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漢醫學》~ 別論 (218)
別論 (218)
1. 酸棗仁之醫治效用
本藥為收斂性神經強壯藥,故不問為不眠,或多眠,或其他,苟神經證而屬於虛證宜收斂者,悉皆主治之。觀前記及下列諸說,可知此義矣。
《本草備要》曰:「酸棗仁,甘酸而潤,專補肝膽。炒熟則酸溫而香,亦能醒脾,助陰氣,堅筋骨,除煩渴,斂汗,寧心,療膽虛不眠,酸痹久瀉(取其酸收也)。生用則酸平,療膽熱好眠。」
《藥徵》曰:「酸棗仁,主治胸膈煩躁,不得眠。」
又曰:「時珍曰:『熟用不得眠,生用則好眠。』誤矣。眠與不眠,無關於生熟,乃因胸膈煩躁,或眠或不眠者,服酸棗仁則復常耳。然則酸棗仁之所主,非眠與不眠也。」
求真按:「本藥非由生熟分其作用,已如東洞翁所言,但主治胸膈煩躁而不得眠者,亦非也。夫胸膈不僅不得為左右眠與不眠之機關,且煩躁之原因不一,故不可以本藥為主治也。」
白話文:
酸棗仁是一種具有收斂作用的神經強壯藥,所以無論是失眠、嗜睡或其他神經方面的問題,只要是屬於虛證且需要收斂的情況,都適合使用。從先前以及下列的說法,就可以理解這個意思。
《本草備要》說:「酸棗仁,味道甘酸且滋潤,專門補養肝膽。炒熟後味道酸溫而香,也能夠喚醒脾胃,幫助陰氣,強健筋骨,消除煩渴,收斂汗液,安定心神,治療因膽虛而導致的失眠,以及酸痛麻木、久瀉(取其酸味收斂的功效)。生用則味酸性平,治療因膽熱而導致的嗜睡。」
《藥徵》說:「酸棗仁,主要治療胸口煩悶焦躁,導致無法入睡。」
又說:「李時珍說:『熟用會導致失眠,生用則會幫助入睡。』這是錯誤的。睡眠與否,與生用或熟用沒有關係,而是因為胸口煩悶焦躁,才導致時睡時醒,服用酸棗仁後,就能恢復正常。所以酸棗仁主要的作用,並不是在於治療睡眠或失眠。」
我的看法是:「酸棗仁的功效並非由生用或熟用來區分,正如東洞翁所說。但說它主要治療胸口煩悶焦躁而導致的失眠,也不完全正確。胸口並非控制睡眠與否的唯一器官,而且煩躁的原因有很多,所以不應該將酸棗仁視為主要的治療藥物。」
2. 黃芩湯及黃芩加半夏生薑湯之注釋
太陽與少陽合病,自下利者,與黃芩湯。若嘔者,黃芩加半夏生薑湯主之。(《傷寒論》)
【註】
太陽與少陽合病者,有太陽病之頭項強痛而惡寒(發熱自包在內),與少陽病之口苦、咽乾、目眩併發也。自下利者,非由藥力,自然下痢也。前半段之頭項強痛,惡寒發熱,口苦、咽乾、目眩,及自然的下痢者,可與黃芩湯也。後半段若更加噁心嘔吐者,以黃芩加半夏生薑湯為主治也。
然仲景此論,僅述本方之外證,而未及腹證,故以東洞翁之「黃芩治心下痞,及芍藥、大棗、甘草之醫腹直肌攣急者」補之於下。
前方之定義:治下利,腹拘急,心下痞者。
後方之定義:治黃芩湯證而嘔逆者。
自此論定,故可從之。假令外證雖未備,而有此腹證時,亦可與此二方。
此二方與小柴胡加芍藥湯之主治頗相類,後方尤似。所不同者,此二方有多量之黃芩,故心下痞明顯而惡寒發熱(此惡寒發熱非真表證,故脈無浮數之候)。因大棗、芍藥、甘草之量亦大,故腹直肌攣急亦隨甚。小柴胡加芍藥湯,因此等藥物少量,故心下痞,腹直肌攣急微弱,但用多量之柴胡,故有胸脅苦滿,往來寒熱也。
乾嘔而下利者,黃芩加半夏生薑湯主之。(《金匱要略》)
【註】
與前所異者,僅嘔與乾嘔之差耳。乾嘔,俗稱呃逆。《傷寒雜病辨證》云:「乾,空也。乾嘔者,空嘔無物也。」巢氏云:「乾嘔者,胃氣逆故也。但嘔而欲吐,吐無所出也,故謂之乾嘔。」成無己曰:「嘔者,有聲者也。吐者,吐出其物也。故有乾嘔而無乾吐。以是乾嘔則曰食穀欲嘔,乾吐則云飲食入口即吐,可知嘔吐之有輕重矣。
」合參二說,其義彰然。蓋嘔與吐較,則吐較嘔輕;吐與乾嘔較,則乾嘔比吐輕。然三者亦各有輕重,不可一概拘定之。
黃芩湯方
黃芩、大棗各11克,甘草、芍藥各7克。
煎法用法同前。
黃芩加半夏生薑湯方
黃芩、大棗、生薑各5.5克,甘草、芍藥各3.5克,半夏11克。
煎法用法同前。
《傷寒六書》曰:「黃芩湯,治發熱,口乾,鼻燥,能食者。」
《拔萃方》曰:「芍藥黃芩湯(求真按:『此即黃芩湯也』),治泄利腹疼,或裡急後重,身熱久不愈,而脈洪疾,及下痢膿血稠黏者。」
《醫方集解》曰:「黃芩加半夏生薑湯,治膽腑發咳,嘔苦水如膽汁者。」
《證治要訣》曰:「黃芩加半夏生薑湯,治太陽與少陽合病,頭痛腰痛,往來寒熱,胸脅疼痛而嘔者。」
《類聚方廣義》本方條曰:「治痢疾,發熱腹痛,心下痞,裡急後重,便膿血者,加大黃。若嘔者,黃芩加半夏生薑湯中加大黃。」
求真按:「痢疾者,為大腸炎與赤痢等之總稱。膿血者,黏血便之謂也。此等病證,裡急後重者,乃欲驅逐腸內毒物,而自然妙機之力有所不及之徵,故有此症狀時,不拘黏血便之有無,不得不加用大黃以補助此妙機。又有黏液便或黏血便者,因細菌毒素之刺激而腸黏膜發炎,炎性產物停滯與炎性機轉之進展為黏膜血管破潰之候,故亦當講加用大黃以消炎之策,且欲蕩滌此等毒物也。故裡急後重已去,至不認為黏血或黏液便時,若無特別情形時,當即去大黃也。
白話文:
黃芩湯及黃芩加半夏生薑湯之注釋
當太陽病和少陽病同時發作,如果出現腹瀉,就用黃芩湯治療。如果還伴隨噁心嘔吐,就用黃芩加半夏生薑湯來治療。
【說明】
所謂太陽病和少陽病同時發作,指的是同時出現太陽病的頭部和頸部僵硬疼痛、怕冷(身體發熱但感覺在內部),以及少陽病的口苦、喉嚨乾燥、眼睛眩暈等症狀。這裡的腹瀉並非藥物引起的,而是自然發生的。如果同時出現頭頸僵硬疼痛、怕冷發熱、口苦咽乾、眼睛眩暈,以及自然發生的腹瀉,就可以使用黃芩湯。如果在此基礎上還出現噁心嘔吐,就應該使用黃芩加半夏生薑湯來治療。
然而,張仲景在這裡只描述了這兩個方劑的外部症狀,沒有提及腹部狀況,所以引用日本醫家東洞翁的觀點來補充說明:黃芩可以治療心下痞滿,而芍藥、大棗、甘草則可以治療腹直肌痙攣。
因此,黃芩湯的定義是:治療腹瀉、腹部拘急疼痛、心下痞滿等症狀。
而黃芩加半夏生薑湯的定義是:治療出現黃芩湯證,又伴隨噁心嘔吐的症狀。
從這些論述可以確定,即使外部症狀不明顯,只要出現上述腹部症狀,也可以使用這兩個方劑。
這兩個方劑與小柴胡加芍藥湯的治療作用很相似,尤其是後者。它們的不同之處在於,黃芩湯和黃芩加半夏生薑湯含有大量黃芩,因此心下痞滿的症狀非常明顯,而且有怕冷發熱(但這種怕冷發熱不是真正的表證,所以脈象不會是浮數的)。因為大棗、芍藥、甘草的用量也很大,所以腹直肌的痙攣也會比較嚴重。而小柴胡加芍藥湯,因為這些藥物的用量較少,心下痞滿和腹直肌痙攣的症狀會比較輕微,但由於使用了大量的柴胡,所以會有胸脅脹滿、忽冷忽熱等症狀。
如果出現乾嘔並伴有腹瀉,就應該使用黃芩加半夏生薑湯來治療。
【說明】
這裡的不同之處僅僅是嘔吐和乾嘔的區別。乾嘔,俗稱打呃。正如《傷寒雜病辨證》所說:「乾,就是空的意思。乾嘔是指想吐卻吐不出東西。」巢氏認為:「乾嘔是胃氣上逆所導致的,想吐卻吐不出東西,所以稱之為乾嘔。」成無己說:「嘔是有聲音的,吐是把東西吐出來。因此只有乾嘔而沒有乾吐。也就是說,乾嘔是想吐但吐不出來,而乾吐是食物一入口就吐出來。由此可見嘔吐有輕重之分。」
綜合這兩種說法,可以很清楚地理解。嘔吐和吐相比,吐比嘔輕;吐和乾嘔相比,乾嘔又比吐輕。但是,這三者也各有輕重,不能一概而論。
黃芩湯的組成
黃芩、大棗各11克,甘草、芍藥各7克。
煎煮和服用方法與之前的方劑相同。
黃芩加半夏生薑湯的組成
黃芩、大棗、生薑各5.5克,甘草、芍藥各3.5克,半夏11克。
煎煮和服用方法與之前的方劑相同。
《傷寒六書》說:「黃芩湯可以治療發熱、口乾、鼻乾燥,而且能正常進食的症狀。」
《拔萃方》說:「芍藥黃芩湯(也就是黃芩湯)可以治療腹瀉腹痛,或者裡急後重(想排便卻排不出的感覺),身體發熱但久久不能痊癒,而且脈象洪大而快速,以及腹瀉排出膿血等症狀。」
《醫方集解》說:「黃芩加半夏生薑湯可以治療膽腑引起的咳嗽,以及嘔吐苦水像膽汁一樣的症狀。」
《證治要訣》說:「黃芩加半夏生薑湯可以治療太陽病和少陽病同時發作,引起的頭痛腰痛、忽冷忽熱、胸脅疼痛和嘔吐等症狀。」
《類聚方廣義》中關於本方的論述說:「可以治療痢疾,發熱腹痛,心下痞滿,裡急後重,大便帶膿血等症狀,可以加入大黃。如果出現嘔吐,就應該在黃芩加半夏生薑湯中加入大黃。」
編者按:「痢疾,包括大腸炎和赤痢等疾病的總稱。膿血便,指的是黏液與血液混合的大便。出現這些病症,以及裡急後重的情況,是因為身體想排出腸內毒素,但自身能力不足,所以才會出現這種症狀。因此,無論有沒有黏血便,都應該加入大黃來幫助身體排除毒素。另外,出現黏液便或黏血便,是因為細菌毒素刺激腸黏膜發炎,炎症產物滯留,並且炎性反應加劇導致黏膜血管破裂。所以也應該加入大黃來消炎,並清除毒素。當裡急後重消失,並且不再出現黏血或黏液便時,如果沒有特殊情況,就應該停止使用大黃。」
《勿誤藥室方函口訣》中關於黃芩湯的論述說:「這個方劑是治療少陽部位腹瀉的神方,與後世的芍藥湯等方劑不可相提並論。雖然它們都治療腹瀉,但柴胡主要治療忽冷忽熱,而黃芩湯主要治療腹痛。如果出現嘔吐,就應該使用黃芩加半夏生薑湯,而不是使用含有柴胡的方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