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漢醫學》~ 總論 (4)
總論 (4)
1. 論西醫強心藥之無謂
病者心臟漸衰，至於脈力減弱，多數西醫以反覆注射樟腦劑（Comphor）為萬全之策。若不效而死，歸之天命，深不為怪。是乃至無謂之治法也，何則？因心臟脈力衰弱之原因頗為多端，決非單一者可比。
白話文：
病人的心臟逐漸衰弱，脈搏也變得微弱，大多數西醫會反覆注射樟腦劑作為萬全之策。如果沒有療效而死亡，那也只能算是天命，這並不奇怪。這實在是一種毫無意義的治療方法，為什麼呢？因為心臟脈搏衰弱的原因有很多，不可能只有一種可以比擬。
蓋有因食毒者，有因水毒者，有因血毒者，或有因二毒乃至三毒之合併者，又有因是等病毒上更添近因者，果能洞察其原因之所在而除去之，則不治心臟脈力之衰弱，亦自能恢復矣。
白話文：
大致上來說，心臟脈搏的衰弱是由於食物中毒、水中毒、血液中毒引起的，或者是由於兩種甚至三種毒素合併引起的。此外，還有一些是由於這些病毒引起的，還有一些是由於最 近的原因引起的。如果能夠洞察原因，將其消除，那麼即使不治療心臟脈搏的衰弱，也能夠自行恢復了。
倘不究其原因而謀驅除之策，千篇一律以注射樟腦劑為治心臟脈力衰弱之專法，恰如水源地之殖林，不施河流之修改，怠於堤防之工作，而欲制下流之泛濫，其可得乎？若樟腦製劑果有效，亦不過如線香火花式一霎時之效而已，斷不能永續者也。若有永續的效果，則非樟腦製劑之力，乃併用他藥之功。
白話文：
如果不探究病因而去尋找治療方法，一律使用樟腦注射劑來治療心臟脈搏衰弱，就好比在水源地種植樹木，卻不對河流進行治理，不修築堤防，卻想防止下游氾濫，這怎麼可能呢？如果樟腦製劑真的有效，也只不過像線香火花那樣一瞬間的效果而已，絕對不可能持久。如果真的有持久的效果，那也不是樟腦製劑的作用，而是使用了其他藥物。
否則病者之體力尚未完全脫盡，無關於樟腦製劑之有無，自能恢復，而樟腦製劑得成徼倖之名。反之中醫有治病原之方劑，而無所謂樟腦製劑之強心藥，反能全強心之作用，可謂無名而有實也。
白話文：
否則，病人的體力還沒有完全衰竭的話，不管有沒有樟腦製劑，都能夠自行恢復，而樟腦製劑卻因此得到僥倖的好名聲。相反的，中醫有治病根的藥方，沒有所謂樟腦製劑的強心藥，卻反而能發揮完全的強心作用，可說是無名而有實。
2. 論瘀血之毒害
研究中醫特說之瘀血意義。瘀即污穢之謂，血是血液，則所謂瘀血者，即污穢之血液而非正常之血液也。以現代的新說解釋之，所謂瘀血者，既變化而為非生理的血液，則不惟已失血液之用，反為有害人體之毒物，既為毒物，即須排除於體外，雖片刻亦不能容留之。今一轉眼光，自他面觀察之。
白話文：
來探討中醫裡特別提到的瘀血是什麼意思。瘀就是污穢的意思，血就是血液，所謂瘀血就是污穢的血液，不是正常的血液。用現代的新說法來解釋，所謂瘀血，既然已經變成不是正常的血液，那麼不只喪失了血液的用處，反而會變成危害人體的毒物。既然是毒物，就必須儘快把它排出體外，連一刻也不能讓它停留。現在換個角度，從另一個方面來觀察它。
婦人之有月經，以為妊娠之預備，乃造化之妙機，然月經血自不關此樞機，不過自此樞機之開始至完了期間發生之一現象而已。換言之，即月經血只為報告此樞機始終之信號旗而已，不惟與此樞機無關，實此樞機主人所辭退之不良工役，而有毒性者，與上論對照，則成月經血者，即瘀血也之結論。
白話文：
女人來月經，是為懷孕做準備，這是大自然的奇妙安排。然而，月經血並非與懷孕直接相關，它只是從開始懷孕到結束期間所發生的一種現象。換句話說，月經血只是通報懷孕開始和結束的信號旗，它不但與懷孕無關，實際上它是懷孕的主人所排出的不良工人，是有毒的。與上文對照，可以得出結論：月經血就是瘀血。
故月經血若排泄阻礙，或全閉止時，其毒力不惟足以病人，且失抗菌性而等於血液培養基之瘀血，適宜於細菌之寄生繁殖，不惟容易誘致各種細菌，使成各種炎性病而已也。瘀血停滯過久，不惟沉著於生殖器及鄰接之腸管、腸繫膜、淋巴腺等之血管內，其一部并能與生理的血液循環於周身，沉著於臟器組織內而生血塞，於肺、肝、脾、腎則蘊成出血性梗塞，於腦、肺則發血栓凝著，於心臟及血管壁則起心臟瓣膜病、狹心證、動靜脈瘤、血管變硬等，且由此等疾病使續發種種之病證。
白話文：
因此，月經血如果排泄受阻或完全停止時，其毒素的力量不僅足以使人生病，而且喪失抗菌性，等於血液培養基中的瘀血，適合細菌的寄生繁殖，不僅容易誘發各種細菌，使之成為各種炎症性疾病而已。瘀血停滯過久，不僅沉著於生殖器及鄰近的腸管、腸繫膜、淋巴腺等器官的血管內，一部分還能隨著生理性的血液循環到全身，沉著於臟器組織內而產生血栓，在肺、肝、脾、腎則累積成出血性梗塞，在腦、肺則發生血栓凝固，在心臟及血管壁則引發心臟瓣膜病、狹心症、動靜脈瘤、血管變硬等疾病，並且由此等疾病而續發種種病症。
然病證雖如此複雜，要皆因月經之排泄障礙而起，是以若不失時機，處以適宜之通經劑，使經血疏通，即將續發之諸病亦得制止於未然。在缺乏此種方劑之西醫，對於原病的月經排泄障礙，應續發之諸病，除施姑息苟安的對證療法外，無他法也。反之，中醫之通經劑，即驅瘀血劑，對於瘀血之屬陽性者，配以桃仁、牡丹皮之方；陰證者，配以當歸、芎藭之方：陳久性者，配以蟅蟲、水蛭、虻蟲、乾漆之方劑。
白話文：
儘管疾病的症狀如此複雜，都是因為月經排泄障礙所引起的，因此如果能夠把握時機，使用適當的通經藥劑，使經血疏通，那麼續發的各種疾病就能在發作前得到控制。在缺乏這種方劑的西醫中，對於原發病的月經排泄障礙，以及續發的各種疾病，除了採取姑息苟安的對症療法外，沒有其他辦法。而中醫通經藥劑，也就是驅瘀血劑，對於瘀血的陽性者，配以桃仁、牡丹皮的方劑；陰證者，配以當歸、芎藭的方劑；陳舊性的患者，配以蟅蟲、水蛭、虻蟲、乾漆的方劑。
又對於續發的諸病，則以此驅瘀血劑與對證方劑合用或兼用，故若非達到器質的變化之高度，如古之所謂病入膏盲者，則治之不難也。
白話文：
對於因血瘀而引起的各種疾病，可以使用活血化瘀的藥物和針對病情的藥物一起使用，或者單獨使用。所以，如果疾病沒有達到病入膏肓的程度，那麼治療起來就不難了。
讀者自上說觀之，於西醫方中不能得之驅瘀血劑，而具備於中醫方中，則此方豈不至尊且貴乎？故列舉往聖先賢之論說治驗於下，以為確證。
白話文：
讀者從上面所說的可以發現，西醫藥中沒有驅瘀血的藥劑，而中醫藥中有這種藥劑，所以中醫藥難道不是非常珍貴嗎？因此，以下列舉聖賢們的論說和治療驗證，作為確切的證據。
仲景師曰：「婦人…經斷未及三月，而得漏下不止，胎動在臍上者，此為癥痼害。妊娠…所以血不止者，其癥不去故也，當下其癥，桂枝茯苓丸主之。」
白話文：
仲景先生說：「婦女…月經剛停止不足三個月，就出現漏下不止，胎動在肚臍以上的情況，這是癥痼造成的問題。懷孕…因此血流不止的原因，就在癥症不去，應該要治療癥症，以桂枝茯苓丸為主。」
所謂癥者，《玉篇》云：「癥為腹結病也。」尾臺氏謂：「腹中有凝結之毒，按之則應手可徵知之。」故癥者，明為在腹內之小腫瘤狀物也，而與月經閉止、子宮出血有因果關係。由是觀之，可推知其為癥之血塞。師又云：「所以血不止者，不去其癥故也。」因之得知此出血為癥，即血塞，血流障礙，血壓增高於側枝血行之結果。
白話文：
所謂的癥，根據《玉篇》的解釋，是指腹內結塊的疾病。尾臺氏認為，腹中如果有凝結的毒素，按壓就會有明顯的反應，可以得知。所以癥，是指腹內出現的小腫瘤狀物，並且與月經閉止、子宮出血有因果關係。由此可以推斷，癥是血液淤積所造成的。師父也說過：「之所以血流不止，是因為沒有去除癥的緣故。」因此可以知道，這種出血是因為癥，也就是血液淤積，血流受阻，導致血壓升高，側枝血行造成的結果。
師又云：「當下其癥，桂枝茯苓丸主之。」由此可知此方有治血塞，及因此而出血之作用也。
白話文：
老師又說：「當下發生這種症狀，桂枝茯苓丸主治它。」由此可知此方有治療血塞症狀，以及因此而產生的出血症狀的作用。
又曰：「產婦腹痛，法當以枳實芍藥散。假令不愈者，此為腹中有乾血著臍下，宜下瘀血湯主之。亦主經血不利。」
白話文：
另有說法：「產婦腹痛，應當使用枳實芍藥散來治療。假設沒有痊癒，這是因為腹中有乾血凝結在肚臍下方，應該使用瘀血湯來治療。瘀血湯也可治療經血不暢的問題。」
下瘀血湯方：
大黃二兩，桃仁二十枚，蟅蟲二十枚。
上三味為末，煉蜜和為四丸。以酒一升，煎一丸，取八合。頓服之，新血下如豚肝。
【註】
徐靈胎曰：「『新』字當作『瘀』字。」尾臺氏曰：「『新血』疑為『乾血』之誤。」
白話文：
下瘀血湯方：
生地黃二兩，桃仁二十枚，地龍二十枚。
以上三味研磨成細末，以煉製的蜂蜜調和成四個藥丸。取一升酒，煎煮一丸，取八分之一杯藥液。一次性服下，將瘀血排出，形狀如豬肝。
註解：
徐靈胎說：「『新』字應該是『瘀』字。」尾臺氏說：「『新血』可能寫錯了，應該是『乾血』。」
求真按：「前說不為無理，但以後說為優。何則？師既云乾血著於臍下，故本方服後所下者為乾血明矣。所謂乾血者，係瘀血之陳久者也。」
白話文：
求真註解：「前面說的也不是沒道理，但之後說的更好。為什麼呢？老師既然說乾血凝結在臍下，所以服用此藥方後排出來的東西就是乾血很明顯了。所謂乾血，是指瘀血的陳舊的。」
師云：「主經水不利。」又云：「頓服之後，乾血下如豚肝。」由此觀之，則此腹痛之原因，為月經排泄不充分，瘀血久滯於臍下部之血管內，即以形成血塞，而壓迫刺激鄰接部之知覺神經。故服本方後能鎮痛者，因刺激神經之原因的乾血，即血塞變為豚肝狀而被排除也。
白話文：
老師說：「主經水不利。」又說：「頓服之後，乾血下如豚肝。」由此可見，這種腹痛的原因，是月經排泄不充分，瘀血長期滯留在臍下部的血管內，即形成血塞，並壓迫刺激鄰近部位的知覺神經。因此服用本方後能鎮痛，是因為刺激神經的原因乾血，即血塞變為豚肝狀而被排除。
《續建殊錄》云：「攝州船場某賈人之女，年十八，便秘而難通者有年。近日經閉及三月，其父母疑其有私，乃使醫察之。醫曰：『懷孕也。』女不認，復使他醫察之，不能斷。乃就診於先生，按其腹，於臍下有一小塊，以手近之則痛。先生曰：「是蓄血也，非重身也。」乃與大黃牡丹皮湯，服湯三劑而下利十數行，雜有黑血。
爾後塊減半，又兼用當歸芍藥散，不久經水來，大便如平日。」
白話文：
經水量減少，又配合使用當歸芍藥散，不久後經水來潮，大便也恢復正常。
月經閉止三月，於臍下部生小塊，自服大黃牡丹皮湯後，下黑血而減小塊之半。由此觀之，則其小塊之為血塞無疑矣。
白話文：
月經停止了三個多月，在肚臍以下的地方長出一個小塊，自己服用大黃牡丹皮湯後，排出了黑色的血，小塊的體積減少了一半。由此看來，小塊是血塊堵塞的無疑了。
《類聚方廣義》桂枝茯苓丸條中云：「治經水不調，時時頭痛，腹中拘攣，或手足麻痹者，或每至經期頭重眩暈，腹中及腰腳疼痛者。…經閉上衝，頭痛，眼中生翳，赤脈縱橫，疼痛羞明，腹中拘攣者。」
白話文：
《類聚方廣義》中桂枝茯苓丸條提到：「用於治療月經不調，經常頭痛，腹部痙攣，或手腳麻痺的人。或者每當經期頭重眼花，腹部和腰腳疼痛的人。…月經閉塞而上衝，頭痛，眼中生翳，赤脈縱橫，疼痛害怕光線，腹部痙攣的人。」
頭痛、頭重、眩暈者，因瘀血上衝於頭腦也。生翳與血管怒張、疼痛羞明者，瘀血波及眼球也。手足麻痹、腰腳疼痛，則傳播於腰部或四肢，瘀血侵襲於知覺神經也。
白話文：
頭痛、頭重、頭暈是因瘀血衝上頭腦。眼睛生翳（長翳子，眼膜混濁）和血管怒張、羞於見光，是瘀血波及眼球。手腳麻痹、腰腳疼痛，是瘀血傳播到腰部或四肢，侵襲到知覺神經。
同書桃核承氣湯條中曰：「治經水不調，上衝頗甚，眼中生膜，或赤脈怒起，瞼胞赤爛，或齲齒疼痛，小腹急結者。治經閉上逆發狂。」
此眼患及齲齒疼痛亦瘀血上衝之結果。發狂，即發精神病，以其劇甚也。
白話文：
同書的桃核承氣湯條文指出：「用來治療經水不調，上衝症狀非常嚴重，眼睛生起一層膜，或者出現紅色脈絡怒張，眼皮赤紅糜爛，或者牙齦疼痛，小腹急結的人。可以治療經閉引發的發狂。」
此眼患及蛀牙疼痛，皆為瘀血上沖所致。發狂，即發精神病，因其症狀極為劇烈。
同書抵當湯條中曰：「婦人經水不利者，棄置不治，則其後必發胸腹煩滿，或小腹硬滿，善饑，健忘，悲憂，驚狂等證，或釀成偏枯，癱瘓，勞瘵，鼓脹等證，遂至不起。宜早用此方通暢血隧，以防後患。」
白話文：
同書的《抵當湯條》中說：「婦女經血不順暢的人，如果棄置不管，不加以治療，那麼以後一定會出現胸腹煩悶，或者小腹硬滿，老是覺得飢餓，健忘，悲傷憂鬱，神志錯亂等症狀，或者釀成半身不遂，癱瘓，勞累成疾，腹脹等症狀，最終導致死亡。應該早點使用這個方子打通血脈，以防止後患。」
【註】所謂胸腹煩滿者，自覺胸腹部（心下部）膨滿煩悶也。小腹硬滿者，下腹部堅硬膨滿也。善乃常常之意，善饑者，即多嗜證也。健忘、悲憂、驚狂者，係神經衰弱、癔病、心悸亢進等之神經證及精神病也。偏枯者，半身不遂也。癱瘓者，脊髓麻痹也。所謂鼓脹者，為腹部膨大病之總稱，亦包含如子宮及卵巢之腫瘤也。
白話文：
所謂胸腹煩滿，是指自覺胸腹部（心下部）膨滿煩悶。小腹硬滿，是指下腹部堅硬膨滿。善，常也，善飢，是指經常感到飢餓的症狀。健忘、悲憂、驚狂，是指神經衰弱、癔病、心悸亢進等神經症及精神病。偏枯，是指半身不遂。癱瘓，是指脊髓麻痹。所謂鼓脹，是指腹部膨大病的總稱，也包括子宮及卵巢的腫瘤。
噎嗝者，為食管及胃狹窄證之泛稱，食管癌、胃癌亦含蓄在內也。隧為隧道，血隧者即血管係之義也。
以上之論說治驗，熟讀而玩味之，則余說之不誣，自可了然矣。
白話文：
以上的論點和驗證，仔細研讀並思索，就能明白我的說法並非虛妄，不言而喻。
婦人之瘀血，不惟因月經障礙而起，由產後惡露排泄不淨者亦屬不少。因惡露不外為瘀血，則分娩後有自然排出之必要。然或因自然之良能作用不及，或由人工的抑止，使不能完全排泄，則沉著於腹內，引致各種疾患，與月經障礙，其理一也。
白話文：
女性的瘀血，不只是因為月經不調而引起的，很多是生產後惡露排泄不乾淨造成的。因為惡露就是瘀血，所以分娩後必須自然排出。但是，由於自然機制的作用不夠，或者由於人為的抑制，導致無法完全排出，瘀血就會積聚在腹部，引起各種疾病，與月經不調的道理是一樣的。
子玄子《產論》曰：「大凡產後三日，不拘外證與虛實，必須先用折衝飲，因惡露未盡，百患立生，危斃可立待也，慎之慎之。」
【註】此說就一般論固甚可，然云不拘外證與虛實，則言之過盡，學者不可盡信。
白話文：
子玄子在《產論》中說：「通常在產後三天，無論是外在症狀，還是虛實症，都必須先服用折衝飲。因為惡露還沒有排盡，各種疾病就會發生，可能會危及生命，一定要小心謹慎。」
【註】這個說法從一般角度來說固然很對，但是說不管外在症狀與虛實，就講得過於絕對了，學習者不可全然相信。
《生生堂治驗》曰：「一婦人半產後，面色黧黑，上氣頭暈。先生診之，脈緊而臍下結硬。曰：『此有蓄血也。』即與抵當湯，三日而覺腰以下寬舒，更與桃核承氣湯。俄頃，果大寒戰，發熱汗出，譫語，四肢搐搦，從前陰下血塊，其形如雞卵者。六日約下二十餘枚，仍用前方，約二旬，所患若失。」
白話文：
《生生堂治驗》中記載：「曾經有一位婦女在生完一半的孩子後，面色發黑，頭暈腦脹。醫生診斷後，發現她的脈搏緊繃，臍下有硬塊。他說：『這是血瘀造成的。』於是給她開了抵當湯，三天後，她感覺腰部以下輕鬆了很多。醫生又給她開了桃核承氣湯。不久，她突然感到非常寒冷，發燒出汗，胡言亂語，四肢抽搐，從陰道中排出一個雞蛋大小的血塊。六天後，她總共排出了二十多個血塊。醫生繼續給她服用之前開的藥方，大約二十天後，她的病情就痊癒了。」
【註】黧黑者，無光澤而黃黑色也。頭暈者，眩暈也。臍下結硬者，下腹部堅硬有凝塊也，是即血塞。譫語，讝語也。搐搦，間代性痙攣也。前陰，陰戶也。
白話文：
黧黑：沒有光澤的黃黑色。
頭暈：眩暈。
臍下結硬：下腹部堅硬有凝塊，是血塞。
譫語：胡言亂語。
搐搦：間斷性的痙攣。
前陰：陰戶。
此證因流產時惡露排泄未淨，於下腹部發生血塞，其餘波及於頭腦使至眩暈，而自服抵當湯及桃核承氣湯後則瘀血完全排出，故獲效也。
《產育論》曰：「凡產後玉門不閉，與桂苓黃湯除瘀血，則清血流暢，其不閉自治矣。」
白話文：
這種情況是流產時惡露沒有排乾淨，下腹部出現血栓，餘波波及到頭部，導致頭暈。服用抵當湯和桃核承氣湯後，瘀血完全排出，所以纔有效。
【註】玉門者，陰戶也。玉門不閉，即會陰破裂也。桂苓黃湯為桂枝茯苓丸加大黃之煎劑也，治會陰破裂以內服藥，豈不微妙乎？
又同書曰：「產後惡露不下，腹中脹痛者，宜桂苓黃湯。」
白話文：
玉門：是指陰戶。
玉門不閉：即是指會陰破裂。
桂苓黃湯：是桂枝茯苓丸加上大黃混合煎煮成的湯劑，用來治療會陰破裂，用內服藥治療，難道不巧妙嗎？
《又同書》說：「產後惡露不下，腹中脹痛，宜用桂苓黃湯治療。」
又同書曰：「產後惡露，日久不斷，時時淋瀝者，當審其血色之污濁、淺淡、臭穢，而後辨方藥。淺淡者，宜芎歸膠艾湯；污濁臭穢者，則宜桂苓黃湯。」
白話文：
對於產後惡露，如果長時間不止，斷斷續續地持續排出，應當仔細觀察惡露的顏色是否污濁、淺淡，以及是否有異味，然後據此來選擇適當的藥方。如果是顏色較淺淡的惡露，適合使用芎歸膠艾湯；若是惡露顏色污濁並且有異味，則應使用桂苓黃湯。」
這裏提到了兩種藥方：
- 芎歸膠艾湯：用於處理顏色較淺淡的惡露。
- 桂苓黃湯：適用於惡露顏色污濁並伴有異味的情況。
【註】惡露之血色淺淡者，為脫血之候，則宜用芎歸膠艾湯以止血；其污濁臭穢者，為瘀血之徵，則當以本方驅除之也。
白話文：
如果產後惡露血色淺淡，是脫血之症，應該用芎歸膠艾湯止血。如果惡露污濁、臭穢，是瘀血之症，就應該用本方驅除。
又同書曰：「產後氣喘者為危，在《危急便方》書中名曰：『敗血上攻。』其面必紫黑，宜桂苓黃湯及獨龍散。」
【註】氣喘者，咯痰不能咯出，為喘鳴息迫之意，是由敗血上攻所致。敗血，即瘀血也。此證疑即肺栓塞。
白話文：
《濟生方》一書中提到：「產後氣喘的患者很危險，《危急便方》一書將其命名為「敗血上攻」。患者的臉色必定是紫黑色的，建議使用桂苓黃湯和獨龍散來治療。」
註：氣喘的人，痰液卡住無法咳出，會喘鳴氣促，這是因為敗血上攻所致。敗血，也就是瘀血。這個症狀懷疑是肺栓塞。
《類聚方廣義》桂枝茯苓丸條曰：「若產後惡露不盡，則諸患錯出，至於不救。故其治法以逐瘀血為至要。此方宜之。」
白話文：
《類聚方廣義》中桂枝茯苓丸條說：「如果產後惡露排不乾淨，就會產生各種疾病，甚至可能危及生命。所以治療的方法以驅除瘀血為最要緊。這個方劑很適合這種情況。」
同書桃核承氣湯條曰：「治產後惡露不下，小腹凝結，上衝急迫，心胸不安者。凡產後諸患，多因惡露不盡所致，早用此方為佳。」
求真按：「諸說皆可為余說之證。」
白話文：
同書《桃核承氣湯》條目中說：「治療產後惡露不止，小腹凝結，上衝急迫，心胸不安的疾病。凡是產後諸症，多因惡露沒有排盡所致，及早使用這個方子是最好的。」
求真按：「各種說法都可以為我的說法提供證據。」
婦人之多瘀血，且由此胚胎諸疾病，既如前述，然此瘀血不獨婦人專有之證，在男子患者亦頗多。余日常經驗，其實例不遑枚舉。今有一例，為自身之經驗，試談之。余素體健，雖有小病，恒不覺。惟因痔疾，時時感發胃部膨滿、停滯便閉、上逆不眠等腹證，隨用大柴胡湯、桂枝茯苓丸之合方，服藥僅一回，即瀉下黏血之便，不惟血壓大降下而前證亦為之大減。然若單用大柴胡湯，則雖能瀉下，必無黏血之便，且上逆等腦證及血壓並無減輕。
由此觀之，則桂枝茯苓丸有驅瘀血作用益明矣，又藉此得知男子亦有瘀血證。更舉吉益南涯氏之治驗於下。
白話文：
婦女常有瘀血，並且由此引發各種疾病，正如前面所述。但是，瘀血不只是婦女的專利，男子也有很多患者。我日常看診的經驗中，這樣的情形比比皆是。現在，我講一個例子，也就是我自己的經驗。我本體質健壯，雖然偶有小病，但通常不以為意。只是因為患有痔瘡，時常感到胃部脹滿、排便不暢、晚上睡不著等症狀。我隨手用大柴胡湯和桂枝茯苓丸合方服藥，只吃了一次，就排出了粘稠帶血的大便，不但血壓大幅下降，前面的症狀也大為減輕。但是，如果只用大柴胡湯，雖然也可以通便，但不會排出粘稠帶血的大便，而且頭暈等腦部症狀以及血壓都沒有減輕。
從這個觀點來看，桂枝茯苓丸具有驅除瘀血的作用更加明顯。另外，由此得知男性也有瘀血證。再舉出吉益南涯先生的治療驗證如下。
有人嘗患腹痛，腹中有一小塊，按之則痛劇，身體尪羸，面色青而大便難通，飲食如故，乃與大柴胡湯，歲餘而少瘥，於是病者漸怠不服藥。既經七八月，前證復發，塊倍於前，頗似冬瓜，煩悸喜怒，劇則如狂。眾醫交治，不能稍瘥。復請治於先生，再與以前方而兼用當歸芍藥散，服之月餘。
白話文：
有一個人曾經患有腹痛，腹中有個小硬塊，按壓時疼痛劇烈，身體虛弱瘦弱，臉色青黑，大便不通暢，但飲食正常。於是醫生給他服用大柴胡湯，服用了一年多，病情才稍微好轉。於是病人逐漸懈怠，不願意繼續服藥。過了七、八個月，之前的症狀又復發了，硬塊比以前大了一倍，看起來很像冬瓜，胸悶心跳，容易煩躁易怒，嚴重時就像發狂一樣。很多醫生都給他治療，但是都沒有什麼效果。病人又請醫生治療，醫生再次給他開了之前的大柴胡湯，並且加上了當歸芍藥散。病人服用了一個多月後，病情才開始好轉。
一日大下異物，形似海月灰白色之囊，其內空虛，可盛水漿。其餘或圓、或長、或大、或小、或似紐、或如黃色之魚餒、肉敗等物，千形萬狀，不能枚舉。如是者九日，宿疴頓除。
白話文：
有一天突然大便排出異物，形狀像海蜇，像灰白色的囊袋，裡面是空的，可以盛水或漿液。其餘的物體有圓的、長的、大的、小的，有的像紐扣，有的像黃色的魚乾、腐敗的肉等，形狀千奇百怪，無法一一列舉。像這樣大便了九天後，多年宿疾立刻痊癒。
【註】魚餒者，魚肉腐爛之謂。如魚餒、如敗肉者，即不外為瘀血也。以是得知當歸芍藥散有驅瘀血之作用，又可知男子亦有瘀血也。
白話文：
所謂「魚餒」，就是魚肉腐爛了的意思。如果出現「魚餒」或「像敗肉」的情況，就代表患有瘀血。因此我們可以得知，當歸芍藥散具有驅散瘀血的作用，而且男性也有可能患有瘀血。
然無月經、妊娠等生理之男子而有瘀血者，何也？答曰：「其原由恐多端，就余所知者有三：其第一不得不舉遺傳。凡關遺傳之學說，直接的雖不能論斷之，由統計其他種種之材料，間接的推理歸納為常，故余說亦援此例。以余之經驗，診其父有大黃牡丹皮湯之腹證者，其兒女中亦間有同湯之腹證。
白話文：
那麼，沒有月經和懷孕等生理現象的男性為什麼會有瘀血呢？回答說：「原因恐怕有很多，就我所知的有三點：第一點不得不說遺傳。凡是和遺傳相關的學說，直接的雖然不能下斷語，但是透過統計其他各種各樣的材料，間接推理歸納成為普遍規律，所以我的說法也是援引這個例子。根據我的經驗，診斷其父親有「大黃牡丹皮湯」腹部證狀的，其子女中也有同時具有此湯證狀的。
母有當歸芍藥散之腹證者，其兒女中亦間有同散之腹證。其父母有桃核承氣湯或桂枝茯苓丸證者，亦同然也。然此事實若僅得自少數之實驗，則父母與兒女之腹證不得不謂之偶然一致解之。今經幾次反覆試驗無不皆然，則不可謂偶然暗合矣。此余所以主張瘀血遺傳說也。
白話文：
如果母親患有「當歸芍藥散」型腹證，那麼她的子女中也經常有人患有同樣的腹證。如果父母患有「桃核承氣湯」或「桂枝茯苓丸」型腹證，那麼子女的情況也是如此。然而，如果這些現象只是來自少數案例的觀察，那麼父母和子女的腹證只能被認為是巧合。如今經過反覆的試驗，發現這些情況總是如此，因此不能說這只是偶然的巧合。這就是我主張「瘀血遺傳」說的原因。
其第二原因則為打撲等外傷而溢血也。凡打撲之輕微外傷，雖任何人亦每有之。若所傷稍重則發生溢血於皮下或肌肉之間。然此溢血既迸出於血管之外，則失血液之性能，再不能復歸於生理之狀態而成為死血，即瘀血也。若放置之，則漸吸收於血管內，與生理的血液循環於體內，遂至成各種疾患之源泉。
白話文：
第二種原因是外傷，如打架鬥毆、跌倒等等，導致出血。任何人都可能遭受輕微的外傷，但如果傷勢稍微嚴重一點，就會在皮膚或肌肉之間發生出血。這些溢出的血液已經流出血管外，失去了血液的效用，無法恢復到生理狀態，成為死血，也就是瘀血。如果放著不管，瘀血會逐漸被血管吸收，進入體內的血液循環，成為各種疾病的根源。
其第三原因則熱性病之熱溶血證也。如腸傷寒之高熱持續性傳染病，血球因細菌毒素與高熱而崩壞，現出所謂熱溶血證者。此溶血非生理的血液即不外於瘀血，若未失治期而不蕩滌之，往往引起腸出血，使生命危險，即幸而得生，而此瘀血未去，將來必致續發諸般之病證。」
白話文：
第三個原因是熱性疾病引起的溶血癥。例如，腸傷寒是一種高熱、持續傳染性疾病，細菌毒素和高熱會導致血球碎裂，出現所謂的溶血癥。這種溶血不是正常的，血液基本上會變成瘀血。如果不適當處理且不清除瘀血，往往會引起腸出血，危及生命。即使倖存，如果沒有清除瘀血，將來必定會導致各種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