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漢醫學》~ 別論 (99)
別論 (99)
1. 十棗湯之注釋
太陽中風，下利，嘔逆，表解者，乃可攻之。其人漐漐汗出，發作有時，頭痛，心下痞，硬滿，引脅下痛，乾嘔，短氣，汗出不惡寒者，此表解裡未和也，十棗湯主之。（《傷寒論》）
白話文：
太陽中風，腹瀉，嘔吐，表邪解除了，就可以攻裡。如果患者大汗淋漓，發病有規律，頭痛，心下痞滿，堅硬脹滿，牽引脅下疼痛，乾嘔，氣短，出汗不畏寒的，這是表邪已解，但裡邪未和，應該使用十棗湯治療。（《傷寒論》）
【註】
和久田氏曰：「心下痞硬而滿，引脅下痛，若以指頭稍觸心下及脅下之邊，即驚恐而痛，或咳則引連脅腹，或動身舉手則胸乳痛，即呼吸時亦無不如是，因水飲留於胸間心下而不下之所致也，故名懸飲。懸者，鉤掛也。例曰：『飲後水流在脅下，咳唾引痛，謂之懸飲是也。』此方主治支飲，或咳家，由胸間脅下心下之水飲引痛者。
白話文：
和久田氏說：「心窩下面硬塊僵硬而脹滿，牽引到肋骨下方疼痛，如果用手指稍微觸碰心窩下面及肋骨下方，就會驚恐且疼痛。或者咳嗽會牽連到脅腹，或者稍微身體動一下，或舉手，胸乳就會疼痛。甚至呼吸的時候，也會出現以上的情況。這些都是因為水分留在胸間心窩下方，無法正常運作所引起的。所以，稱為懸飲。懸，是指鉤掛在某處。舉例說明：「飲酒之後，水分留在脅骨下方，咳嗽吐痰的時候會牽引疼痛，這就是懸飲。」這個藥方主要的治療對象是支飲，或咳嗽的人，這些都是由胸間、脅骨下方、心窩的水飲引發的疼痛。
《論》曰：『太陽中風，下利嘔逆，表解者，乃可攻之。』」
太陽中風，因表邪而水氣走於裡，而致下利嘔逆者，凡表邪未解者，不可治下利嘔逆，當治其表。表邪散，而下利嘔逆自止矣（求真按：「此葛根加半夏湯之所主治也」）。若表邪解，仍有下利嘔逆者，若係水飲，則可攻去其水矣。其人漐漐汗出，發作有時，頭痛，心下痞硬滿，引脅下痛，乾嘔，短氣，汗出，不惡寒者，此表解，裡未和也，十棗湯主之。此人病太陽中風，兼裡證也，漐漐汗出者，汗至微貌也，可知其謂遍身漐漐微似有汗也。
白話文：
太陽中風，因為外感邪氣而水氣走進內部，導致腹瀉嘔吐的人，凡是外感邪氣沒有解除的，不可以治療腹瀉嘔吐，應該治療外感邪氣。外感邪氣散去了，腹瀉嘔吐自然就會停止（求真按：「這屬於葛根加半夏湯的主治範圍」）。如果外感邪氣解除了，仍然有腹瀉嘔吐的，如果屬於水飲，就可以攻去水氣了。這個人汗出淋漓，發作有時候，頭痛，心下痞硬脹滿，引發脅下疼痛，乾嘔，氣短，出汗，不畏寒的，這是外感邪氣解除了，內部還沒有調和好，用十棗湯治療。這個人的病是太陽中風，還合併有內證，汗出淋漓是形容汗出極少，可知所說是遍身淋漓微似有汗。
而其汗為發作有時，而非常出。若為表證，則非發作有時，當時常汗出也。頭痛亦非表證，水氣上逆而痛也。自心下痞硬滿，引連脅下痛時，非熱結之心下痞硬，是示水飲在心下之所致。此心下痞硬滿而乾嘔者，當不因於表邪，短氣亦非裡實之候，水留心氣之所致（求真按：「是水留於心之意」）。謂汗出不惡寒‧是表證已解明矣。
白話文：
（汗）有時才發作，而且非常多。如果是表證，則不是有時才發作，當時常常出汗。頭痛也不是表證，是水氣上逆而疼痛的。從心下痞硬滿，連帶牽引到脅下疼痛的時候，不是熱結在心下導致的痞硬，而是水飲在心下的緣故。這種心下痞硬滿而乾嘔的，肯定不是因為表邪，短氣也不是裡實的症狀，是水留在心氣所致（求真的注釋：「是水留在心臟的意思」）。說出汗不惡寒，是因為表證已經解除的意思很明確了。
此汗出，非謂漐漐汗出，謂表證解時，雖一旦汗出，而惡寒已止矣。此謂為水氣在裡，其表證雖解，而裡未解也。十棗湯非解裡熱之劑，是下水氣在裡，使和諧表裡之方也。總之以心下痞硬滿，引脅下痛為此證之眼目，攻之而水瀉，則餘證可隨而解矣。謂表解者，雖頭痛、乾嘔，亦非表證，皆裡水之所致也。
白話文：
這裡所說的出汗，不是指大汗淋漓地出汗，而是指表證解除時，雖然出汗了一次，但惡寒已經停止的情況。這說明是水氣在體內，表證雖然解除了，但裡證還沒有解除。十棗湯不是用來解除體內熱度的藥劑，而是用來排出體內的水氣，使表裡協調的藥方。總的來說，以心下痞硬滿，引脅下痛為此證的症狀，攻破它而使水瀉，那麼其餘的症狀都可以隨之解除。所謂表解，是指雖然頭痛、乾嘔，但這也不是表證，都是體內水氣引起的。
按此說深得本條之義。
病懸飲者，十棗湯主之。（《金匱要略》）
【註】
解在前條。
咳家其脈弦，為有水，十棗湯主之。（《金匱要略》）
【註】
為有水者，為有水懸之略也。
夫有支飲家，咳煩，胸中痛者，不卒死。至一百日或一歲，十棗湯主之。（《金匱要略》）
【註】
支飲者，咳逆倚息，短氣不得臥，其形如腫者是也。支飲家者，有此宿疾的病者也。此病者若咳煩兼胸中痛時，不急死。猶能生存一百日，或一年，然放置之，則遂至於死。故當用本方驅逐水毒也。
白話文：
支飲的症狀是：咳嗽、逆氣、呼吸困難，不能平躺睡覺，身體就像腫起來一樣。支飲是指患有這種宿疾的人。患有這種病的人如果咳嗽煩躁，兼有胸痛，如果不緊急治療，就會死。如果能夠生存一百天或一年，但如果不治療，最終還是會死亡。因此，應該使用本方來驅逐體內的濕毒。
歸納以上之仲景所論，則用本方者，當以心下痞硬滿之腹證與弦或沉弦之脈應為主目的，而以咳嗽頻發或牽引痛為副目的者也。故不問咳嗽的原因，為支氣管，或胸膜，或心臟，或肋間之神經痛與四肢等，皆可用之也。而如本方之治咳嗽及牽引痛者，固由諸藥協力之作用，但其主藥以大棗為君故也。
白話文：
綜觀以上仲景的論述，使用本方治療時，應以腹部證狀為主要目的，如：心下痞硬滿，脈象為弦或沉弦為主；而以咳嗽頻發或牽引痛為輔助目的。因此，不論咳嗽的原因是支氣管、胸膜、心臟或肋間神經痛等，都可以使用本方治療。本方治療咳嗽和牽引痛的效果，固然是諸藥協力作用的結果，但其主藥大棗起了君藥的作用。
十棗湯方
白話文：
芫花、甘遂、大戟這三種藥材，各取等分。
上為細末。以水一合，先煮大棗12克，取五勺。去滓。納上藥末2克，攪和，頓服之。
《外臺秘要》曰：「深師朱雀湯（求真按：『此即本方也』），治久病癖飲，停痰不消，在胸膈上液液，時若頭痛，眼睛攣，身體手足十指甲盡黃者。又治脅下支滿若飲，即引脅下痛者。」
白話文：
《外臺祕要》中記載：「深師朱雀湯」（求真按：「這即本方也」），用於治療長期患病導致的癖飲，痰液停積不消，在胸膈上像液體晃動，有時會出現頭痛、眼睛抽搐，身體、手腳十個指甲都發黃的症狀。還可以治療脅部下面脹滿像有水，並且牽引導致脅部下面疼痛的疾病。
汪氏曰：「陳無擇之《三因方》以十棗湯藥料為末，用棗肉和為丸，治水氣四肢浮腫，上氣喘息，大小便不通者，蓋善變通者也。」
白話文：
汪氏說：「陳無擇的《三因方》中有一種藥方叫十棗湯，它將藥材磨成粉末，再用棗肉和成丸劑，用於治療水氣浮腫、氣喘、大小便不通的疾病，可見陳無擇善於靈活變通。」
《嘉定縣志》曰：「唐杲，字德明，善醫。治大倉武指揮之妻，起立如常，臥則氣絕欲死。杲曰：『是懸飲也，在喉間，坐則遂，故無害，臥則壅塞諸竅，不得出入而欲死也。』投以十棗湯而平。」
白話文：
《嘉定縣志》中記載，唐杲字德明，是一個醫術精湛的醫生。他曾經醫治過大倉武指揮的妻子，這個妻子站立的時候跟正常人一樣，但是一躺下就會氣絕好似要死了。唐杲說：「這是因為懸飲的緣故，懸飲在喉嚨部位；坐著的時候會自然流動，所以沒有妨礙；躺下來的時候就會阻塞所有的孔竅，氣體流通不暢，所以才會有想要死掉的感覺。」唐杲給這位妻子服用了十棗湯，她的病情就好了。
東洞翁本方定義曰：「治病在胸腹掣痛者。」
《方機》本方主治曰：「胸背掣痛，不得息者。」
《成績錄》曰：「一婦人，心胸下硬滿，痛不可忍，乾嘔，短氣，輾轉反側，手足微冷，其背強急，如入板狀。先生與十棗湯，一服而痛頓止。下利五、六行，諸證悉愈。」
白話文：
《成績錄》中記載：有一位婦人，心胸以下部位又硬又脹，疼痛難忍，還乾嘔、呼吸急促、翻來覆去睡不著，手腳微微發涼，而且背部僵硬，就像一塊木板一樣。醫生給她開了十棗湯，她服用一劑後，疼痛就立刻停止了。之後她拉肚子五、六次，所有的症狀都痊癒了。
《生生堂治驗》曰：「一婦人，年三十餘，每咳嗽，輒小便涓滴，而污下裳者數回。醫或以為下部虛，或以為畜血，經過各種治法百數日。先生切按之，其腹微滿，心下急，按之則痛牽兩乳，以及於咽，而咳至不禁。與十棗湯，每夜五分，五六日瘥。」
白話文：
《生生堂治驗》中記載：「有一位三十多歲的婦女，每次咳嗽，就會尿液涓滴而下，沾污衣服好幾次。醫生有的認為是下部虛弱，有的認為是體內有瘀血，經過了各種治療方法百餘日。這位醫生詳細地按壓她的腹部，感覺腹部略微脹滿，心下急躁，按壓時疼痛牽扯到兩側乳房，以及延伸到咽喉，咳嗽不停。給她服用十棗湯，每天晚上服用五分，五、六天便康復了。
《類聚方廣義》本方條曰：「治支飲咳嗽，胸脅刺痛，及肩背手腳走痛者。痛風，及支飲走注，手足微腫者，與甘草附子湯，兼用此方，則有掎捔之功。為丸用，亦佳。」
白話文：
《類聚方廣義》中說到這個藥方：「可以治療支飲咳嗽、胸脅刺痛，以及肩背手腳疼痛的人。如果因為痛風，或是支飲流注而導致手腳微腫，可以將這個藥方與甘草附子湯一起服用，這樣就有加強的效果。做成藥丸服用，也很好。」
《勿誤藥室方函口訣》本方條曰：「此方主懸飲內痛。懸飲云者，外邪內陷，胃中之水，引舉入胸，而成水飲在胸也。又雖有外表方張之情形，而汗出兼有頭痛發熱等證者，但以裡水為主，而以表為客也。故以胸下痛，乾嘔短氣，或咳煩，水氣浮腫，上氣喘急，大小便不利為目的，而可與此方。
白話文：
《勿誤藥室方函口訣》中，一則方劑叫做「懸飲內痛方」，是用來治療懸飲內痛的。懸飲是說，外邪侵入體內，胃中的水被引到胸部，聚集在胸中形成水飲。
這種情況下，即使有表證（外感風邪的症狀），比如發汗兼頭痛發熱等，但是主要的病因還是裡水（體內的津液），表證只是次要的。所以，以胸下疼痛，乾嘔短氣，或咳嗽煩躁，水氣浮腫，上氣喘急，大小便不利為判斷依據，就可以使用這個方劑。
又引缺盆為目的而用之。其脈沉而弦，或緊也。又此方烈處，而用者亦不覺之。因咳家之水飲，若舍置之，則變為勞瘵。雖無引痛，而見水飲之候者，亦可直用此方。前田長庵之經驗，一人手腫，其餘無恙，元氣飲食如故者，用此方，而水得瀉，則速愈，可謂妙手矣。」
白話文：
引用缺盆湯的原因如下。脈象沉細而弦，或者緊。此方藥性猛烈，但患者用藥後並不覺得。因為咳嗽的患者常有水飲，如果不治療，就會演變成勞疾、癆症。雖然沒有疼痛，但只要出現水飲的症狀，也可以直接使用此方。前田長庵曾經治療過一名手部腫脹的患者，其他方面一切正常。使用此方後，水飲排出，患者很快就好轉，可謂妙手回春。
《橘窗書影》曰：「一人時時肩背急痛，脅下如刺，呼吸迫逼，不得動搖。醫皆以為痰飲，治之而不愈。余以為懸飲之所屬，與十棗湯得大效。其人平日嗜酒食肉，不能攝養。五六年後，此證大發，卒斃。」
白話文：
《橘窗書影》中記載：「有一個人經常感到肩背疼痛劇烈，肋下刺痛，呼吸困難，不能動彈。醫生都認為是痰飲引起的，治療卻不見效。我認為懸飲的源頭與十棗湯有很大的關係。這個人平時嗜酒貪吃，不能自我約束。五六年後，這個病人病情大發，最終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