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帝素問直解》~ 卷之九 (5)
卷之九 (5)
1. 示從容論第七十六篇
此皆工之所時亂，而治之過失也，然比類相似，必別其真，欲別其真，從容得之。若夫肝腎脾三臟之虛，皆令人體重煩冤，是脾土肝木腎水，三陰參居，此童子之所知，子問之何也？
雷公曰：於此有人，頭痛筋攣。骨重，怯然少氣，噦噫腹滿時驚，不嗜臥，此何臟之發也？脈浮而弦，切之石堅，不知其解，復問所以三臟者，以知其比類也。
頭痛筋攣，肝病也；骨重怯然少氣，腎病也；噦噫腹滿，脾病也；時驚不嗜臥，胃病也。於此有人，諸病齊作，此何臟之發也？浮，開脈也；弦，樞脈也；石堅，闔脈也。於此有人，脈浮而弦，切之石堅，如是之脈，不知其解。初承帝問，復問肝虛腎虛脾虛，所以問此三臟者，正以欲知其比類也。
帝曰，夫從容之謂也。
比類者，同類相比，辨別其真，必從容而得之。故曰：夫從容之謂也。
夫年長，則求之於腑；年少，則求之於經，年壯，則求之於臟。今子所言，皆失八風菀熱，
五臟消爍，傳邪相受。夫浮而弦者，是腎不足也；沉而石者，是腎氣內著也；怯然少氣者，是水道，不行，形氣消索也；咳嗽煩冤者，是腎氣之逆也。一人之氣，病在一臟也，若言三臟俱行，不在法也。
長，猶老也。年老，則臟衰。於此有病，則求之於腑，而從容比類可也。少，猶幼也，年幼，則腑臟未充，於此有病，則求之於經，而從容比類可也。年壯，則經脈有餘，臟腑皆盛，於此有病，則求之於臟，而從容比類可也。八風，四方四偶之風也。八風合於五行，通於五臟，八風菀熱，則五臟消爍，傳為邪病，而相受於人身。
今子所言何臟之發，但求其臟，皆失其八風菀熱，致五臟消爍，及傳邪相受之理。凡病在臟，論其脈證，當約歸一臟，不可多求。子言脈浮而弦，切之石堅，夫浮而弦者，是腎氣之不足也。沉而石者，是腎氣之內著也。子然怯然少氣者，是腎之水道不行，而形氣消索也。若怯然少氣，不能上交於心肺，肺咳嗽而心煩冤者，亦是腎氣之下逆也。
凡生陽之氣，起於腎臟，故一人之氣，病在一臟也。若言三臟俱行而比類之，不在從容之法也。
雷公曰：於此有人，四肢解墮，喘咳血泄，而愚診之，以為傷肺，切脈浮大而緊，愚不敢治。粗工用砭石，病愈，多出血，血止身輕，此何物也？
承病在一臟之義而復問也。四懈墮，脾病也。喘咳，肺病也。血泄，肝病也。診之而以為傷肺，亦以一人之氣，病在一臟也。切脈浮大，傷肺無疑。浮大而緊，則陰陽內亂。故不敢治。粗工不知經脈，妄治出血而愈，此何故也？
帝曰：子所能治，知亦眾多，與此病失矣。譬以鴻飛，亦衝於天。夫聖人之治病，循法守度，援物比類，化之冥冥，循上及下，何必守經？
白話文：
這些都是醫工們在診斷時常常混亂，以及治療時犯下的過失。然而，相似的情況必須要分辨清楚真偽，想要分辨真偽，需要從容不迫地去理解。如果說肝、腎、脾三臟虛弱，都會讓人感到身體沉重、煩悶，這是因為脾屬土、肝屬木、腎屬水，三種陰氣同時存在。這是連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識，你問這個做什麼呢？
雷公說：如果現在有個人，頭痛、筋脈攣縮、骨頭沉重、感到虛弱無力、呼吸短促、打嗝、腹脹、時常驚嚇、不喜歡躺臥，這是哪個臟腑的問題呢？他的脈象浮而弦，按下去又堅硬如石頭，我不明白是什麼原因。我再次問關於三臟的問題，是想藉此了解這些相似症狀之間的關聯。
頭痛、筋脈攣縮是肝病；骨頭沉重、虛弱無力是腎病；打嗝、腹脹是脾病；時常驚嚇、不喜歡躺臥是胃病。如果這些病同時發生在一個人身上，這是哪個臟腑的問題呢？脈象浮，是打開的脈象；弦，是樞紐的脈象；石堅，是閉合的脈象。如果有人脈象浮而弦，按下去又堅硬如石頭，像這樣的脈象，我不明白是什麼意思。我剛才承蒙您問，又問到肝虛、腎虛、脾虛的問題，之所以問這三臟，正是想藉此了解這些相似症狀之間的關聯。
黃帝說：這就叫做從容啊！
所謂「比類」，就是將同類的事物放在一起比較，從而分辨出真相，這需要從容不迫地去理解。所以說，這就叫做從容啊！
年紀大的人，就從腑來找原因；年紀小的人，就從經脈來找原因；壯年的人，就從臟腑來找原因。你現在所說的，都忽略了風邪入侵，導致五臟受到損耗、病邪互相傳遞的道理。脈象浮而弦，是腎氣不足的表現；脈象沉而石，是腎氣內在受阻的表現；虛弱無力、呼吸短促，是腎的水道不通，導致身體氣血耗損；咳嗽、煩悶，是腎氣逆亂的表現。一個人的病氣，只會集中在一個臟腑，如果說三臟同時出現問題，這不符合醫理。
「長」，就是老的意思。年老，臟腑機能會衰退。如果這時生病，就要從腑來找原因，然後從容地去比較和分析。「少」，就是幼小的意思。年幼，腑臟機能還沒有發育完全。如果這時生病，就要從經脈來找原因，然後從容地去比較和分析。壯年，經脈氣血充盈，臟腑機能旺盛。如果這時生病，就要從臟腑來找原因，然後從容地去比較和分析。「八風」，是指四方和四隅吹來的風。八風與五行相通，也與五臟相通。如果八風導致體內鬱熱，就會損耗五臟，進而將病邪傳遞給身體。
你現在問的是哪個臟腑出現了問題，但你只從臟腑去找原因，卻忽略了風邪侵入導致五臟損耗和病邪互相傳遞的道理。凡是臟腑的疾病，在分析脈象和症狀時，應該歸結到一個臟腑，不能牽扯太多。你說脈象浮而弦，按下去又堅硬如石頭。浮而弦，是腎氣不足的表現。沉而石，是腎氣內在受阻的表現。你說患者虛弱無力、呼吸短促，這是腎的水道不通，導致身體氣血耗損。如果虛弱無力、呼吸短促，使得腎氣無法上達心肺，就會導致肺咳嗽、心煩悶，這也是腎氣下逆的表現。
產生陽氣的力量，源於腎臟。所以，一個人的病氣，只會集中在一個臟腑。如果說三臟同時出現問題，然後進行比類分析，這就不符合從容不迫的原則。
雷公說：如果現在有個人，四肢無力、喘咳、咳血，我診斷後認為是傷了肺，把脈發現脈象浮大而緊，我不敢進行治療。一個水平較低的醫生用砭石療法，病就好了，但出了很多血，血止住後身體就感覺輕鬆了，這是什麼原因呢？
這是承接上面說的病只在一個臟腑的道理，然後再次發問。「四肢無力」，是脾病；「喘咳」，是肺病；「咳血」，是肝病。你診斷後認為是傷了肺，也是認為一個人的病只在一個臟腑。把脈發現脈象浮大，可以斷定是傷了肺。但脈象浮大而緊，說明陰陽失調，所以我不敢治療。水平較低的醫生不懂得經脈的道理，胡亂使用放血的療法，反而治好了病，這是為什麼呢？
黃帝說：你所能治的病，你所了解的知識已經很多了，但是你這次診斷錯了。就像大雁一樣，它可以衝上雲霄。真正高明的醫生在治病時，會遵循規律、把握分寸，會引經據典、比類分析，在不知不覺中化解疾病，會從上到下，全面考量。為什麼一定要拘泥於經脈的說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