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因條辨》~ 卷上 (5)
卷上 (5)
1. 春溫條辨第二十三
春溫熱不解，少腹硬痛，小便自利，大便黑色，昏譫犯妄，此蓄血也。宜用犀角、生地、桃仁、丹皮、赤芍、歸尾、靈脂、柴胡、黃芩等味，甚者加大黃、䗪蟲，破瘀逐邪也。
上條熱陷血瘀，此條熱與血結。仲景云：小便自利，大便黑色，晝則明瞭，夜則譫語，此蓄血症也。熱既入血，非破不解。故仿犀角地黃湯，加歸尾、桃仁、靈脂、䗪蟲、大黃破血逐邪。俾瘀血破，而邪熱透，則犯妄之形自息也。按仲景論，蓄血有太陽不解，而由腑及血，用桃仁承氣湯。
有陽明不解，而由氣及血，用犀角地黃湯。甚者，俱用抵當湯逐之。今溫邪蓄血，必從陽明入血者居多，故用犀角地黃湯清之。陶氏用小柴胡湯，加歸尾、山楂、桃仁、丹皮，以有寒熱往來涉及少陽者。且熱既入血，非升泄不能解也。
白話文：
春天溫病的熱症持續不退，下腹部硬痛，小便通暢，大便黑色，神志不清，胡言亂語，這是血液瘀滯的表現。應該使用犀角、生地黃、桃仁、丹皮、赤芍藥、當歸尾、靈脂、柴胡、黃芩等藥物，症狀嚴重者可以加大黃、虻蟲，以破除瘀血，驅逐邪氣。
上一條是熱邪深入導致血瘀，這一條是熱邪與血液凝結在一起。張仲景說：小便通暢，大便黑色，白天神志清楚，晚上則胡言亂語，這是血液瘀滯的症狀。熱邪已經入侵血液，如果不破除瘀血就無法痊癒。因此模仿犀角地黃湯的方劑，加入當歸尾、桃仁、靈脂、虻蟲、大黃，以破血逐邪。讓瘀血破散，邪熱透發，神志不清的症狀自然就會消失。根據張仲景的論述，血液瘀滯有太陽經病邪未解，而從腑臟影響到血液的情況，使用桃仁承氣湯；
也有陽明經病邪未解，而從氣機影響到血液的情況，使用犀角地黃湯。症狀嚴重者，都使用抵當湯來驅逐邪氣。現在溫邪導致血液瘀滯，大多是從陽明經入侵血液，因此使用犀角地黃湯來清熱。陶弘景使用小柴胡湯，加入當歸尾、山楂、桃仁、丹皮，這是因為有寒熱往來，涉及少陽經的情況。而且熱邪已經入侵血液，不使用具有升提泄瀉作用的藥物就無法痊癒。
2. 春溫條辨第二十四
春溫婦女，往來寒熱，經水適來，病發適斷，晝明夜昏，此熱入血室。宜用小柴胡湯去半夏，加歸尾、桃仁、山楂、丹皮、赤芍、廣鬱金、鮮菖蒲等味，破瘀透邪也。
仲景云：婦女傷寒，經水適來，熱則適斷，寒熱往來，晝則明瞭，夜則譫語，此熱入血室，當刺期門穴。此穴在脅下，肝之絡也。血室者，血海也。考《內經》衝脈為血海，又心主血，脾統血，肝藏血，凡婦女經水，貯於衝脈，必由肝脾心三臟之統攝而能蓄泄有常。今熱由少陽傳入血海，則瘀滯不行。
血屬陰，夜亦屬陰。凡入衛氣，晝則行陽，夜則行陰。故入血之邪，至夜則劇。陶氏仿小柴胡湯，升泄少陽，加歸尾、桃仁、赤芍、丹皮、山楂涼血祛瘀，兼鬱金、菖蒲宣竅透邪，甚者加大黃、䗪蟲逐之。總之，臨症之識，不外氣血營衛，陰陽表裡，用藥之要，得中寒熱溫涼汗吐下和而已也。
白話文：
春天溫病的女性，會出現寒熱往來交替的症狀，月經剛好來潮，病情也剛好停止，白天症狀較輕，晚上症狀加重，昏昏沉沉的，這是熱邪入侵血室（子宮）的表現。應該服用小柴胡湯，去掉半夏，再加入當歸尾、桃仁、山楂、丹皮、赤芍、廣鬱金、鮮菖蒲等藥物，以達到破除瘀血、透發邪氣的目的。
張仲景說：婦女患傷寒，月經剛好來潮，發熱時病情剛好停止，寒熱交替出現，白天精神尚可，晚上則出現神志不清，這是熱邪入侵血室的表現，應該針刺期門穴。這個穴位在脅肋下，是肝經的絡穴。血室指的是血海，參考《內經》，衝脈是血海，而心主血、脾統血、肝藏血，婦女的月經都貯存在衝脈，必須依靠肝、脾、心三臟的調控才能正常運行。現在熱邪由少陽經傳入血海，就會導致瘀血停滯不通。
血液屬陰，夜晚也屬陰。邪氣侵入衛氣，白天則循陽經運行，晚上則循陰經運行。所以入侵血液的邪氣，到晚上就會加重。陶氏（指陶弘景）仿效小柴胡湯，提升疏泄少陽經的氣機，再加入當歸尾、桃仁、赤芍、丹皮、山楂以涼血祛瘀，同時用鬱金、菖蒲來宣通竅位、透發邪氣，病情嚴重者可以加大黃、䗪蟲來攻逐邪氣。總而言之，臨床診斷識別疾病，不外乎氣血、營衛、陰陽、表裡這些方面，用藥的關鍵，在於掌握寒熱溫涼、汗吐下和等治法而已。
3. 春溫條辨第二十五
春溫表證未解，大便忽瀉，胸脘痞滿，按之不痛，舌黃脈滑，此邪陷成痞。宜用瀉心湯，苦降辛通也。
仲景論痞，都因誤下，邪陷而成，今表證未解，而忽加泄瀉，與誤下之意相同，以致表邪乘虛陷入，勢欲下泄。奈其人胃氣尚強，與熱相抗，而邪難直泄。因而阻遏心下，蘊結不散，遂致有形，按之不痛。斯時表之則邪難外越，攻之則邪不下走。故仲景用瀉心湯，得芩連之苦寒泄熱，半夏之辛溫通陽，枳實之苦燥破結，虛者合人參之甘溫扶正。名為瀉心，非瀉心也，乃瀉心下之痞滿耳。
白話文：
春天溫病，表症還沒解除，突然大便瀉痢，胸脘部脹滿，按壓不痛，舌苔黃厚，脈象滑數，這是邪氣入侵造成痞塊。應該使用瀉心湯治療，這是利用藥物的苦寒瀉熱、辛溫通陽的功效。
張仲景論述痞塊的成因，都認為是錯誤服用瀉藥，導致邪氣入侵而形成的。現在表症還沒解除，卻突然發生瀉痢，與錯誤服用瀉藥的情況類似，導致表邪趁虛而入，往下泄瀉。但是患者的胃氣還很強盛，與裡面的熱邪抗衡，邪氣不容易直接往下走。因此邪氣阻滯在心窩處，積聚不散，形成了有形的痞塊，按壓不痛。此時，如果治療表症，邪氣就難以外泄；如果攻下治療，邪氣也不往下走。所以張仲景使用瀉心湯，利用黃芩、黃連的苦寒來瀉熱，半夏的辛溫來通陽，枳實的苦燥來破除痞塊，如果患者虛弱，還要加入人參的甘溫來扶正。雖然稱為瀉心湯，但並不是瀉心，而是瀉去心窩下方的痞滿而已。
4. 春溫條辨第二十六
春溫吐瀉已多，舌光干赤，呃逆不食，脈軟神疲，此胃陰大傷。宜用橘皮竹茹湯，和胃養津，呃不止，用代赭旋覆花湯，通胃鎮逆也。
吐瀉既多，胃氣大傷，所謂大吐傷陽，大瀉傷陰也。若舌既乾紅而無苔膩，鏡面之象已成，胃津消耗已竭矣。加之呃逆不食，胃失沖和，肝邪橫逆，侮其所勝。故用橘皮、半夏、黨參、甘草和胃氣，通陽明。麥冬、竹茹、粳米、白芍養胃陰，制厥陰。若呃再不止，更加代赭石、旋覆花以鎮其逆。
倘胃津消乏，舌不生苔，加烏梅、木瓜、蔗汁、蘆根汁、薑汁，俾胃中之陰陽兩協其和，則呃無不止也。此皆所論熱劫胃陰之證，更有舌淡無熱，肢冷脈軟，乃胃中陽虛，陰濁上泛，後天坤陽大敗。古稱土敗則其聲噦，噦即呃也。胃陽既困，氣失宣化，若非辛通，陽何由復，即以代赭旋覆花湯，加淡附、吳萸薑汁，少入川連二三分。俾苦寒之味，引陽入陰，不致為陰所拒，而辛熱藥性，得以斬關直入。
猶仲景白通湯中，加人尿豬膽之意也。然呃逆之症，陽虛者多，治呃之法，用涼者少。更有肝火上衝，胃氣失降，而致呃逆者，其氣必從少腹上衝咽喉，而軋軋連聲，勢甚雄壯，脈弦目赤，消渴易飢，又宜當歸龍薈丸，大苦大寒之直泄厥陰也。
白話文：
春溫病導致的嘔吐腹瀉過多，舌頭光滑乾燥發紅，呃逆不止，吃不下東西，脈象軟弱，精神疲倦，這是胃陰嚴重受損。應該服用橘皮竹茹湯，以調理脾胃，滋養津液。如果呃逆持續不止，就用代赭旋覆花湯，疏通胃氣，鎮壓呃逆。
嘔吐腹瀉過多，胃氣受損嚴重，所謂「大吐傷陽，大瀉傷陰」。如果舌頭乾燥發紅，沒有苔，就像鏡子一樣光滑，說明胃液已經消耗殆盡。再加上呃逆不止，吃不下東西，是因為胃氣失調，肝邪犯胃，導致呃逆。因此，要用橘皮、半夏、黨參、甘草調理脾胃，疏通陽明經；用麥冬、竹茹、粳米、白芍滋養胃陰，抑制厥陰經。如果呃逆仍然不止，再加入代赭石、旋覆花來鎮壓呃逆。
如果胃液消耗殆盡，舌苔不生，可以加入烏梅、木瓜、蔗汁、蘆根汁、薑汁，使胃中陰陽協調，那麼呃逆自然就會停止。以上都是治療熱邪損傷胃陰的辦法。如果舌頭淡白，沒有熱象，四肢冰冷，脈象軟弱，這是胃中陽氣虛弱，陰寒之氣上逆，後天之陽氣嚴重受損。古人說：「土敗則其聲噦」，噦就是呃逆。胃陽虛弱，氣機不能正常運轉，如果不使用辛溫的藥物，陽氣怎麼能夠恢復呢？所以要用代赭旋覆花湯，再加入淡附子、吳茱萸、薑汁，少量川連（二到三分）。這樣，苦寒之味可以引導陽氣進入陰分，不至於被陰寒之氣阻擋，辛熱藥物的功效就能夠直達病所。
這就像仲景的《傷寒論》中白通湯加入人尿和豬膽一樣的道理。但是，呃逆的病症，陽虛者居多，治療呃逆，用寒涼藥物者較少。還有一些人，是因為肝火上逆，胃氣下降失常而導致呃逆，這種呃逆的氣機會從小腹上衝咽喉，聲音連續不斷，非常強烈，脈象弦數，眼睛紅赤，口渴易飢，這就應該服用當歸龍薈丸，大苦大寒之藥直泄厥陰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