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之琇

《續名醫類案》~ 卷二十九·小兒科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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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九·小兒科 (15)

1. 發熱

萬密齋治黃學儀子,病熱不退。其父治之,已八日不效。全叩之,(全,密齋名。)曰:日夜發熱,小便赤,大便難。再叩藥,曰:先與胃苓丸,(庸手。)今與涼驚丸。全曰:不效宜矣。其父曰:汝能已此病乎?全對曰:此名風熱,乃肝病,宜用瀉青丸,熱即退矣。黃氏相招,即令全往,如法治之,五日而愈。

(然則今之小兒宜養胃矣。羌活、大黃、芎藭、山梔、膽草、當歸、防風。)

余氏子病熱,諸醫汗之,下之,和解之,皆不效,以虛熱也。用調元湯加炒乾姜,未盡劑而熱除。

密齋長男,幼多病。一日,病瘧後潮熱,日益瘦,先父母憂之。全曰:此疳氣也。用小柴胡加鱉甲、當歸、川芎、陳皮、青皮為丸,服之愈。

馮楚瞻治李氏兒,八歲,病熱旬余。發散和解苦寒之劑,備嘗無效,勢日危篤。診之,形肉枯槁,牙齒堆垢,厚而色焦黑,唇舌燥烈,耳聾目盲,遍身疼痛,壯熱無汗,譫語煩躁。脈之,沉微欲脫,陰寒之候也。此釜底無火,鍋蓋乾躁之象。上之假熱,由於下之真寒也。乃重用人參、熟地,少加附子,壯水益火。

服後,夜半思食。次日其脈更虛,但神氣小清爽,乃倍進前藥三四劑,後漸瘳,不十劑全愈。

姜居安治一貴官,攜家過沛,抵沙河,稚子病。居安告之曰:請勿驚,但得沙一斗,病即愈。官如其指,布沙舟中,令兒臥其上。久之,兒手足能動,不數時而病良已。貴官問故,曰:小兒純陽,當春月而衣被皆湖棉,過於熱,故得涼氣而解。(《江南通志》。)

馮楚瞻治洪氏兒,未及一周,時當暑熱,壯熱多日,神氣困倦,唇舌焦燥,飲乳作吐,五心亦熱如烙,脈洪數而弦。醫與發散消導數劑,復疑麻疹,更為托表。馮曰:久熱傷陰,陰已竭矣,復加托表,陽外越矣。若不急為斂納,何以續陰陽於垂絕哉?乃用熟地四錢,麥冬一錢五分,牛膝一錢二分,五味子一分,製附子四分,一劑熱退。次日加炒黃白朮一錢六分,另煎人參沖服愈。

張景岳仲男,生於五月,於本年初秋,忽感寒發熱,脈微緊數,知其臟氣屬陰,不敢清解,遂與芎、蘇、羌、芷、細辛、生薑之屬,冀散其寒。一劑熱不退,反大瀉二日不止,繼之以喘,愈瀉則愈喘。見其表裡俱劇,乃用人參二錢,生薑五片,煎汁半盞,未敢驟進,恐加喘也。

與二三茶匙,呼吸仍舊。乃與三四匙,息稍舒。遂與半小鐘,覺有應。遂自午及酉,完此一劑。適一醫至,曰:誤矣,焉有大喘可用參者?速宜抱龍丸解之。張但唯唯,仍用人參二錢五分,如前煎湯,自酉至子盡其劑,氣息已平,酣睡瀉止,而熱亦退矣。所以知其然者,觀其因瀉反喘,豈非中虛。

設有實邪,自當喘隨瀉減。向使易以清利,中氣脫而死矣,必反咎用參之誤也。孰是孰非,何從辨哉?(此醫之所以難為而易為也。)因紀此,見溫中散寒之功,其妙有如此者。

白話文:

發熱

萬密齋治療黃學儀之子,患病發熱不退,其父已治療八日無效。萬密齋詢問病情,得知患者日夜發熱,小便顏色深紅,大便困難。萬密齋再次詢問之前所服藥物,得知先服用了胃苓丸(認為是庸醫所用),之後又服用了涼驚丸。萬密齋認為藥效不佳是意料之中的事。其父詢問萬密齋能否治癒此病,萬密齋回答說,這是風熱引起的肝病,應該服用瀉青丸,發熱就會退下去。黃氏便請萬密齋前去治療,按照他的方法治療,五日便痊癒了。

(由此可見,現代的小孩應該注重養胃,常用的藥物有羌活、大黃、芎藭、山梔、膽草、當歸、防風。)

余氏之子患病發熱,多位醫生採用發汗、瀉下、和解等方法治療,都無效,這是因為是虛熱。於是使用調元湯加炒乾薑,尚未服完一劑藥,熱症就消退了。

萬密齋的長子,自幼多病。一日,患瘧疾後出現潮熱,日漸消瘦,父母十分憂慮。萬密齋診斷為疳氣,便用小柴胡湯加減鱉甲、當歸、川芎、陳皮、青皮製成藥丸服用,服藥後痊癒。

馮楚瞻治療李氏之子,八歲,發熱十多天。各種發散、和解、苦寒的藥物都試過了,均無效,病情日益危重。診斷發現,孩子形體消瘦,牙齒上附著厚厚的黑色污垢,嘴唇舌頭乾燥灼熱,耳聾眼盲,全身疼痛,高燒無汗,神志不清,煩躁不安。把脈發現脈象沉微欲絕,是陰寒的症狀。這是如同鍋底沒有火,鍋蓋卻乾燥的景象,表面的假性發熱,是因為體內真陰寒造成的。於是大量使用人參、熟地,少量添加附子,以溫補腎陽。

服藥後,半夜想吃東西。第二天脈象雖然仍然虛弱,但精神略微清爽,於是加倍服用之前的藥物三四劑,之後逐漸康復,不到十劑藥就痊癒了。

姜居安治療一位貴官的兒子,全家路過沛縣沙河時,小孩生病了。姜居安告訴他:不必驚慌,只要取一斗沙子,病就好了。官員按照他的話,用沙子鋪在船上,讓孩子躺在上面。過了一會兒,孩子的手腳能動了,不久病就好了。貴官詢問原因,姜居安說:小孩子陽氣旺盛,春天卻穿著厚厚的湖棉衣被,過於溫熱,所以用涼氣來治療。

馮楚瞻治療洪氏之子,不到一周歲,正值盛夏酷暑,高燒多日,精神萎靡,嘴唇舌頭乾燥,喝奶就吐,五心煩熱,脈象洪數有力。醫生用了發散、消導的藥物幾劑,又懷疑是麻疹,又用了疏表解毒的藥物。馮楚瞻認為:久熱傷陰,陰氣已耗盡,又服用疏表藥物,陽氣外洩。如果不緊急收斂陰氣,怎麼能挽回垂危的陰陽呢?於是使用熟地四錢,麥冬一錢五分,牛膝一錢二分,五味子一分,炮附子四分,一劑藥後熱退。第二天,再加炒黃白朮一錢六分,另煎人參沖服,痊癒。

張景岳的次子,生於五月,在當年初秋,突然感寒發熱,脈象微弱而緊數,知道他的臟腑之氣屬陰,不敢使用清熱解表的方法,於是使用芎藭、蘇葉、羌活、芷草、細辛、生薑等藥物,希望散寒。一劑藥後,發熱不退,反而大瀉兩日不止,接著又出現氣喘,瀉得越多,喘得越厲害。見到表裡都十分嚴重,於是使用人參二錢,生薑五片,煎成半盞藥汁,不敢立刻大量服用,擔心加重氣喘。

先服用兩三茶匙,呼吸仍然困難。於是服用三四茶匙,呼吸稍微舒暢。於是服用半小碗,感覺藥物生效了。從中午到傍晚,服完一劑藥。正好有一位醫生來到,說:用錯藥了,怎麼會有大喘的病人使用人參呢?應該趕快用抱龍丸來解毒。張景岳只是唯唯諾諾,仍然使用人參二錢五分,像之前一樣煎湯服用,從傍晚到晚上服完一劑藥,呼吸已經平穩,酣睡,瀉止,發熱也退了。之所以知道這樣做是對的,是因為觀察到瀉後反而氣喘,難道不是因為氣虛嗎?

如果是實邪,應該瀉後喘息減輕。如果換成清熱利濕的藥物,中氣就會衰竭而死,到時候一定會責怪使用人參是錯誤的。到底哪個對哪個錯,怎麼判斷呢?(這就是醫術難以掌握又容易掌握的原因。)因此記錄下這件事,說明溫中散寒的功效,其奇妙之處就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