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尋源》~ 下集 (11)
下集 (11)
1. 桂枝加葛根湯
桂枝湯原方。加葛根四兩。桂枝芍藥各減一兩。余同。
上六味。以水一斗。先煮葛根減二升。去上沫。納諸藥。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覆取微似汗。不須啜粥。
經云。太陽病。項背強𠘧𠘧。反汗出惡風者。此方主之。按太陽病頭項強痛。強不及背。項背強𠘧𠘧五字連讀。𠘧音殊。鳥之短羽者。動則引頸𠘧𠘧然。形容病人俯仰不能自如之狀。此屬太陽兼陽明之象。汗出惡風。太陽未罷。故仍以桂枝為主方。加葛根者。恐邪氣愈轉愈深。亟伐陽明之邪也。
白話文：
桂枝加葛根湯
這是桂枝湯的改良方劑，加了四兩葛根，並將桂枝和芍藥各減少一兩，其他藥材用量不變。
將所有六味藥材，用一斗水先煎煮葛根，煎煮到剩下八升，去除浮沫後，再加入其他藥材，煎煮到剩下三升，過濾掉藥渣，溫服一升，蓋好被子，微微出汗即可，不用喝粥。
經書記載，太陽經病症，頸項後背僵硬疼痛，並且反覆出汗怕風的，用這個方劑治療。按理說，太陽經病症是頭頸部強直疼痛，疼痛不會延伸到背部，但「項背強直」這五個字連在一起讀，其中「𠘧」字發音特殊，指的是鳥類短小的羽毛，稍微動一下就會引頸聳動的樣子，形容病人彎腰抬頭都很困難的狀態。這屬於太陽經和陽明經同時受邪的症狀。患者雖然出汗卻怕風，說明太陽經的病邪還沒完全去除，所以仍然以桂枝湯為主方。加入葛根，是因為擔心邪氣越來越嚴重，所以要迅速清除陽明經的邪氣。
2. 麻黃湯
麻黃（三兩去節），桂枝（二兩去皮），甘草（一兩炙），杏仁（七十個湯泡去皮尖）
上四味。以水九升。先煮麻黃。減二升。去上沫。納諸藥。煮取二升半。去滓。溫服八合。覆取微似汗。不須啜粥。余如桂枝法將息。
此太陽傷寒主治之方也。經云。太陽病。頭痛發熱身疼腰痛骨節疼痛惡風無汗而喘者。麻黃湯主之。同屬脈浮頭項強痛惡寒之太陽病。發熱汗出惡風脈緩者。名為中風。或已發熱。或未發熱。惡寒體重嘔逆。脈陰陽俱緊者。名曰傷寒。中風頭痛。傷寒亦頭痛。中風發熱。傷寒亦發熱。
中風惡風。傷寒亦惡風。至身疼腰痛。骨節疼痛。乃屬體重之徵。似與中風不同。然身疼痛。亦有宜桂枝解表者。然則從何辨其證之的宜麻黃。不宜桂枝耶。其著眼全在無汗而喘四字。麻黃走衛發汗。杏仁下氣定喘。以是為主。而佐以桂枝入營散寒。甘草和中保液。視桂枝之調和營衛。
以取微汗者不同也。
桂枝麻黃。分主太陽病風傷衛寒傷營二證。桂枝湯中不用麻黃。而麻黃湯中何以反用桂枝。或謂麻黃髮汗太峻。取桂枝以監製之。予則不信也。按桂枝辛熱。能入營而助汗。桂枝湯中。尚取芍藥監製桂枝。豈桂枝反能監製麻黃。蓋凡病之在太陽者。全要從營衛上討消息。風則傷衛。
衛氣疏則風易入。衛屬陽。風為陽邪。兩陽相合。則衛強而營反弱。故脈緩而有汗。衛邪易出。但取主桂枝入營助汗。而無取麻黃過泄衛分之氣也。寒則傷營。營氣實則寒易著。營主陰。寒為陰邪。兩陰相搏。則寒凝而衛亦閉。故脈緊而無汗。營邪不易出。宜主麻黃走衛發汗。
必兼藉桂枝以散營分之寒也。此本發汗之峻劑。故更不須啜稀粥以助藥力也。不用薑棗者。以姜性升而棗味滯。慮礙杏仁下氣定喘之功也。
脈陰陽俱緊者名曰傷寒。則緊固為寒邪之定脈矣。然沉緊者不宜發汗。當以浮字為辨。故又曰脈浮者病在表當發汗。宜麻黃湯也。脈之緊者與數不同。緊以象言。有堅凝之義。數以數言。有迅走之狀。傷寒脈數者為欲傳也。但浮而數則病尚在表。可乘其半渡而擊之。亦宜以麻黃湯發汗也。
麻黃湯為發汗之重劑。投之不當。變逆非小。即宜發汗之劑。亦須相人之津液。若尺中遲者不可發汗。身重心悸者不可發汗。咽喉乾燥者不可發汗。淋家不可發汗。瘡家不可發汗。衄家不可發汗。亡血家不可發汗。汗家不可重發汗。俱在麻黃之禁例矣。然當發汗者。或疑畏而不發。
邪氣不從表解。轉陷入里。其變逆亦不小。總須審系營衛俱實。無汗而喘者。可放心用之而無疑。此全在平脈辨證工夫。
傷寒有從衄解者。經云。太陽病。脈浮緊。無汗。發熱。身疼痛。八九日不解。表證仍在。此當發其汗。服藥已微除。其人發煩熱目瞑。劇者必衄。衄乃解。所以然者。陽氣重故也。麻黃湯主之。又云。傷寒脈浮緊。不發汗。因致衄者。麻黃湯主之。注家隨文衍義。謂衄後當再用麻黃。
白話文：
麻黃湯
麻黃湯的組成是：麻黃（去掉節，三兩）、桂枝（去掉皮，二兩）、炙甘草（一兩）、湯泡去皮尖的杏仁（七十個）。
將以上四味藥材，用九升水煎煮，先煮麻黃，煮到水減至七升，去掉浮沫，再放入其他藥材，繼續煎煮至剩二升半，過濾掉藥渣，溫服八合（約合現代的200毫升），蓋好被子，微微出汗即可，不用喝粥，其他注意事項與桂枝湯的服用方法相同。
這是治療太陽傷寒的主方。經書上說：太陽病，頭痛發熱，身體疼痛，腰痛，骨節疼痛，怕風，不出汗，並且喘息的，可以用麻黃湯治療。脈象浮，頭頸部僵硬疼痛，惡寒，屬於太陽病。發熱、出汗、怕風、脈象緩慢的，稱為中風；或者已經發熱，或者還未發熱，惡寒、身體沉重、嘔吐、脈象陰陽俱緊的，稱為傷寒。中風頭痛，傷寒也頭痛；中風發熱，傷寒也發熱；中風怕風，傷寒也怕風。至於身體疼痛、腰痛、骨節疼痛，則是身體沉重的徵兆，似乎與中風不同。然而，身體疼痛，也有些情況適合用桂枝湯解表。那麼，如何區分病情，判斷該用麻黃湯還是桂枝湯呢？關鍵在於「不出汗而喘」四個字。麻黃走衛經發汗，杏仁下氣止喘，這是主要的功效；輔以桂枝入營經散寒，甘草調和脾胃，保護津液。與桂枝湯調和營衛，只求微微出汗不同。
桂枝和麻黃，分別主治太陽病中風傷衛和寒傷營兩種症狀。桂枝湯中不用麻黃，而麻黃湯中為什麼反用桂枝呢？有人說，麻黃發汗太猛烈，用桂枝來制約它。我不相信這種說法。桂枝辛溫，能入營經，幫助發汗。桂枝湯中，尚且用芍藥來制約桂枝，難道桂枝還能制約麻黃嗎？凡是太陽病，都要從營衛兩方面去探討病情變化。風邪傷及衛氣，衛氣疏鬆，則風邪容易侵入。衛氣屬陽，風邪為陽邪，兩陽相合，則衛氣強盛，而營氣反而虛弱，所以脈象緩慢而有汗，衛邪容易排出，因此只要用桂枝入營經，幫助發汗即可，而無需用麻黃過度泄瀉衛氣。寒邪傷及營氣，營氣充實，則寒邪容易入侵。營氣屬陰，寒邪為陰邪，兩陰相搏，則寒邪凝滯，衛氣也閉塞，所以脈象緊而無汗，營邪不易排出，宜用麻黃走衛經發汗，必須借助桂枝來散去營氣中的寒邪。這是發汗力很強的藥劑，所以更不需要喝稀粥來增強藥效。不用生薑和大棗，是因為薑性升發，棗味滯澀，擔心會妨礙杏仁下氣止喘的功效。
脈象陰陽俱緊的，稱為傷寒，則緊脈是寒邪的固定脈象。但是脈象沉緊的，不宜發汗，應以脈象浮為辨別標準。所以又說，脈象浮的，病在表，應該發汗，宜用麻黃湯。脈象的緊與數不同，緊是指堅硬凝滯的狀態，數是指脈搏跳動迅速的狀態。傷寒脈象數的，是將要傳變的徵兆。但是脈象浮而數的，病仍在表，可以乘其尚未深入而加以治療，也應該用麻黃湯發汗。
麻黃湯是發汗力很強的藥劑，服用不當，會產生不良反應。即使是發汗的藥劑，也必須根據病人的津液情況而定。尺脈遲緩的，不可發汗；身體沉重，心悸的，不可發汗；咽喉乾燥的，不可發汗；尿路感染的，不可發汗；皮膚瘡瘍的，不可發汗；鼻出血的，不可發汗；失血過多的，不可發汗；已經出汗很多的，不可再大量發汗。這些都是麻黃湯的禁忌。但是，應該發汗的病人，卻因為害怕而不敢發汗，邪氣不能從體表疏散，轉而深入內臟，其不良反應也不小。總之，必須審慎判斷營衛是否都實證，不出汗而喘的，可以放心使用，沒有疑慮。這完全在於平時練習把脈辨證的功夫。
傷寒有的通過鼻出血而痊癒。經書上說：太陽病，脈象浮緊，不出汗，發熱，身體疼痛，八九天不能痊癒，表證仍在，這就應該發汗。服用藥物後稍微好轉，病人感到煩躁發熱，眼睛昏閉，嚴重的會鼻出血，鼻出血後就好了。之所以這樣，是因為陽氣太盛的緣故。麻黃湯主治此症。又說：傷寒，脈象浮緊，不發汗，因而導致鼻出血的，麻黃湯主治。注家隨文衍義，認為鼻出血後，應該再次使用麻黃，以散去餘邪。但是傷寒有鼻出血者不宜發汗的禁忌，而經書上又說太陽病，脈象浮緊，發熱，身體疼痛，不出汗，自行鼻出血而痊癒，鼻出血後病就好了，為什麼又要用麻黃這種猛烈的藥物來攻邪呢？柯韻伯認為，「麻黃湯主之」五個字，應該是指在尚未鼻出血之前，前人倒著尋找文義。這種說法比較接近實際情況。
再說，太陽病的主方是麻黃湯，總是以脈象浮、不出汗而喘為對證的藥物。如果有太陽和陽明合病，喘息而胸悶的，邪氣結聚在上焦，不可妄用瀉下藥，治療不從陽明經而從太陽經，仍然宜用麻黃湯。太陽病超過十天以上，脈象浮而細弱，嗜睡，如果胸脅部滿悶疼痛的，屬於柴胡證。如果脈象只是浮的，是邪氣還戀著太陽經，治療也從太陽經，而不從少陽經，仍然宜用麻黃湯。
再說，柯韻伯認為桂枝和麻黃是治療太陽病風寒的通治藥物，中風重的，就是傷寒；傷寒輕的，就是中風。桂枝發汗力弱，麻黃發汗力強，不必在風寒上細分，只在有沒有汗上著眼。這給後人造成混淆，不可效仿。總之，麻黃發汗，杏仁止喘，不出汗而喘，是傷寒的確切證狀；麻黃湯是傷寒的確切方劑。使用者應該仔細研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