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名醫類案》~ 卷二十九·小兒科 (14)
卷二十九·小兒科 (14)
1. 發熱
張子和治高巡檢之子,八歲病熱。醫者皆謂傷冷,以熱藥攻之,欲飲水禁而不與,內水涸竭,煩躁轉生,前後皆閉,口鼻俱干,寒熱往來,咳嗽時作,遍身無汗。又欲灸之。張責其母曰:重裀厚被,暖炕紅爐,兒已不勝其熱矣,尚可灸乎?先令服人參柴胡飲子,連進數服,下爛魚腸之類,臭氣異常,渴欲飲水,聽其所欲,而冰雪涼水,連進數杯。節次又下三四十行,大熱方去。
又與牛黃通隔丸,復下十餘行,兒方大痊。前後約五十餘行,略無所困,冰雪水飲至一斛。倘灸之當何如哉?
呂東莊治吳尹明子十歲,患夜熱二年餘,頷下忽腫硬如石,面黃,時時鼻衄如注。脈之,沉鬱之氣,獨見陽關,曰:病敦阜也。(右關主脾胃,沉鬱乃實熱症,敦阜字,狡示人以不易知也。)用石膏、藿香葉、梔子、防風、黃連、甘草等,頜腫漸軟,面黃復正。繼用茯苓、枇杷葉、元參、枳殼、山梔、茵陳、石斛、天麥門冬、生熟地黃飲,(甘露飲也。)重加黃連,而衄血夜熱悉除。
陸養愚治李邑宰子,年十一,於六月夜間,忽發熱微汗,頭微痛。或謂傷暑,與香薷飲冷服,病更甚,且喘嗽痰。又謂脈氣浮數,火熱上炎,以芩、連、知母、花粉清之,喘咳不絕,飲食不思,睡臥不安。脈之弦緊,左倍於右,面赤戴陽。此風寒外束,宜發散之。或謂如此炎天,且身常有汗,何以宜表?曰:正因風寒傷其衛陽之氣,令外之陽氣,拒而不得入,故汗微微而不止,內之陽氣伏而不得出,故身翕翕而壯熱。若解散其邪,則外者得入,內者得出,自汗止身涼矣。
用乾葛為君,蘇葉、防風為臣,前胡、白芷、川芎為佐,桔梗、杏仁、甘草為使。熱服微覆,汗大泄。少頃,喘嗽吐熱頓減,二劑全愈。
薛立齋治儒者薛衡甫子,年七歲,身弱羸,發熱面黃。皆以為內傷瘀血,欲下之。謂乃脾臟受傷,投以六君子湯加煨姜,兩服,飲食頓進,數服諸證全愈。
萬密齋治一兒發熱,日晡猶甚。或作瘧作潮熱治,俱不效。曰:此胃虛有宿食也。謂瘧疾則寒熱有發有止,謂潮熱則發有時,如水之潮過即退,次日依時再發。此兒身常溫,然至申酉時發,故知是宿食發熱也。或曰:有所據乎?曰:出仲景《傷寒·正理論》陽明病證云,潮熱者實也,宜下之。以三化丸下之而愈。
一兒驚風,時熱不退。有議用小柴胡湯者,有欲用竹葉湯者,有欲用涼驚丸者。曰:大驚之後,脾胃已虛,宜溫補之,三方寒涼,不可用也。乃與理中湯,用炒乾姜,一劑熱除。
三府張公子,初冬三日發熱,又二日熱益甚,目上直視,口多妄言。或作風治無效。至二十七日,診之曰:病勢將退,但肺熱未除耳。問何故?曰:三關黃潤,兩目睛精明,此病當愈也。惟正面戴陽,喘氣上息,此肺虛熱耳。與小阿膠散,咸阻之。幸不聽,一劑喘止熱退,欲食而安。
白話文:
發熱
張子和治療一位高巡檢的兒子,八歲,發燒。當時醫生都認為是受寒,用溫熱的藥物治療,想讓他少喝水,甚至不給他喝水,結果孩子體內水分耗竭,煩躁不安,大小便都解不出來,口鼻乾燥,寒熱交替,偶爾咳嗽,全身沒有汗。醫生還想用灸法治療。張子和責備孩子的母親說:「孩子已經熱得受不了了,還蓋著厚厚的棉被,暖炕還有紅爐,怎麼還能灸呢?」於是先讓孩子服用人參柴胡飲子,喝幾劑後,排出很多像爛魚腸一樣的東西,臭味異常,孩子渴得想喝水,就讓他儘量喝,甚至喝冰雪涼水,連喝幾杯。之後又排出三四十次糞便,高燒才退。
又給他服用牛黃通隔丸,再次排出十幾次糞便,孩子才痊癒。前後大約排出了五十多次糞便,幾乎沒有什麼不適,喝下的冰雪涼水有一斛之多。如果當時用灸法治療,後果不堪設想。
呂東莊治療吳尹明十歲的兒子,夜間發熱兩年多,下巴突然腫硬如石頭,臉色發黃,經常鼻出血,像流水一樣。把脈後發現,脈象沉鬱,只有陽關脈有力,他說:「這是脾胃的病。」(右關脈主脾胃,沉鬱的脈象是實熱的症狀,"敦阜"這個詞,故意讓人難以理解。)他用石膏、藿香葉、梔子、防風、黃連、甘草等藥物治療,下巴腫塊逐漸軟化,臉色也恢復正常。接著又用茯苓、枇杷葉、元參、枳殼、山梔、茵陳、石斛、天麥門冬、生熟地黃等藥物(甘露飲),加重黃連的用量,鼻出血和夜間發熱都治好了。
陸養愚治療李邑宰的兒子,十一歲,六月夜裡突然發燒,微微出汗,頭有點痛。有人說是中暑,給他喝香薷飲(涼性),結果病情加重,還咳嗽、痰多。又有人說脈象浮數,是火熱上炎,用黃芩、黃連、知母、花粉等清熱藥物治療,但咳嗽喘息不止,食慾不振,睡不好。把脈發現脈象弦緊,左脈比右脈強得多,臉色發紅,手心發熱。這是風寒外束,應該發散治療。有人說,這麼炎熱的天氣,孩子身上還有汗,怎麼還能用發散的方法?他說:「正是因為風寒侵犯了體表的陽氣,導致體表的陽氣被阻隔而不能進入,所以汗出不多;體內的陽氣鬱積而不能排出,所以身體發熱。如果能發散邪氣,體表的陽氣就能進入,體內的陽氣就能排出,汗自然就止住了,身體也涼快了。」
他用葛根做君藥,蘇葉、防風做臣藥,前胡、白芷、川芎做佐藥,桔梗、杏仁、甘草做使藥。讓孩子喝下藥後,稍微蓋蓋被子,大量出汗。一會兒,咳嗽、喘息、發熱都明顯減輕,兩劑藥就痊癒了。
薛立齋治療儒者薛衡甫的兒子,七歲,身體瘦弱,發燒,臉色發黃。大家都認為是內傷瘀血,想用瀉下藥治療。薛立齋認為是脾臟受損,用六君子湯加煨薑治療,喝兩劑藥後,食慾馬上就好了,喝幾劑藥後,所有症狀都痊癒了。
萬密齋治療一個孩子發燒,下午更嚴重。有人認為是瘧疾或潮熱,用這些病的治療方法都不見效。他說:「這是胃虛積食引起的。」他說瘧疾的寒熱發作有間隔,潮熱的發作也有規律,像潮水一樣,過了就退,第二天按時再發。這個孩子的身體溫度一直不高,但到申酉時(下午五點到七點)就發燒,所以知道是積食引起的發燒。有人問:「有根據嗎?」他說:「出自《傷寒論·正理論》陽明病證,潮熱是實證,應該瀉下。」他用三化丸瀉下,孩子就好了。
一個孩子驚風,發燒一直退不下去。有人建議用小柴胡湯,有人建議用竹葉湯,有人建議用涼驚丸。他說:「驚嚇之後,脾胃已經虛弱了,應該溫補,這三種藥都是寒涼的,不能用。」於是用理中湯,用炒乾薑,一劑藥就退燒了。
三府張公子的兒子,初冬發燒三天,之後兩天病情加重,眼睛直視,說話胡言亂語。有人認為是風寒引起的,但治療沒有效果。到第27天,診脈後說:「病情將要好轉,只是肺熱還沒有消除。」問他為什麼,他說:「三關脈(寸關尺)顏色潤澤,眼睛明亮有神,這病快要好了。只是面部發紅,手心發熱,呼吸急促,這是肺虛熱。」他開了小阿膠散,治療肺虛熱。幸好沒有聽從別人的意見,一劑藥就止住了喘息,退了燒,想吃東西,人也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