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漢醫學》~ 別論 (10)
別論 (10)
1. 甘草之醫治效用
甘草與大棗俱為緩和藥之代表，故有緩解組織之作用，尤以因肌肉之急劇緊縮所發疼痛，及其他諸般急迫症狀為宜。比之大棗，其緩和作用則勝之，然治牽引痛及利水之能力則不及也。於腹證上彼此大同小異，東洞翁曰：「甘草主治急迫也，故治裡急、急痛、攣急而兼治厥冷、煩躁、衝逆等諸般急迫之毒也。」又曰：「仲景之用甘草也，其急迫若劇則用甘草亦多，不劇則少。
由此觀之，則甘草之治急迫也明矣。古語曰：『病者苦急，急食甘以緩之。』洵當服膺之言也。」然此語失於簡約，初學者不易通曉，故以前輩所說擴充之。
《饗庭家秘說》曰：「只知甘草有緩急迫之能者，此大謬也。以不僅甘草，但食之味甘者，其效能雖有多少厚薄之不同，然俱能緩急迫，如人參、阿膠、大棗等之類亦有緩急迫之功能也。甘草俗醫有用梢末者，畢竟亦有緩急迫之效也。古方中炙甘草湯、芍藥甘草湯、建中湯、甘草粉蜜湯、茯苓甘草湯、甘草瀉心湯之類，若不倍加甘草則宜知其均為無效之方。其中甘草大黃湯等合大黃之下，甘草之緩，而其證早解。
甘草粉蜜湯等之切痛，亦以甘草之以甘緩，故有效也。此外如建中湯有飴，亦以飴之甘緩其急痛，故亦有效也。由此等配劑，甘草有緩急迫之效能，當切心體會而用之也可。」
一人患大便秘結，用一切之通下藥不能治，因用大黃甘草湯，以倍加甘草，則大便暢通。此處亦以大黃通氣，以甘草緩肛門之急迫，因而大便暢通也。其後考知此理，凡秘結之證，倍加甘草而得屢效。
調胃承氣湯之有甘草，亦可知皆是緩急迫而取效之方也。方名雖有調胃之名，然其實則不然。
予治一小兒，其證足不舒，用芍藥甘草湯五六帖而足舒。此因以甘草之甘，而緩其筋急之故也。以上之經驗，可知皆由緩急迫之功能而著其效也。
於發積氣之急，用甘草，蟲痛甚，亦用甘草，腫物等痛甚，用甘草，中風中氣等之拘攣，亦用甘草，皆因緩其病以取功也。善考其理，於諸病多經驗之。
一醫之醫案云：「一人常性急氣甚，是皆積氣也，胸下如有棒，與大柴胡湯倍加甘草。此證用甘草，可知以甘草緩其性急與積氣也。又云：『近世太平之人，過於逸樂，而肝積之人多，宜用大柴胡加甘草湯等。』此外甘草之藥劑多源於此，是亦以柴胡治肝鬱，甘草緩肝積之意也。又云：『甘麥大棗湯以各等分而用甘草，亦以甘草緩肝積也。』」
求真按：「大柴胡湯中加甘草，雖不得不謂為大柴胡湯、芍藥甘草湯合方之意，然由余之經驗，於此症狀反用大柴胡湯、桃核承氣湯合方之機會為多。」
由此所說，東洞翁立言之一部，具體的解釋之，即欲試轉眼光於西洋學說而觀察之也。據《藥物學》，則甘草屬於矯正藥中之甘味藥，而矯正藥味之外，不僅對咽喉、氣管之分泌亢進有效而使容易咯痰，且含有甘草糖酸之有甘味膠樣糖質，及糖、澱粉、黏液質，同時可知兼有黏滑藥之作用也。然為黏藥，則其同書中云。
白話文：
甘草和大棗都是緩和藥物的代表，因此具有緩解身體組織的作用，特別適用於肌肉突然緊縮引起的疼痛，以及其他各種急迫的症狀。相較於大棗，甘草的緩和效果更強，但在治療牽引痛和利尿方面則不如大棗。兩者在腹部症狀上的療效大致相同。
東洞翁說：「甘草主要治療急迫的症狀，因此能處理腹部絞痛、劇痛、肌肉痙攣，同時也能改善手腳冰冷、煩躁不安、氣逆上衝等各種急迫的毒邪。」他又說：「仲景使用甘草，病情越急迫，甘草的用量就越多，反之則少。」由此可見，甘草治療急迫症狀的效果是明顯的。古人說：「病人感到痛苦急迫，就應該食用甘甜的食物來緩和。」這句話實在是應該牢記在心的。然而這句話過於簡略，初學者不容易理解，因此我用前輩的說法來加以補充。
《饗庭家秘說》說：「只知道甘草有緩解急迫症狀的功效，是大錯特錯的。不僅甘草，只要是味道甘甜的食物，雖然效果有強弱之分，但都能緩解急迫症狀，例如人參、阿膠、大棗等也都有緩解急迫症狀的功能。一般醫生使用甘草的末梢部分，也同樣具有緩解急迫的效果。古方中的炙甘草湯、芍藥甘草湯、建中湯、甘草粉蜜湯、茯苓甘草湯、甘草瀉心湯等，如果不加倍使用甘草，可以說都是沒有效用的。其中，甘草大黃湯等方劑配合大黃一起使用，甘草的緩和作用能使病情很快緩解。
甘草粉蜜湯等治療的劇痛，也是因為甘草的甘甜具有緩和作用，因此有效。此外，像建中湯裡有麥芽糖，也是利用麥芽糖的甘甜來緩和劇痛，所以才有效。從這些配方中可以看出，甘草確實具有緩解急迫症狀的功效，應該用心體會並運用它。」
有一個人患有便秘，用盡各種通便藥都無法治癒，後來使用大黃甘草湯，加倍甘草的用量，結果大便就順暢了。這是因為大黃能疏通氣機，而甘草能緩解肛門的急迫感，因此大便才能順利排出。了解這個道理後，只要是便秘的症狀，加倍甘草用量就能屢見奇效。
調胃承氣湯裡有甘草，也說明這是利用甘草的緩和作用來達到療效的方劑。雖然方名叫「調胃」，但實際上並非如此。
我曾經治療一個小孩，他的腳不舒服，服用芍藥甘草湯五六帖後，腳就恢復舒適了。這是因為甘草的甘甜，能緩和肌肉的痙攣。以上的經驗說明，甘草的療效都是因為它能緩和急迫的症狀。
對於氣機鬱結引起的急迫症狀，可以使用甘草；蟲痛劇烈時，可以使用甘草；腫痛劇烈時，可以使用甘草；中風、中氣等引起的肌肉攣縮，也可以使用甘草，這些都是利用甘草的緩和作用來達到治療效果。如果能仔細研究這些原理，就能在許多疾病中靈活運用甘草。
有一位醫生的醫案記載：「有一個人經常性情急躁，容易生氣，這是因為體內有積氣，胸部下方感覺像有一根棍子頂著，就給他服用大柴胡湯，並加倍甘草的用量。用甘草來治療這種情況，可以知道甘草是利用它的緩和作用來改善性情急躁和積氣的。他又說：『現在太平盛世，人們過於安逸享樂，導致肝氣鬱結的人很多，應該使用大柴胡加甘草湯等方劑。』此外，許多甘草的藥劑都源於此，這也是利用柴胡來疏肝鬱，用甘草來緩和肝積的意思。他又說：『甘麥大棗湯以等份量使用甘草，也是利用甘草來緩和肝積。』」
求真按：「大柴胡湯中加入甘草，雖然不得不說有大柴胡湯和芍藥甘草湯合方的意思，但是根據我的經驗，這種情況反而使用大柴胡湯、桃核承氣湯合方的機會比較多。」
總結以上所說，是為了具體解釋東洞翁的理論一部分，也希望能將目光轉向西方醫學來觀察。根據《藥物學》的觀點，甘草屬於矯正藥中的甘味藥，除了矯正藥味之外，不僅對咽喉、氣管的分泌物過多有效，使其容易咳出，而且還含有甘草甜素的甘味膠狀物質，以及糖、澱粉、黏液質，同時可知兼有黏滑藥的作用。作為黏藥，正如該書所說：
用作黏滑藥的物質，具有巨大的分子量，是沒有晶體的膠狀物質，吸水後會逐漸膨脹，形成黏稠的假性溶液，可以用來敷在黏膜創面上，沒有化學或生理作用，只是機械性地包覆，但對於外表的刺激，具有防禦功能。
味覺、溫覺、痛覺等，都會因為黏滑藥而變得遲鈍。例如，砂糖的水溶液和相同比例的樹膠漿溶液，感受就不同。冰冷的水比相同溫度的牛奶，會讓人感覺更冷。如果將刺激性的味道加入黏滑藥，也會變得微弱。
局部刺激藥的作用，也會因為黏滑藥而緩和。例如，將一兩滴芥末油加入水中，注射到腸管的某一部分，再將腸管的上下兩端綁起來，黏膜會立刻發紅腫脹，腸腔充滿發炎的滲出液。如果用1%的阿拉伯膠漿溶液代替水，則只會出現充血。
黏滑藥不容易被消化溶解，因為它們的吸收非常緩慢，同時又會阻礙水分和其他容易吸收的物質吸收。因此，如果想要讓藥物在腸管內發揮作用，選擇含有黏滑藥的生藥會比較方便。另外，當內服大量的黏滑藥時，腸道內容物會變得濃稠，從而產生瀉下的效果，就像硫酸鈉等鹽類瀉藥一樣。
黏滑藥用於治療腸管的卡他性炎症時，可以包覆腸壁以防刺激，因此能抑制疼痛、鎮靜反射性的蠕動，促進痊癒，特別是在腸管內產生刺激性分解產物時更是如此。另外，黏滑藥也能用於治療腐蝕性或刺激性物質中毒，或者調和刺激性藥物的味道，或者為了防止瀉藥、驅蟲藥的吸收而一起配伍使用。
此外，黏滑藥也常常用作賦形劑或結合劑，例如樹膠、澱粉以及含有這些性質的生藥。
總結以上所述，就可以將黏滑藥的療效轉移到甘草的療效上。這是森島先生的觀點，他用科學的方式說明了東洞翁學說的一部分，我們從中獲益良多。然而，甘草的應用僅限於皮膚、口腔、咽喉、支氣管、腸道等疾病，還沒有涉及其他身體部位的疾病，這是不全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