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之琇

《續名醫類案》~ 卷二十三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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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三 (2)

1. 熱入血室

孫文垣治李氏婦,胸脅大腹作痛,譫語如狂,寅、卯、辰三時稍輕,午後及夜痛甚。(病在血分。)原有痰火頭疼牙疼之疾,又因經行三日後頭痛發寒熱,醫以瘧治。因大惡熱,三四人交扇之,以兩手浸冷水中,口含水而不咽,鼻有微衄,(熱在經絡。)又常自悲自哭,(如狂。

)痛時欲奔竄,劇則咬人,(蛔厥。)小水直下不固,(肝熱。)喉哽哽吞藥不下。脈之,左弦數,右關洪滑,曰:此熱入血室也。誤服治瘧剛燥之劑,擾動痰火,以致標本交作。其胸脅痛者,病屬少陽也。劇則咬人者,蟲行求食而不得,故常覺喉中哽哽然也。以小柴胡湯加桃仁、丹皮,而譫狂減。

次日,與安蛔湯,痛止、飲食進而愈矣。

元素侄婦,春溫後經水適止,餘熱不退,口中甚渴,胸脅痛而耳重聽,(少陽。)脈左弦數,右滑大而數,小柴胡加石膏、知母、桔梗、枳殼、葛根、栝蔞、半夏、神麯,服下熱渴如舊。改用柴胡二錢,人參、甘草、天花粉、黃芩、(小柴胡湯去半夏,加天花粉,以血家忌半夏也。)白芍、紅花、當歸、丹皮、知母各八分,調理而瘳。

(此症無譫妄發狂,然以涼解不應,必用諸血藥乃應,則仍是熱入血室者矣。雄按:本方渴者去半夏加栝蔞根,不但為血家所忌也。況此證並非血虛,而仍用行血之藥乎?)

繆仲淳治張璇浦內人,患熱入血室,發狂欲殺人。醫以傷寒治之,煎藥未服。邀繆往,繆曰:誤矣。覆其藥,投一劑而安。先與童便,(心主熱,邪從血分上乘於心,故發狂。先與童便引熱下行,最為元解。)繼與涼血行血安心神藥,遂定。

朱氏婦經行一月不止,每黃昏先寒後熱,遍身疼痛,胸膈脹悶,必得大喊叫嘶,用手探吐痰涎乃寬,且渴甚,此痰飲瘧疾。今飲食不進,夜如見鬼者,乃熱入血室也。用小柴胡加生地、丹皮、桃仁兩帖,後以白朮三錢,陳皮、麥芽各一錢,烏梅一個,姜三片,水煎服之,寒熱止,諸症皆安。

陸養愚治臧堯山夫人,向有頭風症,八月間患腹痛,日輕夜重,痛作昏憒,語言不倫,唇口燥裂而不欲湯飲,已十日。或投香燥行氣益甚,身熱如火,飢不能食。脈之,沉數而弦。詢之,適經行時感冒,自發寒熱,頭大痛。平日服川芎茶調散,今服之,頭痛稍止,而身熱更甚,遂變為腹痛。

再問經行如常否?謂比平素覺微快。曰:此必熱入血室也。或謂此傷寒症乎?曰:豈必傷寒,而後熱入血室哉?凡病未有無客熱者,況初得之感冒,因頭痛而以茶調散遏之,熱無從泄,遇經行血室空虛,熱乘虛而入,因以成瘀。血瘀下焦,飲食不進而作痛,亦勢使然也。用小柴胡以清其勢,丹皮、紅花、桃仁以去瘀,人參、麥冬生津止渴。

二劑神清,痛減能食。日服二劑,兩日後送潤字丸一錢,大便去硬血數枚,痛全愈。減桃仁、紅花,加歸、芍,調理而安。

薛立齋治一婦人,多怒,手背患瘡出血,至夜發熱妄語,服清心涼血藥不應,乃熱入血室而然也。遂以加味小柴胡湯二劑,血止而熱亦清矣。

白話文:

熱入血室

孫文垣治療一位李姓婦女,胸脅腹部劇痛,神志不清,胡言亂語像瘋了一樣,寅時、卯時、辰時(清晨)症狀稍輕,下午和晚上疼痛加劇。(病情在血分。)她原本就有痰火引起的頭痛、牙痛,月經來潮三天後又頭痛、發冷發熱,曾被誤診為瘧疾治療。因為非常怕熱,需要三四個人輪流扇風,她將雙手浸在冷水中,含水而不嚥下,鼻子略微流鼻血。(熱邪在經絡中。)她還常常自己悲傷哭泣(像發狂一樣)。疼痛時想到處亂跑,疼痛劇烈時還會咬人(蛔蟲作祟)。小便頻數且不禁。(肝火旺盛。)咽喉梗塞,吞服藥物困難。診脈後發現,左脈弦數,右關脈洪滑,診斷為:熱邪侵入血室。誤服治療瘧疾的燥熱藥物,擾動了體內的痰火,導致標本兼病。她胸脅疼痛,屬於少陽經病證。劇烈疼痛時咬人,是因為蟲行求食不得,所以總感覺咽喉梗塞。於是用小柴胡湯加桃仁、丹皮,譫語、狂躁的症狀減輕。

第二天,服用安蛔湯,疼痛停止,飲食正常,病就好了。

元素的侄媳婦,春溫之後月經剛停止,餘熱未退,口渴嚴重,胸脅疼痛,耳朵沉重聽力下降。(少陽經病證。)脈象左脈弦數,右脈滑大而數,用小柴胡湯加石膏、知母、桔梗、枳殼、葛根、栝蔞、半夏、神麴治療,服用後熱渴如故。於是改用柴胡二錢,人參、甘草、天花粉、黃芩(小柴胡湯去半夏,加天花粉,因為血證忌用半夏)、白芍、紅花、當歸、丹皮、知母各八分,調理後痊癒。

(此症沒有譫語妄言、發狂,但用寒涼藥物治療無效,必須用活血化瘀藥物才有效,仍然是熱邪侵入血室。雄按:此方若患者口渴,去半夏加栝蔞根,這不僅僅是血證忌用半夏,況且此症並非血虛,為何還要用活血的藥物呢?)

繆仲淳治療張璇浦的內人,患有熱邪侵入血室,發狂想殺人。醫生誤以為是傷寒,處方尚未服用。於是邀請繆仲淳診治,繆仲淳說:錯了。他撤換了原來的藥方,投下一劑藥就痊癒了。先服用童便(心主火,邪氣從血分上犯於心,所以發狂。先用童便引導熱邪下降,這是最根本的治療方法。),然後服用涼血、活血、安心神的藥物,病情就穩定下來了。

朱氏婦女月經一月不止,每天傍晚先發冷後發熱,渾身疼痛,胸膈脹悶,必須大聲喊叫,用手探吐痰涎才能舒服些,而且非常口渴,這是痰飲引起的瘧疾。現在飲食不進,晚上像看見鬼一樣,這是熱邪侵入血室。用小柴胡湯加生地、丹皮、桃仁兩劑,之後用白朮三錢,陳皮、麥芽各一錢,烏梅一個,生薑三片水煎服,寒熱停止,所有症狀都好了。

陸養愚治療臧堯山夫人,以前有頭痛的毛病,八月間患有腹痛,白天輕晚上重,疼痛時昏昏沉沉,言語不流暢,嘴唇乾燥龜裂,不想喝水,已經十天了。曾服用辛溫燥熱的理氣藥物,反而病情加重,身體發熱像火一樣,飢餓卻不能吃東西。診脈發現,脈沉而數且弦。詢問得知,月經來潮時感冒了,自己出現寒熱,頭痛劇烈。平時服用川芎茶調散,這次服用後頭痛略微減輕,但身體發熱更嚴重,於是轉變為腹痛。

再次詢問月經是否正常?答曰:比平常略微快一些。陸養愚說:這一定是熱邪侵入血室。有人說這是傷寒嗎?陸養愚說:怎麼一定要是傷寒,熱邪才會侵入血室呢?任何疾病都不是沒有外邪入侵的,何況是初次感冒,因為頭痛而用川芎茶調散抑制病情,熱邪無處宣洩,遇到月經來潮血室虛弱,熱邪乘虛而入,因而形成瘀血。血瘀下焦,飲食不進而疼痛,也是必然的結果。用小柴胡湯清解邪氣,丹皮、紅花、桃仁去除瘀血,人參、麥冬滋陰生津止渴。

服用兩劑後,精神清爽,疼痛減輕,能吃東西了。每天服用兩劑,兩天后服用潤腸丸一錢,大便排出幾枚堅硬的血塊,疼痛完全痊癒。減少桃仁、紅花,加入當歸、白芍,調理後病情穩定。

薛立齋治療一位婦女,經常生氣,手背患有瘡瘍出血,晚上發熱胡言亂語,服用清心涼血的藥物無效,這是熱邪侵入血室造成的。於是使用加味小柴胡湯兩劑,出血停止,發熱也消退了。

2. 崩漏

薛立齋治一婦人,性急,每怒非太陽耳項喉齒胸乳作痛,則胸滿吞酸,吐瀉少食,經行不止,此皆肝火之症。肝自病則外症見,土受克則內症作。先以四物加白朮、茯苓、柴胡、梔子炒、龍膽清肺養血,次用四君加柴胡、白芍、神麯、吳茱萸、炒黃連以培土製肝,漸愈。惟月經不止,是血分有熱,脾氣尚虛,以逍遙散倍用白朮、茯苓、陳皮,又以補中益氣湯加酒芍,兼服而愈。

一婦人懷抱不舒,腹脹少寐,飲食素少,痰涎上湧,月經頻數。薛曰:脾統血而主涎,此鬱悶傷脾,不能攝血歸源耳。用補中益氣、濟生歸脾而愈。

一婦人血崩兼心痛,三年矣,諸藥不應。每痛甚,虛症悉具,面色萎黃。薛曰:心主血,蓋由去血過多,心無所養,以致作痛。宜用十全大補湯,參、術倍之,三十餘劑稍愈,百餘劑乃全愈。

大尹王天成之內,久患崩,自服四物涼血之劑,或作或輟。因怒發熱,其血不止,服前藥不應。乃主降火,更加脅腹大痛,手足俱冷。薛曰:此脾胃虛寒所致。先用附子理中湯,體熱痛止。又用《濟生》歸脾、補中益氣二湯,崩血漸愈。若泥痛無補法,則誤矣。

錦衣楊永興之內,患血崩,過服寒涼之劑,其症益甚,更加肚腹悶痞,飲食不入,發熱煩躁,脈洪大而虛。薛曰:此脾經氣血虛而發躁也。當急用八珍湯加炮姜以溫補之,緩則不救。不信,仍服止血降火之劑,虛症蜂起,始信其言,緩不及治矣。

一婦人因怒崩血,久不已,面青黃而或赤,此肝木製脾土而血虛。用小柴胡合四物,清肝火生肝血,又用歸脾、補中二湯,益脾氣,生肝血而瘥。此症若因肝氣風熱而血不寧者,防風為丸,以兼症之藥煎送。或肝經火動,而血不寧者,炒條芩為丸,以兼症之藥送下。若瘀血為患,用五靈脂為末,燒鐵器焠酒調服,無不效者。

周暉內人病血大崩,諸醫皆危之。劉春齋用當歸一兩,荊芥一兩,酒一鍾,水一鍾,煎服立止如神。(《續金陵瑣事》。)

易思蘭治一婦患崩,晝夜十餘次,每次去血升許。用止血藥愈甚。臥床月餘,羸瘦食少,面青爪黑,氣促痰喘。診之,心脈平和,肝脈弦大,時一結,肺脈沉而大且有力,脾胃脈沉澀,兩尺沉而無力,曰:此氣鬱病也。詢之,果因午餐小婢忤意,發怒構疾。隨以四神散與之,蘇梗五分,甘草三分,撫芎三分,白芷五分,加當歸二分,白朮三分,神麯三分,香附一錢,烏藥一錢,服藥半盂,未及一時,頓覺神爽。易曰:未也,明曰子時分,指甲變桃紅色,方可救。

至期,甲色過紅。復診之,左三部如前,肺脈微起,脾胃雖沉緩而不澀,二尺仍舊,謂其家曰:午時血當大崩,毋得驚惶,以駭病者。至期,果然下紫黑血塊數枚,自此遂止。後用壯真五和丸,醋炒香附二兩,烏藥一兩,漢防己五錢,歸身二兩,酒炒白芍二兩,熟地四兩,續斷四兩,甘草五錢,秦艽一兩,藿香一兩,白茯苓一兩,山藥二兩,砂仁五錢,蜜丸,調理月餘全愈,次年生子。或問曰:崩血症也,諸醫用血藥不效,公用氣藥而愈,何也?易曰:崩雖在血,其源在氣。

氣有一息不運,則血有一息不行。欲治其血,先調其氣。或曰:是固然矣。然嘗見有調氣而血不愈者,有不調氣而治血亦愈者,何也?易曰:此所因不同也。有因血而病氣者,有因氣而病血者,能以脈症辨之,而氣血之先後定矣。如人有稟來血弱者,有偶傷力失血者。假使血虛氣必盛,陰虛火必熾。

其症咳血,咯血,便血,作渴,日晡潮熱,五心煩熱,甚則咽喉腫痛,此因血而氣病者也。治宜養陰降火,而以氣藥兼之。此症右肺主氣,時值正秋肺氣當令,脈宜浮短,今反沉大,失其令矣。大者火也,沉者氣也。沉而且大,是血鬱而不運也。肝木至秋當微弱,今反弦大而結。

肝木結者,血積於內也。此病原因怒氣傷肝,肝火鬱結,血不歸經而妄行,乃因氣而病血也。惟其所因氣,而所以治氣為先也。夫血活則紅,血凝則黑。爪甲黑者,血凝而不散也。今用藥以行其氣,至子時一陽初動,氣行則血行,肝血一行,其血即活,斯黑變紅矣。至午時一陰復生,肝乃乙木,乙木生於午,肝氣得令,邪不能容,故積血於此時盡出,積出則氣運血行,而病已矣。藥不在多,貴得其宜。

四神散雖數味常藥,然以香附行氣為之君,烏藥助香附行氣為之臣,蘇梗通十二經之關竅,白芷化腐血生新血為佐,加當歸引氣入心而生新血,撫芎引氣入肝,舒肝之鬱而去舊納新,神麯引氣入脾,暢脾結而統新血,白朮健脾胃而和中氣為使。以行氣為主,活血輔之,此活血先調氣之法也。

吳孚先治俞氏婦,血淋念載,已成痼疾。因幼孫出痘危險,忽下血兩晝夜不止,汗瀉交作,暈數次,(思慮恐懼,三陰並傷也。)脈向弦大而革者,忽變而數疾欲脫,奄奄一息。用人參、黃耆各一兩,制附、炮薑、棗仁各三錢,五味、龍骨各一錢。或疑附子太熱,且謂何不用血藥?曰:血脫補氣,古人精義。

謂有形之血,不能速生,幾微之氣,所當急固。又脾胃氣血,俱喜溫而惡寒,薑、附宜服也。二劑脈漸轉,前方加歸、芍等藥,血症已除。然脈氣不和,非三年調攝,未易復也。自後參、耆不輟,計服補劑六百餘帖,膏丸數料而起,並宿疾亦瘳。

一婦半月前小產,繼以血崩舌硬,心搖,汗出發潤,日夜俱熱,耳閉不聞,目視不見,身浮浮如在舟車,六脈細數欲脫。用人參二兩,黃耆二兩,白朮一兩,熟地二兩,當歸五錢,炮薑、制附、棗仁各三錢,龍骨一錢五分,一劑頓減,二劑精神爽慧。

陸養愚治玉笠雲母,年四十九,經事已止半年,一日忽暴崩不止,昏暈厥逆。脈之,兩手沉微如絲,急以八珍湯加附子、薑炭灌之,半時方醒。連進二大劑,乃止十之七八。至十劑後,方能止。後數月復崩,亦昏暈,或以犀角地黃湯加藕節、阿膠之屬,不止。脈仍沉弱,以附子、乾薑、鹿茸,俱燒存性,同釜底墨酒調服之即止。

後以六味加四物料服之,約二斤,一年不作。次年八月間又暴至,昏暈更久,脈之如舊,仍以八物湯加附子,連進二劑,昏暈自晡至晚未蘇,咸謂必死。診之,決其必蘇。蓋氣血暴脫,一時補力未能與胃氣相迎耳。或投以牛黃丸,至半夜人事稍省,而血尚未止。明早陸診後,仍銼八味湯,少加薑、附二劑。

或適至,云昨夜之蘇,乃牛黃丸之功,公實不知也。向日屢服參、附,致屢崩。今人事既省,斷宜順氣行瘀去其病本,豈可復蹈前轍?曰:昨早投大補之藥,即不服牛黃丸亦蘇。此等脈症,急宜續投參、耆,少緩恐成不救,況可更以他藥乎?或乃怫然而去。曰:讀父書而坑趙卒,天下每多此人。

陸令先服煎劑,隨制存性附子等灰。午後人事更爽,進粥,晚投末藥一服,夜間血少止。明日又湯散並投,血遂止。再服煎湯十劑而瘳。

立齋治一婦人,飲食因怒,忽患血崩,四肢逆冷,抽搐口噤如發痙然,吐痰如湧。灌以二陳、柴胡、山梔、枳殼,吐出酸味,神思稍醒,藥止。次日進薄粥少許,但乳脅脹痛,此悉屬肝火熾盛,致脾氣不能運化。先用六君、柴胡、山梔、鉤藤,諸症頓退,惟四肢不遂,血崩如初。

或又為肝火未息,欲投清肝涼血之劑。此肝脾氣血俱弱,先用補中益氣湯,培其脾土,而血氣歸經。又用四物、參、朮、柴胡養肝筋,而四肢便利。(余見《異症名要》。)

一婦人月經淋漓無期,作鬱怒傷肝,脾虛火動,而血不歸經。乃肝不能藏,脾不能攝也。當清肝火,補脾氣,與歸脾湯、逍遙散二藥,四劑而愈。

一婦人因怒,經事淋瀝,半月方竭。遇怒其經即至,甚則口噤筋攣,頭痛痰喘,抽搦上視。作肝火熾盛,以小柴胡加鉤藤、黃連、熟地、山梔而愈。

王執中治皮匠妻,患血崩兩月,飲食不進,與鎮靈丹服,少減而未斷。因檢得《耆域方》如聖散,用棕櫚、烏梅、乾薑各一兩,令燒存性為末,每服二錢,食前烏梅湯調下,合一劑與服而疾平。患甚者,不過三服。(《資生經》。)

有巡捕之妻,年逾五十,因傷寒而血崩,與膠艾四物湯一服漸愈。後因勞復大作,與鎮靈丹十五丸而止。或無此丹,燒鹿角存性為末,酒調服亦佳,屢驗。(同上。)

陳良甫治一婦人崩漏暴下。諸醫投薑、附、桂等藥服之,愈甚。診之,六脈緊數,遂用金華散兼《局方》龍腦雞蘇丸,數服即安。《本事》單用黃芩者,亦此意也。(《良方》。)

一親戚婦人,年四十五,經年病崩漏不止,面黃肌瘦,發黃枯槁,語言聲嘶,服諸藥無效。診之,六脈微濡。問服何藥,云:凡是當歸、川芎,澀血諸品丹藥,服之皆不作效。遂合《清濟方》伏龍肝散兼白礬丸,服之愈。(同上。)繆仲淳治董清山夫人,患血崩。由於中年鬱怒,百藥不效,用大劑參、耆,令覓胎髮百餘丸,火煅入藥服,久之漸愈。

煅發用小砂罐,鹽泥煉極熟,將發入罐中,封固陰乾,以炭火圍之,俟黑煙將盡即起。若青煙出,發枯不可用矣。非細心人不可任,蓋火候不可過也。

王肯堂曰:徐朝奉傳其內人有血崩症,服諸藥不效。用香附炒為末,每服二錢,米飲調下,服後遂痊。(未選入。)

一親戚黃卿內子凌夫人,忽苦血崩,百藥不效。用五靈脂一味,不拘多少,炒令煙盡,研末,每服一錢,溫酒調下,旋服遂安。

蔣仲芳治毛氏婦,經來淋瀝不已,已經三月,涼血止血之藥,服至五六十劑,罔效,而口乾唇燥愈甚,脈來微澀。詢其大便必瀉,果然。即以四君子湯加熟附、炮薑、熟地、血餘,二劑而止。蓋寒客於中,火浮於上,脾虛而不攝血,故淋瀝不已也。

聶久吾婦,年三十九,生子月內調養未善,次年春,其經兩月餘不行。一日忽暴至不止,一二飯久,即昏暈不省人事,急用十全大補湯,去桂倍加參、耆,又加熟附子、炒乾姜各一錢,灌之蘇省。後連服二大帖,遂止其七八。又十餘日,共服二十餘劑,乃得全止。次年春,崩又大作,比前尤甚,昏暈更久,又服前方三十餘帖,尚未全安。

後用鹿茸,炒燒存性研末,酒調二錢,服數次而血止。繼服峻補丸藥,幸年餘不發。然病根未除,次年中秋,忽又暴至,前方連服二大帖,血流如水湧,吐冷痰,至日晡昏暈,初更而氣絕,惟胸次微溫。至三更,用灶心土研細,水調灌一二酒杯,冷痰少開,遂飲滾湯一盞,蘇省漸安。

豈初發時,服大補二劑,能令生意不絕耶?後又服峻補之劑而血止。因思三年之內,嘗服峻補丸藥矣,而其病仍大作者,何也?或謂補血太過,是以積而成崩。或謂不宜用桂、附等熱藥,推動其血,遂至於崩。(此說極是,惜聶君未及明。)抑知土虛不固,然後山崩。今既血崩,則是血大虛。

且血氣相依附,氣虛甚則降令多,升令少,是以不能攝血,致血不歸經而妄下,不惟大補血而尤當大補氣也。前丸方雖峻補,不合攙入香附、益母、砂仁、元胡等損氣之品,乃令病根不除,而屢作也。因純用補氣血藥一料,而神氣爽健,二料而病根除。次年遂孕,而生第八兒矣。

(既云血太虛,忽又轉雲氣太虛,總為要用桂、附,故支離其詞,可見所傳之派不清。雖絕世聰明,無往而不誤也。)

魏玉橫曰:劉氏媼,年七十,病血行如壯年月事,久之,淋漓不斷兩月餘,耳鳴心跳,頭暈目眩,惡食罕眠,奄奄就斃。醫者不一,有與歸脾、補中者,六味、四物者、十全、八珍者,諸治未為無見。然服歸脾、補中,則上膈脹而面腫,似不宜於補氣;服六味、四物,則少腹脹而足腫,似不宜於補血;服八珍、十全,則中脘脹而氣急,似氣血兼補又不宜。延診,先告以不宜用補,以症皆緣補而增也。

脈之,沉小而澀,兩關尤甚,且無神,曰:此肝脾兩傷之候也。以七旬之年,兩月之病,非補何以能瘳?第余之補,異乎人之補,無慮也。與熟地二兩,以一兩炒炭,杞子一兩,白芍炒、棗仁炒各五錢,酒連三分,四劑而淋漓止。去連四劑,而腫脹消,諸症亦愈。

姚氏婦早寡,年三十餘,因月事暴至,遂崩漏不止,勢甚猛。脈之,兩寸上溢,兩尺甚弱。據脈不可與補中益氣,據症又不可不暫升提,以挽其下陷。先與熟地、杞子、白芍、棗仁,重劑服之,果不應。急以蓖麻仁十數粒,去殼研,入麝一分,捏作餅子,用綠雲膏貼臍上,再服前藥,血去漸緩。少頃再服藥,覺血不行,即令揭去之,又服數劑全愈。

裴兆期治一富室婦,崩暈交作,已三逾日。諸醫治法,不外阿膠、地黃、當歸、白朮、山藥、人參及止崩暈之藥,益劇。裴診之,六脈小而堅,右關細滑有力。且多呃呃欲吐之狀,心下按之硬滿而痛,飲食不進,大便不通。此正與王節齋夫人崩暈證相類,受病在腸胃無疑。法當先行腸胃中積滯,使真氣流行,脾得健運而統血,則崩自止,暈自寧矣。

遂屏去諸藥,先用導滯丸,一服不動,再一服大便始通,神少清而崩亦可止。改服開胃醒脾藥,崩暈頓減。繼服大補脾丸,甫半月,飲啖起居如故。若泥血病而專用血藥,其與刻舟求劍者何以異?

張飛疇治郭孝聞室,暑月經行時,涼臥風中,先下淋漓,加以惱怒跌哭,遂崩脫不止,小腹中如線下垂,貫心掣痛,常發熱頭痛,遍體煩疼。服止血藥不應,而進參、耆,忽昏憒不省,崩脫愈甚。深夜忽遽邀往,脈得弦大而芤,獨左寸尤滑,知衝任二脈受病,明是風入胞門所致。

久之風從木化,血愈傷而火愈熾,非旋覆花湯、金鈴子散兼進,不能清其風熱,降其逆氣也。況此症多有火淫血室,濕結子戶,及鬱結傷脾,怒動肝火,及驚恐失跌,種種不同。若用通套升發補斂之藥,烏能獲效哉?遂如法治之而愈。

婦人崩中下血,多因溫熱傷脾胃而致。蓋脾統血,傷則失守也。醫不知其脾濕而化,與固脫之劑,血雖止而濕轉郁矣。是以崩中之後,多成脹滿黃病,醫多不能識此。

沈堯封曰:崩症熱多寒少,若血大至,色赤者是熱非寒。倘色紫黑,出絡而凝,其中有陽虛一症。經云:陽氣者,衛外而為固也。榮行脈中,衛行脈外。脈外之陽虛,失於護衛,則脈中之榮血漏泄。既出經絡,脈凝而不流,漸漸變紫變黑,然必須少腹惡寒,方可投溫。

一婦血崩,日服人參、阿膠,血不止。用地榆二錢,生地四錢,生白芍三錢,川黃連五分,黃芩一錢五分,炒甘草八分,蓮鬚一錢,丹皮一錢五分,黑梔子一錢,生牡蠣二錢,煎服即效。因其帶多,偶以苦參易芩,血復至,用芩即止。去連,血又至,加連即止。又一婦患崩月餘,發暈幾脫,是方加參一錢,服之即定,十劑而安。

一婦患崩,年五旬,投人參、阿膠不效。一二日用黃連五分,甚不相安。一醫云:是氣病,用酒炒香附、歸、芍、丹皮、黃芩、牡蠣、棗仁、黑荊芥各二錢,鬱金一錢五分,橘皮一錢,上沉香磨沖三分,柴胡五分,棕櫚炭八分,煎服一劑崩止。去柴胡、棕櫚、荊芥,數劑食進。後加白朮為散,服之作脹,減去即安。

一崩症少腹惡寒,用桂附八味丸收全效。

毛達可婦人,邁年驟然血海大崩不止,名曰倒經。用膠紅飲神效。其方:陳阿膠,米粉拌炒成珠一兩,全當歸一兩,紅花八錢,冬瓜子五錢,以天泉水煎服,一劑即止。如猶發熱,再以六安茶葉三錢,煎服一次,身熱即退。後用六君子湯加歸、芍調理而安。昔當中丞幕友王遇伯之母,年逾七旬,偶患此症,諸藥不應。

李廉訪治運轉,此方投之即愈。葉天士云:初崩宜通,久崩宜塞,即此義也。予每治老嫗倒經,極多神應。後見少婦大崩不止,屢服大料補劑不效,血流反多,昏暈幾危,予取此方,減去紅花一半,投之立效。如法調理,康復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