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名醫類案》~ 卷二十八·小兒科 (2)
卷二十八·小兒科 (2)
1. 瘄疹
血盛氣壯,則色紅而焮發,血虛氣弱,則色白而隱伏,有何毒之輕重乎?面上退縮者,陽虛不能升發也。喘促者,氣難續也。唇焦者,脾津耗竭也。五心壯熱者,陰虧火爍也。泄瀉不食者,真火衰而脾不運也。寸關細數,尺弱者,氣虛血虛,虛火上浮而不藏也。急則治標,緩則治本,今者之急,本氣欲脫也。
倘謂麻疹餘毒,解利清托,恐神氣先盡矣。乃以熟地六錢,丹皮一錢,麥冬三錢,牛膝二錢,制附六分,一劑假熱全消,真虛畢露,神氣更倦。此陰已少復,當補氣以助其發生。前方另煎人參二錢沖服,神氣漸復,喘促全安。飲粥微嘔,乃胃氣久虛之故也,再用前方,加炒黃白朮二錢,去丹參,參湯沖服,四劑全愈。
愚按:此與呂症大同小異,要是百中一二,未可執為程法也。大抵麻疹之發,本諸肺胃,治之但宜松透,一切寒燥寒熱之劑,不可入也。余嘗遇表散過甚,綿延不已者,一以生地、杞子、地骨、麥冬、蔞仁、沙參等味三四劑,必嗽止熱退而安。
高士宗長男六歲,次男三歲,於元旦次日發熱見疹,即用以清解透發之劑,次日略增十數點,究不暢。心以長男七月而生,先天怯弱,問其胸腹寬否?曰:飢甚。口味何如?曰:淡甚。因知其虛,遂投耆、朮、參、草、桂枝、紅花一二劑。次日透發遍身,熱稍退,而性情猶煩躁,夜發熱,頻咳嗽,至一月而安。
由見點之初,過服表劑,虛其經脈故也。(由此成疳勞者多矣。)次男幼稚,致問不能,以上冬痰喘,服麻、杏、桂枝、石膏一劑而愈,謂其稟質略強,知其疹必不寒凝毒甚。因其蘇、麻、前、杏、黃芩、石膏藥,(大錯。)紅點不增,又與紫蘇、蔥、薑、芫荽等溫之熨之,疹總不出。
(所謂不知經候,混攻混表是也。)同道俱云:舍透法,並無別法。(如此等藥,豈但透發而已。)至五六日,吐蛔。或曰:此熱極生蟲,可服牛黃散,牛黃散即大黃末也。一服而痰喘止,神氣稍平,卻自是不能言矣。計無所施,針百會穴開其瘄門,服牛黃分許,及諸單方。
觀其形症,(急則亂投藥餌。)實不能生。友人張衛生曰:此大虛大寒症也,今既無言,又不能食,恐無濟矣。勉投參、附,究無挽回。經曰:一逆尚引日,再逆促命期。為醫者可不鑑諸?
汪氏子出瘄已三日,服前胡、杏仁、麻黃、石膏藥一二劑,疹出二十餘點,不能再增,心胸煩悶,乞高診。高曰:若再攻發則敗矣。急與芎、歸、耆、朮、桂、苓、紅花一劑,而熱退身安。凡治疹,調其氣血,和其經絡,寒涼攻發,概致不用,則屢試屢效也。(亦非定論,蓋鑑前車而矯枉過正也。)
吳題先子甫二歲,出瘄,兒醫攻發不透。高視之,知其虛也。曰:若但發瘄,瘄斷不出,必至不保。惟有溫補之劑,益其臟腑,安其腸胃,助其氣血方可。(語無筋節,則胸無卷軸可知。)遂與耆、朮、薑、桂、歸、芍、苓、銀花、紅花諸味,一劑而安。次日,即用原方加人參一錢,又連服獨參湯而愈。
白話文:
瘄疹
疹子發紅腫脹是因為血盛氣壯,發白隱匿則血虛氣弱,毒性輕重各有不同。疹子向內退縮是陽氣虛弱無法上升發散;呼吸急促是氣血難以續接;嘴唇乾燥是脾胃津液耗竭;五心煩熱是陰液虧損,虛火灼傷;腹瀉食不下嚥是真火衰弱,脾胃失運;脈象寸關脈細弱,尺脈微弱,說明氣虛血虛,虛火上浮而不下藏。病情緊急就治標,緩慢則治本,眼前最緊急的是元氣將要脫落。
如果認為是麻疹餘毒,用解表利濕清熱的藥物,恐怕會先耗盡元氣。因此先用熟地黃、丹皮、麥冬、牛膝、制附子等藥,一劑藥下去,虛假熱症消除,真實虛弱狀態顯露,但神氣更加疲倦。這是因為陰液雖已略微恢復,但還需補氣來促進其生發。另煎人參沖服,神氣漸漸恢復,呼吸急促也好了。喝粥略微嘔吐,是胃氣長期虛弱的緣故,再用之前的方劑,加入炒黃白朮,去掉丹參,用人參湯沖服,四劑藥後痊癒。
我個人認為:這種情況與呂氏病症十分相似,大概佔麻疹病例的百分之一二,不能作為固定的治療方法。總之,麻疹的發病,主要源於肺胃,治療時應該以疏通透發為主,所有寒涼燥熱的藥物都不能使用。我曾經遇到過因為表散藥用得過度,病情綿延不愈的病人,我用生地黃、枸杞子、地骨皮、麥冬、蔞仁、沙參等藥物三四劑,咳嗽就止住了,發熱也退了,病情也就安穩了。
高士宗的長子六歲,次子三歲,元旦第二天發熱出疹,立即用清解透發的藥物,第二天疹子略微增多,但並不暢順。我考慮到長子是夏天生的,先天體質虛弱,就問他肚子餓不餓,他說很餓;問他口味如何,他說很淡。因此知道他是虛症,於是就用黃耆、白朮、人參、蒼朮、桂枝、紅花等藥一二劑。第二天疹子遍佈全身,發熱略微減退,但是性情仍然煩躁,晚上發熱,經常咳嗽,直到一個月後才痊癒。
這是因為疹子剛開始時,服用過多的表散藥物,耗損了經脈的緣故(因此導致疳勞的很多)。次子年幼,無法詢問病情,之前因冬日痰喘,服用麻黃、杏仁、桂枝、石膏一劑就痊癒了,可見他的體質較強,疹子一定不會是寒凝毒盛。而他服用紫蘇、麻黃、前胡、杏仁、黃芩、石膏等藥物(這是大錯特錯),紅疹子沒有增加,又用紫蘇、蔥、薑、芫荽等溫熱藥物熨貼,疹子還是出不來。
(這就是不懂得辨證論治,胡亂攻邪解表的意思。)同道都說:除了透發的方法,沒有其他方法。(像這樣的藥物,豈止不能透發而已。)五六天后,吐出蛔蟲。有人說:這是熱極生蟲,可以服用牛黃散(牛黃散就是大黃末)。服下一劑,痰喘停止,神氣略微平復,但是卻不能說話了。不知如何是好,就在百會穴針刺,打開瘄門,服用少量牛黃及其他單方藥物。
觀察他的症狀(病情緊急就亂投藥),實際上元氣衰竭。友人張衛生說:這是大虛大寒的症狀,現在不能說話,又不能吃東西,恐怕沒有辦法挽救了。勉強用人參、附子,最終還是沒有挽回。醫經說:一次逆治尚可延緩病情,二次逆治則會加速死亡。做醫生的怎能不以此為鑑呢?
汪氏的孩子出疹三天了,服用前胡、杏仁、麻黃、石膏等藥物一二劑,疹子只出二十多點,不能再增多,心胸煩悶,請求我診治。我說:如果再攻發,病情就會惡化。立即給他服用川芎、當歸、黃耆、白朮、桂枝、茯苓、紅花一劑,發熱就退了,身體也安穩了。凡是治療疹子,都應該調節氣血,調和經絡,寒涼攻發的方法,都應該不用,這樣反覆試驗就會屢試屢效。(這也不是絕對的,這是從前車之鑒中吸取教訓,糾正錯誤的做法。)
吳題先生的兒子兩歲,出疹,兒科醫生攻發藥物,疹子卻透發不出來。我看過之後,知道他是虛症。我說:如果疹子只發出來一點點,不能充分透發,必然保不住性命。只有用溫補的藥物,滋養臟腑,安撫腸胃,幫助氣血才能奏效。(說話沒有章法,可見醫術沒有根基。)於是給他服用黃耆、白朮、生薑、桂枝、當歸、芍藥、茯苓、銀花、紅花等藥物,一劑藥就痊癒了。第二天,繼續服用原方,加入人參一錢,又連續服用獨參湯就痊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