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漢醫學》~ 別論 (282)
別論 (282)
1. 大承氣湯之腹證
一婦人患傷寒，譫語狂笑，下利清水，日數十行，諸醫不能療。余診，腹硬滿，按之痛甚，乃作此方，連進三劑，利即止，諸證皆退。
一老人患偏頭痛，其痛如刀刳，不愈。四十餘日，諸醫不能療。余診，腹硬滿，大便不通十四日，舌上黃苔，面目黧黑，乃與此方五劑，下利五六行，諸證頓退，六七日，痊愈。
《方伎雜志》曰：「一男子因傷寒請治。立而大言，家人抱止，使臥於床。其證腹滿，大渴，舌上乾燥，齒齦色黑，而不錯語，二便不利，脈沉微，因與大承氣湯三帖。謂之曰：『下後當復診。』歸不久，其兄弟來云：『刻前醫來診，謂宜人參劑，不宜大承氣，恐日後有誤，特來請教。』余曰：『此證用人參，恐後世醫書亦無查考，可不必過慮也。
』其兄弟歸，排眾議而用大承氣，下臭穢黑便極多。三日許，精神頗爽，但夜間驚恐，不能安眠，因用柴胡加龍骨牡蠣湯，三十餘日而愈。此證初病時，仍勞碌異常，不覺病苦，後病漸增，醫者因是用人參，而不知反成大病。」
一婦人因大疫乞治，余與大青龍湯取汗，熱勢不挫，反而增劇，妄言如狂人，因用大承氣湯。夜半大地震，居宅漸圮，家人驚愕，以門板載病人而逃，天漸曉，始幸安眠。翌日請診，余往診之，見無風寒，又無別證，因再與大承氣湯。六七日，精神漸復，因問：「何故在他處？」家人語以地震事，病人大驚，調養半月許，回家，三十餘日，痊愈。
一婦人因時疫，發熱譫語，舌黑乾縮，人事不知，余用大承氣湯，八九日許，不食，即點滴米飲亦不進，惟服藥耳。余以其不因前證處方之故而不食，必須用大承氣以攻毒，病雖危，當除邪毒為要。以此曉其家人及親戚，半月餘，精神稍清，始用米飲，後胃納漸加，與柴胡薑桂承湯四十餘日而愈。
其母謂病人云：「十七日間，米飲一滴不進，余心大憂，今能痊愈，可謂幸矣！」病人云：「余於十七八日間，每日奔走各寺，吃蕎麥麵，更不知有饑餓云。」可謂奇證矣。
一婦人因大疫乞診，時已深夜，余速往診。病者年三十許，病已十日餘，大熱大渴，神昏譫語，口舌乾燥而卷縮，言語不分，脈洪數，目不明，便閉已八九日云。余與大承氣湯，日下穢物七八行，經四五日神氣稍復，即云尻痛，看護人以為褥瘡，使側臥視之，瘡瘍也。余視之，是鸛口疽，已含膿矣。
蓋因瘀血留滯於長強旁，將成腫瘍者，被邪熱蒸灼，發生釀膿也。初起恐甚痛，因人事不省，不知其痛者，亦不幸中之大幸也。是時邪熱尚盛，故猶與大承氣湯，疽上貼左突膏。破潰後，疽口陷下五六分，徑約一寸二三分，於是攤破敵膏於綿片，填塞瘡口，蓋以中黃膏，日換三次以取膿，使服大黃牡丹皮湯與伯州散，三十餘日，疫與疽皆愈。
白話文：
一位婦人得了傷寒，胡言亂語，又狂笑不止，還拉肚子，像清水一樣，一天拉幾十次，很多醫生都治不好。我去看診，發現她肚子硬邦邦脹滿，按壓很痛，就開了大承氣湯，連喝三帖，拉肚子就止住了，其他症狀也都消失了。
一位老人患有偏頭痛，痛起來像刀割一樣，一直沒好。四十多天了，很多醫生都治不好。我去看診，發現他肚子硬邦邦脹滿，已經十四天沒大便了，舌苔發黃，臉色發黑，就開了大承氣湯，喝了五帖，拉了五六次肚子，各種症狀立刻都消退了，六七天後就痊癒了。
《方伎雜志》記載：「有一個男子因為傷寒來求診。他站著大聲說話，家人把他抱住，讓他躺在床上。他的症狀是肚子脹滿、非常口渴、舌頭乾燥、牙齦發黑，但沒有胡言亂語，大小便都不順暢，脈搏微弱。我就開了大承氣湯三帖，並告訴他：『拉完肚子要再來看診。』他回去沒多久，他的兄弟就來說：『剛剛有別的醫生來看診，說應該用人參的藥，不應該用大承氣湯，怕以後會出問題，所以特別來請教您。』我說：『這種情況用人參，恐怕以後的醫書上都找不到根據，不必過於擔心。』他的兄弟回去後，排除眾議，還是用了大承氣湯，拉出很多臭穢的黑色大便。三天左右，精神好多了，但晚上會驚恐，睡不安穩，就改用柴胡加龍骨牡蠣湯，三十多天就痊癒了。這個人剛開始生病的時候，仍然勞累異常，不覺得痛苦，後來病情逐漸加重，醫生因此用了人參，反而導致病情加重。」
一位婦人因為大瘟疫來求診，我先用大青龍湯讓她發汗，但發熱的情況沒有減退，反而更嚴重，胡言亂語像個瘋子，就改用大承氣湯。半夜發生大地震，房子快要倒塌，家人驚慌失措，用門板抬著病人逃走，天亮後才勉強安定下來。第二天請我去看診，發現她沒有風寒的症狀，也沒有其他病症，就再次開了大承氣湯。六七天後，精神逐漸恢復，問她：「為什麼會在別的地方？」家人告訴她地震的事，病人非常驚訝，調養了半個多月，就回家了，三十多天後就痊癒了。
一位婦人因為時疫，發燒、胡言亂語、舌頭發黑乾縮、不省人事，我用大承氣湯，過了八九天左右，她都沒吃東西，連一滴米湯都喝不下去，只喝藥。我認為她不吃飯不是因為之前的病症，而是必須用大承氣湯來攻邪毒，雖然病情危急，但清除邪毒才是最重要的。我把這個道理告訴她的家人和親戚，半個多月後，她的精神稍微清醒了，才開始喝米湯，後來胃口漸漸變好，再服用柴胡薑桂承湯四十多天就痊癒了。
她的母親跟她說：「十七天來，你連一滴米湯都沒喝，我非常擔心，現在能痊癒，真是太幸運了！」病人說：「這十七八天，我每天都跑到各個寺廟去，吃蕎麥麵，根本不知道肚子餓。」這真是一個奇特的病例。
一位婦人因為大瘟疫來求診，當時已經是深夜，我趕緊去診治。病人三十歲左右，已經病了十幾天，高燒、非常口渴、神志昏迷、胡言亂語、口舌乾燥捲縮、說話語無倫次、脈搏洪大且快、眼睛看不清、已經八九天沒大便了。我開了大承氣湯，每天拉下七八次穢物，過了四五天，精神稍稍恢復，就說屁股痛，看護的人以為是褥瘡，讓她側臥檢查，發現是瘡瘍。我看了一下，是鸛口疽，已經有膿了。
應該是因為瘀血停留在長強穴旁邊，快要形成腫瘤時，被邪熱蒸發，而化膿。剛開始可能很痛，因為病人不省人事，所以不知道疼痛，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當時邪熱還很盛，所以仍然用大承氣湯，在瘡上貼左突膏。膿破後，疽的開口陷下五六分深，直徑約一寸二三分，於是把破敵膏塗在棉片上，填塞在瘡口，再用中黃膏覆蓋，每天換三次藥，以吸出膿液，同時服用大黃牡丹皮湯和伯州散，三十多天後，瘟疫和疽都痊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