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之琇

《續名醫類案》~ 卷三十一·外科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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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一·外科 (20)

1. 脅癰

薛立齋治一婦人,脅患癰,未成膿,惡寒脈緊,以十宣散加柴胡,二劑表症悉退。更以托裡散數劑,膿清而愈。

一男子近脅患疽,腫而不潰,投大補之劑,潰而已愈。後患弱症而歿。

薛立齋治一上舍,年逾四十,因怒,脅內作痛不止,數日後外結一塊,三寸許,漫腫,色不赤,按之微痛此怒氣傷肝,致血傷氣鬱為患。以小柴胡湯對四物,倍用芎、歸、黃芩、貝母、肉桂治之。彼謂丹溪云:腫瘍內外皆癰,宜托裡表散為主。又云:凡瘡未破,毒攻臟腑,一毫熱藥,斷不可用。

況此症為氣血凝滯,乃服流氣飲愈虛,始信而復求治。視之虛症並臻,診之胃氣更虛。彼欲服薛前藥。曰:急者先治。遂以四君子湯加酒芍、炮姜,四劑少得。更加當歸,又四劑,胃氣漸醒。乃去姜,又加黃耆、芎、歸、肉桂,數劑瘡色少赤,並微作痛。又二十餘劑,膿成針之。

卻與十全大補湯,喜其謹疾,又兩月餘而瘳。夫氣血凝滯,多因榮衛之氣弱,不能運散,豈可復用流氣飲,以益其虛。況各經氣血多寡不同,心包絡、膀胱、小腸、肝經,多血少氣,三焦、膽、腎、心、脾、肺,少血多氣。前症正屬膽經少血之臟,人年四十以上,陰血日衰,且肝症俱屬不足,腫瘍內外皆壅,宜托裡表散為主。乃補氣血藥而加以行散之劑,非專攻之謂也。

若腫焮痛甚,煩躁脈大,辛熱之劑,不但腫瘍不可用,雖潰瘍亦不可用也。凡患者須分經絡氣血,地步遠近,年歲老幼,稟氣虛實及七情所感,時令所宜而治之。常見以流氣、十宣二散概治結腫之症,以致取敗者多矣。(此案與舊案東侍御一則正同,而此之發明,最為緊要,而舊案節之,故重錄於此。

馬元儀治沈氏婦,左脅患腫瘍,長五寸許。治已兩月,發表托裡,劑多功少。診其兩脈弦數兼澀,腫處低陷作痛,寒熱,經行不止,口燥艱食。此症頗危,必得之勞郁且怒,邪熱結聚厥陰之位,榮衛不行,周身火邪,獨徹上下,表斂俱所不宜。用生首烏一兩,滋其內燥;柴胡一錢,疏其氣血;枳殼、桔梗各一錢,舒通肺氣,以制肝木;杏仁、蘇子各二錢,調氣化痰,以清上焦;丹皮一錢,清其血;半夏曲一錢,和其中。兩劑寒熱減而經止,患處焮腫,潰稠膿,飲食少進。

瘍醫以潰後當行大補,投耆、術之屬,後致瘡口內陷,食少。曰:癰疽已潰,當補,此其常耳。今兩脈遲澀,遲則氣滯,澀則血滯,鬱而得補,其鬱彌甚。始猶肝木自傷,既乃轉戕脾胃,以不循常度,分肉不溫,經隧不行,而欲瘡之斂也,其可得乎?夫榮不通,須以血藥和之,當歸、桃仁、紅花、延胡索是也。白朮、枳殼,一補一瀉,所以推陳氣以致新氣,乾薑暖胃而和血,楂肉消滯而和中。

白話文:

脅癰

薛立齋治療一位婦女患有脅下癰腫,尚未化膿,伴隨惡寒、脈緊的症狀,便使用十宣散加柴胡,兩劑藥後表證全部消退。接著使用托裡散幾劑,膿液排出後痊癒。

一位男子脅下患有疽病,腫脹但不潰爛,服用大補藥劑後才潰爛痊癒,但後來卻患上虛弱的疾病而死。

薛立齋治療一位上舍,年過四十,因發怒導致脅下疼痛不止,幾天後患處長出一個約三寸大的腫塊,腫脹但不發紅,按壓微痛。這是因為怒氣傷肝,導致血瘀氣滯而致病。薛立齋使用小柴胡湯配伍四物湯,加倍用量的天麻、當歸、黃芩、貝母、肉桂治療。他認為丹溪先生所言:「腫瘍內外皆癰,宜托裡表散為主。」又說:「凡瘡未破,毒攻臟腑,一毫熱藥,斷不可用。」

這位病人之前服用流氣飲,病情反而加重,因此再次求醫。診斷發現他的虛證非常嚴重,胃氣更虛弱。病人想服用薛立齋之前的藥方,薛立齋說:「緊急情況先治療。」於是先用四君子湯加酒炒芍藥、炮薑,四劑後稍有好轉。再加當歸,又服四劑,胃氣漸漸恢復。之後去除炮薑,又加入黃耆、當歸、川芎、肉桂,幾劑藥後瘡瘍顏色略微發紅,並有輕微疼痛感。又服用二十多劑藥,膿液形成後便用針刺排膿。

然後,薛立齋給病人服用十全大補湯。因為病人謹慎小心,兩個多月後痊癒。氣血凝滯大多是因為榮衛之氣虛弱,不能運化,怎麼可以再用流氣飲加重虛弱呢?況且各經氣血多少不同,心包絡、膀胱、小腸、肝經多血少氣;三焦、膽、腎、心、脾、肺少血多氣。之前的症狀正是膽經少血的表現,人到四十歲以上,陰血日漸衰弱,而且肝臟也屬不足,腫瘍內外皆壅塞,應該以托裡表散為主。所以治療時使用補氣血的藥物,並配合行散的藥物,並不是單純攻邪。

如果腫脹疼痛劇烈,煩躁不安,脈象洪大,辛熱藥物不單是腫瘍不能使用,即使是已經潰爛的傷口也不可以使用。治療病人必須區分經絡、氣血、病灶部位遠近、年齡大小、體質虛實,以及七情所傷、時令適宜等因素進行治療。常見用流氣散、十宣散概括治療腫塊的症狀,導致治療失敗的案例很多。(此病例與舊案東侍御的病例相同,但此案例的說明更為重要,舊案有所刪節,因此在此重新記載。)

馬元儀治療沈氏婦女,左脅下患有腫瘍,長約五寸。治療兩個月,採用發表和托裡的治療方法,但效果不佳。診脈發現其脈象弦數兼澀,腫脹處低陷疼痛,伴隨寒熱,月經不止,口乾難食。此症狀十分危急,一定是勞累鬱悶加發怒,邪熱聚集在厥陰部位,榮衛運行不暢,全身火邪上攻下泄,因此不宜採用發表或收斂的治療方法。於是使用生首烏滋陰潤燥;柴胡疏通氣血;枳殼、桔梗舒通肺氣,以制約肝木;杏仁、蘇子化痰理氣,以清利上焦;丹皮清熱涼血;半夏曲和胃止嘔。兩劑藥後寒熱減退,月經停止,患處腫脹,潰爛排出稠膿,但食慾不振。

瘍醫認為潰爛後應該大補,於是使用黃耆、人參等藥物,結果導致瘡口內陷,食慾更差。馬元儀說:「癰疽潰爛後應該補益,這是常理。但是現在脈象遲澀,遲則氣滯,澀則血滯,在氣血鬱滯的情況下服用補藥,鬱滯會更加嚴重。一開始是肝木自傷,現在又損傷脾胃,不遵循常規,肌肉不溫煦,經絡不通暢,卻想讓瘡口癒合,怎麼可能呢?榮氣不通,必須用活血的藥物調和,當歸、桃仁、紅花、延胡索就是這樣的藥物。白朮、枳殼,一補一瀉,可以促進陳舊之氣排出,新氣得以生髮,乾薑溫胃和血,山楂肉消食化滯和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