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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漢醫學》~ 別論 (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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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論 (105)

1. 貝母之醫治效用

《藥徵》曰:「貝母,主治胸膈鬱結痰飲也。」

仲景氏之用貝母,僅此一方耳。海考之本草,古人用貝母主治鬱結痰飲,兼治咳嗽及乳汁不下,與仲景氏治濁唾腥臭而已。總而言之,其效殆與桔梗大同小異也。

白話文:

仲景先生只在這一張醫方中使用貝母。翻閱本草綱目,古人使用貝母主治鬱結痰飲,另外也治療咳嗽與乳汁不下,和仲景先生治療濁唾腥臭而已。總之,它和桔梗的功效差不多。

如上說觀之,則本藥亦為一種之祛痰排膿藥,故於理論上,殆與桔梗之作用難分。學者須就病者而研究之,則可自得。

白話文:

上面所說的,這味藥也屬於一種祛痰排膿的藥物,所以從理論上來說,它與桔梗的作用幾乎難以區分。研究者應該根據病人的情況而研究,就能夠自己體會。

2. 瓜蒂散之注釋

病如桂枝證,頭不痛,項不強,寸脈微浮,胸中痞硬,氣上衝咽喉,不得息者,此為胸有寒也。當吐之,宜瓜蒂散。(《傷寒論》)

白話文:

如果得的疾病和桂枝證相似,患者沒有頭痛,也沒有頸部強直,寸脈微微浮起,胸中感到痞悶、堅硬,氣衝至咽喉,使人不能呼吸,這是胸部有寒邪。需進行吐法治療,宜服用瓜蒂散。

【註】

病如桂枝證者,以寸脈微浮也。氣上衝咽喉,雖似桂枝證,但不如彼之頭項強痛,故有不同耳。寸部者,候上半身之病之部位也。今此部云微浮,由不言及關尺觀之,則此寸脈微浮是指示此病毒有由內達外之機也。胸中者,雖自心下,亦上部之謂。則胸中痞硬者,即胸骨劍狀突直下之內部痞硬之義。

白話文:

如果病人的症狀與桂枝證相同,並且寸脈微浮,氣往上衝到咽喉,這些症狀雖然類似桂枝證,但是與桂枝證相比,病人的頭項不會疼痛、僵硬,所以兩者還是有不同。

寸脈是診斷上半身疾病的部位。現在寸脈微浮,由於沒有提到關部和尺部,所以此寸脈微浮是顯示這種病毒要由內向外傳播的徵兆。

所謂「胸中」,儘管從心下開始,但也包括上部。因此,胸中痞硬是指胸骨劍狀突直下的內部痞硬。

氣上衝咽喉者,痞硬於胸中的病毒之餘波迫於上部所致,故與桂枝湯證之只氣上衝者不同,使不得息也。寒者,病毒閉塞之義,則此為胸有寒者。有以上之症狀者,是病毒閉塞於胸中也。故於次句曰:「當吐之。」

白話文:

氣沖到咽喉者,是因為病毒的殘餘力量迫於上部,胸中感到痞硬,因此與桂枝湯證中,只有氣往上沖的證狀不同,導致無法喘息。寒,是指病毒閉塞的意思,因此這類患者是胸中有寒的。如果有上述症狀,就是病毒閉塞在胸中。因此,在下一句話中說:「應該吐出來。」

病人手足厥冷,脈乍緊者,邪結在胸中。心中滿而煩,饑不能食者,病在胸中,當須吐之,宜瓜蒂散。(《傷寒論》)

白話文:

病人的手腳冰涼,脈搏忽快忽慢,這是邪氣積聚在胸中。心中煩悶,吃不下東西,這是病在胸中,應該用吐法治療,可以使用瓜蒂散。

【註】

本條宜作「邪結在胸中」之下亦有「宜瓜蒂散」之字句解。因病人手足厥冷,脈乍緊者,邪結在胸中,宜瓜蒂散,是基於他覺證而施吐法之候也;心中滿而煩,饑不能食者,病在胸中,當須吐之,宜瓜蒂散,是隨自覺證而行吐法之候也。即前段,凡緊脈者,不問證之表裡內外,總為病毒鬱滯之象徵。

白話文:

本條應該在「邪結在胸中」之下,也有「宜瓜蒂散」這句字句解說。因為病人手腳冰冷,脈搏時緊,邪氣停留在胸中,應該用瓜蒂散吐法,這是根據他人的感覺證而施行的吐法時機;心中滿悶煩躁,飢餓也不能吃東西的人,病在胸中,應該吐出來,應該用瓜蒂散,這是根據自己的感覺證而進行吐法時機。即使是前一段,凡是脈搏緊的人,不論病證是表裡內外,總體來說都是病毒鬱滯的象徵。

故病者手足厥冷,並現脈乍緊者,為病毒鬱滯於胸中之候,宜以瓜蒂散使吐也;後段不拘病者心中(此胸中尤上部也)有填滿之自覺的煩悶,且有空腹之自覺而不能飲食者(是病毒鬱滯之所致),為病毒在胸中之候,故以本方吐之,為當然之義也。

白話文:

因此,如果病人手腳冰冷,而且脈搏時緊時鬆,這是病毒停留在胸中的症狀,應該服用瓜蒂散催吐;另外,如果病人覺得胸中(尤其是上部)有飽滿感,感覺煩悶,而且覺得肚子餓但不能進食(這是病毒停滯引起的),這是病毒在胸中的症狀,因此用本方催吐,是理所當然的。

宿食在上脘,當吐之,宜瓜蒂散。(《金匱要略》)

【註】

加古坎主水氏之《吐法撮要》不僅能注釋仲景之意,且能擴充而光大之,啟發吾人不少。茲列全文於下,加以短評,則本條之注釋亦在其內矣。

白話文:

古代名醫坎主水氏的《吐法撮要》,不僅能註解仲景的思想,同時能擴充而光大之,啟發吾人甚多。現把全文列於下,加以簡評,則本條的註解也在其中了。

《吐法撮要》曰:「獨嘯庵之《吐方考》曰:『汗、吐、下並行者,古道也。今能汗下而不能吐,則其於能亦不難乎?今知可吐之病,而當汗下之病不知者,其於知亦不危耶?古方書之學,汗下之術敷於四方。至於吐方,十數年來,尚艱澀未行也。夫汗、吐、下者,異途而同歸者也。學者若能冥會其機,則吐豈獨難哉?』」

白話文:

《吐法撮要》書中說:「《吐方考》一書中,獨嘯庵寫道:『汗、吐、下三法並用,是古人的醫治之道。如今醫師能用汗法和下法,卻不會用吐法,那麼他們就算會用汗法和下法,又怎麼能說他們醫術高明呢?如今知道可以用吐法治療的疾病,而不知道應該用汗法或下法治療的疾病,他們的醫術怎麼能說不危險呢?古方書中所載的醫術,汗法和下法在四處流傳。至於吐法,數十年來仍很罕見,還沒有流傳開來。汗法、吐法和下法,雖然路徑不同,但最終目的都是一樣的。醫者如果能夠領悟它們之間的奧祕,吐法怎麼會單獨困難呢?』」

此為千古不朽之確論,初學之要訓也。凡欲為醫者,深究為宜。豈可忽哉?

又曰:「盛夏嚴冬,毒人非不少,羸弱之人,雖無病,亦宜謹其修養,況吐下之方,其時可避也。」

惡,是何言也?蓋吐方之治,始詳於《傷寒論》。所謂傷寒者,正於嚴寒之時患之,故古語云:「冬時嚴寒,萬類深藏,君子固密,則不傷於寒。觸冒之者,乃名傷寒耳。」凡傷四時之氣,皆能致病,以傷寒為毒,其最殺厲之氣耳(求真按:「此病理是未知細菌學之故,然無害於治術,故不當深責」)。

白話文:

惡,是甚麼意思呢?吐法治療法詳細開始於《傷寒論》中。所謂傷寒,就是在嚴寒時期患上的疾病,所以古語說:「冬季嚴寒,萬物都深藏不露,君子潔身自好,就不會受到寒冷的侵襲。遇到寒邪侵襲身體的,才稱為傷寒。」凡是受到四季氣候侵襲而引發的疾病,都能導致疾病,以傷寒為例,其毒氣最為猛烈。

且傷寒篤劇之證,以去胸間之結毒為最難,陽明胃實次之,此二證若不用吐下之藥,則患難併起,而立斃者不可勝數也。是故雖嚴寒墮指時,苟有其證,則宜速用其藥,盛夏炎熱之時亦然,何畏之有哉(求真按:「此說是也」)?《論》曰:「傷寒二三日,心下痞硬,脈沉數者,當吐之。」又曰:「太陽中暍,身熱而疼重,脈微弱者,一物瓜蒂散主之。

白話文:

在所有傷寒嚴重的症狀中,以清除胸口的毒結最為困難,陽明胃積熱次之。這兩種情況,如果不使用吐下之藥,就會併發各種疾病,死亡的人數多得無法計算。因此,即使在嚴寒的冬天,手指凍瘡的時候,只要有這種症狀,就應該立即使用藥物。盛夏酷熱的時候也是一樣,有什麼好害怕的呢?(求真按:這種說法是正確的)。《傷寒論》中說:「傷寒二三天的時候,胸口以下發硬疼痛,脈沉且快的,應該使用吐法。」又說:「太陽中暑,身體發熱疼痛嚴重,脈微弱的,一物瓜蒂散治療得很有效。

」如此二證,卒暴最甚,宜急吐之證也。此證若不用吐劑時,則諸患蜂起,變證雜出,死如反掌矣,可不懼乎?余嘗於嚴寒盛暑之時,當用吐劑者,亦未一見其害。《經》曰:「有故無損也。」學者勿眩於《論》說而失實用。

白話文:

如此這二種證候,突然來得最急最重,不宜延誤時機,應急用吐劑治療。若不用吐劑,其他病証就會接踵而來,變化複雜,就像反掌一樣便可致死,豈能不怕呢?我曾見過在嚴寒酷暑,需要使用吐劑時,也沒有見過它有什麼危害。《黃帝內經》上說:「根據具體情況用藥,沒有損害的。」學者們不要迷信《傷寒論》中的說法而錯失良機。

又曰:「張子和汗、吐、下齊行者,是欲銳意奪病之弊也。」

此非醫病之言也。余嘗汗、吐、下齊行,率多見其利,未嘗見其害,何弊之有哉?凡諸般疾病,千態萬狀,未有窮止,若隨其現狀,臨機應變,則治術亦無窮乎。故有當汗者,有當吐者,有當下者,有當和者,有當緩者,各隨其病之所在而治之也。

白話文:

這不是醫治疾病的話。我曾體驗過汗法、吐法、下法同時進行,大多數都能看到療效,從未見過對疾病有害處,哪有弊病可言?凡是各種疾病,千變萬化,沒有窮盡的時候,如果根據疾病的症狀,臨機應變,那麼治療的方法也會無窮無盡。因此,遇到應當發汗的疾病就用發汗法,遇到應當吐逆的疾病就用吐法,遇到應當攻下的疾病就用瀉下法,遇到應當和解的疾病就用和解法,遇到應當緩和的疾病就用緩和法,各根據疾病的所在部位而治療它。

今舉一二例於下:「假令痘瘡將發時,頭痛身熱,渴而煩躁,或身體疼痛,惡痘隱於肌肉之間者,與大青龍湯以發之,別用紫圓瀉下鬱熱胎毒時,則痘之形色光圓紅活,始終將無恙。是以汗、下齊行,未嘗見其害者。餘病亦皆準此,且如所謂癲癇、反胃之類,吐下交用,而後能奏其效。

白話文:

現在舉一兩個例子說明。比如,當痘瘡即將發作時,患兒會感到頭痛、身體發熱、口渴煩躁,或身體疼痛,同時伴有痘疹隱藏在肌肉之間的情況,此時使用大青龍湯來發散鬱熱,再用紫圓湯瀉下鬱熱和胎毒,痘疹的形狀、顏色就會光滑圓潤、紅活,從頭到尾都不會出現問題。因此,在中醫治療中,發汗和瀉下同時進行,從來沒有見過出現危害的情況。其他疾病也都是按照這個原則來治療的。比如,所謂的癲癇、反胃等疾病,在治療時需要吐法和瀉法同時使用,才能發揮治療效果。

又如所謂鬱證、狂癇之類,專用吐劑,別用灌水之法,或兼用下劑,交錯雜攻,則可百發百中,運治術於掌上矣。然則汗、吐、下齊行,亦惟顧其當否如何耳。如嘯庵子之說,徒拘泥於一定之規矩,不知擴充古醫方運用之妙理,則僻狹之弊,駟舌莫及。」

白話文:

就好比所謂的鬱證、狂癇這類疾病,專門使用催吐的藥劑,另外使用強制喝水的治療方法,或者同時使用瀉藥,互相配合交錯的治療,就可以百發百中,把治療方法玩弄於股掌之中了。然而,發汗、催吐、瀉下這些方法同時進行,也只有慎重考慮它們是否合適。如果像嘯庵子所說的那樣,只拘泥於一定的規矩,不瞭解擴展古醫方應用的妙理,那麼狹隘的弊端,即使駟馬也不能追趕得上。

又曰:「病在床褥者,不可吐,是幼學之繩墨云云。」

是訓戒初學之大概耳,至於用術,則未必然。夫當吐之證,病臥褥者,十居五六。若當用不用,則病毒滋蔓,沒有出路,終至於斃者多矣。此時若先用吐方,則病毒自除,臥褥將自離矣,何憚之有哉?世醫為此說所抑壓,終以為難用之術,雖偶有英才之土,唯賣弄其章句,而不親試,以致終身不得行此術,嗚呼悲哉!世遠人亡,經殘教弛,雖欲正之,未由也已。宜乎世醫活人無術,反有害也。

白話文:

這是對於初學者的大概建議,至於實際應用,則不一定如此。那些應該吐痰的病人,大概有五六成都躺在牀上。如果該吐痰時不吐,毒邪就會滋生蔓延,沒有出路,最終導致死亡的很多。此時如果先使用催吐的方法,毒邪就會自然消除,臥牀不起的現象也會自然消失,為什麼會害怕呢?世人醫家被這種說法所抑制,始終認為催吐是一種難以應用的方法,即使偶爾有才華的人,也只會賣弄其文章和觀點,而不親自嘗試,以至於終生無法行使這種方法,真是可悲啊!時代久遠,人死道消,經典殘缺,教誨廢弛,即使想糾正這種情況,也不可能了。難怪世上的醫家沒有醫人的方法,反而有害。

又曰:「凡腹氣虛者,決不可用吐方。」

此亦慎戒初學之大概也。若拘泥於腹氣虛實之說,而不能用吐方,此庸醫之所為也。蓋當吐之證,毒在胸膈之間,連迫於臟腑之上,致成腹氣空虛者,其大半也。此證一皆危急篤劇之候,此時當用吐方而不用,則死於非命者多矣,醫者豈可不憂之乎?若憂之,則當師古。詩曰:「不愆不忘,率由舊章。」

白話文:

這也是謹慎告誡初學醫者的大概原則。如果拘泥於腹氣虛實的說法,而不能運用吐法,這是庸醫的行為。一般來說,當需要吐法的情況下,毒氣在胸膈之間,緊迫於臟腑之上,導致腹氣空虛的,佔了大半。這樣的病症都是非常危急嚴重的緊急情況,此時應該使用吐法,如果不使用,則會有很多病人死於非命,醫生豈能不擔心呢?如果擔心,就應該效法古人。詩經上說:「不犯錯誤也不遺忘,遵循舊有的規章制度。」

求真按:「獨嘯庵氏與加古氏之意見至相反者,因腹之定義異,而所歸則一。獨嘯庵氏之腹,如現時之學說,指胸骨劍狀突起及肋骨弓以下也。加古氏則如舊說,以通左右第十二肋骨下緣之直線以上,及胸膈間以下為腹故也。不知此見解,以致相違,而責獨嘯庵氏,太酷也。」

白話文:

求真按語:獨嘯庵和加古氏的看法截然相反,原因在於對腹的定義不同,但最終的歸宿是一致的。獨嘯庵氏的腹,如同現今的學說,指的是胸骨劍狀突起及肋骨弓以下。加古氏則如同舊說,以通左右第十二肋骨下緣之直線以上,及胸膈間以下為腹。不知道這種見解,導致了分歧,並責備獨嘯庵氏,這就太苛刻了。

諸病以候腹為第一義,蓋腹為生之本也。至於用吐法,則不必然。凡欲行此術者,以候胸膈為先務,蓋病毒結窒於胸膈間故也。

白話文:

所有的疾病以觀察腹部的狀況為第一要務,因為腹部是生命之本。至於使用催吐法,則不是必然的。凡是想施行此術的人,應該以觀察胸膈為首要任務,因為病毒的積聚和阻塞都在胸膈之間。

《論》曰:「傷寒吐後腹脹者,與調胃承氣湯。」夫古今用吐方之人,吐後必用通和之劑。戴人用舟車丸,奧村氏用瀉心湯。吾嘗雖無腹脹之證,吐後必用調胃承氣湯以通和其逆氣。

白話文:

《傷寒論》中記載:「如果傷寒患者在嘔吐後出現腹脹,就應該服用調胃承氣湯。」可見,自古以來,使用催吐方法的人,都主張在嘔吐後使用能夠通和氣機、升清降濁的藥物。戴人使用舟車丸,奧村氏使用瀉心湯。我也曾經遇到過沒有腹脹症狀的人,但是在嘔吐之後,也經常使用調胃承氣湯來通和他們的逆氣。

求真按:「吐後有可用瀉心湯或扁鵲者,又有可用調胃承氣湯者,不可偏執。」

《論》曰:「病如桂枝證,頭不痛,項不強,寸脈微浮,胸中痞硬,氣上衝咽喉,不得息者,當吐之。」

病如桂枝證者,謂疑似於表證也。雖然,頭不痛,項不強,且脈微浮者,此非真表證之徵也。凡脈以寸尺而辨之者,後人所加,非古法醫者之意也(求真按:「此說非也,輕視脈應,是東洞翁之缺點。其門下及歌頌者亦陷於此弊,不可從之」)。胸中痞硬者,為毒在此之徵。

白話文:

如果患者的症狀類似於桂枝症,但並非真正的表症,則可能出現以下情況:

  1. 頭部不疼痛。

  2. 脖子不僵硬。

  3. 脈搏微弱而浮,但不是真正的表症。

  4. 寸脈和尺脈用來辨別病情,後人才這麼說,這不是古法醫者的意思。(求真按:「此說非也,輕視脈應,是東洞翁之缺點。其門下及歌頌者亦陷於此弊,不可從之」)。

  5. 胸部痞硬,這是毒素存在於胸部的徵兆。

氣上衝咽喉不得息者,乃胸中鬱伏之毒,激沸而上迫所致。故注曰:「此為胸中有寒也,所謂寒者,指其毒也。」

白話文:

氣往咽喉沖衝,而無法息止的人,由於是胸中的毒氣鬱結悶塞,沸騰激昂而往上迫所引起的。所以註文說:「這是由於胸中有寒氣,所謂的寒氣,是指的毒氣。」

又曰:「病人手足厥冷,脈乍緊者,邪結在胸中,心中滿而煩,饑不能食者,當吐之。」

毒鬱結於胸中,見手足厥冷者,是所謂旁證也(求真按:「旁證者,客證之意」)。脈乍緊,心中滿而煩者,毒鬱結於胸間之候。饑而不能食者,因胸中之結毒妨礙食道(求真按:「恐係壓迫胃及食道之意」),故腹中空虛,雖欲飲食而不能也。注曰:「病在胸中,當須吐之者。」凡毒實於胸中者,皆是當吐之證也。

白話文:

毒氣瘀結在胸中,出現手腳冰涼的徵兆,這就是所謂的旁證(旁證:客證的含義)。脈搏時而緊繃,胸口感到滿悶煩躁,這是毒氣瘀結於胸間的徵兆。肚子餓卻不能吃東西,這是因為胸中的毒氣妨礙了食道,所以肚子太空虛,想進食卻吃不下去。注中說:「病在胸中,必須將它吐出來。」凡是毒氣實實在在在胸中的人,都應該祛痰治療。

又曰:「宿食在上脘者,當吐之。」

食滯在上脘者,其證或心痛嘔吐(求真按:「此心痛,胃痛之意」),或手足厥冷,脈沉遲,或心中懊憹,或溫溫(求真按:「溫溫者,謂噁心欲吐貌」),或吞酸嘈雜,及其餘數種之證候,屬於停食者,宜審其證而吐之。世有傷於食者,卒然揮霍擾亂,變出數證,忽然而死者,其急者一二日,緩者四五日,必死。究其源無他,皆由不用吐劑之誤,為信庸醫死於非命者,噫,惜哉!

白話文:

食物停滯在中上部時,症狀可能是心痛嘔吐(求真註解:「這裡的心痛,指的是胃痛的意思」),或手腳冰冷,脈搏沉細而緩慢,或心中煩悶,或噁心欲吐的樣子,或吞酸嘈雜,以及其他幾種病症,都屬於停食,應診斷其病症而進行催吐治療。世上有人因飲食不當,突然劇烈嘔吐,出現各種病症,突然死亡,嚴重的在一兩天內死亡,慢的也要四五天,一定會死亡。究其根源,沒有其他原因,都是因為不使用催吐劑所造成的,聽信庸醫而死於非命,真是可惜啊!

求真按:「滯食腹痛病者,主用麻醉藥而稀用吐下劑者,當三省之。」

又曰:「心中溫溫而欲吐者。」

溫溫者,嗢嗢也,雖欲吐而不能吐也,此乃胸中之滯毒動搖而迫於上之候也。凡諸病百藥無效,而旁有此證者,先以瓜蒂散開達其鬱結之毒,二三次或四五次後,則其證必變。因其變而隨機投以得當之劑,或攻之,或和緩之,或運動之,或熔化之,則世醫所謂不治之痼疾,亦可治十之六七。其終不治者,蓋固由在於必死,而天真絕乏者也。

白話文:

溫溫是一種發熱的現象,讓人感覺到胸悶、想吐但吐不出來,這是因為胸中的毒素被激發,向上移動而引起的。如果病人患有各種疾病,試過各種藥物都無效,但同時出現了溫溫的症狀,那麼首先應該使用瓜蒂散來疏通毒素鬱積之處。連續服用二三次或四五次之後,病症必定會發生變化。根據病症的變化,再適當地投以相應的藥物,可以攻毒、緩和、運動或熔化,這樣即使是醫學界公認的無法治癒的痼疾,也有六七成可以治癒。那些最終無法治癒的病人,往往是因為他們生命垂危,天真之氣完全枯竭了。

醫者宜察審之,不可誤於古醫方不利之名,而毀聖人之遺法也。

又曰:「病胸上諸實,胸中鬱鬱而痛,不能食,欲使人按之,而反有涎唾,下痢日十餘行,其脈反沉而微滑,此當吐之。」

白話文:

另有古籍記載:「胸部的各種病症,胸中鬱悶疼痛,不能飲食,想要別人按壓,反而有口水流出,一天拉十幾次,脈搏反倒是沉穩而略微滑動,這樣的病症適合用催吐法治療。」

胸上,指胸膈間也。欲使人按者,此證疑似於結胸病。夫毒凝結於胸間者,大陷胸湯之所主治也。如此證,則非凝結之毒,故曰:「而反有涎唾,下痢日十餘行。」蓋有涎唾者,毒動於上也;下痢者,毒動於下也,此乃鬱滯之毒,而非凝結之毒也。夫毒鬱滯於胸間者,是瓜蒂散之所主治也。若毒凝結於胸間,心下石硬者,是大陷胸湯之所主治也。

白話文:

胸上,是指胸膈之間。想要讓別人按壓,這個證狀疑似是結胸病。毒凝結在胸間,是大陷胸湯所主治的。像這樣的證狀,就不是凝結的毒,所以說:「反而有口水,腹瀉一天十幾次。」有口水,是毒在上面活動;腹瀉,是毒在下面活動,這是鬱滯的毒,而不是凝結的毒。毒鬱滯在胸間,是瓜蒂散所主治的。如果毒凝結成塊在胸間,心下像石頭一樣硬,是大陷胸湯所主治的。

又曰:「太陽中暍,身熱疼重,脈微弱。」

注曰:「此以夏月傷於冷水,水行皮中之所致也,一物瓜蒂湯主之。」

又曰:「發汗吐下後,虛煩不得眠。若劇者,反覆顛倒,心中懊憹,梔子豉湯主之。」

白話文:

有人又說:「在發汗、吐下後,常常會感到虛熱煩躁而不能入睡。如果症狀嚴重者,就會反覆顛倒,心中煩悶不安,這時候可以使用梔子豉湯來治療。」

又曰:「發汗,或下之,煩熱,胸中窒者。」

又曰:「傷寒五六日,大下後,身熱不去,心中結痛者。」

又曰:「傷寒下後,心煩腹滿,臥起不安者,梔子厚朴湯主之。」

上數條,曰發汗吐下後,曰發汗或下之,曰大下後,曰下後,則此證本從汗吐下之變而來。蓋得發汗吐下,而邪毒除去,但津液虛竭,氣血不和,其氣迫於胸間而致此證也,故以此湯和之。若未經汗吐下而見此證者,固非此湯之所主治,乃吐劑之證也。庸工不察此理,若見此證,動輒用此湯,且謂古方徒然,而不論其所以然者,直見顯證而處方。此皆不思之論,而不知用吐方者之僻言也。

白話文:

前面幾句提到發汗、嘔吐、下瀉後,或發汗或下瀉之,或大便後,或下瀉後,則此病本是由汗吐下之演變而來。蓋得發汗吐下,雖然邪毒除去,但津液虛竭,氣血不和,其氣迫於胸間而導致此證,故以此湯和之。若未經汗吐下而見此證者,固然不是此湯能治療的,乃是吐劑的證候。庸醫不瞭解這個道理,見到此證,動輒用此湯,且說古方徒然,而不論其所以然者,只見顯證而處方。這都是不經思考的論調,又不理解使用吐方的偏見說法。

東洞先生雖亦有此言,然今為此論者,其義與古人大異,毫釐千里之謬,其此之謂乎。夫梔子枳實厚朴、豉者,淡薄平和之品也,何足利胸間之蟄毒?余故曰:「經汗吐下之變而見此證者,為梔子豉湯之所主,惟和其不和而窘迫之氣耳。若未經汗吐下而見此證者,皆為當吐之證也。

白話文:

求真認為:「這句話雖然不無道理,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仲景說:發汗或吐下之後,是指出虛煩的來源,並非在汗吐下之後,就不能使用這個方劑。」

又曰:「太陽病,過經十餘日,心下溫溫欲吐,胸中痛,大便反溏,腹微滿,鬱鬱微煩,先此時極自吐下者,與調胃承氣湯。若不爾者,不可與之。」

白話文:

另外說到:「太陽病,超過十幾天了,心窩溫暖、想嘔吐,胸中疼痛,大便反而稀溏、腹中微滿、鬱鬱不樂、微煩,在此之前已經極度嘔吐腹瀉的,跟加調胃承氣湯。如果不是這樣,就不能給他服用。」

此章與前證同意。瓜蒂散證曰心中溫溫欲嘔吐,此證曰心下溫溫欲吐。曰心中,曰心下,所在自異也。雖然,胸中痛,溫溫欲吐,或鬱鬱微煩,此全是吐劑之所宜也。故曰先此時極吐下者,與調胃承氣湯。不爾者,不可與之。不爾者,謂未極自吐下也。若已極自吐下,則其毒已除去,但有動搖不和之餘勢,故以調胃承氣湯通和其餘勢耳。

白話文:

這節內容跟前面所講的證狀是一樣的。瓜蒂散的證狀是說心中溫溫熱熱想要嘔吐,這一節的證狀是說心以下溫溫熱熱想要吐。胸中、胸以下,所在的地方本身就不一樣。雖然這樣,胸中疼痛,溫溫熱熱想要嘔吐,或是鬱悶悶、心情煩躁,這都是適用吐劑的。所以說,在吐瀉之前極度吐下的人,用調胃承氣湯。不是這樣的人,不能夠用這個藥。不是這樣的人,是指沒有吐瀉到極點的人。如果已經吐瀉到極點,毒素已經清除掉了,只是動搖不和的餘勢尚存,所以用調胃承氣湯疏通和緩餘勢。

又曰陽明病無汗,小便不利,心中懊憹者,身必發黃。夫心中懊憹者,吐劑之所治,而本論無處方,恐脫簡也(求真按:「心中懊憹者,亦未必以吐劑為主治,不可從之」)。

白話文:

又說「陽明病」沒有出汗,小便不利,心中煩悶的,身體一定會發黃。心中煩悶的人,應服用吐劑醫治,但是本論中沒有處方,恐怕是缺文所致 (求真註:「心中煩悶的人,也不一定是服用吐劑為主要治療方案,這一點不可認同」)。

又曰:「太陽病二三日,不得臥,但欲起,心下必結,脈微弱者。」

凡謂太陽病者,皆謂表病而無裡病也,所謂病人臟無他病者是也。然今此證不能臥,但欲起者,蓋此證之毒壅塞於胸間,乃非真太陽表證,而臟有他病者也。故曰心下必結,且曰脈微弱也。由此觀之,此亦吐劑之證也。凡古書謂臟者,皆指裡內之言也(求真按:「此說不無一理,然似強解,須待後日之研究」)。

白話文:

凡是所謂太陽病的,都是說表面的疾病,而沒有裡面的疾病。所謂病人臟腑沒有別的疾病。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不能臥牀,只想要起來活動,是這種情況的毒氣壅塞在胸中,所以不是真正太陽表證,而是臟腑有別的疾病。所以說,心以下必定結塊,而且說脈搏微弱。由此來看,這也是吐劑的證據。凡是古書上說的臟,都是指裡面的意思。

又曰:「傷寒嘔多時,雖有陽明證,不可攻之。」

凡《傷寒論》中所謂陽明證者,多用下劑以攻之,是即古法也。今雖有陽明證,而不可攻之,謂以其嘔多故也。蓋嘔者,毒在胸膈之間,故其氣上迫而為嘔也。今謂其嘔多,可見其毒鬱於胸中也。余故曰:「此為當吐之證也(求真按:『陽明病嘔多者,非純陽明病,為少陽陽明之合病也。則以先解少陽病,後攻陽明病為法。

白話文:

《傷寒論》中所說的陽明證,多用攻下的方法來治療,這是古代的方法。現在雖然也有陽明證,但是卻不可用攻下的方法來治療,因為病人嘔吐頻繁。嘔吐是毒邪鬱積在胸膈之間,所以氣向上衝迫而導致嘔吐。現在看到病人嘔吐頻繁,可見毒邪鬱積在胸中了。所以我說:「這種情況應該是應該吐的病症。」(求真按:「陽明病嘔吐頻繁的,不是純粹的陽明病,是少陽陽明合病。那麼就應該先解除少陽病,然後再攻治陽明病。)

故曰嘔多證者,即少陽病未解時,不可攻下陽明證,斷非吐劑之證,不可從之』)。」

又曰:「傷寒二三日,心中痞硬,脈沉數者。」

獨嘯庵氏曰:「此證或為後之大患,微當吐之。余往往治此證,其言果然。」

又曰:「少陰病,飲食入口則吐,心中溫溫欲吐,復不能吐。始得之,手足寒,脈弦遲者,當吐之。」

此條方證正對,毋待辨矣。

又曰:「太陽病無汗,小便反少,氣上衝胸,口噤不得語,欲作剛痙者,瓜蒂散主之。」

氣上衝胸,口噤不得語者,此所謂胸中實,當吐之證也。

求真按:「此證為當用葛根湯之候,故不必用吐劑也。」

以上十餘章,為張仲景之所用,是後世吐方之準繩也。至於隨機運用之際,以默識深思而擴充之,則吐方之效,將塞於天地之間,不至著於世醫之眼目,僅以二三章之吐方為極趣,且不能行其術於病者。噫!世醫何如斯之愚且昧乎?此余所以平居嘆息也。願有志之士,深求其妙機,則此術得以廣行於後世。

胸中有停痰宿水,而為諸證者(求真按:「是引用獨嘯庵氏說也,下亦同」)。

夫胸中有停痰宿水者,則是毒之所在,而為諸證者,乃其旁證也。如此者,余用吐方能治之。且所謂久年腹痛不已,而為諸患者,皆吐方之所能治也。世醫不達此,每見此證,動輒用茯苓飲附子粳米湯類,遷延日月,竟使病者至於危篤矣。因徒拘泥於《論》說「心胸中有停痰宿水,自能吐出水」,或「腹中寒氣切痛,逆滿嘔吐」等之章句,自以為方證相對,不知變通之故也。

白話文:

如果胸中有停痰宿水,這便是毒邪所在,而產生的各種症狀,都是旁證。遇到這種情況,我使用吐法就能治療。而且所謂的多年腹痛不止,以及引起的各種症狀,都能用吐法治療。世俗的醫生不理解這個道理,每當遇到這種症狀,就動不動的使用茯苓飲或附子粳米湯類的藥方,拖延時日,最後導致病人病情危重。這是因為他們拘泥於《傷寒論》中「心胸中有停痰宿水,自己就能吐出水」,或「腹中寒氣切痛,逆滿嘔吐」等章句,自以為藥方和證狀相對應,不知道變通的緣故。

所謂噤口痢者,水藥不得入口,入則吐出。

是固嚴重之暴病,世醫之所難能也。如此證者,先用吐劑,以通利胸間之毒,則水藥悉得下咽,而後以隨證處方,則世醫所謂必斃者,可治十之六七。

白話文:

頑固且嚴重的突發疾病,是世俗的醫師很難能治好的。遇到這樣的證明,先服吐藥,用以疏通胸部之間的毒素,這樣所有的藥湯都能順利地喝下去,然後根據病情對症下藥,那麼世俗的醫師所稱之必死的例子,有十分之六、七可以治好。

所謂卒中昏厥不知人,口眼喎斜,半身不遂,痰氣壅塞者。

世醫於此證,率用三聖飲導痰湯之類,偶然得瘥輕證二三人,則愈自信,以為卒中家之要方。嗚呼,愚拙哉!若夫輕證,雖不藥亦自能復原。其危篤卒暴之證,若命懸旦夕,此時當救危紓暴者,舍吐方其何由?

所謂龜胸龜背者,隨證處方時,間用吐劑以攻之,則能收效。

所謂狂癇者,數當吐之。

所謂藏結者,多宜吐劑。

所謂淋疾,諸藥無效者,宜詳其證而吐之。

獨嘯庵氏曰:「反胃諸嘔者,最宜吐之。」

知言哉,至盡矣。蓋吐方之需要,足以蔽後世也。然世醫不達此理,若每見證,動輒乾薑人參半夏茯苓,或補脾降氣之類,雖間有知其機者,亦不過用大黃甘遂巴豆之類,而曰方證相對,何病不瘥乎?嗚呼,可慨也。

白話文:

懂得這句話的人,實在太優秀了。寫藥方的技巧相當高明,足以讓後人學習。可是現在的醫生不瞭解這個道理,常常隨便使用乾薑、人參、半夏、茯苓這些補脾降氣的藥材。即使有些醫生懂得這個道理,也不過使用大黃、甘遂、巴豆這類藥材,說什麼醫生開的藥和疾病是相對應的,沒有治不好的疾病。唉,真是令人感嘆。

夫所謂反胃者,毒壅窒於胸間,故胃脘被妨礙而不能容水穀,朝食則暮吐,夕食則朝吐也,半夏、人參、茯苓等之藥,安得而制之(求真按:「有當用吐劑者,有當用乾薑、生薑、半夏、茯苓、人參等者,焉得專重偏廢哉」)?且巴豆、大黃、甘遂,下劑也。夫下劑之功能,先納之於胸腹,熟化運造,而後為用。

白話文:

至於所謂的反胃,是毒氣堵塞於胸腹之間,所以胃脘被妨礙而不能容納水穀,早上吃而晚上吐出來,晚上吃而早上吐出來。像半夏、人參、茯苓等藥,怎麼可能對它起作用呢?(唐宗海按:「有應該用吐劑的,有應該用乾薑、生薑、半夏、茯苓、人參等藥的,怎麼能專治某一種而廢棄另一種呢?」)而且巴豆、大黃、甘遂,都是瀉劑。瀉劑的功能,是要先納入胸腹,消化熟化,然後才能發揮作用。

今毒鬱窒於胸間,以是不能容納水穀及藥汁,雖強飲之,亦與胸間隔絕,不得留藥氣於內,則何效之有哉?此時當用吐劑,則其毒與藥氣併,馳逐激動,發泄於上。如此數回,隨其毒之輕重,或一二次,或三四次,則胸中之蟄毒,豁然開除。若猶有他證者,則隨證理之,此所謂通因通用者也。

白話文:

現在毒氣鬱結在胸中,因此不能容納水穀和藥汁,即使勉強灌入,也會在胸中阻隔,無法讓藥氣留在體內,那麼會有什麼效果呢?此時應該使用吐劑,這樣毒氣和藥氣就會合在一起,奔馳激盪,從上而下發散出來。這樣反覆幾次,根據毒氣的輕重,或一兩次,或三四次,就會把胸中的潛伏毒氣徹底清除。如果還有其他症狀,就根據症狀來治療,這就是所謂的「通因通用」的方法。

學者苟能通其機,則吐方之偉效,將如白日矣。

病者悲哭啼泣者,先吐之,後隨證處方。或先處方,後時用吐方攻之。

子和氏曰:「咳嗽痰厥,涎潮痞塞,口眼喎斜,半身不遂者,當吐之。」

咳嗽痰厥,涎潮痞塞者,此毒實於胸間之候。口眼喎斜,半身不遂者,皆旁證也。

求真按:「咳嗽痰厥,涎潮痞塞,即呼吸器病。吐劑所以奏效者,因服吐劑後,則以刺激於胃黏膜之迷走神經末梢,而由反射作用刺激於呼吸器黏膜之同名神經末梢,使吐出胃內容物,同時使咯出在肺泡及支氣管內之病的產物也。」

白話文:

咳嗽、痰塞呼吸道,涎液和痞氣堵塞,是呼吸系統的疾病。服用催吐劑後之所以有效,是因為它刺激胃黏膜的迷走神經末梢,進而通過反射作用刺激呼吸道黏膜的同名神經末梢,讓胃內容物吐出,同時也讓肺泡和支氣管內的病變產物咳出。

又曰:「上喘中滿,酸心腹脹,時時作聲,痞氣上下,而不宣暢者,當吐之。」

自注曰:「所謂氣壅,三焦不暢是也。坎按此證所謂留飲病,而毒窒於胸間,作上喘中滿,酸心(求真按:『中滿者,胃部膨滿也。酸心者,吞酸嘈雜也』)之證。其腹滿時時作聲者,是乃留飲之徵。痞氣上下而不宣暢者,旁證也。蓋所謂痞氣者,指毒氣而言。」

白話文:

註解說:「所謂氣壅,是指三焦不暢通。根據我的觀察,這種病症所謂留飲病,是指毒氣窒塞於胸間,造成上氣喘不過來、胸中脹滿、吐酸水煩躁心情等症狀。而他的腹部有時會發出聲音,這是留飲的徵兆。痞氣在上下不通暢,這是旁證。所謂痞氣,是指毒氣。」

又曰:「頭腫,瘰癧,及胸臆胠脅之間,或瘡痂不消,及膿水不止者,吐之。」

余雖未試之,然潛思求之,或當有益,學者審諸。余於此證,皆用生生乳而萬舉萬全,悉能得驗(求真按:「生生乳者,砒素,水銀之化合劑也。於梅毒性者,或能萬舉萬全。至於其他,未必然也」)。

白話文:

我雖然沒有親自試驗過,但經過深思熟慮,認為可能會有益處,希望學者們能夠加以驗證。對於這個病症,我總是使用生生乳,並且屢試不爽,都能夠得到驗證(求真按:「生生乳是一種由砒素和水銀組成的化合物。對於梅毒患者,它可能能夠百發百中。至於其他疾病,就不一定了」)。

又曰:「赤白帶下,或如白物脂者,獨聖散主之。婦人有污濁水不止,亦同此方。」

白話文:

另外說:「赤白帶下,或者像白油脂的東西,就以獨聖散為主。婦女有不止的汙濁水,也用這個方子。」

此證若術能中其機則效,若不中其機則無益。夫機者,非筆舌所能盡也,但在其人耳(求真按:「機者,達者能捕之,凡庸不與焉。如加古氏言,然汗下和皆有機,豈獨吐法乎」)。

白話文:

這種病症,如果醫生能夠掌握適當方法的話就會見效,如果不能掌握適當方法的話就沒有效果。方法這個東西,不是語言文字能夠完全說盡的,它全在醫生本人那裡(求真按:「方法這個東西,明白的人才能掌握,普通人是沒有能力掌握的。正如加古氏所說,汗法、下法和和法,都有各自的方法,又豈止是吐法獨有呢?」)。

又曰:「小兒自三五歲,或七八歲,至十四歲,發驚,涎潮,搐搦,如拽鋸,人事不省,目瞪喘急,將欲死者,當吐之。」

此所謂急驚熱癇之類,宜吐之。庸醫不察,妄投盲行,動輒用鉤藤、胡黃連,或辰砂、茯神麝香之類,因此死於非命之兒,殆難勝數。嗚呼!悲哉!

白話文:

凡是所謂急驚風、熱癇這一類的病,都應該嘔吐出來治療。庸醫不懂得病情,亂投藥用錯藥,隨便就用鉤藤、胡黃連,甚至硃砂、茯神、麝香這一類藥物,所以因此而死的兒童,實在是多得數不清。唉!太可悲了!

又曰:「所謂癲癇者,宜數吐之。」

獨嘯庵子曰:「十歲以裡者,吐後灸數千壯,則止不復發;十歲以外者,雖用之無效。此言頗當。坎嘗試之,雖及二三十歲,其病新發者,用吐劑有效。」

白話文:

獨嘯庵的主人說:「十歲以下的孩子,在吐後灸數千壯,就可以終止不再復發;十歲以上的人,即使用這種方法也沒有效果。這句話很有道理。我嘗試過,即使到了二三十歲,這個病是新發的,用吐劑有效。

凡危急短氣太甚者,或平居有吐血之患,或其證候有血證者,決不可用吐方。若犯之,則促命期。學者詳之。

用吐方之法,先與吐劑使服之,使病人安臥二時許,勿使動搖。若動搖,則忽吐其藥汁,使藥氣不得透徹於病毒。須待心中溫溫上迫於咽喉,然後使病人跂足蹲坐,而臨吐盆,一人自後抱持之,以鳥羽探咽中,則得快吐。如是三四回,或五六回。

白話文:

採用催吐的方法,先讓病人服用催吐劑,讓病人安靜平躺大約兩個小時,不要讓病人移動。如果病人移動,可能會突然吐出藥汁,導致藥力無法徹底滲透到病毒中。必須等到病人感到心中溫暖,溫暖的感覺逐漸上升到喉嚨,然後讓病人跪坐,身體前傾,對著嘔吐盆,有一個人從後面抱住病人,用鳥毛探入咽喉,則能讓病人順利嘔吐。這樣反覆三次或四次,或者五次或六次。

凡當吐之證隔五六日,或七八日,如法吐之,則終吐黏膠污穢之物,而後其病乃盡。

凡服吐劑,至欲吐時,先飲沸湯一碗,則易吐。既吐之後,暫使安臥休息,更使飲沸湯一碗。取吐數次,而後與冷粥或冷水一碗,以止之。

白話文:

凡是服用吐劑,要吐時,先喝一碗沸騰的水,這樣就很容易吐了。吐完之後,讓病人先安靜臥牀休息,再讓他喝一碗沸騰的水。重複吐幾次,最後給一碗冷粥或冷水,以停止嘔吐。

吐中或吐後,煩躁脈絕,不知人事,四肢厥逆者,勿駭,是乃瞑眩也。以冷水灌面,或使飲之,則醒。或以麝香和冷水使飲之亦佳。

白話文:

嘔吐過程中或嘔吐後,煩躁不安,脈搏停止,陷入昏迷,四肢冰冷逆轉的人,不要驚慌,這是昏厥。用冷水潑灑臉部或讓病人喝冷水,就會醒過來。也可以用麝香混合冷水讓病人喝,效果也很好。

凡服吐方後,精神昏冒者,宜服瀉心湯。

吐中有黑死血者佳,若有真生血者危,急宜用麝香以消化其藥毒。《語》曰:「瓜苗聞麝香即死也。」

諸緩慢之證,宜吐者,先用烏頭附子劑以運動鬱滯之毒,而時以瓜蒂散吐之。

白話文:

凡是緩慢病症,應該吐出來的,先用烏頭、附子藥劑,以促進停滯在體內的毒素,並且時常服用瓜蒂散來吐之。

夫吐方之難用,自古以來,僅五六先哲用之耳。坎嘗從事於此,而用吐方者數年。如其瞑眩者,直與十棗湯備急丸相比擬。然世醫不能用者,何也?無他,是因不知古意也。考諸《傷寒論》曰:「太陽病云云,一二日吐之,則腹中饑,口不能食;三四日吐之,則不喜糜粥,欲食冷食。朝食暮吐者,醫吐之所致也,此為小逆。

」夫所謂太陽病者,是表證,當用發散劑之證也。而醫反誤吐之,是逆治之甚者也。猶且謂之小逆,況用之於胸中鬱滯之證乎?嗚呼,世醫何畏之甚耶?

白話文:

太陽病是由表證引起的,應當使用使病邪從體表疏散的藥物來治療。然而,醫生卻反而錯誤地使用催吐的方法,這是逆反治療中很嚴重的錯誤。即使是在胸中鬱滯的證候中使用催吐,也稱得上是病況較輕微時犯的錯誤,更何況是在太陽病這樣的表證中使用了催吐,這完全是逆治療啊!唉,世上的醫生為什麼那麼怕犯錯誤呢?

瓜蒂散方

瓜蒂、赤小豆各2克。

上為細末,混合之。先以熱湯七勺,煮香豉9.2克,作稀粥。去滓,以稀粥和藥末,服2克。

《古今醫統》引朱丹溪曰:「小兒急驚風熱,口瘡手心伏熱,痰嗽痰喘,並重用湧法。若以瓜蒂散為輕,則用赤小豆、苦參末。」

白話文:

《古今醫統》引用朱丹溪的話說:「小兒急驚風熱,口瘡手心伏熱,痰嗽痰喘,一起並重使用湧法治療。如果以瓜蒂散為輕,就改用赤小豆、苦參末。」

《奇效良方》曰:「瓜蒂散治風癲,宜服此藥以吐之。」

獨嘯庵氏《吐方考》曰(求真按:「已引用加古氏之說者,從略」):「扁鵲望桓公之色而走,此我技,古之道也。故從事於此者,知死者與不治者,為第一義。世醫不能知此者,誤施汗吐下,而取凶暴之名,非古方之罪也。」

白話文:

獨嘯庵氏的《吐方考》說:(求真註:「已引用加古氏的說法這裡從略。」)「扁鵲觀察桓公的臉色就離開了,這是我學到的醫術,也是古人的做法。因此從事這方面的人,知道哪些人會死,哪些人無法治癒,這是最重要的。世俗的醫生不知道這一點,誤用發汗、嘔吐、瀉下的方法,而得到兇暴的名聲,這不是古方的罪過。」

決死生,欲定治不治者,當候腹以審腹氣之虛實。此事如易而實難,其故何哉?因如虛而有實者,如實而有虛者,有邪來虛而邪去實者,有邪來實而邪去虛者,此在得心應手,父不能以喻子也。

白話文:

想要判斷病人的生死和制定治療方針,一定要觀察腹部以探知腹部氣血的虛實。這件事看似簡單,但實際上卻很難,這是為什麼呢?因為有的人雖然看似虛弱,但實際上卻有實證;有的人雖然看似實證,但實際上卻有虛證;有的人在虛弱時邪氣會侵犯,而在實證時邪氣會離去;有的人在實證時邪氣會侵犯,而在虛弱時邪氣會離去。這些情況都需要醫生具備豐富的經驗和高超的診斷技巧,一般人無法通過言語來傳授。

人之有脈,猶戶之有樞,微乎微乎,感而能通,思不可得。如水陸草木之花實不一,有忽開忽落者,有忽花而徐萎者,有花盛而實者,有結實而無花者,有花至小而長存者。染病之人,亦猶此也。當察其開落之機,而謹艾刈之期。

白話文:

人體的脈象,就像門戶的樞紐,非常細微,但是它能夠感應外界的變化,而使經絡通暢,但它卻不是人們所能思考理解的。如同水陸上的草木花實不盡相同,有的忽然開花忽然凋落,有的忽然開花而慢慢枯萎,有的花開正盛而結實累累,有的結實累累卻沒有花開,有的花很小卻能長存。生病的人,也正像這樣。所以,必須觀察其盛衰開落的時機,才能小心地把握治療的時機。

求真按:「候腹診脈者,感而能通。得心應手者,言文所不及,嘯庵氏之言實然。」

吐後三五日,當調飲食,省思慮,不當風,不宜內,不可勞動。

古語云:「病在膈上者,吐之。」是用吐方之大表也,而其變不可勝數。若沉研不久,經事不多者,則難得而窮詰之。

白話文:

古話說:「病在胸膈上的,吐出來。」這是使用吐的方法來治療的一種主要方法,而它的變化多端,數不勝數。如果學識不深,經驗不足的人,就很難掌握和窮究其中的奧妙。

吐後氣逆極多,用下氣之方可也,或三黃湯,或承氣湯。

膈噎,勞瘵,鼓脹等,若吐之則促其命期。

張子和吐癩,余未見其可也。

張子和《儒門事親》有「時氣、溫病、傷寒等,一二日以裡,頭痛、身熱、惡寒者,以通聖散益元散蔥白蓮鬚、豆豉一撮吐之」之法,余試之數十人,時有效,要之不為之亦可。

白話文:

張子和在《儒門事親》中寫道:「時氣、溫病、傷寒等病症,在一兩天之內,出現頭痛、身熱、惡寒等症狀的患者,可以用通聖散、益元散、蔥白、蓮鬚、豆豉一起服用來催吐的方法治療。」我試驗了幾十個病人,有時有效,但基本上不治療也是可以的。

初學者,妊娠、產後、痰血、咳血、癥毒、血崩、亡血、虛家等,暨年過六十者,不可吐之。

傷寒吐之,不宜過二三回,得一快吐,則止。用瓜蒂者,或三分,或五分。其治一次逆時,急者促命期,緩者為壞證。

白話文:

傷寒時吐,不能超過兩三次,如果吐得痛快,就要停止。使用瓜蒂,有的人用三分,有的人用五分。如果吐一次,就會逆時而行,嚴重的會加速死亡,輕微的則會轉變為壞證。

苦瓠瓤,其仁如大豆,有七粒者,有十粒者,窮鄉無瓜蒂時,可代之。其形至小,瑩潔無黶翳者,為佳品。

藜蘆,華產為佳,尤多毒。用之者,二分或三分。

常山,華產為佳,為末用之,五分或一錢。

巴豆,不去油可也。

豆豉,從《本草》製法可也。

傷寒,用承氣湯而不下者,吐後再下之。

求真按:「用承氣湯不下者,若有欲吐之機,則先行吐方,後再下之。」

諸氣疾,諸積聚,心下痞硬,遍於臟腑上者,問其平生,無吐血、咳血、衄血等之患者,悉可吐之。後服瀉心之方數十日。

白話文:

各種氣病,各種積聚,心下痞硬,遍及臟腑,詢問他的平生,沒有吐血、咳血、衄血等症狀的患者,都可以進行吐法治療。之後服用瀉心的方劑數十天。

喘息初發暨未發者,按其腹脈,知腹氣堅實時,則吐之。後服瀉心湯,小承氣湯之類,數十日,灸數千壯。

白話文:

喘病在初期發作或尚未發作時,按病人的腹部脈搏,知道腹中氣息堅實時,就把它吐出來。之後服用了瀉心湯、小承氣湯之類的藥,連續服用數十天,同時艾灸數千壯。

五十以裡,偏枯,痰涎滿胸者,可吐之(腹氣不堅定者,決不可與之)。

月事積年不下,心下痞硬,抵當諸藥不驗者,吐後再服。

黃疸,煩喘,欲吐者,可吐之。

腫病用吐尤難,須謹慎其方法。

由口吐大便者,吐之後,服附子瀉心、生薑瀉心、半夏瀉心之類數日。

求真按:「由口吐大便者,是即現今之腸閉塞。西醫若不用開腹術,是治之為難。」

痿躄初發暨欲發者,按其心下痞時,則吐之。後論所宜服之藥。

上各以瓜蒂散吐之,腹氣不堅實者,決不可吐之。又曰:「服吐方既吐之時,直視搐搦之候見者,即當止其吐。瘧,以常山吐之。病發後十日許,可服。」

白話文:

上文提到可以用瓜蒂散來治療,但如果腹氣不堅實的人,絕對不能用吐法治療。又說:「服用吐法方劑以後,在嘔吐的時候,如果出現直視、抽搐、顫抖等症狀時,就應該立即停止嘔吐。瘧疾,可以用常山來治療。在發病後十天左右,就可以服用。」

肺癰,未見浮腫者,以桔梗白散吐之。腹氣不堅實者,雖吐之無益。

白話文:

肺癰症狀裡,要是看不到身體浮腫的症狀,那麼可以服用桔梗白散來治療,達到催吐的作用。但是要是腹部的氣息不是很堅實,那麼單靠催吐的方式來治療並沒有辦法有所改善。

河豚毒暨一切魚毒之吐方,藍汁(待考)一盞,溫服之。又方,八九月橘子將熟時,裂之,納胡椒三粒,待果熟,取燒為末,使少許入小竹管,吹入咽中,過咽則吐。按傷食尤暴急,用蒂得吐遲,用此方可也。

白話文:

河豚毒和所有魚毒的催吐方,可用一盞藍汁(待考),溫服。另一種方法是,在八、九月橘子將要成熟的時候,將橘子裂開,放入三粒胡椒,等到橘子成熟後,將其燒成粉末,取少量放入小竹管中,吹入咽喉,過了咽喉就會吐出來。注意,食物中毒尤其緊急,如果用橘蒂催吐,速度太慢,用這個方子就可以。

求真按:「現今醫家之對於急性中毒,每用洗胃,或用解毒劑,未嘗見用吐法者,真怪事也。如洗胃法,雖頗合理,然以口徑微小之消息子通於內,而欲排出胃內容之全部,難望其成為事實。

白話文:

求真評論說:「當今的醫生在面對急性中毒時,通常使用洗胃或解毒劑來治療,卻很少使用催吐法,這實在是件奇怪的事情。像洗胃法雖然很合理,但由於口徑太小,只能用細小的探管進入胃部,想要以此方法排出胃裡所有的內容物,是很難實現的。

用解毒劑者,於試驗管內其化學的試驗成績雖佳,然人體非如試驗管之單純,不能如試驗之發現完全解毒作用,故毒物猶有存於胃內,而未被吸收者,是以必當應用吐劑也,就中以鹽酸阿朴嗎啡之皮下注射為上乘之策。」

白話文:

使用解毒劑的人,在試驗管內的化學測試結果雖然很好,但人體不像試驗管那麼單純,不能像試驗中發現的那樣完全解毒,所以毒物仍然存在於胃中,沒有被吸收,因此必須使用催吐劑。其中,以鹽酸阿樸嗎啡皮下注射為最佳方案。

《生生堂醫談》曰:「問曰:『當世之醫,行下劑者雖有人,然行吐劑者至稀也。雖有人偶用,平生亦不過二三度乃至十餘度耳。然子於一年間,使用瓜蒂數斤,且無誤治,願聞其方法。』答曰:『治病之大綱,為汗、吐、下三法。汗者,逐毒之在表者;下者,驅毒之在裡者;吐者,條達毒在胸膈者。

白話文:

《生生堂醫談》中說:「有人問:『當今的醫生,使用下劑的雖然有人,但使用吐劑的卻非常少。即使有人偶爾使用,平生也不過使用二、三次到十幾次而已。但是您在一年之間,使用了數斤的瓜蒂,而且沒有誤治的,請問您的方法是什麼?』答道:『治療疾病的基本方法,包括汗、吐、下三種方法。汗,是驅除在表面的毒;下,是驅除在裡面的毒;吐,是條達在胸膈中的毒。

此三法者,誠醫術之寶筏,而無病不可能者也。如前云,越前之奧村良築為醫中之豪傑,始興吐法。其時有山脅東門、獨嘯庵、惠美三伯等,相和而行此法,其後遂絕。聞前所行之吐劑方法與余所行者不同,其藥毒烈,故其弊終為病家所恐懼。以迄於後世,夫良築輩之行此,先呼病人之親屬,問之:“若因藥之瞑眩而死,亦無怨乎?”“否耶”。然後行之。

白話文:

上文介紹的三種治療方法,是醫術的珍貴法則,沒有不能治癒的疾病。就像前面說的越前藩奧村良築,他是醫界的大師,首創吐法的治療方法。當時,有山脅東門、獨嘯庵、惠美三伯等人,一起施行這種療法,後來就中斷了。聽說前人施行吐劑的方法和我的方法不同,他們的藥物毒性強烈,因此引起的弊端,始終讓患者感到恐懼。以至於後世,良築等人行此療法時,先召集病人的親屬,問他們:“如果因為服藥後昏迷而死,是否會怨恨?”“不會。”這樣才開始治療。

其法,服吐藥後,使人起病人而擁之,或抱其頭,兩手自下腹推上,咽中探以鳥羽等。醫者待其擁抱而吐畢,則臥之。若不止,則與麝香。如是用藥,而病家恐懼,亦不再與他藥。其先病人上衝時,瞑眩頗強,自然損人。世人勿論,即醫者亦以為大恐。吐劑是殺人之利器,非至此法不行而不已。

白話文:

這種方法是,讓病人服用了吐藥後,使人抱住病人,讓病人起來,並用雙手從下腹往上推,並在咽喉中用鳥毛等探吐。醫生等到病人吐完後,再讓病人臥下。如果病人還沒有停止嘔吐,則給予麝香。若是繼續使用這種藥物,病人會因為恐懼而不敢再服用其他的藥物。當病人開始嘔吐時,頭暈目眩很嚴重,自然會損害病人的身體。世人沒有人討論到這一點,即使是醫生也認為很可怕。吐劑是殺害人的利器,如果不使用這種方法,嘔吐是不會停止的。

即有欲行此法者,亦遭病家阻止。雖有志欲醫行之者,非至法窮術盡,將成廢疾之候者,則不行之。余生於後世而業醫,因他法不治之病甚多,依數年之專精,研究吐劑之服法,而終於不誤。以瓜蒂為吐劑之第一,產於越前者為上品。宜精察病人之虛實,其分量從病人之病位及毒之多寡不可預定。

白話文:

即使有人想執行這種方法,也會遭到病患家屬的阻撓。雖然有志想以這種方法行醫的,除非使用其他方法完全治不好,將要變成殘疾的時候,才使用這種方法;我生在後世,以醫術為業,由於其他方法治不好的病很多,經過幾年的專心研究吐劑的服用方法,最後終於沒出錯。以瓜蒂做成的吐劑最為上等,產於越前地區的為上品。應該仔細察看病人的虛實,吐劑的分量要根據病人的病情和毒素的多寡來決定,不能預先規定。

大概用瓜蒂末自二分至一錢,煎湯亦可用。又可自三分至一錢,或三聖散同湯,或一物瓜蒂散同湯,或瓜蒂、赤小豆,研末等分,或豆豉汁,或虀汁,或蘿蔔葉煎汁等送下,當隨宜用之。胸膈中之毒,他藥難拔者,亦可盡拔之。其服法,通例,散劑與煎湯無異。服畢,須臾有催嘔氣者,或有催於一日半日之後者,其遲速因人而殊。

白話文:

瓜蒂末,可以用瓜蒂磨成的粉末,用量在二分到一錢之間,也可以煎湯服用。也可以用三分到一錢的瓜蒂末,加入三聖散一起煎湯服用。也可以單獨使用瓜蒂末,或者瓜蒂末和赤小豆,研磨成末,等量服用。也可以用豆豉汁、酒糟汁,或者蘿蔔葉煎汁送服。根據情況的需要,可以選擇不同的方法服用。即使是胸膈中的毒,其他藥物很難清除的,也能徹底清除掉。服用的方法,通常散劑和煎湯沒有什麼不同。服用之後,不久就會有催吐的感覺,或者在半天到一天之後才催吐,其快慢因人而異。

若雖有嘔氣,而吐來遲者,則團綿如棗大,中央縛以繫,吞之,既下咽,則倏然拽出,乃忽嘔甚,而得快吐矣。如是行之,其眩瞑至輕,乃有用紫圓十粒許者。余行吐法數百人,無有一人誤事者,且未見以麝香止吐之瞑眩者。如是用法,輕病一吐而愈,劇者數吐而治也。回憶六七年前,余在大津時,近鄉遍處導痰湯流行。

白話文:

如果雖然有嘔吐的感覺,但嘔吐物遲遲不出來,那麼將棉花團成棗子大小,中間用線紮緊,然後吞下去。棉花團吞下去後,等它已經到了咽喉處,就迅速把它拉出來,這時就會突然劇烈嘔吐,然後很快地就能吐出來了。如果這樣做,那麼頭暈眼花的情況就會大為減輕,然後就可以服用十粒左右的紫圓了。我曾經給幾百個人使用過這種嘔吐的方法,沒有一個人出問題的,而且我也沒有見過用麝香來治因嘔吐引起的頭暈眼花的。如果按照這種方法來用藥,那麼輕微的疾病一次嘔吐就能治好,嚴重的疾病幾次嘔吐就能治好。回想六七年前,我還在天津的時候,附近到處都在流行用導痰湯來治病。

自五六歲至三十歲者,卒然憎寒壯熱,咽喉腫痛,不能飲食。四五日之內,咽喉腐爛而死,醫術不能救。其內若用半夏苦酒湯者,亦僅延四五日而死。余初施治,亦與他醫同法,而殺多人。此時始覺作三聖散與之,得快吐而頓愈,亦不用調理之藥。自得此法後,於余手死者稀矣。

白話文:

從五六歲到三十歲的人,突然感到畏寒發熱,喉嚨腫痛,不能飲食。四五天之內,喉嚨腐爛而死,醫生沒有辦法搶救。其中如果使用半夏苦酒湯的,也只能勉強延續四五天死亡。我一開始治療的方法,也和其他的醫生一樣,因此害死了很多人。這時纔想到製作三聖散為他們治療,只要快點吐出來就能立刻痊癒,也無需服用調理身體的藥物。自從得到這個方法之後,在我手上死亡的人很少了。

後得此證者,皆請治於余。及移居京師,亦治此證極多,茲舉一二例於下。』

一婦人因纏喉風,絕食欲死,眾治無效。余作三聖散,吹入咽中忽吐黏痰升餘,病頓愈,即能飲食言語矣。

求真按:「此證吹入桔梗白散為佳」。

此外,以吐劑治纏喉風證,不可勝數,必有百發百中之數。又用吐方,治難證,亦中。

一女子年二十許,狀如癲癇,卒倒不省人事,暫自蘇而愈,年發四五次。自幼即有此病,百療無效。余用瓜蒂末五分,以虀汁送下,吐黏痰一升餘,其臭莫名,病頓愈,不復發。

白話文:

有一位女子,二十歲左右,她的狀況就像癲癇,突然昏倒沒有知覺,過一會兒自己醒來就好了,每年發作四五次。她從小就有這樣的病,看遍了醫生都沒有用。我用瓜蒂末五分,用酒糟汁送服,她吐出一升多黏稠的痰,那味道難以形容,她的病立刻好了,不再發作。

余妹嘗患喘多年,與吐劑一回,頓愈,不復發。

一僧,癇證若發則亂言,或欲自縊,且足攣急,困於步。來請治。余知不以吐劑不能治,因被同道阻難,不肯治,而請他醫治之。與四逆散吳茱萸牡蠣服半年,無寸效。於是再來請余,用瓜蒂、赤小豆末,以虀汁使服之。吐黏痰許多,癇不復發,足攣急頓治。

白話文:

有一個和尚,患了癲癇症,發作的時候就會說胡話,或者想要自殺,而且腳抽筋,行走困難。他來找我求醫。我知道不使用催吐的藥物不能治好他,但是被同行的醫生阻撓,不肯治,而請其他醫生來治。給他服用了四逆散加吳茱萸、牡蠣,服用了半年,一點效果也沒有。於是和尚又來找我求醫,我用瓜蒂、赤小豆末,用酒糟汁調服。吐出了很多黏痰,癲癇不再發作,腳抽筋也立刻治好了。

如是之病,只一帖而治者,非他藥所能及也。然世醫不親試之,謾恐何為哉?余以是欲為吐方之木鐸,有志之士,用之勿疑。

白話文:

像這樣的疾病,只要服用一帖藥就能治好,世上其他藥物都比不上。然而,現世的醫者都沒有親自試驗過,何必徒然害怕呢?因此,我想成為宣揚吐方的先驅者,讓有志之士都能夠使用它,不必懷疑。

《生生堂治驗》曰:「一婦人發狂癇,發則欲拔刀自殺,或投井,終夜狂躁不眠,間有脫然謹厚,女事無一誤者。先生以瓜蒂散一錢五分,其痰上湧二三升許。使再服白虎加人參湯,不再發。」

白話文:

《生生堂治驗》中記載:「一位婦女患有狂癇症,發作時想要拔刀自殺,或投井,整夜狂躁不眠,但偶爾也有清醒謹慎的時候,女紅針織等女工都不錯。醫生給她服用了一錢五分瓜蒂散,她的痰液上湧了二三升左右。再服用白虎加人參湯,就不再發作了。」

一男子年三十,全身麻木,目不能視,口不能言,其人肥大,性好酒。先生診之,脈澀而不結,心下急喜嘔。即使飲三聖散六分,不吐而暴瀉五六次。越三日,又使服(分量同前),湧出三升許。由是目能視,口能言,兩手亦漸漸能動矣。後與桃花湯百餘帖,痊愈。

白話文:

有一個三十歲的男人,全身麻木,眼睛看不見,嘴巴說不出話來,這個人肥胖,喜歡喝酒。醫生診脈後說,脈搏澀而不結,心下急喜嘔吐。於是讓病人服用三聖散六分,沒有嘔吐,卻突然腹瀉五、六次。三天後,又讓病人服用了(與上次相同劑量),吐出了三升左右的物體。從那以後,眼睛能看見了,嘴巴能說話了,雙手也能漸漸動了。後來又給病人開了桃花湯一百多帖,病人完全康復了。

一男子二十歲,晚飯後半時許,卒然腹痛,入於陰囊,陰囊挺脹,其痛如剜,身為之不能屈伸,陣陣悶亂,叫喊振伏。遽迎先生診之。其脈弦,三動一止,或五動一止,四肢微冷,腹熱如燔,囊大如瓜,按之石硬也。病者昏憒中愀然告曰:「心下有物,如欲上衝咽喉者。」先生聞之,乃釋然撫掌而謂之曰:「汝言極當。

白話文:

一名二十歲的男子,晚餐後半小時左右,突然腹痛,疼痛蔓延到陰囊,陰囊腫脹,疼痛劇烈,讓人無法彎腰伸展,陣陣悶亂,叫喊著翻來覆去。趕緊請來先生診治。他的脈搏跳動不規則,三下跳動停一下,或五下跳動停一下,四肢微冷,腹部灼熱如火,陰囊腫大如瓜,按上去硬如石頭。病人昏迷中斷斷續續地說:「心裏有東西,像是要衝上喉嚨。」先生聽了,恍然大悟,拍手說:「你說得非常正確。

」以瓜蒂散一錢,湧出寒痰一升餘。次與紫圓三分,瀉五六行。及其夜半,熟睡達天明,前日之病頓如忘。

求真按:「治此嵌頓小腸氣,以內服藥而奏此偉效,此乃中醫學之可貴也。」

求真按:「吐法為治病之要術,應用頗廣。如永富氏等(永富為獨嘯庵氏之姓也)之說,然因尊重過甚,以致下劑適應之病證,不無猶且行之之弊,故不可盡信之。例如,宜用大柴胡湯之嘔不止,心下急,鬱鬱微煩者,與宜用瓜蒂散之胸中痞硬,心中溫溫欲吐者混同。是宜與大柴胡者,常處以瓜蒂散之例不少。」

白話文:

求真註解:「催吐法是治療疾病的重要方法,應用範圍很廣。像永富氏(永富是獨嘯庵氏的姓)等的說法,但是因為過於尊重,導致應該服用藥物的適應症狀,也有勉強使用的情況,所以不能完全相信。例如,適合用大柴胡湯治療的嘔吐不止,心下急,鬱鬱微煩的患者,與適合用瓜蒂散治療的胸中痞硬,心中溫溫欲吐的患者混為一談。應該服用大柴胡湯的,經常處方瓜蒂散的例子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