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漢醫學》~ 別論 (314)
別論 (314)
1. 桃核承氣湯之腹證
求真按:「對此險證,始終主持一方而自若,非凡庸所能得也。可以想見南涯翁之手腕矣!」
一婦人年四十許,病疫,經三日,舌苔已黑,獨語絕穀,醫與三消飲,下利十餘行。病婦不知其下劑,驚愕更醫,醫與人參養榮,湯服一日,下利即止,而自汗出,煩渴引飲,病狀似更危篤,因又迎醫,與柴胡白虎合方,諸證稍瘥,食亦少進,病婦少安,以為漸愈矣。未幾,險證復發,殆不可救。
又更醫,醫診曰:「大虛也。」與真武加人參湯,下利黑血六七行,餘證自若,凡更醫十餘,無微效。後請先生診之,腹微滿,舌尖赤,稍腫,大便滑而渴,乃與桃仁承氣湯。服數帖,下燥屎如漆者數枚,經三日,諸證大瘥,但心下痞硬,不欲飲食,因與人參湯,數日復常。
一女子年九歲,有寒疾,求治於先生。門人某診之,發熱,汗出而渴,先與五苓散。服湯後,渴稍減,然熱、汗尚如故,其舌或黃或黑,大便燥結,胸中煩悶,更與調胃承氣湯。服後下利數行而益煩,加食即吐,熱益熾,將難救療。先生曰:「調胃承氣湯非其治也,此桃仁承氣湯證也。」服而痊愈。
求真按:「本方為調胃承氣湯加桃仁、桂枝,而主治有如是之不同,此古方之所以精妙,不可不精究也。」
《續建殊錄》曰:「一男子其項生瘍,醫針治之,明日如寒疾狀,發熱熾盛,或有惡寒,瘡根凸起,自項至缺盆,悉見紫朱色,且譫語,大便不通,病狀危篤。一醫以為瘟疫,療之無效,乃請先生,先生曰:「非疫也,瘡毒上攻也。」與葛根加桔梗湯,兼用梅肉散,得湯稍瘥,後再診之,轉與桃仁承氣湯,兼以梅肉散,峻下五六行,熱乃退。蓋此人譫語煩悶,眼中碧色,為血證之候也。
」
求真按:「由此人初於項部有瘡瘍,後昏冒不識人事,眼中碧色觀之,其為瘡毒內攻性腦靜脈竇炎也明矣。然本方能易治之,以是可知古方之絕妙也。」
某男年十七,毒發腦戶。十餘日後,針之,膿出腫減,寢食稍復如平日。然瘡口不閉,膿水如湧,一日大戰慄,身熱殊甚,腫復凸起,延及顏頰,瘡頭結口,膿滴不出,譫語煩躁,大便秘澀。眾醫以為傷寒,治之無效,因迎先生請治,其父問曰:「兒病眾醫皆以為傷寒,先生以為然否?」曰:「否。此瘡毒所致,非傷寒也。
」乃與葛根加桔梗湯及應鐘散,下利三四行,諸證頓減。爾後困頓如眠,脈細數,熱不去,飲食大減,於是與梅肉散,大便快利,熱去腫減。半日許,漸昏冒,人事不識,唇燥舌乾,狂言妄語,坐為演戲之狀,乃以桃仁承氣湯攻之,下利臭積,稍覺人事。三日後下黑血,飲食漸進,神氣爽然。
服二月餘,轉當歸芍藥散,數日痊愈。
一婦人小產後,胞衣不下,忽上攻,喘鳴促迫,正氣昏冒,人事不知,自汗如湧。眾醫以為必死,因迎先生。診之心下石硬而小腹濡(求真按:「是急結迫於心下也」),眼中如注藍,乃與桃仁承氣湯。須臾,胞衣忽下。至明日,爽快如常。
白話文:
求真評論說:「面對如此危險的病症,從頭到尾堅持使用同一個方子且胸有成竹,這不是一般庸醫能做到的。由此可見南涯先生的醫術高明!」
有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婦人,得了傳染病,過了三天,舌苔已經發黑,自言自語,不吃不喝。醫生給她開了三消飲,導致腹瀉十幾次。病人不知道自己吃了瀉藥,感到驚恐,便換了醫生。新醫生給她開了人參養榮湯,服藥一天後,腹瀉雖然停止了,卻開始自汗、煩躁口渴,想喝水,病情似乎更加危急。於是又請了醫生,醫生給她開了柴胡白虎合方,各種症狀稍有好轉,食慾也稍微恢復,病人覺得比較舒服,以為病要漸漸痊癒了。沒過多久,危險的病症又復發了,幾乎沒救了。
又換了一個醫生,醫生診斷說:「這是大虛的表現。」給她開了真武加人參湯,導致腹瀉,排出六七次黑血,其他症狀還是老樣子。這樣換了十幾個醫生,都沒有明顯的效果。後來請來先生診斷,發現病人腹部微微脹滿,舌尖發紅,稍微腫脹,大便稀滑且口渴,於是給她開了桃仁承氣湯。服藥幾帖後,排出像漆一樣的乾燥大便數枚。過了三天,各種症狀都明顯好轉,只是心下痞硬,不想吃飯,於是又給她開了人參湯,幾天後就恢復正常了。
有一位九歲的女孩,得了寒病,請先生治療。先生的學生診斷後,發現她發燒、出汗且口渴,先給她開了五苓散。服藥後,口渴稍微減輕,但發燒、出汗的情況依舊,她的舌苔時黃時黑,大便乾燥,胸中煩悶,又給她開了調胃承氣湯。服藥後,腹瀉數次,反而更加煩躁,吃了東西就吐,發燒更加嚴重,快要沒救了。先生說:「調胃承氣湯不適合這個病症,這應該是桃仁承氣湯的適應症。」服藥後就痊癒了。
求真評論說:「這個方子是調胃承氣湯加上桃仁和桂枝,但主治的病症卻有如此大的不同,這正是古方精妙之處,不可不仔細研究。」
《續建殊錄》記載:「一位男子脖子上長了瘡,醫生用針刺治療,第二天就出現了像寒病一樣的症狀,發高燒,有時會怕冷,瘡根凸起,從脖子到鎖骨都呈現紫紅色,並且開始說胡話,大便不通,病情危急。一位醫生認為是瘟疫,治療無效,就請了先生來。先生說:『這不是瘟疫,是瘡毒向上攻。』給他開了葛根加桔梗湯,同時用了梅肉散,服藥後症狀稍微好轉。後來再次診斷,改用了桃仁承氣湯,同時用了梅肉散,猛烈瀉下五六次,發燒才退了。這個人說胡話、煩躁不安,眼睛呈現碧色,是血證的徵兆。」
求真評論說:「這個人最初是脖子上有瘡,後來昏迷不省人事,眼睛呈現碧色,可以判斷是瘡毒內攻引起的腦靜脈竇炎。然而,這個方子卻能輕易治好,由此可知古方的絕妙之處。」
一位十七歲的少年,毒瘡發在後腦勺。十幾天後,用針刺治療,膿液流出,腫脹消退,飲食和睡眠也稍微恢復到正常狀態。但是瘡口沒有閉合,膿水像湧泉一樣流出。有一天,突然全身發抖,發高燒,腫脹再次凸起,蔓延到臉頰,瘡口結痂,膿液流不出來,開始說胡話,煩躁不安,大便乾澀。眾多醫生認為是傷寒,治療無效,於是請來先生治療。少年的父親問道:「我兒子的病眾多醫生都認為是傷寒,先生您認為也是這樣嗎?」先生說:「不是。這是瘡毒引起的,不是傷寒。」
於是給他開了葛根加桔梗湯和應鐘散,導致腹瀉三四次,各種症狀立刻減輕。之後他感到困倦想睡覺,脈搏細數,發燒不退,食慾大減,於是又給他用了梅肉散,大便通暢,發燒退去,腫脹消退。過了半天左右,他又漸漸昏迷,不省人事,嘴唇乾燥,舌頭乾裂,開始說胡話,做出像演戲一樣的動作。於是又用桃仁承氣湯攻下,排出帶有臭味的積滯,稍稍恢復了意識。三天後又排出黑血,飲食逐漸增加,精神也變得清爽。
服藥兩個多月後,改用當歸芍藥散,幾天後就痊癒了。
一位婦人小產後,胎盤沒有排出,突然向上攻衝,呼吸急促,正氣昏亂,不省人事,自汗如湧。眾多醫生認為她必死無疑,於是請來先生。診斷後發現她心下堅硬,小腹鬆軟(求真評論說:「這是急迫結聚於心下的表現」),眼睛呈現藍色,於是給她開了桃仁承氣湯。不一會兒,胎盤就排了出來。到了第二天,就恢復正常,感到神清氣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