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漢醫學》~ 別論 (190)
別論 (190)
1. 瓜蒂散之注釋
且傷寒篤劇之證,以去胸間之結毒為最難,陽明胃實次之,此二證若不用吐下之藥,則患難併起,而立斃者不可勝數也。是故雖嚴寒墮指時,苟有其證,則宜速用其藥,盛夏炎熱之時亦然,何畏之有哉(求真按:「此說是也」)?《論》曰:「傷寒二三日,心下痞硬,脈沉數者,當吐之。」又曰:「太陽中暍,身熱而疼重,脈微弱者,一物瓜蒂散主之。
」如此二證,卒暴最甚,宜急吐之證也。此證若不用吐劑時,則諸患蜂起,變證雜出,死如反掌矣,可不懼乎?余嘗於嚴寒盛暑之時,當用吐劑者,亦未一見其害。《經》曰:「有故無損也。」學者勿眩於《論》說而失實用。
又曰:「張子和汗、吐、下齊行者,是欲銳意奪病之弊也。」
此非醫病之言也。余嘗汗、吐、下齊行,率多見其利,未嘗見其害,何弊之有哉?凡諸般疾病,千態萬狀,未有窮止,若隨其現狀,臨機應變,則治術亦無窮乎。故有當汗者,有當吐者,有當下者,有當和者,有當緩者,各隨其病之所在而治之也。
今舉一二例於下:「假令痘瘡將發時,頭痛身熱,渴而煩躁,或身體疼痛,惡痘隱於肌肉之間者,與大青龍湯以發之,別用紫圓瀉下鬱熱胎毒時,則痘之形色光圓紅活,始終將無恙。是以汗、下齊行,未嘗見其害者。餘病亦皆準此,且如所謂癲癇、反胃之類,吐下交用,而後能奏其效。
又如所謂鬱證、狂癇之類,專用吐劑,別用灌水之法,或兼用下劑,交錯雜攻,則可百發百中,運治術於掌上矣。然則汗、吐、下齊行,亦惟顧其當否如何耳。如嘯庵子之說,徒拘泥於一定之規矩,不知擴充古醫方運用之妙理,則僻狹之弊,駟舌莫及。」
又曰:「病在床褥者,不可吐,是幼學之繩墨云云。」
是訓戒初學之大概耳,至於用術,則未必然。夫當吐之證,病臥褥者,十居五六。若當用不用,則病毒滋蔓,沒有出路,終至於斃者多矣。此時若先用吐方,則病毒自除,臥褥將自離矣,何憚之有哉?世醫為此說所抑壓,終以為難用之術,雖偶有英才之土,唯賣弄其章句,而不親試,以致終身不得行此術,嗚呼悲哉!世遠人亡,經殘教弛,雖欲正之,未由也已。宜乎世醫活人無術,反有害也。
又曰:「凡腹氣虛者,決不可用吐方。」
此亦慎戒初學之大概也。若拘泥於腹氣虛實之說,而不能用吐方,此庸醫之所為也。蓋當吐之證,毒在胸膈之間,連迫於臟腑之上,致成腹氣空虛者,其大半也。此證一皆危急篤劇之候,此時當用吐方而不用,則死於非命者多矣,醫者豈可不憂之乎?若憂之,則當師古。詩曰:「不愆不忘,率由舊章。」
求真按:「獨嘯庵氏與加古氏之意見至相反者,因腹之定義異,而所歸則一。獨嘯庵氏之腹,如現時之學說,指胸骨劍狀突起及肋骨弓以下也。加古氏則如舊說,以通左右第十二肋骨下緣之直線以上,及胸膈間以下為腹故也。不知此見解,以致相違,而責獨嘯庵氏,太酷也。」
白話文:
關於傷寒這種嚴重且急迫的病症,最難處理的就是清除胸腔內的結塊毒素,其次是陽明胃實的症狀。如果這兩種情況不使用催吐或瀉下的藥物,各種問題就會接踵而至,導致死亡的人數難以計算。因此,即使在嚴寒到手指都凍僵的時候,只要出現這種病症,就應該立刻使用這些藥物,盛夏炎熱的時候也是一樣,有什麼好害怕的呢?(求真按:「這個說法是對的」)《傷寒論》說:「傷寒病二三天,如果感到心下痞硬,脈象沉而快,就應該催吐。」又說:「太陽中暑,身體發熱且疼痛沉重,脈象微弱的,可以用瓜蒂散來治療。」
像這兩種情況,突然發作且病情嚴重,都應該立即催吐。如果這種情況不使用催吐劑,各種疾病就會像蜂群一樣湧現,病情變化複雜,死亡就像翻手掌一樣容易,能不感到害怕嗎?我曾經在嚴寒和酷暑的時候使用催吐劑,從未見過任何危害。《黃帝內經》說:「只要有適應症就沒有壞處。」學習醫術的人不要被《傷寒論》的說法迷惑而不敢實際使用。
還有人說:「張子和同時使用發汗、催吐、瀉下的方法,是想要快速去除病邪。」
這不是正確的醫病觀點。我曾經同時使用發汗、催吐、瀉下的方法,常常看到好處,從未見過壞處,哪有什麼弊端呢?各種疾病千變萬化,沒有窮盡,如果能根據實際情況,靈活應變,治療方法也是無窮無盡的。所以,有的情況應該發汗,有的應該催吐,有的應該瀉下,有的應該調和,有的應該緩解,都要根據病邪所在部位來治療。
現在舉一兩個例子來說明:例如,當痘瘡快要發作的時候,出現頭痛、發熱、口渴煩躁,或者身體疼痛,痘瘡潛伏在肌肉之間的情況,使用大青龍湯來發散病邪,另外再用紫圓來瀉下體內的鬱熱胎毒,這樣痘瘡的形狀就會圓潤光亮,紅潤有活力,始終不會有問題。所以同時使用發汗和瀉下的方法,從未見過危害。其他疾病也都可以以此類推。再比如,所謂的癲癇、反胃等疾病,同時使用催吐和瀉下的方法,才能見效。
又比如,所謂的憂鬱症、狂癇等疾病,專門使用催吐劑,另外用灌水的方法,或者同時使用瀉下劑,交替使用各種方法來攻擊病邪,就可以百發百中,治療技術運用自如。那麼,同時使用發汗、催吐、瀉下的方法,關鍵在於是否恰當。像嘯庵子那樣,只拘泥於固定的規則,不了解擴充古醫方運用的奧妙之處,就會陷入狹隘的弊端,說再多也沒用。
還有人說:「病人在床上臥病不起,不能催吐,這是初學者必須遵守的規則。」
這只是對初學者的基本告誡,至於實際應用,並不一定如此。應該催吐的病症,臥病在床的病人占了十分之五六。如果應該用催吐劑卻不用,病邪就會蔓延,沒有出路,最終導致死亡的人很多。這時如果先用催吐的方法,病邪自然就會去除,病人自然就能離開床鋪了,有什麼好害怕的呢?世俗的醫生被這種說法所限制,始終認為催吐是很難使用的技術,即使偶爾有聰明的人,也只是賣弄書本上的章句,而不親自嘗試,以至於終身都不能使用這種方法,真是可悲啊!由於時間久遠,人員凋零,經典殘缺,教誨鬆弛,即使想要糾正,也無從下手了。難怪世俗的醫生沒有治病救人的能力,反而有害啊。
還有人說:「凡是腹氣虛弱的人,絕對不能用催吐的方法。」
這也是告誡初學者要謹慎的基本原則。如果拘泥於腹氣虛實的說法,而不能使用催吐的方法,這是庸醫的做法。因為應該使用催吐方法的病症,毒邪在胸膈之間,甚至侵迫到內臟,導致腹氣虛弱,這種情況占了大多數。這種情況都屬於危急重症,這時如果應該用催吐的方法卻不用,導致死亡的人就很多了,醫生能不感到擔憂嗎?如果感到擔憂,就應該學習古人的方法。就像詩經說的:「不違背,不忘記,遵循舊的章法。」
求真按:「獨嘯庵先生和加古先生的意見之所以如此相反,是因為他們對『腹』的定義不同,但最終的目的是一致的。獨嘯庵先生的『腹』,就像現在的學說一樣,指的是胸骨劍突和肋骨弓以下的部位。加古先生則像古時候的說法,指的是通過左右第十二肋骨下緣的直線以上,以及胸膈以下的部位。不了解這種見解上的差異,以至於產生意見分歧,就責怪獨嘯庵先生,實在太過苛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