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漢醫學》~ 別論 (284)
別論 (284)
1. 大承氣湯之腹證
淺田宗伯曰：「尾臺良作屢稱治腳氣腫滿衝心，莫若大承氣湯一方。余壯年不能信從其說，後治某商，年約二十四五，患腳氣，兩腳麻痹，有微腫，服藥四五日，腳病若失。某商大喜，飲食不節，起居不時，五六日，忽腹滿如鼓，二便不利，氣急促迫，兩腳腫滿，按脈洪數。余大驚，以為衝心在瞬息之間，欲與降氣利水之劑。
但此人因恣飲食而停滯，致現胃實證，恐不能見效，宜先去其宿滯，後施前策，未為晚也。急使服大承氣湯二帖，小便稍利，腹滿少減。連服五六帖，大便漸通，諸證皆安。十餘帖，大患霍然而愈。余始服良作之說。又三位中將琉璃壺閱書云：『若見必死病，宜用承氣，毋使人知，頗佳。
』龐安常《總病論》：『若營衛不通，耳聾囊縮，不知人，即用大承氣湯下之，亦可保一生於五死，從容救溺。病人水漿不入，湯液不下，勿謂無可奈何也，亦同此意。』凡大便不通證，當大病羸弱時，諸醫多不議下，遷延幾乎至死，此時決用承氣時，非無得生於萬一者，此時多用參附，而用承氣者甚少也。《千金》之溫脾湯、《傷寒六書》之黃龍湯，雖由擴充此方而成，不如直用本方為宜。
此方本主傷寒之胃實，但《金匱》用於宿食及下利，產後便難等證，即雜證亦可大活用之。一老醫云痢疾用大承氣。近來古方家頗多，不知近來古方家，因李中梓《醫宗必讀》之說，妄用於痢疾，多致誤人。若非腹滿大實，舌上有黑苔，如毒熱痢之類，則難用之，是因誤解仲景氏用與少陰病之自利清水，及吳又可用於熱結旁流之用意也。
又此方有用於小便閉者，《療治雜話》曰：『小便閉證，宋朝方書雖多用豬、澤或扁蓄、木通等之利水藥，但小便閉而至於涓滴不通，小腹硬滿而悶亂，用種種利水藥不通，因而大便秘堅者，則宜用大承氣。大便一通，小便亦自通矣，是屢經驗之事實也。』又云：『病後小便閉，雖當別論，但無病之人，壯實之人，小便急閉者，無有更比大承氣之效速者。因急閉多屬實證也，此所謂「欲得南風，須開北牖」，「欲導瀦水，須開支河」之理同也。
醫者豈可無此種應變之手段乎？』」
《橘窗書影》曰：「一婦人因痔疾，不大便者月餘，燥結不能通，肛門如火，且痛甚。余用大承氣湯加黃芩、乳香，使服，另以豬膽汁和醋灌肛門，且塗腫處。一晝夜，下燥屎七八枚，痔痛亦安。後數年不發云。」
求真按：「加黃芩、乳香，蛇足也。」
山田業廣曰：「某人因其妻患疫，看護盡力，大勞心氣。妻愈，一夜三更後卒然起，欲他往，家人皆以深更止之，如不聞。弟頗怪，竊往跡之，見登神社箕踞，大聲妄言。弟大驚，知已發狂，強之歸。翌日，乞余診，投以柴胡加龍蠣湯，數日，自若。此人年三十餘，壯實有力，手擲二三間之坐席甚捷，因而狐祟之說以起。
白話文：
淺田宗伯說：「尾臺良作多次說，治療腳氣腫脹蔓延到心臟，沒有比大承氣湯更好的方子。我年輕時不相信他的說法，後來治療一位約二十四五歲的商人，他患有腳氣，兩腳麻木，略有腫脹，服藥四五天，腳病就好像消失了。這位商人非常高興，飲食沒有節制，作息不正常，五六天後，突然腹部脹滿如鼓，大小便都不順暢，呼吸急促，兩腳腫脹，按脈洪數有力。我非常驚訝，認為病勢危急，很快就會蔓延到心臟，想用降氣利水的藥物治療。
但這個人是因為飲食過量導致腸胃積滯，出現胃腸實熱的症狀，恐怕用利水藥不會有效，應該先清除腸胃的積滯，再用利水藥也不晚。我趕緊讓他服用大承氣湯兩帖，小便稍微通暢，腹脹稍減。連續服用五六帖，大便逐漸通暢，各種症狀都好轉了。服用十幾帖，大病竟然痊癒了。我這才相信良作的說法。另外，三位中將琉璃壺在書中寫道：『如果遇到必死的疾病，應該使用承氣湯，不要讓人知道，這樣做很好。』
龐安常在《總病論》中說：『如果營衛不通，出現耳聾、陰囊萎縮，不省人事，就用大承氣湯攻下，也可以在十死九生的情況下保住一條命，從容救治危急的病人。如果病人滴水不進，湯藥也喝不下，不要認為沒有辦法，也應該用大承氣湯。』凡是大便不通的病症，當大病身體虛弱的時候，很多醫生都不敢用攻下的方法，拖延病情幾乎到了死亡的邊緣，這時候如果能果斷使用承氣湯，並非沒有一線生機，這時候大多會使用人參附子之類的補藥，而使用承氣湯的人很少。《千金方》的溫脾湯、《傷寒六書》的黃龍湯，雖然是由擴充這個方子而成，但不如直接使用原方效果更好。
這個方子本來是治療傷寒導致的胃腸實熱，但是《金匱要略》也用於治療宿食、腹瀉，以及產後便秘等症狀，也就是說，雜病也可以靈活運用。一位老醫生說痢疾也可以用大承氣湯。近來研究古方的人很多，但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因為李中梓《醫宗必讀》的說法，而隨意用大承氣湯治療痢疾，大多導致誤診。如果不是腹部脹滿，大便硬結，舌苔發黑，像是毒熱痢疾之類的病症，就難以使用大承氣湯，這是因為誤解了張仲景在《傷寒論》中用於少陰病自利清水，以及吳又可治療熱結旁流的用意。
此外，這個方子還可以用於治療小便不通。《療治雜話》中說：『小便不通的病症，宋朝的醫書雖然大多使用豬苓、澤瀉、扁蓄、木通等利水藥，但小便不通到滴水不下的地步，小腹硬滿而煩悶，用各種利水藥都不能解決，如果因此導致大便秘結的，就應該使用大承氣湯。大便一旦通暢，小便自然也通暢了，這是多次驗證的事實。』《療治雜話》又說：『病後小便不通，雖然應該另當別論，但沒有生病的人，身體強壯的人，突然小便不通的，沒有比大承氣湯效果更快的了。因為突然小便不通大多屬於實證，這就是所謂的「想要得到南風，必須打開北窗」，「想要疏導積水，必須打開支流」的道理相同。
醫生怎麼可以沒有這種應變的方法呢？』
《橘窗書影》中說：「一位婦人因為痔瘡，一個多月沒有大便，大便乾燥結塊不能排出，肛門像火燒一樣疼痛。我用大承氣湯加上黃芩、乳香，讓她服用，另外用豬膽汁和醋灌入肛門，並塗抹在腫脹的地方。一天一夜後，排出乾燥的糞便七八塊，痔瘡的疼痛也減輕了。後來幾年都沒有發作。」
求真評論說：「加上黃芩、乳香，是畫蛇添足。」
山田業廣說：「某人因為妻子得了瘟疫，盡心盡力地照顧，耗費了很多心神。妻子痊癒後，他有一天半夜突然起身，想要往外走，家人都因為深夜而阻止他，他卻像沒聽到一樣。他的弟弟覺得很奇怪，偷偷跟著他，看到他跑到神社箕踞而坐，大聲說著胡話。弟弟大驚，知道他已經發狂，強行把他帶回家。第二天，他來求我診治，我給他開了柴胡加龍骨牡蠣湯，幾天後，他就恢復正常了。這個人三十多歲，身體強壯有力，可以輕易地將兩三間榻榻米的坐席拋擲出去，因此就出現了狐仙作祟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