都浮在表層，浮脈緩滑，沉脈疏散澀滯，這是此病機的常態。但是，就現在的人來說，在暑熱高溫的夏季，有的坐、臥在風口，或者貪吃生冷食物，體內的熱氣被外來的寒氣所束縛，熱氣越積越多不能散發出去，反而引發了熱病。因此，仲景在《傷寒雜病論》的太陽中暍條中，特別提出了脈弦細芤遲脈、微弱兩條脈象，以盡量概括病情發生的變化。這又是仲景在當時的靈活診斷法則。
以牖後人臨症之靈心善悟。遇此等證。便不宜用寒涼直折。後賢治夏月暑病。有用大順散。香薷飲者。正自此義。且內經云。人傷於寒。則為病熱。正惟熱病中亦見頭項強痛惡寒之太陽病。故得類於傷寒之例。夫上古聖人。夏三月養長之道。夜臥早起。無厭於日。使氣得泄。
若所受在外。熱固欲其外泄。不欲其內壅也。旨深哉。
白話文：
為啟發後代醫師在診斷病症時，靈活地領會並善於揣摩。遇到這種情況，就不應該使用寒涼藥物直接攻治。後代的名醫治療夏季暑病，採用大順散、香薷飲，就是遵循這個道理。而且《內經》中說，人體受到寒邪侵襲，就會引起熱病。此外，在熱病中也有頭項強痛、惡寒怕冷的太陽病症狀，所以可以歸類到傷寒的範圍內。古代聖人在夏季養生之道，是夜裡早早入睡、早晨早早起牀，不讓自己厭倦白天，這樣可以讓體內的氣得到舒展。
3. 太陽問答一
問曰。何以識為太陽病。答曰。太陽之為病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凡論中所稱為太陽病者。即指此脈此證而言。假如病家云。苦頭項強痛惡寒。診之脈浮。此即太陽病。便當察其身熱之微與甚。視其有汗無汗。若身熱汗自出。脈浮而緩者。此太陽中風證。或未發熱。或已發熱。
白話文：
病人問：怎樣才能知道是太陽病？
醫生回答：太陽病的脈象是浮脈，頭項強痛，惡寒。所有中醫論著中所說的太陽病，都是指這種脈象和證狀。比如病人說，頭痛項強痛惡寒，診脈時發現脈象浮，這就是太陽病。然後還要觀察病人體溫是微微發熱還是高熱，看看有沒有出汗。如果病人體溫高，自發出汗，脈象浮緩，這是太陽中風證。有的病人可能還沒發熱，有的可能已經發熱了。
無汗而喘。脈浮而緊者。此太陽傷寒證。又如病家云。苦頭項強痛發熱。問之。不惡寒。反渴者。此屬溫病。若視之舌上胎。一身盡疼。身色如似熏黃者。此屬濕溫。又如病家云。苦頭項強痛惡寒。視之汗出身熱而渴者。此屬熱病。凡此五者。乃太陽病初起平脈辨證之大綱。
白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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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汗但是覺得喘，脈浮而緊的，這是太陽傷寒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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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病人說頭頸僵硬疼痛，發熱，問他，不畏寒，反而口渴的，這屬於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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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看他的舌苔，全身都疼痛，皮膚顏色像被燻黃一樣的，這屬於濕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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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病人說頭頸僵硬疼痛，畏寒，看他的出汗多，身體發熱而口渴的，這屬於熱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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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五種，都是太陽病初起時，透過平脈辨證的主要綱領。
然又有傷風兼寒。傷寒兼風。或風兼溫。或風兼濕。或寒兼濕。或風兼熱。甚或寒熱錯雜。皆從此定證定脈。參伍錯綜以觀其通。太陽一經。乃傷寒家開手工夫。能從此處諦實病因。則投劑悉中肯綮。手到病除。更無傳變之足言矣。學傷寒家。首宜識此。
白話文：
但又會出現傷風兼寒、傷寒兼風、風寒夾雜、風濕夾雜、寒濕夾雜、風熱夾雜，甚至寒熱錯雜。治病時應該根據這些狀況來確定病情和脈象，參照對照各種症狀來觀察它們的貫穿聯繫。太陽經是傷寒科治療疾病的開始環節，如果能夠從這裡著手，探查到確實的病因，那麼就能夠採用充分對應病情的藥方。這樣的話，藥到病除，就不會有病症變化傳變的情況出現了。學習傷寒科，首先要了解這一條。
4. 太陽問答二
問曰。太陽病主頭項強痛惡寒者何義。答曰。太陽之脈。起於目內眥。上額交顛。從顛入絡腦。還出別下項。連風腑。循肩膊。內俠脊。抵腰中。故頭項強痛惡寒。是太陽病必有之證。仲景特挈此為提綱。此外或已發熱或未發熱。或體重腰痛。或自汗。或無汗。皆太陽病中或然或不然之證。
白話文：
問：太陽病的主症是頭項強痛惡寒，這是什麼意思？
答：太陽經的脈絡，起始於眼睛內眥，向上經過額頭交會於頭頂，從頭頂進入聯絡大腦，再分出別的脈絡下行到項部，連接風府穴，循著肩膊內側，俠脊旁行，到達腰部。所以頭項強痛惡寒，是太陽病必定會有的證狀。仲景特別將此作為太陽病的提綱。除此之外，太陽病或已經發熱或還沒有發熱，或身體沉重腰部疼痛，或自汗，或無汗，這些都是太陽病中或然或不然的證狀。
故但散見於諸條。而不入提綱之內。至溫病之不惡寒者。以溫病由里而出表。雖見太陽病。其病因本不關太陽。故微有別。按內經云。巨陽者諸陽之屬。其脈連於風腑。故為諸陽主氣。夫手太陽小腸。為受盛之官。足太陽膀胱。為州都之官。小腸受盛之物。全藉膀胱氣化而始能出。
白話文：
所以只是零散地出現在各個條目中，而沒有被列入提綱。至於溫病不惡寒的原因，是因為溫病是由裡而外發作。即使出現太陽病的症狀，但其病因本不關太陽。所以有微小的區別。根據《內經》雲：巨陽是諸陽之屬，其脈絡通於風腑，所以是諸陽主氣。手太陽小腸是受盛官，足太陽膀胱是州都官。小腸所受盛之物，全靠膀胱氣化才能排出。
此氣字即巨陽為諸陽主氣之氣。膀胱小腸。位居腹下。當至陰之地。內經謂太陽根起於至陰。結於命門。心與小腸。同資火化。設膻中之使道絕。而肺之治節不行。何以下注膀胱而輸津液。心主營。肺主衛。太陽一經。統司營衛。故為諸陽主氣。而冠六經之首。謂太陽主表。
白話文：
「氣」字指的是太陽經，是眾多陽經的「主氣」，主宰陽經的氣。膀胱和小腸位於下腹部，屬於最陰的地方。根據《內經》的說法，太陽經的根源起於至陰，連接於命門。心臟和小腸，共同利用火氣來運作。如果膻中的經脈阻塞，而肺臟的調節功能失常，那麼膀胱就不能輸布津液。心臟主管營氣，肺臟主管衛氣，太陽經統管著營氣和衛氣，因此是眾多陽經的主氣，位居所有經絡之首。太陽經主宰人體的表層，所以被稱為「主表」。
義系諸此。自後世注傷寒家。專責太陽膀胱經。遂有傳足不傳手之謬說。又謂太陽為寒水之氣。以寒召寒。故有傷寒之名。亦未免失之穿鑿。但從營衛上討消息。則於太陽病已思過半矣。
白話文：
這些都是後世注釋傷寒論的錯誤。他們只專注於太陽膀胱經，於是產生了「足傳而不手傳」的謬論。他們還認為太陽是寒水之氣，寒氣招寒，所以才叫做傷寒。這些說法都是穿鑿附會的。其實只要從營衛入手探察消息，就可以知道太陽病的重點所在。
5. 太陽問答三
問曰。太陽病不解。即傳入陽明乎。答曰。此不盡然。仲景云。傷寒一日。太陽受之。脈若靜者為不傳。頗欲吐若燥煩脈數急者為傳也。傷寒二三日。陽明少陽證不見者。為不傳也。可見病之輕者不傳。即病之重者。治之如法。亦不必盡傳。其必欲傳者。亦不必盡傳陽明。有本經自傳。
白話文：
有人問：太陽病沒有好轉，那麼可能會傳入陽明經嗎？
回答說：不一定會。仲景說：傷寒第一天，太陽經受到了傷害。如果脈搏沉靜，就表示病沒有傳入其他經脈。如果想要吐，或者煩躁、脈搏數而急，就表示病傳入了其他經脈。傷寒到了二、三天，陽明少陽證不見的，表示病沒有傳入其他經脈。由此可見，病輕的不會傳入其他經脈。就算是病重的，如果治療得法，也不一定會傳入其他經脈。那些必定會傳入其他經脈的，也不一定會傳入陽明經。有的病是會自傳的。
而從太陽之經。轉入太陽之腑者。此謂犯本。太陽病由經入腑。其中又有氣血之殊。熱傷膀胱氣分。則為蓄水。熱傷膀胱血分。則為蓄血。蓄水之證。利其水則愈。蓄血之證。下其血則愈。蓋邪既入腑。即從腑解。治仍不離乎太陽也。至於誤治之後。種種變逆。亦非一致。尤當按證分別施治。
白話文：
一切病症都來自太陽經，而從太陽經轉入太陽腑的，就叫做犯本。太陽病從經入腑，中間又有氣血方面的不同。熱傷膀胱氣分，就變成蓄水。熱傷膀胱血分，就變成蓄血。蓄水的證狀，利尿就能治癒。蓄血的證狀，引血下行就能治癒。因為病邪既然已經進入腑，就從腑中解除它，治療仍然離不開太陽經。至於誤治之後產生的各種變逆現象，也並非一致。更應該根據證狀分別施治。
設拘於一日太陽。二日陽明之說。使當其時陽明之脈證不見。亦可從陽明論治乎。故夫泥日數以分經者。其貽誤必不少也。
白話文：
如果拘泥於一日太陽、二日陽明的說法，以致於當太陽或陽明經脈的證候顯現時，卻不見其經脈的證候，難道還能依照太陽或陽明經來治療嗎？因此，那些拘泥於天數來區分經脈的人，其貽誤必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