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證論》~ 卷五 (4)
卷五 (4)
1. 蓄血
蓄血者。或傷寒傳經之邪。或溫疫時氣之邪。傳於血室之中。致周身之血。皆為邪所招致。而蓄聚胞中。小腹脹痛。其人或寒或熱。晝日明瞭。夜則譫語。甚則發狂。呼叫打罵。內經所謂血在上喜忘。血在下如狂是也。癲犬咬傷。毒聚胞中。故令發狂。皆屬蓄血之證。仲景抵當湯治之。
桃仁承氣湯亦治之。若膽識不及。可用膈下逐瘀湯。加大黃。若血猶未結。但是熱入血室。夜則譫語。用小柴胡湯。加桃仁丹皮治之。
白話文：
所謂的「蓄血」，指的是外感疾病，像是傷寒或溫疫等邪氣，侵入到身體的血室（指女性的子宮或男性下腹部），導致全身的血液都被邪氣引發，在下腹部積聚。這種情況會造成小腹脹痛，患者可能會有忽冷忽熱的症狀，白天意識清楚，但到了晚上就會開始說胡話，嚴重時甚至會發狂，大聲吼叫、打人罵人。《內經》所說的「血在上則容易忘記事情，血在下則會發狂」，指的就是這種狀況。另外，被瘋狗咬傷，毒素積聚在腹腔，也會導致發狂，這些都屬於蓄血的症狀。
張仲景的抵當湯可以治療這種病症，桃仁承氣湯也有相同的療效。如果膽子比較小，可以用膈下逐瘀湯，並加大黃來治療。如果血液還沒有完全凝結，只是熱邪侵入血室，導致晚上說胡話，可以用小柴胡湯，並加入桃仁和丹皮來治療。
2. 血臌
（附血腫）
血臌之證。脅滿小腹脹。滿身上有血絲縷。煩躁漱水。小便赤。大便黑。腹上青筋是也。醫書俱云是婦人之病。唯喻嘉言謂男子恆有之。面色萎黃。有蟹爪紋路。脈雖虛極。而步履如故。多怒善忘。口燥便秘。脅脹腹疼。迨脹之既成。腹大如箕。遂不可救。東南最多。所以然者。
東海饒魚鹽。魚者甘美之味。多食令人熱中。鹽者鹹苦之味。其性偏於走血。血為陰象。初與熱合。不覺其病。日久月增。中焦沖和之氣。亦漸為熱矣。氣熱則結。而血不流矣。於是氣居血中。血裹氣外。一似婦人受孕者然。至彌月時。腹如抱甕。推而言之。凡五方之膏粱厚味。
椒薑桂糈。成熱中者。皆其類也。治之之法。以六君子湯。加乾薑川芎防己為末。陳米荷葉煎湯泛丸。白湯下。執中央以運四旁法也。
謹按喻氏之論。其言血臌之原。最為詳確。惟所主之方。與氣熱則結。而血不流之說。未能吻合。蓋六君子與所加之藥。於治痰臌為宜。且須寒飲。方為切合。如論所謂。宜用清和理氣之品。攻劑代抵當丸主之。和劑丹梔逍遙散。加薑黃香附治之。諸書皆用桃奴散。或琥珀散治之。第兩方用溫藥。亦血因寒凝之劑。與喻氏所論。又有不同。醫者審證擇用可也。
又有石瘕腸覃。狀如懷子。腹日以大。月事以時下者為腸覃。以寒客於腸外。氣病而血不病也。宜橘核丸主之。月事不以時下者為石瘕。乃寒氣客於子門。子門閉塞。惡血當下不下。衃以留止。故成石瘕。是氣病而血亦病也。宜琥珀散桃奴散治之。後服溫經湯。
單腹脹者為血臌。若四肢皆脹。或先從四肢腫起。其色紅者。謂之血腫。亦有不紅者。血從水化而為水。故不紅也。或得於吐衄之後。瘀血化水而腫。或得於婦人經水不行。血化為水而腫。既化為水。則兼治水。五皮飲。加當歸白芍蒲黃丹皮桃仁治之。或用乾漆雄黃。醋丸麥芽湯下亦可。
又凡臌脹浮腫。俱要分陰證陽證。陰證脈沉澀弦緊。必有寒痰諸證。宜中滿分消湯加桃仁。陽證脈數口渴。便短氣逆等證。宜小柴胡湯。加知母石膏防己丹皮桃仁豬苓茯苓車前子治之。另詳六卷腫脹門。
白話文：
血臌這種病症，會出現脅肋脹滿、小腹腫脹，全身皮膚有紅色血絲，感到煩躁不安，喜歡漱口但不想吞下，小便呈現紅色，大便顏色黑，腹部出現青筋等症狀。醫書都說是婦女才會得的病，但喻嘉言認為男子也常有。患者臉色蠟黃，皮膚有像螃蟹腳般的紋路，脈象雖然虛弱，但走路卻和平常一樣。他們容易發怒、健忘，口乾舌燥且便秘，脅肋脹痛、腹部也疼痛。等到腹部脹大如簸箕時，就難以救治了，這種情況在東南沿海地區最多。
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是因為東海盛產魚和鹽。魚的味道甘美，吃多了會使身體產生熱氣；鹽的味道鹹苦，性質偏向於活血。血屬於陰的範疇，一開始與熱氣結合時，不會感到有什麼不適，但日子久了，體內熱氣會逐漸增加，中焦的平和之氣也會慢慢轉變成熱氣。熱氣累積就會凝結，導致血液循環不暢。於是，氣被包在血中，而血又包在氣外，就像婦女懷孕一樣。等到懷孕滿月時，腹部就會像抱著一個甕那麼大。以此推論，凡是各地的人們喜歡吃肥膩濃厚的食物，或像是胡椒、生薑、肉桂等辛熱的調味品，這些都會使身體產生熱氣，都屬於這種情況。
治療方法可以使用六君子湯，再加入乾薑、川芎、防己磨成粉，用陳米和荷葉煎湯送服藥丸，再用白開水吞下，這是採取治療中間來帶動四周的方法。
我認為喻嘉言對血臌病因的論述最為詳盡。但他所用的藥方，和「氣熱則結、血不流」的說法，似乎不太吻合。因為六君子湯和加入的藥材，比較適合治療痰濕引起的腹脹，而且需要使用寒涼的藥物才恰當。如果照他所說，應該用清熱和理氣的藥物，或用攻下藥代替抵當丸。可以使用丹梔逍遙散來調理，再加入薑黃、香附來治療。其他醫書大多使用桃奴散或琥珀散來治療，但這兩種藥方都使用溫熱的藥物，適合血因寒凝的情況，又與喻嘉言所說的病因不同。醫師應該仔細診斷，選擇合適的藥物。
另外，還有一種名為石瘕、腸覃的疾病，外觀也像懷孕，腹部每天都在增大。如果月經仍然按時來潮，就稱為腸覃，這是因為寒氣侵入腸外，導致氣病而血沒病，適合用橘核丸治療。如果月經不按時來潮，就稱為石瘕，這是因為寒氣侵入子宮，導致子宮閉塞，惡血應該排出卻排不出來，於是積聚在體內，形成石瘕，這就是氣和血都有問題。適合使用琥珀散或桃奴散治療，之後再服用溫經湯。
單純腹部脹大的稱為血臌。如果四肢也腫脹，或先從四肢腫起，且腫脹部位呈紅色的，稱為血腫，也有不紅的情況。這是因為血轉化成水，所以不紅。有些人是因為吐血或流鼻血後，瘀血轉化成水而腫脹；也有些人是因為婦女經水不來，血轉化成水而腫脹。既然是水腫，就要兼治水，可以用五皮飲，再加上當歸、白芍、蒲黃、丹皮、桃仁來治療。也可以用乾漆、雄黃，用醋製成藥丸，再用麥芽湯送服。
還有，凡是腹脹、浮腫，都要區分陰證和陽證。陰證的脈象是沉、澀、弦、緊，一定有寒痰等症狀，適合用中滿分消湯，加上桃仁來治療。陽證的脈象是數、口渴、小便短少、呼吸不順等症狀，適合用小柴胡湯，再加上知母、石膏、防己、丹皮、桃仁、豬苓、茯苓、車前子來治療。更詳細的內容，請參考第六卷的腫脹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