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宗

《黃帝素問直解》~ 卷之二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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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二 (4)

1. 移精變氣論第十三篇

承上篇異法方宜之治,復論上古有移精變氣之治也。精氣者,人身之主宰,病則精氣有虧,惟上古祝由治病,能移精變氣,理色脈而通神明。以我之神,合彼之神,兩神相合,精氣相通,故可祝由而已。今時之人不能也。精氣以神為主,故曰得神者昌,失神者亡。

黃帝問曰:余聞古之治病,惟其移精變氣,可祝由而已。今世治病,毒藥治其內;針石治其外,或愈或不愈,何也?

導引謂之移,振作謂之變。祝由者,祝其病所由來,以告於神也。上古毒藥未興,針石未起,惟其移精變氣,可祝由而已其病。今世治病,祝由無禪,用毒藥以治其內,針石以治其外,其病或愈或不愈,其故何也?

岐伯對曰:往古人居禽獸之間,動作以避寒,陰居以避暑,內無眷慕之累,外無伸官之形。此恬惔之世,邪不能深入也。故毒藥不能治其內,針石不能治其外,故可移精祝由而已。

往古穴居野處,人居禽獸之間,天寒則動作以避寒,天暑則陰居以避暑。避,猶闢也。內無眷慕之累。眷慕,眷戀思慕也。外無伸官之形,伸官,伸引五官,以為恭敬也。內外安和,此恬惔之世,而外邪不能深入也。內無病,故毒藥不能治其內,外無病,故針石不能治其外。氣機微有不和,故可移精變氣,祝由以告於神,而病即已。

當今之世不然,憂患緣其內,苦形傷其外,又失四時之從,逆寒暑之宜,賊風數至,虛邪朝夕,內至五臟骨髓,外傷空竅肌膚。所以小病必甚,大病必死,故祝由不能已也。

數,音朔,下同。空,上聲。當今之世,不但內有眷慕之累,且憂患緣其內,不但外有伸官之形,且苦形傷其外,又失四時之從,逆寒暑之宜,以致賊風數至於身。虛邪朝夕相乘,內至五臟骨髓,為其精虛於內也,外傷空竅肌膚,為其三虛於外也。所以小病必甚,大病必死,故祝由不能已也。此今世之所以不同於往古也。

帝曰:善。余欲臨病人,觀死生,決嫌疑,欲知其要,如日月光,可得聞乎?

病人死生,嫌疑未決,若欲決之,必有要道,欲知其要,如日月光,始無遁情,故以為問。

岐伯曰:色脈者,上帝之所貴也,先師之所傳也。上古使僦貸季,理色脈而通神明,合之金木水

火土,四時八風六合,不離其常,變化相移,以觀其妙,以知其要,欲知其要,則色脈是矣。色以應,日,脈以應月,常求其要,則其要也。

僦,音就。上帝,上古之帝也。僦貨季,上古之師也。死生之要,在於色脈,故色脈者,上帝之所貴也。其理至微,幸先師之所傳也。上古之世,曾使僦貸季,理人身色脈之道,而通日月之神明。以色脈而合五行之金木水火土,春夏秋冬之四時,四方四隅之八風,上下前後左右之六合,此五行四時八風六合,乃天人相應之常,故曰不離其常。夫色脈之道,不離其常。

而常中有變,變中有化,變化相移,可以觀其神妙,即可以知其要道。欲知其要,則色脈常變是矣。色主氣為陽,故色以應日,脈主血為陰,故脈以應月,以陰陽之常,求其色脈之要,則得其大要也。

夫色之變化,以應四時之脈。此上帝之所貴,以合於神明也。所以遠死而近生,生道以長,命曰聖王。

色為陽氣,脈為陰血。陰血隨陽氣以運行,故夫色之變化,以應四時之脈,色脈相應,此上帝之所貴,以合於天地日月之神明也。上古之世,所以遠死而近生,生道以長,命曰聖王,非今時所能及也。

中古之治,病至而治之,湯液十日,以去八風五痹之病,十日不已,治以草蘇草荄之枝,本末為助,標本已得,邪氣乃服。

荄,音該。湯液五穀精汁,為湯成液也。蘇,葉也;荄,根也。中古之世,病至而後治之,故湯液十日,以去八風五痹之病。八風,八方之邪風。五痹,皮肌筋脈骨之痹也。若湯液十日,其病不已,則治以草蘇草荄之枝,草蘇草荄,毒藥之類也。荄枝為本,蘇枝為末,本末為助者,用以散荄而助正也,標本已得,邪氣乃服者,《湯液醪醴論》曰:「病為本,工為標;標本不得,邪氣不服」。今治病得宜,故標本已得,邪氣乃服,此中古之世為然,而今時亦不能也。

暮世之病也,則不然,治不本四時,不知日月,不審逆從,病形已成,乃欲微針治其外,湯液治其內,粗工凶凶,以為可攻,故病未已,新病復起。

凶,上聲。今暮世之治病也,則不然,治不本四時之五行,不知日月之色脈,不審逆從之標本,病形已成,乃欲微針治其外,湯液治其內。粗工凶凶,以為可攻,或攻以針石,或攻以毒藥,本有之故病未已,妄攻之新病復起,此暮世不得同於中古,而大遠於上古也。

帝曰:願聞要道。

必願聞要道,如日月光。

岐伯曰:治之要極,無失色脈,用之不惑,治之大則。逆從到行,標本不得,亡神失國,去故就新,乃得真人。

到,作倒。極,盡也,無以加也。治之要極,仍無失色脈。惟用之不惑,即治之大則。若逆從倒行,則工與病違。故標本不得,神不守形。故亡神失國,必去其逆從倒行之故疾。就色脈神變之日新,乃得同於上古,而稱為真人。所以勉暮世之治,不但同於中古,而必同於上古也。

帝曰:余聞其要於夫子矣,夫子言不離色脈,此余之所知也。

帝始問欲知其要,如日月光。伯言色脈者上帝之所貴,復問願聞要道,又言治之要極,無失色脈,岐伯之言,始終不離色脈,帝舉以問,所以探其始終不離之義。

岐伯曰:治之極於一。

治之大要,研求其極,只有色脈一端,故治之極於一。

帝曰:何謂一?

求一之名。

岐伯曰:一者,因得之。

因病人之情意而得之。下文所謂得神者是也。

帝曰:奈何?

何以得其因?

岐伯曰:閉戶塞牖,系之病者,數問其情,以從其意,得神者昌,失神者亡。

臨病人,觀死生,視聽不妄,言動不苟,一似閉戶塞牖,其心專系之病者然。數問其病情,以從其志意。情意之中,神所居也。有病而得神則生,失神則死,故得神者昌,失神者亡。審察其神,則得其因,得其因,則得其要矣。

帝曰:善。

祝由之移精變氣,惟在得神,帝故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