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漢醫學》~ 別論 (227)
別論 (227)
1. 竹葉石膏湯之注釋
傷寒解後，虛羸少氣，氣逆欲吐者，竹葉石膏湯主之。（《傷寒論》）
【註】
汪氏曰：「傷寒，本是熱病，耗於熱邪，則精液銷鑠，元氣虧損，故其人必虛羸少氣，氣逆欲吐。氣虛不能消飲，則停蓄於胸中，故上逆欲吐也。與竹葉石膏湯，以調胃氣，散熱逆也。」
錢氏曰：「仲景雖未言脈，若察其脈，虛數而渴者，當以竹葉石膏湯主之。虛寒者，別當消息之。」
丹波元堅曰：「竹葉性寒，止煩熱。石膏入陽明，清胃熱。半夏蠲飲，止嘔吐。人參補病後之虛，與麥冬同，大添胃中之津液。又恐寒涼損胃，故用甘草以和之，且又以粳米助其胃氣也。」
參看以上諸說，本條之意義雖能明了，但由余之經驗，有本方證之病者，概有肉脫、羸瘦、疲勞困憊之狀，脈亦虛數無力，皮膚及口唇、口腔黏膜多枯燥，舌乾燥，有白苔，而訴煩渴，呼吸淺表，屢伴咳嗽，腹部凹陷，甚者如舟底狀，食機不振，而常噁心。若此本為陽虛證而非陰虛證，則有熱狀而無寒狀，呼氣及其他排泄物，有多少之熱臭，尿濃稠而赤濁等，因是得以徵知內熱之情狀矣。
竹葉石膏湯方
竹葉3.5克，石膏2～100克，半夏5克，人參2.5克，甘草2克，粳米8.5克，麥門冬11克。
上細銼，以水三合，煎一合。去滓，一日分三回，冷服。
《外臺秘要》曰：「文仲竹葉湯（求真按：『即本方』）療天行，表裡虛煩，不可攻者。」
《和劑局方》曰：「竹葉石膏湯，治傷寒時氣，表裡俱虛，遍身發熱，心胸煩悶，或得汗已解，內無津液，虛羸少氣，胸中煩滿，氣逆欲吐者，及諸虛煩熱，並宜服之。諸虛煩熱者，與傷寒相似，但不惡寒，身不疼痛，頭亦不痛，脈不緊數，即不可汗下，宜服此藥。」
《傷寒六書》曰：「動氣在右，下之，則津液竭，咽乾鼻燥，頭眩心悸者，宜竹葉石膏湯。」
《總病》曰：「竹葉湯（求真按：『即本方』）治虛煩病，兼治中暍，渴、吐逆而脈滑數者。」
《直指方》曰：「竹葉石膏湯，治伏暑，因內熱熾而煩躁大渴者。」
《傷寒選錄》曰：「竹葉湯（求真按：『即本方』），陽明汗多而渴，或衄而渴，欲水，水入即瘥，而復渴者，即本方。」
《張氏醫通》曰：「唇青有二，若唇與爪甲俱青，煩渴引飲者，為熱伏於厥陰，竹葉石膏湯證也；若唇青厥冷，而畏寒，振振欲擗地者，為寒犯少陰，真武湯證也。夏月感冒，吐瀉霍亂，甚則手足厥冷，少氣，唇面爪甲皆青，六脈俱伏，吐出酸穢，瀉下臭惡，便溺黃赤者，此火伏厥陰也，為熱極似陰之候，急宜作地漿，煎竹葉石膏湯。誤作寒治，必死。」
求真按：「無作地漿煎之必要。」
《傷寒緒論》曰：「太陽證下之，頭痛未除，唇寒面青，指頭微厥，復發熱者，為表邪內陷於陰分。雖頭痛發熱，不可用表藥，宜竹葉石膏湯。瘥後，虛煩不得眠者，竹葉石膏湯。」
白話文：
竹葉石膏湯的解釋
病人在感冒發燒（傷寒）痊癒後，身體虛弱、精神不佳、氣短，而且感到氣往上衝想吐，這時候就適合使用竹葉石膏湯。（出自《傷寒論》）
解釋：
汪氏認為：「感冒發燒本來就是熱病，因為熱邪消耗身體，就會導致精液耗損，元氣虧虛，所以病人一定會身體虛弱、精神不佳、氣短，並且因為氣虛而無法消化飲水，導致飲水停留在胸腔，所以就會出現氣往上衝想吐的感覺。使用竹葉石膏湯，可以調理胃氣，散去熱邪的逆亂。」
錢氏認為：「雖然仲景（《傷寒論》作者）沒有提到脈象，但如果觀察到病人的脈象是虛弱且快，而且口渴，就應該使用竹葉石膏湯。如果脈象是虛弱且寒冷的，則要另作判斷。」
丹波元堅認為：「竹葉性寒，可以消除煩熱。石膏可以進入陽明經，清除胃熱。半夏可以去除停留在身體裡的水飲，並止住嘔吐。人參可以補養病後虛弱的身體，與麥門冬一起使用，可以大大增加胃中的津液。因為擔心藥性寒涼會損傷胃部，所以使用甘草來調和藥性，並且使用粳米來幫助恢復胃氣。」
綜合以上各家說法，本條文的意義已經很明確。根據我的經驗，有這種病症的病人，通常會有肌肉消瘦、身體瘦弱、疲勞困倦的現象，脈象也是虛弱且快而無力。他們的皮膚、嘴唇和口腔黏膜大多乾燥，舌頭也乾燥，有白色舌苔，而且會感到口渴，呼吸比較淺而急促，常常伴隨咳嗽，腹部凹陷，嚴重的話就像船底一樣。他們的食慾不振，而且常常感到噁心。如果這種情況屬於陽虛而不是陰虛，就會出現發熱的症狀而沒有寒冷的感覺，呼出的氣和其他排泄物會有熱臭味，小便濃稠且呈現紅色，這些可以作為判斷體內有熱的證據。
竹葉石膏湯的配方
竹葉3.5克，石膏2～100克，半夏5克，人參2.5克，甘草2克，粳米8.5克，麥門冬11克。
將以上藥材切碎，加水約60毫升（三合），煎煮至約20毫升（一合）。去藥渣，一天分三次，放涼後服用。
《外臺秘要》記載：「文仲竹葉湯（即本方）可以治療流行性疾病，對於表裡都有虛熱，不適合用攻下藥的患者。」
《和劑局方》記載：「竹葉石膏湯可以治療感冒時氣，表裡俱虛，全身發熱，胸悶心煩，或者出汗後熱退但體內津液不足、身體虛弱、氣短、胸中煩悶、氣逆想吐等症狀，以及各種虛熱的病症都適合服用。這些虛熱的病症和感冒很像，但不會怕冷、身體不會疼痛、頭也不會痛、脈搏也不會是緊而快，這種情況就不可以用發汗或攻下藥，而應該服用竹葉石膏湯。」
《傷寒六書》記載：「如果氣動在右側，用了瀉藥反而會導致津液枯竭，出現咽喉乾燥、鼻腔乾燥、頭暈心悸等症狀，就應該使用竹葉石膏湯。」
《總病》記載：「竹葉湯（即本方）可以治療虛煩的疾病，也可以治療中暑，出現口渴、嘔吐、脈滑數等症狀。」
《直指方》記載：「竹葉石膏湯可以治療伏暑（潛伏的暑熱），因為體內熱氣旺盛而感到煩躁、口渴。」
《傷寒選錄》記載：「竹葉湯（即本方）適用於陽明經證，出汗多而且口渴，或者流鼻血而口渴，想喝水，喝水後症狀會好轉，但很快又會感到口渴的情況。」
《張氏醫通》記載：「嘴唇發青有兩種情況，如果嘴唇和指甲都發青，而且感到口渴想喝水，這是因為熱邪潛伏在厥陰經，屬於竹葉石膏湯的適應症；如果嘴唇發青、手腳冰冷而且怕冷，身體顫抖想倒在地上，這是因為寒邪侵犯了少陰經，屬於真武湯的適應症。夏天感冒，出現嘔吐、腹瀉、霍亂，嚴重的話會手腳冰冷、氣短、嘴唇、臉色和指甲都發青，六脈微弱，嘔吐酸臭的物質，腹瀉排出臭穢的物質，小便黃赤，這是火熱潛伏在厥陰經，是熱到極點反而出現類似陰虛的表現，應該立即製作地漿水（一種用泥土攪拌成的水）並煎煮竹葉石膏湯服用。如果誤用寒涼的藥物治療，一定會導致死亡。」
求真按：「沒有必要製作地漿水來煎煮。」
《傷寒緒論》記載：「太陽經的病證使用了攻下藥，頭痛沒有消除，反而出現嘴唇寒冷、臉色青白、指尖稍微冰冷，又再次發熱，這是因為表邪內陷到了陰分。雖然有頭痛發熱的症狀，也不能使用發汗解表的藥物，應該使用竹葉石膏湯。病癒後，出現虛煩而無法入睡的，也可以使用竹葉石膏湯。」
求真按：「這種情況是真熱假寒，是熱厥的輕微表現，不是表邪內陷到陰分。此外，虛煩而無法入睡，像是梔子豉湯證的症狀，病情不同，應該注意。」
《傷寒論述義》記載：「病癒後，如果出現竹葉石膏湯證的症狀，是因為病後胃液還沒有恢復，虛熱往上逆行。這種症狀，在誤用發汗或攻下藥物後，經常會出現。」
《類聚方廣義》關於本方記載：「可以治療感冒發燒後餘熱不退、心煩咳嗽、口渴、心下痞硬、或者嘔吐、呃逆等症狀，麻疹和痘瘡也適用。」
可以治療骨蒸勞熱（類似結核病的發熱）、咳嗽氣喘、流鼻血、咳血、口乾煩悶、失眠等症狀。
求真按：「本方對於肺結核有一定效果，雖然如同尾臺氏所說，但大概只能起到一時的功效。」
又記載：「可以治療消渴症（糖尿病），出現貪飲不止、口舌乾燥、身體發熱、食慾不振、多夢盜汗、身體枯槁等症狀。如果大便不通、腹部稍微脹滿、舌苔發黑，則應該同時使用調胃承氣湯。」
求真按：「『枯槁』二字可以表現出本方證的特點，應該仔細考慮。」
《勿誤藥室方函口訣》關於本方記載：「這個方劑，適用於麥門冬湯證出現發熱的症狀，而且出現煩悶、氣短、或者嘔吐、口渴、咳嗽等症狀。雖然同屬石膏類藥劑，但這個方劑和竹皮大丸主要作用於上焦；白虎湯主要作用於中焦；麻杏甘石湯和越婢加半夏主要作用於肺部；只有大青龍湯主要作用於表熱。可以參考這些方劑來區分。另外，張璐玉的經驗認為，這個方劑適用於病後虛渴，而且小便發紅的情況。」
《治瘟編》記載：「一位婦人，發燒並稍微怕冷，心下感到苦悶，腹瀉嘔吐，舌苔發白，肚臍以上有搏動感，脈象弦緊。給予大柴胡湯治療，腹瀉稍微停止，但嘔吐更加嚴重，胸腹發熱，煩渴想喝水，四肢稍微冰冷，脈象沉緊。改用竹葉石膏湯治療，服用七劑後，痊癒。」
「一位十二歲的少年，每天腹瀉二三次，沒有其他不適，每天都會外出遊玩。有一天，突然腹瀉像水一樣，總共六次，出現眼眶凹陷、鼻尖尖細、身體發熱、心下苦悶、嘔吐、舌苔發白、口渴想喝水、脈象沉緊等症狀，給予竹葉石膏湯治療，五天後痊癒。」
《橘窗書影》記載：「一位二十多歲的男子，患上暑疫，數十天沒有好轉。身體虛弱，脈細數，舌苔乾燥，喜歡喝冷水，幾天不吃東西，感到煩躁。我給他服用竹葉石膏湯，兩三天後，煩渴的症狀解除，稍微可以進食。之後脈象仍然快，氣血枯竭，大便困難，改用參胡芍藥湯，慢慢恢復。」
田村玄泉認為：「其他醫生使用參胡芍藥湯治療，如果熱沒有退，而且小便發紅的病人，使用竹葉石膏湯，有十之八九的效果。我的看法和這個相反，認為病後虛渴，小便發紅的情況，應該使用竹石湯。這個觀點出自張璐玉，不是我的創見。」
求真按：「使用柴胡去半夏加瓜蔞湯，再加麥門冬、地黃，與枳實芍藥散合用，就不需要使用參胡芍藥湯。」
一位女子感冒後，出現寒熱症狀數日不解，咳嗽吐痰，食慾不振，身體逐漸虛弱，幾乎變成勞病。服用柴胡類藥方數百帖，沒有效果。我診斷說：「這是暑邪潛伏在體內，無法解除，應該用治療伏暑的方法，給予竹葉石膏湯加杏仁。」五六天後，發熱的症狀明顯解除，咳嗽也隨之停止，可以進食。之後給予人參當歸散，身體恢復正常。
一位老醫生說：「一位三十多歲的女子，晚春時節感染微弱的邪氣，發病就像瘧疾，到晚夏還沒有好轉，三四位醫生用不同的方法治療都沒有效果。有一天，突然感到心下不適，像要斷氣一樣。我根據經驗，給予竹葉石膏湯。十幾天後，寒熱的症狀消失，逐漸可以進食，盜汗也減少。這是因為心下有水氣，但沒有出現腹瀉，才導致這種情況。其他胸膈有水氣而嘔吐的，有眩暈的，有心悸的，都可以使用小半夏加茯苓石膏湯或半夏瀉心加石膏湯等藥方而見效。這個說法似乎有道理，而且和我的竹葉石膏湯的治療經驗很符合，所以記錄下來。」
一位三十歲的婦人，感冒數月，發熱不退，脈象虛數，舌苔發黃，食慾不振，咳嗽嚴重，痰多氣喘。姬路加藤善庵治療沒有效果。我給她服用竹葉石膏湯，兩三天後，發熱稍微消退，舌苔也變得濕潤，小便顏色沒有變淺。改用竹茹溫膽湯，痰液減少，咳嗽停止，食慾大增，很快就痊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