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漢醫學》~ 別論 (159)
別論 (159)
1. 茵陳蒿湯之注釋
陽明病，發熱汗出者，此為熱越，不能發黃也。但頭汗出而身無汗，劑頸而還，小便不利，渴引水漿者，此為瘀熱在裡，身必發黃，茵陳蒿湯主之。（《傷寒論》）
【註】
白話文：
陽明經的病症，如果發燒出汗，這是熱氣往外散發，不會發黃。但是如果只有頭部出汗，身體沒有出汗，而且脖子僵硬，小便不順暢，口渴想喝水，這就是熱氣積聚在體內，身體一定會發黃，用茵陳蒿湯治療。
山田正珍曰：「陽明病，發熱汗出而渴者，白虎加人參湯證也。若發熱汗多不渴者，此為有燥屎，大承氣湯證也。二證俱不能發黃，因其熱已發揚也。越者，猶言發也。劑者，猶限也。」
白話文：
山田正珍說：「陽明病，發燒出汗而口渴的，是使用白虎加人參湯的證型。如果發燒出汗很多而不口渴的，這是因為有燥屎，是大承氣湯的證型。這兩種證型都不會發黃，因為他們的熱已經發散出去了。「越」是發散的意思，「劑」是限制的意思。」
尾臺氏曰：「『劑』與『齊』通，齊者，限也。劑頸而還者，謂頸以下無汗也。《玉函》茵陳蒿湯條亦作齊頸。《列子‧湯問篇》曰：『際畔不知所齊限。』以是可知其義矣。」
白話文：
尾臺氏說：「『劑』與『齊』通用，齊就是限制的意思。劑頸而還，是指頸部以下沒有汗。在《玉函》中的茵陳蒿湯條中也寫作齊頸。《列子‧湯問篇》中說：『際畔不知所齊限。』因此可以知道它的意思了。」
瘀者，以淤，從病。淤者，淤泥也。《說文》曰：「淤，澱滓濁泥也。」錢潢曰：「瘀，留蓄壅滯也。」蓋飲食之澱濁留滯於內，壅閼作熱，更與邪氣搏結，鬱燠熏灼而作渴。若無汗，小便不利，則沸鬱蒸騰，必致發黃，猶麴蘖入庫，則發黃也。但熱屬瘀熱，故雖引水漿，與五苓、白虎。專欲冷水者，其證情自有不同也。
白話文：
瘀滯是指淤積、阻滯，從病理上來說，瘀滯是指體內血液或津液停滯不暢，形成淤積。淤滯就像淤泥一樣，根據《說文解字》的解釋，「淤」是沉澱的污濁泥土。錢潢說：「淤」是停留積聚、壅塞阻滯的意思。當飲食的殘渣濁物在體內積滯，造成壅塞而產生熱，又與邪氣糾結在一起，鬱積、燥熱、燻灼，就會引起口渴。如果沒有汗液排出，小便也不利，那麼沸騰的鬱熱之氣就會蒸騰上升，導致發黃，就像麴櫱放入倉庫中，就會發黃一樣。但是，熱證屬於瘀熱，所以即使服用水漿，以及五苓、白虎等清熱利水的藥物，也專門想喝冷水，其病情性質自然是有所不同的。
求真按：「因陽明病，發熱，汗出時，由汗失水分，致體內枯燥，故不至於發黃疸。若發熱，僅頭部出汗，頸以下無之，又尿量減少，渴而欲飲其他之飲料者，腹內存積食、水、熱三毒，則必發為黃疸，以本方為主治也。」
傷寒七八日，身黃如橘子色，小便不利，腹微滿者，茵陳蒿湯主之。（《傷寒論》）
【註】
白話文：
求真按：「因為陽明病，發高燒，出汗多，由於汗液散失水分，導致體內乾燥，所以不會出現黃疸。如果發高燒，只有頭部出汗，頸部以下沒有，又尿量減少，覺得口渴想喝其他飲料，腹內積聚食物、水、熱三種毒素，那麼一定會變成黃疸，以此方為主治藥方。」
傷寒七八天，全身皮膚發黃如橘子顏色，小便不利，腹部長不大者，用茵陳蒿湯治療。（《傷寒論》）
前條是說本方證之原因，本條示其外證、腹證也。即本方證之黃疸，其色澤恰如成熟之橘子，色鮮黃而有金色之光澤，與他證之黃疸不同，必尿量減少，腹部膨滿，然不如大承氣湯證之大實滿而有微滿耳。
白話文：
上一條是說本方證狀的原因，這一條是顯示它的表證和腹證。本方證狀的黃疸，其顏色恰似成熟的橘子，顏色鮮黃且有金色光澤，與其他的黃疸症狀不同，一定會伴隨著尿量減少、腹部膨滿，但是肚子不像承氣湯證狀那樣脹滿，只是微微脹滿而已。
穀疸之病，寒熱，不食，食即頭眩，心胸不安，久久發黃為穀疸，茵陳蒿湯主之。（《金匱要略》）
【註】
白話文：
穀疸的病症，有寒有熱，不思飲食，吃東西就會頭暈，心胸也不安，長久後發黃就是穀疸，可以使用茵陳蒿湯來治療。（《金匱要略》）
穀疸，《金匱》云：「趺陽脈緊而數，數則為熱，熱則消穀；緊則為寒，食即為滿。尺脈浮為傷腎，趺陽脈緊為傷脾。風寒相搏，食穀即眩，穀氣不消，胃中苦濁，濁氣下流，小便不通，陰被其寒，熱流膀胱，身體盡黃，為穀疸。」
白話文：
「穀疸」是一種中醫病症，是指因飲食不節，穀氣不化，積於體內而引起的黃疸。其主要症狀是身體發黃，小便不通，胃中苦濁，食穀即眩。
「趺陽脈」是指位於足背面，外踝與跟腱之間的脈搏。「尺脈」是指位於腕部，小拇指一側的脈搏。
「數」是指脈搏跳動的次數增多。「緊」是指脈搏跳動的力度增強。「浮」是指脈搏跳動的表淺。
「熱」是指體內陽氣過盛。「寒」是指體內陽氣不足。「風寒相搏」是指風寒之邪相互搏擊，導致氣血運行不暢。
「食穀即眩」是指食用穀物後立即出現眩暈的症狀。「穀氣不消」是指穀物在胃中不能消化吸收。「胃中苦濁」是指胃中積有苦熱的濁氣。「濁氣下流」是指濁氣向下流注，導致小便不通。
「陰被其寒」是指陰被風寒之邪所侵襲。「熱流膀胱」是指熱邪流入膀胱。「身體盡黃」是指全身皮膚發黃。
如上說，即因食、水、熱三毒而發黃疸也。寒熱不食者，雖為惡寒發熱，食機減少，但此寒熱與表證異，因裡有濕熱，則同時不食也。又食即頭眩者，食物衝動濕熱使然，亦因心胸不安也。
白話文：
如同上面所說，是飲食、飲水、熱三種毒併發而產生黃疸病。寒熱不食的人，雖然惡寒發熱，食物會減少，但這寒熱與外感症狀不同，是因為體內有濕熱，又同時不吃東西。又有吃東西就頭暈的人，是由於食物刺激濕熱引起的，同樣是由於心胸不安引起的。
茵陳蒿湯方
茵陳蒿21.5克，梔子、大黃各7克。
白話文：
茵陳蒿二十一公分五毫升，梔子、大黃各七公分
上細銼，以水三合，煎一合，去滓，一日分三回冷服。小便當利，尿如皂角汁狀，色正赤，一宿腹減，黃從小便去也。
白話文：
將上藥材細細研磨，加入三份水，煎成一份藥汁，去掉渣滓，一天分成三次，冷服。小便就會通暢，尿液像皁角汁的顏色，而且是正紅色，一晚就可以減輕腹脹，黃疸也將隨之消失。
錢氏曰：「茵陳性雖微寒，能治濕熱黃疸及傷寒滯熱，通身發黃，小便不利。梔子苦寒，瀉三焦之火，除胃熱時疾之黃病，通小便，解消渴、心煩懊憹、鬱熱結氣，更入血分。大黃苦寒，下泄，逐邪逆，通腸胃。三者能蠲濕熱，去鬱滯，故為陽明發黃之主劑。」
白話文：
錢氏說：「茵陳藥性雖然微寒，但是能治療濕熱引起的黃疸，以及傷寒、滯熱導致的全身發黃、小便不利。梔子味苦性寒，能瀉三焦之火，排除胃熱引起的急性黃疸，利小便、消解煩渴，緩解心煩懊憹、鬱熱結氣，還能入血分。大黃性味苦寒，能瀉下、驅逐邪逆、暢通腸胃。這三種藥都能去除濕熱、消除鬱滯，因此是治療陽明經發黃的主劑。」
《瘟疫論》曰：「按茵陳為治疸退黃之專藥，今以病證較之。黃因小便不利，故用山梔而除小腸屈曲之火。瘀熱既除，小便自利，當以發黃為標，小便不利為本。及論小便不利，病原不在膀胱，乃係胃家移熱，又當以小便不利為標，以胃實為本。是以大黃為專效，山梔次之，茵陳又其次也。
白話文：
《瘟疫論》說：「茵陳是治療疸病使黃疸消退的專門藥物，現在根據病情證據來比較它。黃疸的原因是小便閉塞不通暢，因此用山梔子來清消小腸彎曲部位的火氣。鬱熱去除之後，小便自然暢通，應當把黃疸作為表證，把小便閉塞不通暢作為本證。並且討論到小便閉塞不通暢，病因不在膀胱，而是胃中移來的熱氣，又應當把小便閉塞不通暢作為表證，把胃中實熱作為本證。因此大黃是專門有效的藥物，山梔子其次，茵陳再次之。
設去大黃，服山梔、茵陳，是忘本而治標耳，無效也。或用茵陳五苓，非惟不能退黃，小便亦難利焉（求真按：『吳氏雖排斥茵陳五苓散，是其用法之拙，非此方之誤也』）。」
古方有三承氣證，故當加茵陳、山梔於三承氣而隨證施治，方為盡善。
白話文：
捨棄大黃，只服山梔子、茵陳，這是忘記根本、只治表症的作法，沒有效果的。或是使用茵陳五苓散，不僅不能退黃疸，小便也很難通利。（求真注：吳氏雖然排斥茵陳五苓散，那是因為他的用法拙劣，不是方的問題。）
因為有三承氣證，所以應當加茵陳、山梔於三承氣之方，根據症狀治療，纔是最好的。
求真按：「茵陳、山梔子，不獨可加於三承氣湯中，即大小柴胡湯中亦可加用。」
東洞翁本方定義曰：「治一身發黃，心煩，大便難，小便不利者。」
白話文：
求真說：「茵陳、山梔子，不只是可以加入三承氣湯中，在大小柴胡湯中也可以加入。」
東洞翁本方治法︰治療全身發黃、心煩、大便困難、小便不利的症狀。
《方機》本方主治曰：「治發黃色，小便不利，渴欲飲水者。發黃色，小便不利，腹微滿者。寒熱不食，頭眩，心胸不安者。」
《方輿輗》曰：「按，於茵陳蒿湯，云腹微滿。於大黃硝石湯不云微，而單曰腹滿。因是可分二湯之劇易矣。」
白話文：
本處方主要治療症狀如下：
-
皮膚發黃，小便不順暢，口渴想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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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膚發黃，小便不順暢，腹部微微脹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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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熱交替，沒有食慾，頭暈，心胸不安。
《方輿輗》說：「根據記載，在茵陳蒿湯中，有提到「腹微滿」。而在大黃硝石湯中，卻沒有提到「微」，只單純地說「腹滿」。由此可見，這兩種湯劑的劇烈程度不同矣。」
《續建殊錄》曰：「一男子胸中煩悶，反覆顛倒，溫溫不能食，腹微滿，小便不利，一身微發黃色，與以茵陳蒿湯，兩便快利，諸證頓愈。」
求真按：「因在發病初期，故只呈微黃色也。」
白話文：
《續建殊錄》記載：「有一位男子感到胸中煩悶，反覆嘔吐，身體發熱但吃不下飯，腹部微脹，小便不利，全身微微發黃，於是給他服用茵陳蒿湯，他的大便和小便都暢通了，各種症狀也立刻痊癒。」
因為在發病初期，所以才呈現淡黃色。
《古方便覽》曰：「一男子年三十餘，冬月旅行，逗留海邊，恣吃魚肉，又感寒氣，歸家未幾，面目身體浮腫，發黃如橘子色，小便亦如柏汁，心胸苦煩，腹滿不能飲食。余乃與此方，時以紫圓下之，十二三日痊愈。」
白話文：
《古方便覽》中記載：有一男子，年紀三十多歲，在冬天旅行時逗留在海邊，恣意吃魚肉，又受了寒氣，回到家沒多久，面目和身體浮腫，發黃得像橘子一樣，小便也像柏樹汁，心胸憂悶，腹部脹滿不能飲食。我給了他這個方劑，在適當的時候用紫圓瀉下，經過十二到十三天就痊癒了。
《生生堂治驗》曰：「一男子年三十，心中懊憹，水藥入口輒吐，經日益甚。先生診之，眼黃，心下滿，按之痛，乳下扇動，紊亂不定（求真按：『是謂心悸亢進也』）。曰：『此瘀熱在裡也，不日當發黃。』乃以食鹽三匕，使白湯吞之，大吐冷水，更與茵陳蒿湯，身果發黃，而圊黑糞，使乃服前方，十五日而復常。」
白話文：
《生生堂治驗》記載：「一個男子，年紀三十歲，心中煩悶憂鬱，喝了中藥後就會吐出來，情況一天比一天嚴重。醫生診斷後，發現他的眼睛發黃，心口下方脹滿，按壓時會疼痛，乳房下方有扇動感，而且脈搏紊亂不定（求真註：這叫做心悸亢進）。醫生說：『這是瘀熱在體內作祟，不久就會發黃。』於是醫生用三匙食鹽，讓他用白開水吞服，男子隨即吐出大量冷水，醫生再給他服用茵陳蒿湯，男子的身體果然發黃，大便呈現黑色。醫生讓他繼續服用前面的藥方，十五天後，男子的病情就恢復正常了。」
《生生堂醫談》曰：「一婦人每次經候十七八日不止，時已三年。醫藥無效，請余診，脈細數，身色青白，起則作喘，小便漏，巨里如奔馬，幾瀕於死。余作茵陳蒿湯與之。其夫業藥，稍知藥能，問曰：『荊妻之病，固由血證，非發黃證也。然不與利血調血之劑，卻用茵陳蒿湯，豈無虛虛之弊乎？願聞其故。
白話文：
《生生堂醫談》中記載：有一位婦人，每次月經來潮長達十七八天都不停止，已經持續三年了。各種治療方法都無效，她請我看病。診脈時，我發現她的脈搏細弱而數，身體顏色青白，起身時會喘息，小便失禁，巨裏穴的脈搏像奔馬一樣，已經瀕臨死亡。我用茵陳蒿湯給她治療。她的丈夫懂一些藥理，他問我：「我妻子的病，固然是由於血證引起的，而非發黃證。但是，你不給她服用益氣補血的藥物，卻只用了茵陳蒿湯，難道就不怕加重虛弱的弊端嗎？希望聽聽你的解釋。
』余曰：『犀角地黃、芎歸膠艾之屬，前醫已用，方證雖對，實未的當也。豈有服對證方藥三年而不愈乎？今余所用之方，非一朝一夕所能見效，縱令解語，恐不能悟。總之鬱熱若除，血證自治矣。』其人竟信伏，服五十日許，諸證退而復常。」
求真按：「泥守常規，不知變通之徒，當看此驗案。」
白話文：
我說：「犀角、生地黃、川芎、當歸、膠艾等藥物，前一位醫生已經用了。方劑證候雖然相對應，但實際上不完全合適。難道服用針對證型的方劑藥物三年都治不好嗎？現在我使用的方劑，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見效，即便能聽懂，恐怕也不能領悟。總之，鬱熱如果清除，血證自然就能治癒。」這個人最終相信並拜服，服用藥物五十天左右，各種證候逐漸消失，恢復正常。
內容求真按：「拘泥於常規，不懂得變通的人，應該看看這則驗案。」
《勿誤藥室方函口訣》本方條曰：「此方為治發黃之聖劑。庸醫每於黃疸初發，雖用茵陳五苓散，非也。宜先用此方取下，後與茵陳五苓散。…茵陳治發黃為專長，因有解濕熱利尿之效也。故《蘭室秘藏》之拈痛湯，《醫學綱目》之犀角湯亦用此藥，惟不拘於發黃耳，與梔子、大黃為伍者，有利水之效也。方後云尿如皂角汁狀者，此也。
白話文：
《勿誤藥室方函口訣》草藥方代理條款指出：「這種藥方是治療黃疸的聖方。庸醫經常在黃疸發作初期，儘管使用茵陳五苓散，但這並不正確。應該先使用這種藥方來進行治療，之後再服用茵陳五苓散。茵陳專門治療黃疸，因為它具有清熱利尿的功效。因此，《蘭室祕藏》中的拈痛湯，《醫學綱目》中的犀角湯也使用這種藥物，但不僅限於治療黃疸，與梔子、大黃一起使用具有利尿的作用。方後提到尿液像皁角汁一樣，就是這個意思。
後世加味逍遙散、龍膽瀉肝湯等之梔子，皆主清熱利水也。但此方用於發黃者，宜以陽明部位之腹滿及小便不利為主而用之。若心下有鬱結者，反以大柴胡加茵陳為佳。」
白話文：
後世將逍遙散、龍膽瀉肝湯中的梔子加到一起，都是為了清熱利水的。但是這個方子用於發黃的患者身上，應該以陽明部位的腹滿和排尿不利為主，才適合使用。如果患者的心臟部位有鬱結的狀況，反而使用大柴胡加上茵陳效果會比較好。
求真按：「若心下有鬱結者，用大柴胡加茵陳梔子湯，或大柴胡湯與枳實梔子豉大黃湯合用亦可。」
白話文：
求真醫師認為：「如果心中鬱結，可以用大柴胡湯加入茵陳、梔子；或者將大柴胡湯與枳實梔子豉大黃湯合用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