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湯本求真

《皇漢醫學》~ 別論 (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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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論 (80)

1. 大柴胡湯之腹證

本方證之胸脅苦滿比諸小柴胡湯則甚強,屢達於肋骨弓下,其左右之內端相合,而連及於心下,則心下急。其餘波左右分歧,沿腹直肌至下腹部,即所謂「腹直肌之結實拘攣者」是也。而此胸脅苦滿,為柴胡及副藥之黃芩枳實大黃之所治。心下急,為枳實、芍藥及佐藥之大棗、大黃之所療。

腹直肌之結實拘攣(與瘀血性者異,以右側高度為常),為枳實、芍藥、大棗之所治也。故能精究是等之藥能者,即為意會腹證之捷徑也。

《醫方集解》本方條曰:「此少陽陽明也,故加減小柴胡、小承氣而成一方。少陽固不可下,然兼陽明腑證時,則當下,宜大柴胡湯。」

《直指附遺》曰:「大柴胡湯,治下痢舌黃口燥,胸滿作渴,身熱腹脹,譫語者,必有燥屎,宜於下後服木香黃連之苦以堅之。」

求真按:「若微渴,則本方猶能治之,至其甚者,非加用石膏則無效。又下後用木香、黃連以止瀉,非也。因本方非主疏通大便,以驅逐病毒為目的。迄至其減盡為止,不拘便通之多少也。亦可持長用之,至病毒完全消失為止。假令瀉下的用本方,亦自能止瀉者也。」

又瘧疾熱多寒少,目痛,多汗,脈大者,則以此方微利為度。

求真按:「不可以微利為度,當以證盡為度。」

《傷寒緒論》曰:「傷寒斑發已盡,外勢已退,內實,不大便,譫語者,以小劑之涼膈散或大柴胡微下之。」

又潮熱,脅下汗出者,為膽實,宜大柴胡湯。手足心汗出者,為胃實,宜大承氣湯

求真按:「此說供參考固佳,但不可妄從。」

《醫經會解》曰:「本大柴胡湯證,則當下(求真按:『本大柴胡湯證,則當以大柴胡湯下之之意』)。醫以丸藥下之而病不解,胸脅滿而嘔,日晡所潮熱微利者,仍宜加芒硝以再下。」

連日不大便,熱盛煩躁,舌焦口渴,飲水短氣,面赤,脈洪實,加芒硝。

心下實滿,連左脅,難以轉側,大便閉而痛,加瓜蔞青皮

求真按:「此證宜本方合用小陷胸湯。」

昏亂譫語者,加黃連、山梔子

求真按:「此證宜本方合用黃連解毒湯,兼用黃解丸。」

發狂,加生地、牡丹皮玄參

求真按:「此證宜本方合用桃核承氣湯。」

發黃,加茵陳、黃柏

求真按:「此證宜本方合用茵陳蒿湯。」

鼻血,加犀角

求真按:「此證宜本方加用石膏。」

夏月熱病,煩躁,脈洪大者,加知母麥門冬、石膏。

求真按:「加知母、石膏,可也。加麥門冬,非也,因此藥物適於虛證,不適於實證故也。」

東洞翁本方定義曰:「治小柴胡湯證之腹滿拘攣而嘔劇者。治小柴胡湯證之胸腹拘攣而可下者。」

求真按:「此說是也,宜與前述腹證對照,其旨可了然矣。」

《芳翁醫談》曰:「一婦人妊娠數月,適當夏暑,下利,嘔噦,終而噓唏,噯氣不已。諸醫踟躕,家人狼狽,無法救治。尋發暈如眠,乃以熨斗盛炭火,用釅醋注火上,以薰患婦之鼻,別作大柴胡湯…使服之,暈乍止,熟眠而安。」

求真按:「以峻烈之食醋注火上而蒸發之,使病人吸入,刺激鼻黏膜之知覺神經末梢,由反射作用使恢復意識,不過救急方法耳。故本方主治之餘證,不難推知矣。」

《方機》本方主治曰:「心下滿痛,大便不通者。胸脅苦滿,腹拘攣,大便不通者。」

《漫游雜記》曰:「痙病,有太陽證,其手足拘攣,類癱瘓者,以葛根湯發汗。表證既去,拘攣癱瘓不休者,與大柴胡湯,四五十日愈。」

求真按:「痙病用本方,剛痙用大承氣湯,是由仲景理論脫胎而來也。」

一人病疫,經十五日不解,請余診之。面赤,微喘,潮熱,舌強,狂吼,脈數急,胸腹硬滿,有時微利。醫與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湯,數日,病益劇。余曰:「是因初病時發汗不徹,邪氣鬱菀而入裡,欲為結胸也,可下之。」作大柴胡湯與之。翌日,大便二行,胸滿漸減,下痢亦止。

作小柴胡加枳實湯與之,日二帖。三日,大便秘而不通,與大柴胡湯。又秘,則又與。如是三十日而得愈。

求真按:「喘鳴,非必為麻黃之主治也可知矣。」

《續建殊錄》曰:「一人患腹痛,憂慘憤懥者數年矣,來謁求診。先生診之,疾在胸脅,且心下有物,幾將成塊,按之則痛,身體羸瘦,面如菜色,大便硬,飲食減。先生與服大柴胡湯,歲餘,病稍退,以他故停藥。半年,病復發。心下之毒果成塊,大如瓜,硬且滿。病者苦之,喜怒如狂。

他醫治之無效,復迎先生。又使服前方,兼用芍藥散。三月,大下臭穢,病痊愈。」

求真按:「此證初起,即處以大柴胡湯、當歸芍藥散之合方,則其經過更可縮短也。」

一男子,卒然氣急息迫,心下硬滿,腹中攣痛,但坐不得臥,微嘔,小便不利,與以大柴胡湯,諸證悉愈。

一男子卒患腹中痛,渴而時嘔,不大便數日,小便快利,短氣息迫,頭汗不止,舌上黑苔,心下硬滿,按之則痛,手不欲近,四肢微冷,脈沉結。乃與大柴胡湯,大效。

求真按:「此證雖似陰證,但由腹、脈、舌、諸證觀之,則可斷為陽證而舉本方。」

一商人,志氣鬱鬱,嘔不能食,平臥數十日。自心下至脅下硬滿,按之則痛,時時呃逆,夜則妄語,而無熱狀,脈沉微,乃與大柴胡湯。服之後,下利黑物,諸證痊愈。

求真按:「自心下至脅下硬滿,有壓痛者,主證也,其餘不過客證耳。所以不以脈之沉微,亦與本方也。又此方治嘔吐呃逆者,因方中含生薑半夏,即小半夏湯故也。但欲使此作用更加有力,可再加橘皮,是即本方與橘皮湯合方之意也。」

《成績錄》曰:「一男子,每飲食即覺觸掠胸上,心下結硬,大便秘,久治無效。請先生診,使飲大柴胡湯而愈。」

求真按:「此證恐是輕度的食管狹窄也。」

一人曾患所謂癇證,居恒頗大食,食後惟驚有音響,則忽覺饑,不得不食,胸脅高動,與大柴胡加茯苓牡蠣湯而愈。

一男子恒怵惕怯悸,凡所觸目,雖書畫器物,悉如梟首,或如鬼怪,故不欲見物。然有客訪之,則一見如親故。其人歸去,則戀戀大棗,瞻望不止,如是數月,百事咸廢。於是求治於先生。先生診之,胸腹有動,心下硬滿,大便不通,劇則胸間如怒濤,其勢延及胸肋,築築現於皮外,乃與大柴胡湯加茯苓、牡蠣。服數劑後,穢物屢下,病減十之七八。

既而頭眩頻起,更與苓桂朮甘湯,不日而舊疴如洗。

另一男子所患亦略與前證相同,但所見諸物,以為人首。始遇人,則必畏懼。稍相識,則不然。其人去,則反悲哀。是以雖家人亦不得出外。若出外,則不堪眷慕,遂致暈絕。先生診之,胸腹高動,為向來所未見,且胸骨隨動而有聲,乃與大柴胡加茯苓、牡蠣湯,大下穢物而愈。

求真按:「此二證俱由下穢物觀之,雖屬精神病,亦可知為自家中毒之一分證耳。」

《蕉窗方意解》本方條曰:「本方雖即為小柴胡湯之變方,但熱候頗高,是柴胡證中兼有胃實之氣味,故其蒸蒸之熱候。本論亦云『鬱鬱微煩』,即以形容蒸蒸出熱之根本,潛伏於心下之煩亂,而較痞硬為尤甚。至於心下之狀態,則本論有『心下急』。

急者,急縮也,是以用柴胡以緩兩脅,黃芩以透胸中及心下,芍藥、大棗以和心下,半夏、生薑以散胸中、胃口之停飲,大黃、枳實瀉下胃中之熱便,則各藥之奏效適與病勢相當,故本論亦有『嘔不止,心下急,鬱鬱微煩者,與大柴胡湯下之則愈』之句也。嘔不止者,謂心下之證候,與小柴胡湯證不同,雖用小柴胡而嘔仍不止也。

故本論有『四五日,柴胡證仍在者,先與小柴胡湯』之句也。由此可知應用大黃、枳實之旨趣矣。」

求真按:「此說雖非完善,然頗佳,宜玩味之。」

《蕉窗雜話》曰:「凡用大柴胡湯及柴胡加芒硝湯(求真按:『此柴胡加芒硝湯,即大柴胡加芒硝湯也』)處,而用承氣湯(求真按:『此即大承氣湯也』),則瀉下雖同,然兩脅及心下之痞硬則寬緩無力,此處宜留意。承氣湯之腹候,在心下則寬,自臍上至臍下則極脹硬有力也。」

求真按:「據此說,可知大柴胡與大承氣二湯腹證之區別矣。」

總之,胸肋與鳩尾間,成如「仌」二種之形。若其人之胸肋成如「人」之狹形者,則多患瘵疾者也。余曾屢試,若見此形者,則此證受自先天,愧不能治之。

求真按:「由余之經驗,上腹角成鈍角者,則胸廓及頭部短厚,所謂屬於卒中質者,多見大柴胡湯之腹證。其銳角者,胸廓扁平,頭部細長,所謂屬於勞瘵質者,多診為小柴胡湯之腹證,故若有此二種體質之人,用大小柴胡湯,則或能改造(比較的)是等之體質,得以預防腦出血及肺結核之發生,是仲景所謂『上工治未病』之治法也。」

俗謂卒中風證,心下急縮甚者,可治。心下及臍下如蛻,而見洪大弦緊等脈,面上戴陽者,不治。

求真按:「心下急縮甚者,即本方證之心下急也。」

肝實之眼(求真:「按眼下略一疾字」),可用大柴胡。

求真按:「肝實者,謂強度之胸脅苦滿也。」

某人右足有病,已十五年,雖騎馬步行即覺麻痹而不用。由六月上旬求治於余,余診察之,用大柴胡湯。病人云:「前曾用巴、遂、大黃等多矣,初用雖下,至二三日則不下矣。任用多少大黃等藥,亦不下。總而言之,有大黃之藥,無一效驗者。」於是用本方至中旬,云因感風邪而有熱,故請再診。

熱氣雖強,風邪不見,自服大柴胡至是,一日有下利一二行,再經二日,腹部大痛,下如古之雜巾者無數,有如棒形長八九寸,以刀切之不易。至十四五日許,下如上之穢物者無數,於是痛解熱止,足之麻痹亦忘。近日暑天,惟著木屐,初往來北野之代參,午時歸。又直行東福寺,至暮方歸。

又夜行至細川屋鋪。由是得免十五年來之苦惱矣。

求真按:「此病者之發熱、腹痛、下穢物者,是為本方瞑眩症狀,因方能徹於患處之反映也。又本方不特有效於此證,若能中其肯綮,則如腳氣之浮腫型、麻痹型、萎縮型等,悉皆治之,有神效。」

大抵平日口臭頗甚之男子,則宜加大黃、石膏之類以取下。

求真按:「此證概屬大柴胡加石膏湯證。」

一婦人久不受孕,詳其脈腹,用大柴胡湯後,即有孕矣。

求真按:「恐因服用本方後,鬱毒退出,血行佳良之故。余曾治左睾丸缺除之十五歲男子,隨腹證處以本方,睾丸遂漸次下降,全入於陰囊內,唯比右側稍小,以是可知古方之妙矣。」

《東郭醫談》曰:「凡今云中風,皆係類中風者,因腹內有積氣,左右之氣不順,閉塞於左或右故也。當時病人之腹裡成積氣,宜注意診腹而與藥。但世醫對之,惟注意於手足等之疼痛,或漫延成痿躄等證,不知治手足氣血所附之腹裡。若腹裡治,而足病無不治之理。…中風足不仁之病,宜用大柴胡加甘草,後用抑肝散加芍藥,有治愈者。」

求真按:「用本方加甘草時,反不如本方合用桃核承氣湯之機會較多。抑肝散加芍藥之非,已辨於前矣。」

一男子三十五歲,形甚肥滿,但寢臥時,盜汗出而息甚苦,外無別證。此病人幼年時不肥滿,自二十二三頃,漸成肥滿,是留飲也。用大柴胡湯加甘草,分解心下之飲物而愈。

求真按:「此證不外於肥胖病,故以本方治之,不難推想也。但由余之經驗,此病不僅因於水毒,血毒亦有雜入,故宜用大柴胡湯或大柴胡加厚朴湯合用桃核承氣湯及大黃牡丹皮湯者為尤多。其貧血者,殊以前方合用當歸芍藥散為多。」

《百疢一貫》曰:「中風偏枯證,左臍旁有塊,上長於脅者,此為偏枯之原。見乏者,十有八九可以漸漸治療,用大柴胡湯有效者也。」

求真按:「左臍旁有塊,由此塊漸增長而上於脅,此不外為桂枝茯苓丸之腹證,故不可不以本方合用桂枝茯苓丸焉。」

又曰:「龜胸、龜背,可知多由毒成,且龜胸必後於龜背而成者。輕者,大柴胡湯或山繭湯;重者,大陷胸湯之類,宜隨證用之。」

求真按:「龜胸(鳩胸)、龜背(脊柱前彎證),雖不無小陷胸湯大陷胸丸證,但以本方證為最多,老人之前彎證亦然。」

《古方便覽》本方條曰:「有一男子,年四十餘,患卒倒,不知人事,醒後,半身不遂,舌強不能語,諸醫無效。余診之,胸脅痞硬,腹滿甚而拘攣,按之則徹於手足,乃作此方使飲。十二三日,身體略能舉動。又時以紫圓攻之,二十日許,得以痊愈。」

一酒客年五十餘,左脅下硬滿大如盤者已久。腹皮攣急而痛,煩熱時發,喘逆不得臥,面色萎黃,身體羸瘦。丙申之春,發潮熱如燃火不愈者五十餘日。余乃作此方使飲,凡五十餘劑,其熱稍退。又時時以紫圓攻之。病者信服前方一年許,舊疴盡除。

一婦人年三十四五,患熱病十八九日,譫語,煩躁不安,熱不退,不飲食,諸醫以為必死。余診之,胸肋煩脹,腹滿而拘攣。乃以此方服六七日,腹滿去而欲食。以此方出入二十日許,收全效。

《方輿輗》本方條曰:「世謂大柴胡湯為疝、癇、留飲等證之胸腹滿急者的效之方劑也。夫柴胡者,善理胸脅。庸醫雖以柴胡為寒熱之藥,但柴胡之實效主理胸脅,其治寒熱者,亦以寒熱為少陽之證也。少陽之位,配於身體係胸脅,故以柴胡理胸脅時,則寒熱隨而治矣。其證據為太陽表熱與陽明裡熱,用任何藥無效故也。

此義熟讀《傷寒論》者,自能分辨之。然有一說,柴胡之用於胸脅,凡患在左胸者,如鼓之應桴,若在右胸者,雖與數十劑,如石投水然。此雖長沙未及論,但余數十年來得心應手之訣也。余曾以此語人曰:『人身,一也,何有左右之別乎?蓋人身雖一,既有表裡上下之別,則左右豈無別乎?余非敢好僭越,是由天地陰陽之理,人身造化之機耳。』」

求真按:「此說前半頗可,後半極非,不可信之。」

《生生堂治驗》曰:「一人年知命,卒倒不省人事,半身麻木。先生刺其口吻及期門即蘇,後與大柴胡湯(有心下急、腹滿等證),兼敷遂散。三年後,復發,竟死。」

求真按:「此病者若行刺絡,及用本方與桂枝茯苓丸合方兼黃解丸,或可預防其再發。」

《餐英館治療雜話》本方條曰:「當今半身不遂而不語者,世醫雖皆以中風名之,然因肝氣塞於經絡,血氣運行不暢,致成半身不遂之證者,於世不少。屬肝實者,宜用此方,尤宜以自左脅至心下有凝結狀,或左脅筋脈拘攣,按之則痛,大便秘,喜怒等證為目的,是近世古方家之新發明,間有奏效者。…又痢疾初起,有發熱,心下痞嘔等證者,此方可用,亦和田家之口訣也。

男女至成人時,每有髮少,與年不相應者,肝火也,此方有大效,此中華醫書所未載,亦和田氏之發明也。若用此方,則既脫之髮,能復生云,余未試用。又四逆散,亦頗佳云。」

求真按:「此說和田氏之效顰也,不可盡信。」

《類聚方廣義》本方條曰:「治麻疹,胸脅苦滿,心下硬塞,嘔吐,腹滿痛,脈沉者。治狂證,胸脅苦滿,心下硬塞,膻中動甚者,加鐵粉,有奇效。」

平日心思鬱塞,胸滿少食,大便二三日或四五日一行,心下時時作痛,吐宿水者,或其人多胸脅煩脹,肩項強急,臍旁大肌堅韌,上入胸脅,下連小腹,或痛,或不痛,按之則必攣痛,或兼吞酸嘈雜等證者,俗稱疝積留飲痛,宜長服此方。當隔五日或十日時,用大陷胸湯或十棗湯等以攻之。

求真按:「胸滿少食者,胃部有停滯膨滿之感,不能多食也,與食無氣力、不欲飲食之小柴胡湯證大相徑庭。肩項強急,為頸項強之誤。臍旁之大肌堅韌,上入胸脅,下連小腹者,兩側腹直肌結實攣結之謂也。或痛者,此肌有自發痛之意。或不痛者,無此自發痛之義。按之必攣痛者,不拘自發痛之有無,必有壓痛之謂。

其說本方之腹證,可謂詳審矣。然關於兼用方之所論,是泥守東洞翁之僻說,不可輕輕附和之。」

治梅毒沉滯,頭痛耳鳴,眼目雲翳,或赤眼疼痛,胸脅苦滿,腹部拘攣者,時以紫圓、梅肉散等攻之。大便燥結者,加芒硝為佳。

《方伎雜志》曰:「余三十歲時,因岡田炎藏贈書牘,故傍幾案以翻閱。至夜半,卒然惡寒戰慄。因家人已臥,爐火又滅,不得溫暖,藥亦不服,雖蒙衾臥,仍甚戰慄。至翌日,咽喉腫塞,即所謂急喉痹是也。遂乞診於家兄蘿齊。但因咽喉至口,凝腫不能開,故咽中之形未見。

荊妻大憂,迎岳父河本道一先生。視咽中,亦不能刺喉痹針,嘔氣逆上,不能用藥。熱氣盛於咽喉,聲音亦不少出,腫痛頗甚,滴水難通,不能施治,但苦居耳。然過四日夜,忽咳嗽,創處破潰,由此言語通,嘔氣減,粥亦可下,乃用桔梗湯加大黃。因血氣方盛,雖受苦痛三四日,故疲勞不甚,飲食隨進,六七日間,即復舊。

有病人,冒風雪而出,即咽喉微疼,聲音漏鼻,語言不辨。看護者雖驚怖,但余以其有腫痛,亦有前方。經二旬,尚不愈。因令仰臥,而診其腹,胸脅煩滿,心下痞塞,腹拘攣,吐涎沫,有嘔氣,故不拘咽喉之聲音,用大柴胡湯。一月許,聲音出,所患盡已。以後四十年,無何種之疾患。

故治病者,宜隨腹證以用藥也。」

求真按:「本方之治咽喉腫痛,固由全方之作用,然由主治之柴胡(可參考柴胡之醫治效用)、半夏(可參考半夏之醫治效用及半夏苦酒湯條下之證治)、枳實、芍藥(可參考枳實及芍藥之醫治效用併枳實芍藥散條下之證治等)等之治效也可知矣。」

《麻疹一哈》曰:「一兒年二旬,發熱三四日,疹子遍發,稠密乾燥,色紫黑,煩渴引飲,煩悶不眠,譫語如見鬼狀,人事不省。按其腹,熱如烙,脅腹微滿,大便難,小溲不利。因與白虎湯,盡十帖,諸證漸安,疹子亦收。但身熱猶未退,胸膈滿悶,大便不通。五六日,兩目黯然,晝不見物,更與大柴胡湯,又兼與芎黃散,併時以紫圓攻之,每服下利數行。五十日許,痊愈。

求真按:「此證宜用本方合用桃核承氣湯。因胸脅滿悶者,本方證也。小腹堅塊者,桃核承氣湯證也。而本方治耳聾者,由《少陽病總論》中曰「少陽中風,兩耳無所聞」云云,可知矣。桃核承氣湯亦療之者,由此方成於桂枝甘草湯之加味方可知。」

山田業廣曰:「業廣於明治十二年初冬,感受微邪,咳嗽頻頻,雖用有桂、麻、瓜蔞、蘇子、杏仁諸方不愈。因飲食起居如常,不以為意。至本年二月初,咳嗽特甚,聲啞短氣,息迫如哮喘。一日併發嘈雜怔忡,診脈有結代之象,始知不可輕視。使小兒診腹狀,謂有心下硬滿之形,為大柴胡湯之候。

因思弱冠之時,咳嗽久不愈,先友伊澤榛軒,處以宋版大柴胡湯(求真按:『他版《傷寒論》之大柴胡湯方無大黃,惟宋版者有之。故於大柴胡湯之上,加以“宋版”二字』)而愈。因急用大柴胡湯,七八日,咳嗽十減五六。繼用二十日許,諸證漸愈。以七十餘歲之人,而有大柴胡湯之證,壽命當未有艾也,竊喜之。

以大柴胡湯治喘息,古人已有,不可以淺學視之。」

求真按:「古人概不知本方可多用,雖如故尾臺、山田氏之名醫,尚須至窮時用之而悟其偉效也。本方不特療實證之喘息、咳嗽、胸痛等,若去大黃,加大量之橘皮,或合用半夏厚朴湯時,有本方證而不可下之肺結核及其他一般虛證之咳嗽發作等,能鎮壓之,試之可知。」

《溫知堂雜著》曰:「同業某妻,年三十許,本年某月經期之前,月經過多不止,時左小腹急痛而衝逆於心下。某醫用當歸芍藥散、桂枝茯苓丸等皆無效。又用麻醉鎮痛之西藥,則僅能減輕一時的痛苦,不能根本治療。如此者三十日許,痛苦益甚。發則四肢厥冷,寸脈沉微,顏面蒼白,汗出,至於人事亦不省,經血雖大減,但尚有少許云。於是延一西醫,用強壯及防炎藥。

又招余往診之,皮膚蒼白,身體羸瘦,肚腹悉拘急,按之則痛,舌上有黃苔,不思進食,大小便不利,曾施灌腸術及導尿數回。余曰:『身體雖衰弱與貧血,然語氣尚盛,諸證皆實,不足畏也。』使服大柴胡加當歸、甘草,翌日大便通利,肚腹緩解,痛苦不再發。數日後,轉內消散,飲食日進而全快。

在治療時,西醫謂此證為子宮內膜炎,專注意於局部治療,故不能愈。然中醫之治法則稍異,因肚腹如此拘急,為有瘀物之候,腹內不能融通,若用局部治法,故難立效。又留滯於小腹之血液不得循環,故由子宮出血,難以阻止。余之用大柴胡加味者,務使腹部得以緩解。

腹部既緩解,腸胃自健運,血液亦隨而循環,則子宮內膜炎自愈,自然之良能亦隨而恢復矣。故治療時,局部固宜注意,但須於全體無損後,然後顧及之,此當注意者也。」

求真按:「藤田氏說甚佳。然用大柴胡湯加當歸、甘草,不若用大柴胡湯合用當歸芍藥散或芍藥甘草湯。與內消散時,不若用大柴胡湯去大黃合用當歸芍藥散。」

《橘窗書影》曰:「一人年四十餘,小腹左旁有堅塊,時時於心下衝逆刺痛,或牽腰股而痛,不能屈伸俯仰,大小便不利。醫作寒疝治,益甚。余診之,脈沉緊,舌上黃苔乾燥,與大柴胡湯加茴香、甘草,大小便快利,疼痛大減,霍然而愈。按世醫之治寒疝,概投烏、附辛溫之劑而益激者,用此方屢奏效。

蓋本《外臺‧疝門》治腹中卒痛者用柴胡桂枝湯之例,其痛輕者,用柴桂,重者用此方。」

求真按:「此證用本方加茴香、甘草,變例也。用本方與芍藥甘草湯之合方,正例也。然由小腹臍旁有堅塊云云觀之,二方俱不適宜(比較的),可用本方與桃核承氣湯之合方。又淺田氏云:『其痛輕者,柴桂。重者,此方。』亦謬見之甚者也。此二湯不拘於痛之輕重,宜隨其脈、腹及外證而用之。」

又曰:「一人患疫痢,日數十行,頭痛,時時惡寒,口渴不食,上廁則肛門如灼,焮痛頗甚。御番醫師阪本元安與芍藥湯及疏滌之劑,反增劇。余診曰:『此太陽與陽明合病,雖經數日,表證猶在,宜發汗。』即與大劑葛根湯,使發汗。至翌日,下痢漸減,頭痛惡寒亦止。連服一日,肛門之苦亦忘,但舌苔不去,心下時時急迫,飲食不進。

因與大柴胡湯,不日,諸證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