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景傷寒補亡論》~ 卷十八 (1)

1. 卷十八

2. 傷寒溫疫論一條

雍曰：「傷寒時氣，症類亦多。或名傷寒，或名溫病，或曰時行，或曰溫疫，或曰溫毒；或以為輕，或以為重，論說不一，益令人惑。大抵其病往往有一種即時發者，必輕；經時而發者，必重也。」

且如傷寒一病，仲景以為冬傷於寒，中而即病者，名曰傷寒。蓋初感即發，無蘊積之毒氣，雖為傷寒，而其病亦輕。

仲景又曰：「不即病，寒毒藏於肌膚，至春變為溫病，至夏變為熱病。」是則既傷於寒，又感於溫，兩邪相搏，合為一病。如人遇盜，又有同惡濟之者，何可支也？故傷寒冬不即發，遇春而發者，比於冬之傷寒為重也。又有夏至而發者，蓋寒毒淺近在膚腠，正氣易勝，故難久留。

是以即發。其毒稍深，則入於肌肉，正氣不能勝，必假春溫之氣開疏腠理，而後可發，是以出為溫病。又其毒之盛者，經時既久，深入骨髓，非假大暑消爍，則其毒不可動。此冬傷於寒，至夏為熱病者，所以又重於溫也。故古人謂冬傷於寒，輕者夏至以前發為溫病，甚者夏至以後發為暑病也。

此三者，其為傷寒，本一也；惟有即發不即發之異，隨脈變動，遂大不同。又有冬不傷寒，至春感不正之氣而病，其病無寒毒之氣為之根，雖名溫病，又比冬傷於寒，至春再感溫氣為病輕。然春溫冬寒之病，乃由自感自致之病也。若夫一鄉一邦一家皆同息者，是則溫之為疫者然也。

非冬傷於寒自感自致之病也。蓋以春時應暖而反寒，夏熱反涼，秋涼反熱，冬寒反暖，氣候不正，盛強者感之必輕，衰弱者得之必重，故名溫疫，亦曰天行時行也。設在冬寒之日，而一方一鄉一家皆同此病者，亦時行之寒疫也。大抵冬傷於寒，經時而後發者，有寒毒為之根，

再感四時不正之氣而病，則其病安得不重？如冬病傷寒、春病溫氣，與夫時行瘟疫之類，皆無根本蘊積之類，才感即發，中人淺薄，不得與寒毒蘊蓄有時而發者同論也。惟溫毒一病，既非傷寒，又非溫病，乃在冬時表嘗感寒，先感冬溫不正之毒，後復為寒所折，膚腠閉密，其毒進不得入，

退不得泄；必假天氣暄熱，去其外寒，而後溫氣得通。鬱積既久，毒傷肌膚，故斑如錦文，或爛為瘡，而後可出。仲景曰：「其冬有非節之暖，名為冬溫。冬溫之毒，與傷寒大異。」謂此溫毒也。亦有所感輕淺則易出；所感深重，則非節之暖，人人皆感，故每為疫。其實先溫後寒，

所以與傷寒大異。然而時之氣有正有不正，何也？大論曰：「春氣溫和，夏氣暑熱，秋氣清涼，秋氣冰冽，此則四時正氣之序，所謂四時正氣之病也。」

又曰：「春時應暖而反大寒，夏時應熱而反大涼，秋時應涼而反大熱，冬時應寒而反大溫。此非其時而有其氣，是以一歲之中，長幼之病，多相似者。此則時行之氣，是謂不正之氣毒傷人者也。」

雍論傷寒名例，已見於初卷；今辨析時行溫疫，詳言著於篇下。

白話文：

傷寒溫疫論一條

古人將傷寒、溫病等疾病名稱混用，造成理解上的困難。其實，疾病的輕重，往往取決於發病的快慢。發病迅速者，病情較輕，因為體內尚未積累過多的毒邪；發病較慢者，病情則較重，因為毒邪已在體內積累。

例如傷寒，仲景認為冬天受寒而立即發病的，稱為傷寒，因為初感即發，沒有毒邪蘊積，所以較輕。但若寒邪潛伏於肌膚，到春天變為溫病，到夏天則變為熱病，此時寒邪與溫邪相搏，病情就加重了，如同被盜又遇上同夥，難以抵擋。所以，冬天受寒，春天或夏天才發病的傷寒，比冬天立即發病的傷寒要重。夏天發病者，寒毒較淺在皮膚，正氣容易克制，不易久留。

若寒邪入肌肉，正氣難以抵禦，需要藉助春天的溫暖之氣疏通腠理才能發病，表現為溫病。如果寒毒更盛，深入骨髓，則需要盛夏的暑氣來消解，所以夏天發病的傷寒最重。因此，古人說，冬天受寒，輕者夏至前發病為溫病，重者夏至後發病為暑病。

這三種情況，本質上都是傷寒，只是發病時間不同，脈象也隨之變化，表現則大相徑庭。此外，還有一種情況，是春天感受不正之氣而發病，並非由冬天的寒邪所致，雖然也稱為溫病，但比冬天受寒，春天再感受溫邪發病要輕。

以上這些都是自身感受不正之氣而發病的。而如果一鄉一邦，甚至一家人都同時發病，則稱為溫疫，這是由於季節氣候不正所致。例如，春天應暖而反寒，夏天應熱而反涼，等等，這些不正之氣，體質強壯者感受較輕，體質虛弱者則較重，故稱為溫疫，也稱天行時行。即使在冬天，如果一方一鄉一家人都患同一種疾病，也可稱為時行寒疫。

總之，冬天受寒，經過一段時間才發病的，寒邪已在體內積累，再感受四時不正之氣，病情必然加重。而冬天的傷寒、春天的溫病，以及時行瘟疫等，這些都是感受外邪而立即發病的，病情較淺，不能與寒邪積蓄一段時間後才發病的相比。

溫毒則不同於傷寒和溫病，是在冬天先感受不正的溫邪，之後又被寒邪所傷，導致皮膚腠理閉塞，毒邪不得進出，必須等到天氣轉暖，寒邪去除後，溫邪才能發散。若鬱積日久，毒邪傷及肌膚，就會出現斑疹，甚至潰爛成瘡。仲景稱冬天出現異常的溫暖為冬溫，冬溫之毒與傷寒不同，就是指這種溫毒。溫毒的輕重取決於感受邪氣的深淺，感受輕淺則容易痊癒，感受深重，則即使天氣轉暖，也難以痊癒，甚至會成為瘟疫。其發病機理是先感溫邪後感寒邪，所以與傷寒不同。

總之，一年四季的氣候有正有不正，春天溫和，夏天暑熱，秋天涼爽，冬天寒冷，這是正常的氣候規律。而春天反寒，夏天反涼，秋天反熱，冬天反暖，這些都是不正之氣，導致一年之中，各年齡段的人容易患相似的疾病，這就是時行之氣，也就是不正之氣傷人的結果。關於傷寒的命名，已在前面論述，這裡詳細分析時行溫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