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震名

《傷寒尋源》~ 下集 (3)

回本書目錄

下集 (3)

1. 茯苓桂枝甘草大棗湯

茯苓(半斤),桂枝(四兩去皮),甘草(二兩炙),大棗(十二枚擘)

上四味。以甘瀾水一斗。先煮茯苓。減二升。納諸藥。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作甘瀾水法。取水三斗。置大盆內。以杓揚之。水上有珠子五六千顆相逐。取用之。

發汗後。其人臍下悸者。欲作奔豚。此湯主之。按心下悸。是心陽虛。臍下悸。是腎氣動。腎氣一動。便有凌心之勢。若俟其奔豚既作。則補救已晚。亟當乘此欲作未作之時。預伐其謀。桂枝保心氣。茯苓泄腎邪。甘草大棗培土製水。煮以甘瀾水。取其力薄。不致助水也。

再論桂枝加桂湯。不用茯苓者。以氣已從少腹上衝心。難恃茯苓滲泄之力。故寄重任於桂枝。以助心陽而伐腎氣。此則水勢尚在下焦。尚堪培土以制水也。

白話文:

茯苓桂枝甘草大棗湯

藥方:茯苓半斤,桂枝四兩(去皮),甘草二兩(炙),大棗十二枚(掰開)。將以上四味藥材,用甘瀾水一斗先煮茯苓,煮到剩下八升,再加入其他藥材,煮到剩下三升,過濾掉藥渣,溫熱服用一升,一天服用三次。甘瀾水的製作方法:取水三斗,放在大盆裡,用勺子攪拌,水面出現五六千個像珍珠一樣的小泡泡,取這些水使用。

這個方子用於發汗後,患者肚臍下悸動,感覺好像要發生奔豚病(一種氣衝上逆的病症)的狀況。按壓心口悸動,是心陽虛弱;肚臍下悸動,是腎氣亢盛。腎氣一亢盛,就會衝擊心臟。如果等到奔豚病發作,再補救就太晚了,必須在症狀即將發作但尚未發作時,及時預防。桂枝保護心氣,茯苓排除腎邪,甘草大棗滋養脾土以制約水邪。用甘瀾水煎煮,因為甘瀾水藥力較弱,不至於助長水邪。

再談談桂枝加桂湯,這個方子不用茯苓的原因是,因為氣已經從下腹部衝擊到心臟,難以依靠茯苓的滲泄作用,所以主要依靠桂枝,來幫助心陽,抑制腎氣。這時水邪還在下焦,還能透過滋養脾土來制約水邪。

2. 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朮湯

芍藥,白朮,茯苓,生薑(各三兩),甘草(二兩炙),大棗(十二枚擘)

上六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小便利則愈。

此治太陽里水法也。經云。服桂枝湯。或下之。仍頭項強痛。翕翕發熱。無汗。心下滿。微痛。小便不利者。本方主之。按頭項強痛。翕翕發熱。明是桂枝湯證。乃服湯已。或下之。而本證仍在。反加無汗。汗不外出。水氣停於心下。因而滿痛。但滿而不硬。痛而尚微。又非誤下結胸之比。

皆因小便不利。膀胱之水不行。致中焦之氣不運。雖見太陽諸證。病恰在府而不在經。病不在經。不當攻表。自宜去桂。病已入府。法當行水。宜加苓朮培土製水。而姜芍甘棗。乃得協成利水散邪之功。以其證本太陽。故雖去桂而仍以桂枝名湯也。

按此條。方中行謂中風兼寒。故桂枝及下法皆誤。喻嘉言亦從其解。而程郊倩又以中氣虛津液少立論。總覺牽強附會。與方義不甚相合。惟柯韻伯主太陽府病立論。王晉三亦以為治太陽里水法。則理路乃覺清晰。而方義亦屬熨貼。今從之。

白話文:

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朮湯

藥方:芍藥、白朮、茯苓、生薑(各三兩)、炙甘草(二兩)、大棗(十二枚,掰開)。

用法:以上六味藥材,加水八升,煮成三升,去渣,溫熱服用一升。小便通暢則病癒。

此方治療太陽經裡有水飲的病症。經書記載,服用桂枝湯後,有些人會腹瀉,但頭痛、頸項僵硬、發熱惡寒、無汗、心下滿悶微痛、小便不利等症狀仍然存在。本方就是針對這種情況而設的。頭痛、頸項僵硬、發熱惡寒,明顯是桂枝湯適用的症狀,但是服用桂枝湯後,雖然腹瀉了,但原來的症狀未見好轉,反而更加無汗,汗液無法排出,水氣停留在心下,導致心下滿悶微痛。這種滿悶感不堅硬,疼痛也較輕微,與誤服藥物導致的結胸病症不同。

這些症狀都是因為小便不利,膀胱中的水液無法排出,導致中焦氣機運行不暢。雖然出現了太陽經的諸多症狀,但病邪卻停留在臟腑之中,而非經絡。既然病不在經絡,就不應該再用發汗的藥物,所以去掉了桂枝。由於病邪已入臟腑,應當利水,因此添加茯苓、白朮來健脾利濕。而生薑、芍藥、甘草、大棗則輔助利水散邪的作用。因為此方治療的症狀本屬於太陽經,所以雖然去掉了桂枝,仍以「桂枝」二字命名此方。

關於此方的病機,有人認為是中風兼寒,所以使用桂枝和下瀉的方法都是錯誤的,喻嘉言也同意這種說法;也有人認為是中氣虛弱,津液不足,但這些說法都略顯牽強,與方義不太相符。只有柯韻伯認為是治療太陽經臟腑病的說法,以及王晉三認為是治療太陽經裡有水飲的說法,才比較清晰合理,也符合方劑的功效。因此,我們採納後者的觀點。

3. 桂枝人參湯

桂枝(四兩去皮),甘草(四兩炙),白朮(三兩),人參(三兩),乾薑(三兩)

上五味。以水九升。先煎四味。取五升。納桂枝。更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再服。夜一服。

此理中加桂枝而易其名也。經云。太陽病。外證未除。而數下之。遂協熱而利。利下不止。心下痞硬。表裡不解者。此湯主之。蓋因誤下則裡虛。裡虛則熱入。裡虛不能內守。遂協同外熱。變而為利下不止。而必又心下痞硬。邪滯上焦。猶兼半表。故曰表裡不解。夫下利不止。

何以不用四逆以救里。以表熱未罷也。心下痞硬。何以不用瀉心以清裡。以裡氣已虛也。此證輒防陽併入陰。故不但瀉心中芩連不可用。即桂枝湯中芍藥亦不可用。乃取桂枝行陽於外以解表。理中助陽於內以止利。此表裡兩解之治法也。

白話文:

桂枝人參湯

桂枝(去皮四兩)、甘草(炙四兩)、白朮(三兩)、人參(三兩)、乾薑(三兩),以上五味,加水九升,先煎除桂枝外的四味藥,煎至五升,再放入桂枝,繼續煎煮至三升,過濾藥渣,溫熱服用一升,每天服用兩次,晚上再服用一次。

這個方劑是理中湯加了桂枝,並改了名字。經書上說,太陽病,外在症狀還沒消除,卻多次服用瀉下藥,導致裡面的熱氣更盛,腹瀉不止,心下痞硬,表裡症狀都未解除,這個方劑就可以治療。這是因為錯誤地使用了瀉下藥,導致內虛,內虛則熱邪內侵,內虛無法抵禦裡面的熱邪,於是與外來的熱邪互相影響,造成腹瀉不止,並且心下痞硬,邪氣阻塞上焦,還兼有表證,所以稱為表裡不解。

為什麼不用四逆湯來救治裡虛呢?因為表證的熱邪還沒消除。為什麼不用瀉心湯來清除裡面的邪熱呢?因為裡面的元氣已經虛弱了。這種病症要防止陽氣併入陰分,所以不單單瀉心湯中的黃芩、黃連不能用,就連桂枝湯中的芍藥也不能用。於是選用桂枝溫陽解表,理中湯溫陽益氣止瀉,這就是表裡雙解的治療方法。

4. 葛根黃連黃芩湯

葛根(半斤),黃連(三兩),黃芩(二兩),甘草(二兩炙)

上四味。以水八升。先煮葛根。減二升。納諸藥。煮取二升。去滓。分溫再服。

此桂枝證誤下救逆之法。非葛根湯之變制也。經云。太陽病。桂枝證。醫反下之。利遂不止。脈促者表未解也。喘而汗出者。此湯主之。夫誤下致利。亦有陽盛陽虛之別。但下利脈不應促而反促者。此屬表未解之診也。邪束於表。陽擾於內。喘而汗出。乃表裡俱熱之象。則治表不宜用桂枝。而當改葛根以解表。治里不宜用理中。而反取芩連以清裡矣。

按此當與前條桂枝人參證參看。柯韻伯曰。上條脈證是陽虛。此條脈證是陽盛。上條表熱裡寒。此條表裡俱熱。上條表裡俱虛。此條表裡俱實。同一協熱利。同是表裡不解。而寒熱虛實。攻補不同。補中亦能解表。亦能除痞。寒中亦能解表。亦能止利。神化極矣。

白話文:

葛根黃連黃芩湯

將葛根(250克)、黃連(150克)、黃芩(100克)、炙甘草(100克)四味藥材,用8000毫升的水,先煮葛根,煮到剩下6000毫升,再加入其他藥材,繼續煮到剩下2000毫升,過濾掉藥渣,分次溫服。

這是針對《傷寒論》中桂枝證誤下(瀉下)後,出現逆證(病情加重)的治療方法,並非葛根湯的變通方劑。經書記載,太陽病(外感病)出現桂枝證(發熱、頭痛、惡寒等症狀),醫生卻錯誤地使用瀉下法治療,導致腹瀉不止,脈搏快速,這是因為表證(外感邪氣)未解。患者出現喘息並出汗的情況,則可用此方治療。誤下導致腹瀉,也有陽盛和陽虛的區別,但如果腹瀉且脈搏反常地快速,則表示表證未解。邪氣束縛於表,陽氣擾動於內,喘息並出汗,是表裡俱熱的表現。因此,治療表證不宜使用桂枝,而應改用葛根解表;治療裡證不宜使用理中湯溫補,而應使用黃芩、黃連清熱瀉火。

這方劑應該與前面提到的桂枝人參湯一起參考理解。柯韻伯說:前面一方的脈症是陽虛,這一方的脈症是陽盛;前面一方是表熱裡寒,這一方是表裡俱熱;前面一方是表裡俱虛,這一方是表裡俱實。雖然都是腹瀉伴隨表裡不和,但寒熱虛實卻不同,因此攻補方法也不同。溫補藥也能解表、除痞,寒涼藥也能解表、止瀉,中醫的奧妙真是神乎其技。

5. 桂枝去芍藥湯

於桂枝湯方內去芍藥。余依前法。

此當與上條葛根黃連黃芩湯證參看。經云。太陽病。下之後。脈促胸滿者。桂枝去芍藥湯主之。按下後脈促。同屬表未解之診。而促脈中又有陽盛陽虛之別。誤下脈促。雖與上條同。然既無下利不止之證。又無喘而汗出之證。但見胸滿。而又非結胸硬痛者比。則胸滿非下後陽邪之內陷。

實因下後陰邪之上搏。但當扶陽逐邪。不宜再益陰氣。故治法仍主桂枝。而方中芍藥。自在急刪之列也。

白話文:

桂枝去芍藥湯,就是從桂枝湯的藥方中去掉芍藥,其他藥物和用法都與桂枝湯相同。

這個方劑應該參考之前的葛根黃連黃芩湯的病症。經書記載,太陽病(感冒)之後服用瀉下藥,脈搏急促,胸部滿悶的,就用桂枝去芍藥湯治療。瀉下後脈搏急促,都屬於表證未解的症狀,但急促脈搏裡又有陽盛和陽虛的區別。瀉下後脈搏急促,雖然和葛根黃連黃芩湯的症狀相似,但是既沒有持續腹瀉的症狀,也沒有喘氣且出汗的症狀,只是胸部滿悶,而且又不是像結胸那樣硬痛,那麼胸悶就不是瀉下後陽邪內陷造成的。

實際上是瀉下後陰邪從下往上衝擊造成的。治療方法還是要扶助陽氣,驅除邪氣,不應該再增加陰氣。因此治療方法仍然是以桂枝為主,而方子裡面的芍藥,當然就應該去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