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效秘傳》~ 卷一 (7)
卷一 (7)
1. 十、溫病
溫病者，冬時感冒寒邪，不即時而病，藏於肌肉之中，至春溫暖而發者是也。其症發熱而渴不惡寒者，為溫病也。或用升麻葛根湯，或用葛根解肌湯。大抵治溫病之法，無正汗之理，此怫鬱之熱，自內達外，無表症明矣，宜辛平之劑發散之。
白話文：
所謂的溫病，指的是冬天感受寒邪，當時沒有立即發病，而是將病邪藏在肌肉之中，等到春天氣溫轉暖時才發作的疾病。它的症狀是發燒、口渴，而且不會感到寒冷，這就是溫病的特徵。治療方面，可以使用升麻葛根湯，或葛根解肌湯。大致上來說，治療溫病的方法，並非像治療一般感冒那樣發汗，因為溫病是體內鬱積的熱氣，從內向外發散，沒有明顯的表證，所以應該用辛味平和的藥劑來疏散體內的熱邪。
2. 十一、熱病
熱病者，冬傷於寒不即發，至春又不發，鬱而至夏發者是也。其病身熱，頭痛，煩渴，不惡寒，脈洪而盛。蓋因夏月時熱兩盛，治宜苦辛寒清解為主。寒邪郁久化熱，經曰：熱病者，傷寒之類也。故主苦辛寒法以救之。
溫病熱病，其脈洪大有力，此陽症見陽脈也，可治。若脈來沉微細小，此陽症見陰脈也，必死。經曰：溫病攘攘大熱，脈小，足冷者，死。
白話文：
熱病，是指冬天受寒沒有馬上發病，到了春天也沒有發作，積鬱到夏天才爆發的疾病。這種病症會出現身體發熱、頭痛、煩躁口渴、不畏寒冷，脈象洪大而強盛的現象。主要是因為夏天時節的熱氣與體內積鬱的熱氣相互加劇，治療上應該以苦味、辛味、寒涼的藥物來清熱解毒為主。寒邪鬱積久了會轉化為熱，所以《黃帝內經》說：「熱病，屬於傷寒的一種。」因此用苦、辛、寒的藥物來治療。
溫病和熱病，如果脈象洪大有力，這是陽症呈現陽脈，可以醫治。如果脈象呈現沉、微、細、小，這是陽症呈現陰脈，一定會死亡。《黃帝內經》說：「溫病如果全身發熱，脈象卻微小，而且腳冰冷，就會死亡。」
3. 十二、晚發
晚發者，清明後夏至前而發者是也。其症身熱，頭疼，或惡風惡寒，或有汗無汗，或煩躁，脈來洪數。亦由冬時感寒所致，比之溫熱二症稍輕耳。不宜峻劑，宜清解邪熱，通用梔子升麻湯加減治之。
白話文：
晚發的病症，指的是在清明節後到夏至前這段時間發作的疾病。症狀包括身體發熱、頭痛，有時會怕風怕冷，有時會出汗或不出汗，也可能感到煩躁不安，脈象通常呈現洪大而快速。這類疾病也是因為冬天感受寒邪所導致，只是比起溫病、熱病來說，症狀稍微輕微一些。治療上不適合使用強烈的藥物，應該以清解體內邪熱為主，通常使用梔子升麻湯再做加減變化來治療。
4. 十三、痙病
痙病者，太陽經傷風，重感寒濕而致也。又曰：大發濕家汗，則成痙。其症頭項強直，身熱惡寒，搖頭，噤口，背反張者是也。外症發熱惡寒，與傷寒相似，但其脈沉遲弦細，兩目圓張，而項背反張強硬，如發癇之狀。當視其有汗無汗，以分剛痙、柔痙。若無汗，惡寒，名剛痙，宜葛根湯。
有汗，不惡寒，名柔痙，桂枝加葛根湯。如汗下太過，重亡津液，以致筋脈失養，不柔和而變痙者，又宜補養氣血為主。更有產後或金瘡，一切去血過多之症，皆能成痙，亦當補養為先。此則似痙而非痙者，豈可一例而用風藥誤之？
白話文：
痙病，是因為太陽經受到風邪侵襲，又同時感受寒濕所導致的。另外，如果體內濕氣重的人大量發汗，也可能導致痙病。這種病症的表現是頭頸僵硬、身體發熱怕冷、頭部搖晃、牙關緊閉，以及背部向後彎曲。外在症狀發熱怕冷，與傷寒相似，但其脈搏是沉遲弦細的，兩眼圓睜，脖子和背部向後僵硬，看起來像癲癇發作一樣。
要觀察患者是否有汗，來區分剛痙和柔痙。如果沒有汗，而且怕冷，就稱為剛痙，適合用葛根湯治療。如果有汗，而且不怕冷，就稱為柔痙，適合用桂枝加葛根湯治療。如果過度發汗，導致體液大量流失，使得筋脈失去滋養，變得不柔軟而導致痙攣，這時應該以補養氣血為主。
還有，產後或外傷出血過多的情況，都可能導致痙病，也應該以補養身體為主。這些情況雖然表現出類似痙病的症狀，但並非真正的痙病，怎麼可以一概而論地使用治療風邪的藥物來誤治呢？
5. 十四、溫瘧
溫瘧者，由傷寒之熱未已，再感於寒，變為溫瘧，或過經壞病，變為溫瘧。而寒熱羈留者，皆因寒熱相搏而成，治宜散寒解熱為主，並用加減小柴胡湯。如熱多倍加柴胡，寒多倍加桂枝，而或柴胡葛根散其寒，石膏知母解其熱也。
白話文：
溫瘧這種病，是由於傷寒的熱邪還沒完全消除，又再次感受到寒邪，轉變成的溫瘧。或者是傷寒過了應該痊癒的時間卻惡化，也可能轉變成溫瘧。而出現忽冷忽熱、寒熱交替的情況，都是因為寒邪和熱邪在體內互相搏鬥而造成的。治療上應該以驅散寒邪、解除熱邪為主，可以使用加減小柴胡湯來治療。如果熱的症狀比較嚴重，可以加倍柴胡的用量；如果寒的症狀比較嚴重，可以加倍桂枝的用量。另外，也可以用柴胡葛根散來驅散寒邪，用石膏知母來解除熱邪。
6. 十五、時行
時行者，謂春應暖而反寒，夏應熱而反涼，秋應涼而熱，冬應寒而反溫是也。蓋四時不正乖戾之氣，流行其間而有其氣，是以一歲之中，長幼之病相似，此則時行之氣也。其外症有類傷寒，治宜解散，並用升麻葛根湯。然時行猶外入之感冒，而瘟疫乃內出之邪毒也。
白話文：
所謂「時行」，指的是春天應該溫暖反而寒冷，夏天應該炎熱反而涼爽，秋天應該涼爽反而炎熱，冬天應該寒冷反而溫暖的情況。這是因為四季運行不正，出現乖戾的氣候，這些不正常的氣候在環境中流行，所以一年之中，不論大人小孩生病的症狀都很相似，這就是所謂「時行之氣」造成的。這類疾病的外在症狀有時會和傷寒類似，治療上適合用解散的方法，可以搭配升麻葛根湯。然而，時行病就像是從外侵入的感冒，而瘟疫則是從體內產生的邪毒。
7. 十六、寒疫
寒疫者，非時感冒之暴寒，亦時行之氣也。《傷寒例》曰：從春分以後至秋分節前，天有暴寒，皆時行寒疫也。其症憎寒惡風，頭痛身熱，或用消風百解散，或用六神通解散加減。大抵此病與溫病及暑病相似，但治理有殊耳。然溫暑之熱，自內而出。寒疫之邪，寒抑陽氣，乃外感者也，故治宜解表。若溫暑，又兼表裡者也。
白話文：
所謂的「寒疫」，並非是季節不對時所感受到的突發寒冷，而是指會隨著時令流行的疫氣。《傷寒例》說：「從春分之後到秋分之前這段時間，如果天氣突然變冷，都屬於時令性的寒疫。」這種病症的表現是畏寒怕冷、頭痛發熱，治療時可以使用消風百解散，或用六神通解散來加減藥物。大致來說，這種病和溫病、暑病很相似，只是治療方法有所不同。但是，溫病和暑病的熱，是從身體內部向外發散的；而寒疫的病邪，是因為寒冷抑制了陽氣，屬於外感疾病，所以治療上應該以解除體表的寒邪為主。至於溫病和暑病，則常常是表裡都有病邪。
8. 溫熱論
急急透斑為要。若斑出熱不解者，胃津亡也，主以甘寒，重則如玉女煎，輕則如梨皮蔗漿之類。或其人腎水素虧，雖未及下焦，先自彷徨矣，必驗之於舌。如甘寒之中，加入鹹寒，務在先安未受邪之地？恐其陷入易易耳。若其邪始終在氣分流連者，可冀其戰汗透邪，法宜益胃。
令水與汗並，熱達腠開，邪從汗出。解後，胃氣空虛，當膚冷一晝夜，待氣還、自溫暖如常矣。蓋戰汗而解，邪退正虛，陽從寒泄，故漸膚冷，未必即成脫症，此時宜令病者安舒靜臥，以養陽氣來復，旁人切勿驚惶，頻頻呼喚，擾其元神，使其煩躁。但診其脈，若虛軟和緩，雖倦臥不語，汗出膚冷，卻非脫症。
若脈急疾，躁擾不臥，膚冷汗出，便為氣脫之症矣。更有邪盛正虛，不能一戰而解，停一二日，再戰汗而愈者，不可不知。再論氣病，有不傳血分，而邪留三焦，亦如傷寒中少陽病也，彼則和解表裡之半，此則分消上下之勢，隨症變法，如近時杏樸苓等類，或如溫膽湯之走泄，因其仍在氣分，猶可望其戰汗之門戶，轉瘧之機括。大凡看法，衛之後，方言氣。
營之後，方言血。在衛，汗之可也。到氣，才可清氣。入營，猶可透熱轉氣，如犀角、玄參、羚羊等物。入血，就恐耗血動血，直須涼血散血，如生地、丹皮、阿膠、赤芍等物。否則前後不循緩急之法，慮其動手便錯，反至慌張矣。且吾吳濕邪害人最廣，如面色白者，須要顧其陽氣，濕勝則陽微也。
法應清涼，然到十分之六七，即不可過於寒涼，恐成功反棄。何以故耶？濕熱一去，陽亦衰微也。面色蒼者，須要顧其津液。清涼到十分之六七，往往熱減身寒者，不可就云虛寒而投補劑，恐爐煙雖熄，灰中有火也，須細察精詳，方少少與之，慎不可直率而往也。又有酒客，里濕素盛，外邪入里，里濕為合，在陽旺之軀，胃濕恆多，在陰盛之體，脾濕亦不少，然化熱則一。熱病救陰則易，通陽最難。 （原本無，從種福堂本補入。）
溫邪上受，首先犯肺，逆傳心胞。肺主氣，屬衛。心主血，屬營。辨營衛氣血，雖與傷寒同，若論治法，則與傷寒大異。蓋傷寒之邪，留戀在表，然後化熱入里。溫邪則熱變最速，未傳心胞，邪尚在肺，肺主氣，其合皮毛，故云在表。在表初用辛涼輕劑，挾風則加入薄荷、牛蒡之屬。
挾濕加蘆根、滑石之流，或透風於熱外，或滲濕於熱下，不與熱相搏，勢必孤矣。不爾，風挾溫熱而燥生，清竅必干，謂水主之氣，不能上榮，兩陽相劫也。濕與溫合，蒸鬱而蒙痹於上，清竅為之壅塞，濁邪害清也。其病有類傷寒，其驗之之法，傷寒多有變症，溫熱雖久，在一經不移。
以此為辨。
前言辛涼散風，甘淡驅濕，若病仍不解，是漸欲入營也。營分受熱，則血液受劫，心神不安，夜甚無寐，或斑點隱隱，即撤去氣藥。如從風熱陷入者，用犀角竹葉之屬；如從濕熱陷入者，犀角花露之品，參入涼血清熱方中。若加煩躁，大便不通，金汁可以加入，老年或平素有寒者，以人中黃代之。
白話文：
溫熱論
外感溫邪，首先侵犯肺臟，然後逆傳到心包。肺主氣，屬衛分；心主血，屬營分。辨別營衛氣血雖然和傷寒相同，但治療方法卻大相徑庭。傷寒的邪氣，會停留在肌表，然後化熱深入臟腑。而溫邪則化熱速度極快，即使尚未傳到心包，邪氣仍在肺臟，肺主氣，與皮膚毛髮相通，所以說邪氣在表。初期用辛涼輕劑，若兼夾風邪則加入薄荷、牛蒡等藥；若兼夾濕邪則加入蘆根、滑石等藥。或使風邪透達於熱邪之外，或使濕邪滲洩於熱邪之下，不與熱邪直接对抗，邪氣自然孤立無援。否則，風邪夾雜溫熱，則會導致燥熱傷肺，清竅功能受損，水液不能上輸滋養，形成陽氣互相損耗的局面。濕邪與溫邪相合，則會蒸鬱蒙蔽，導致清竅阻塞，濁邪侵犯清氣。其症狀雖與傷寒相似，但鑑別方法是：傷寒多有變證，而溫熱病即使病程較長，也多局限於一經，不會遷延轉移。以此來區別二者。
初期用辛涼散風、甘淡化濕之法，若病情仍未好轉，則表示邪氣將要入營分。營分受熱，則血液受損，心神不安，夜間症狀加重，難以入睡，或出現隱約的斑疹，此時應撤去發散的藥物。若由風熱入營，則使用犀角、竹葉等藥；若由濕熱入營，則使用犀角、花露等藥，加入涼血清熱的方劑。若病人煩躁不安，大便秘結，可以加入金汁；老年人或平素體寒者，則用人中黃代替。
迅速透發斑疹是關鍵。若斑疹已出但熱邪未解，則是胃津耗損，應以甘寒藥物治療，病情嚴重者用玉女煎，輕者用梨皮、蔗漿等。或病人腎水不足，即使邪氣尚未下達下焦，也會出現神志恍惚，應觀察舌象。在甘寒藥物中加入鹹寒藥物，目的是先安撫未受邪氣侵犯的部位，以防邪氣更深入。若邪氣始終停留在氣分，則可期待發汗解表，方法應當益胃，使汗出和飲水同時進行，熱邪透達肌膚，邪氣隨汗而排出。病癒之後，胃氣虛弱，可能會出現皮膚發冷的現象，持續一晝夜，待氣血恢復，身體自然溫暖如常。這是因為發汗解表後，邪氣雖退，但正氣也虛弱，陽氣隨汗液排出，所以皮膚會暫時發冷，不必因此而擔心脫症。此時應讓病人安心靜臥，以養護陽氣的恢復，旁人不要驚慌失措，頻頻呼喚，擾亂其元神，使其煩躁。但要診察脈象，如果脈象虛弱和緩，病人即使倦臥不語，汗出皮膚發冷，也並非脫症。
如果脈象急促有力，躁擾不安，皮膚發冷汗出，那就是氣脫的症狀。還有的情況是邪盛正虛，不能一次發汗而解，需停藥一二日，再行發汗而愈，不可不知。再論氣分病證，有的邪氣不傳入血分，而停留在三焦，這類似傷寒中的少陽病。傷寒少陽病治療是調和解表裡，而溫熱病則要分消上下之邪，需根據症狀變化治療方法，例如使用杏仁、樸硝、澤瀉等藥，或使用溫膽湯等瀉下之劑。因為邪氣仍在氣分，尚可期待發汗解表。總之，邪氣在衛分，則治法以汗為主；邪氣在氣分，則治法以清氣為主；邪氣入營分，尚可透熱轉氣，使用犀角、玄參、羚羊角等藥；邪氣入血分，則恐耗血動血，需涼血散血，使用生地、丹皮、阿膠、赤芍等藥。否則，前後治療不遵循緩急的原則，容易導致錯誤，反而手忙腳亂。
此外，我吳地濕邪盛行，危害甚廣，如果病人面色蒼白，則須注意其陽氣，濕邪盛則陽氣虛弱。治療應以清涼為主，但當達到六七成效時，就不可過於寒涼，以免功虧一簣。為什麼呢？因為濕熱去除後，陽氣也會隨之衰弱。面色蒼白者，則須注意其津液。清涼治療達到六七成效時，往往熱退身寒，此時不可認為是虛寒而投用補藥，因為就像爐火熄滅了，但灰燼中仍有餘火，需仔細觀察，少量使用補藥，不可操之過急。還有嗜酒之人，素體裡濕較盛，外邪入侵，裡濕與外邪相合，陽盛體質者胃濕較多，陰盛體質者脾濕較多，但化熱則是一樣的。熱病救陰較易，通陽最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