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漢醫學》~ 別論 (396)
別論 (396)
1. 當歸四逆湯之注釋
余問其所以，翁云：『《傷寒論．厥陰篇》不云乎？手足厥寒，脈細欲絕者，當歸四逆湯主之。』余因大有所得，別後殆將三十餘年，於凍風每用此方，必見效。庚辰二年，一婦人年三十許，左足拇指及中指，紫黑潰爛，自踵趺上及腳膝，寒熱煩疼，晝夜苦楚，不能寢食。一醫誤認為脫疽之類證，雖種種施治而無效。
因是主人倉皇，邀余治，余診曰：『去年曾患凍風乎？』曰：『多年有之。』余曰：『決非脫疽之類，是凍風也，完全誤治矣。』乃與當歸四逆湯，外貼破敵中黃膏等，一月餘，痊愈。此為凍風之最重者也，若平常紫斑癢痛者，僅用前方四五帖，效如桴鼓也，可謂神矣。」
因云：「當歸四逆湯，如《傷寒溯源集》、《傷寒論注》以下諸注家，疑方中無薑附，而有區區之論說，然余以為皆拘泥四逆之方名，而誤其病候也。蓋厥寒者，為寒在表，候之外冷，其人自覺寒也。厥冷者，寒在裡，候之冰冷，其人自不覺也。夫手足厥寒，脈細欲絕者，由太陰所分歧也。
太陰第二條（因於宋板之名號）云：『自利不渴者，屬太陰也，以其臟有寒故也，宜服四逆輩。』此由太陽中篇第十條小青龍湯所岐分也（小青龍湯條云：『傷寒表不解，心下有水氣，或利』）。
由是觀之，當歸四逆湯，為桂枝湯加減之方，專以外發寒邪，非如他四逆湯，專救裡寒之劑也，豈可怪方中無薑附耶？余今不敢誹謗古人，是欲活用仲景師之方劑，可治萬病，此不過其一端耳。」
白話文：
我詢問他（使用當歸四逆湯的原因），那位老先生說：「《傷寒論·厥陰篇》不是說了嗎？手腳冰冷、脈搏微弱到快要消失的，就用當歸四逆湯來治療。」我因此有所領悟，之後過了將近三十多年，每當遇到凍瘡，使用這個方子都必定有效。庚辰年（清朝某一年）的時候，有個三十歲左右的婦人，左腳大拇指和中指紫黑潰爛，從腳後跟到腳踝和小腿膝蓋，都感到寒冷發熱、煩躁疼痛，日夜痛苦，無法好好睡覺吃飯。有個醫生誤診為脫疽（一種末梢血管疾病），雖然用了各種方法治療都沒有效果。
於是她的家人非常慌張，請我來治療。我診斷後說：「你去年是不是得過凍瘡？」她說：「已經很多年都有了。」我說：「這絕對不是脫疽，是凍瘡，完全是誤診了。」於是給她開了當歸四逆湯，外敷破敵中黃膏等藥，一個多月就痊癒了。這是凍瘡最嚴重的狀況了。如果是平常紫斑發癢疼痛，只要服用這個方子四五帖，效果就像敲鼓一樣迅速，真是神奇啊。
因此我說：「當歸四逆湯，像《傷寒溯源集》、《傷寒論注》等許多注釋家，都懷疑方子裡面沒有生薑和附子，而有各種不同的說法，但是我認為他們都是拘泥於『四逆』這個方名，而誤解了這個病症。所謂『厥寒』，是寒邪在表，表現為身體外部寒冷，病人自己感覺到寒冷；『厥冷』，是寒邪在裡，表現為摸起來冰冷，病人自己不覺得寒冷。手腳冰冷、脈搏微弱到快要消失，是因為太陰經脈出現問題。
《太陰篇》第二條（因為是宋板書上的編號）說：『腹瀉卻不口渴的，屬於太陰病，因為臟腑裡面有寒氣的緣故，應該服用四逆湯之類的藥。』這也是從太陽篇第十條的小青龍湯證所分出來的（小青龍湯條文說：『傷寒表證沒有解除，心下有水氣，或者腹瀉』）。
從這裡來看，當歸四逆湯是桂枝湯加減而成的方子，主要是向外發散寒邪，不像其他的四逆湯，是專門用來挽救裡寒的藥劑，怎麼能怪方子裡沒有生薑和附子呢？我今天並不是要批評古人，而是想要靈活運用張仲景先生的方劑，可以治療各種疾病，這只是其中的一個例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