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漢醫學》~ 總論 (15)
總論 (15)
1. 論瘀血之毒害
婦人之多瘀血，且由此胚胎諸疾病，既如前述，然此瘀血不獨婦人專有之證，在男子患者亦頗多。余日常經驗，其實例不遑枚舉。今有一例，為自身之經驗，試談之。余素體健，雖有小病，恒不覺。惟因痔疾，時時感發胃部膨滿、停滯便閉、上逆不眠等腹證，隨用大柴胡湯、桂枝茯苓丸之合方，服藥僅一回，即瀉下黏血之便，不惟血壓大降下而前證亦為之大減。然若單用大柴胡湯，則雖能瀉下，必無黏血之便，且上逆等腦證及血壓並無減輕。
由此觀之，則桂枝茯苓丸有驅瘀血作用益明矣，又藉此得知男子亦有瘀血證。更舉吉益南涯氏之治驗於下。
有人嘗患腹痛，腹中有一小塊，按之則痛劇，身體尪羸，面色青而大便難通，飲食如故，乃與大柴胡湯，歲餘而少瘥，於是病者漸怠不服藥。既經七八月，前證復發，塊倍於前，頗似冬瓜，煩悸喜怒，劇則如狂。眾醫交治，不能稍瘥。復請治於先生，再與以前方而兼用當歸芍藥散，服之月餘。
一日大下異物，形似海月灰白色之囊，其內空虛，可盛水漿。其餘或圓、或長、或大、或小、或似紐、或如黃色之魚餒、肉敗等物，千形萬狀，不能枚舉。如是者九日，宿疴頓除。
【註】魚餒者，魚肉腐爛之謂。如魚餒、如敗肉者，即不外為瘀血也。以是得知當歸芍藥散有驅瘀血之作用，又可知男子亦有瘀血也。
然無月經、妊娠等生理之男子而有瘀血者，何也？答曰：「其原由恐多端，就余所知者有三：其第一不得不舉遺傳。凡關遺傳之學說，直接的雖不能論斷之，由統計其他種種之材料，間接的推理歸納為常，故余說亦援此例。以余之經驗，診其父有大黃牡丹皮湯之腹證者，其兒女中亦間有同湯之腹證。
母有當歸芍藥散之腹證者，其兒女中亦間有同散之腹證。其父母有桃核承氣湯或桂枝茯苓丸證者，亦同然也。然此事實若僅得自少數之實驗，則父母與兒女之腹證不得不謂之偶然一致解之。今經幾次反覆試驗無不皆然，則不可謂偶然暗合矣。此余所以主張瘀血遺傳說也。
其第二原因則為打撲等外傷而溢血也。凡打撲之輕微外傷，雖任何人亦每有之。若所傷稍重則發生溢血於皮下或肌肉之間。然此溢血既迸出於血管之外，則失血液之性能，再不能復歸於生理之狀態而成為死血，即瘀血也。若放置之，則漸吸收於血管內，與生理的血液循環於體內，遂至成各種疾患之源泉。
其第三原因則熱性病之熱溶血證也。如腸傷寒之高熱持續性傳染病，血球因細菌毒素與高熱而崩壞，現出所謂熱溶血證者。此溶血非生理的血液即不外於瘀血，若未失治期而不蕩滌之，往往引起腸出血，使生命危險，即幸而得生，而此瘀血未去，將來必致續發諸般之病證。」
白話文：
論瘀血的危害
婦女常常有瘀血的問題，而且許多胎兒疾病也是由此引起的，就像之前所說的。但瘀血不只是婦女特有的問題，在男性患者中也相當常見。根據我日常的經驗，這樣的例子多到數不清。現在舉一個我自己的例子來說明。我平時身體還算健康，雖然偶爾有些小毛病，但都感覺不太明顯。只是因為痔瘡，常常感到胃脹、消化不良、便秘、胃氣上逆、失眠等腹部症狀。後來我使用了大柴胡湯和桂枝茯苓丸的合併方，吃了一次藥就排出了黏稠帶血的大便，不僅血壓明顯下降，之前的那些症狀也大大減輕了。但是如果單用大柴胡湯，雖然也能瀉下，卻不會排出黏血大便，而且胃氣上逆等頭部症狀以及血壓也都不會減輕。
由此可見，桂枝茯苓丸確實有驅除瘀血的作用，而且也證明了男性也可能有瘀血的問題。下面再舉吉益南涯先生的醫案來說明。
有一個人曾經腹痛，肚子裡有一小塊硬塊，按壓時疼痛劇烈，身體虛弱，臉色發青，大便不通暢，但食慾正常。他吃了大柴胡湯一年多，病情稍有好轉，於是病人就懈怠了，不再吃藥。過了七八個月，之前的症狀又發作，而且硬塊比之前大了一倍，像冬瓜一樣，還變得煩躁、心悸、容易發怒，嚴重時像發狂一樣。許多醫生都看過了，病情都沒有好轉。後來他又請吉益南涯先生來醫治，先生再次給他開了之前的方子，同時加上當歸芍藥散，吃了大約一個月。
有一天，他排出許多異物，形狀像海月（水母），灰白色，像個空囊，裡面可以裝水。其他的東西有圓的、長的、大的、小的、像鈕扣的、像黃色腐爛的魚肉等，形狀千奇百怪，數都數不清。這樣排了九天，長久以來的病痛就完全消除了。
【註解】魚餒指的是魚肉腐爛的意思。像腐爛的魚肉一樣，其實就是瘀血。由此可知當歸芍藥散也有驅除瘀血的作用，也再次證明了男性也會有瘀血。
那麼，沒有月經、沒有懷孕等生理狀況的男性，為什麼會有瘀血呢？答案是：「原因可能有很多，就我所知，有三種：第一，不得不提到遺傳。關於遺傳的學說，雖然不能直接論斷，但可以藉由統計其他各種資料，間接推理歸納出結論，因此我的說法也是依照這個例子。根據我的經驗，如果診斷出父親有使用大黃牡丹皮湯的症狀，他的子女中也常常會有同樣的症狀；如果母親有使用當歸芍藥散的症狀，她的子女中也常常會有同樣的症狀。如果父母有使用桃核承氣湯或桂枝茯苓丸的症狀，也是一樣的情況。如果這種情況只在少數實驗中發生，那父母和子女的腹部症狀可能被認為是偶然一致。但經過多次反覆試驗都這樣，就不能說是偶然巧合了。這就是我主張瘀血會遺傳的原因。
第二個原因是跌打損傷等外傷造成的出血。輕微的跌打損傷，誰都可能遇到。如果傷得比較重，就會發生皮下或肌肉間的出血。這些溢出血管外的血液，失去了血液的功能，無法恢復到正常的生理狀態，就變成了死血，也就是瘀血。如果置之不理，這些瘀血會慢慢被血管吸收，隨著血液循環到全身，成為各種疾病的根源。
第三個原因是發熱性疾病導致的熱溶血。像是傷寒等持續高熱的傳染病，細菌毒素和高熱會破壞血球，出現所謂的熱溶血症狀。這種溶血產生的不是正常的血液，而是瘀血。如果沒有及時治療並清除瘀血，常常會引起腸道出血，危及生命。即使幸運活下來，如果瘀血沒有去除，將來也一定會繼續引發各種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