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之琇

《續名醫類案》~ 卷十九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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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九 (5)

1. 腳氣

蘇頌曰:火氣腳氣,最為急症。有人患此,以袋盛赤小豆,朝夕踐踏輾轉之,久久遂愈。(《本草綱目》:今人多誤為相思子,其實即食豆赤黯而緊小者耳。其紅大者不入藥。)

竇材治一人患腳痛,兩胻骨連腰,日夜痛不可忍,為灸湧泉穴五十壯,服金液丹,五日全愈。

一女子患腳氣,忽手足遍身拘攣疼痛,六脈沉大,乃胃氣盛也。服宣風丸三十粒,泄去而愈。

張文定嘗苦腳疾,無藥可療。一日遊相國寺,有賣藥者,得綠豆兩粒,服之遂愈。(《琅琊代醉編》。)

劉敬叔云:滎陽鄭醉之,字道子,為尚書左僕射,女腳患攣癖,就王僕醫。僕陽請水澆之,余澆庭中枯樹既生,女腳亦瘥。(《樵書初編》。)

鄱陽周順治一士人腳弱病,方書羅列,積藥如山,而疾益甚。令屏去,但用杉木為桶濯足,及令排樟腦兩股間,以腳䙀系足定,月餘而安,健如故。南方多此疾,不可不知。(《遁齋間覽》。)

葉天士治一婦人,血少氣多,大便後腳痛而麻,用當歸、白芍、白朮、青皮、地黃、川芎、甘草、桃仁煎服。

薛立齋治一婦,兩臁赤痛,寒熱口苦,嘔吐,懶飲食,面色青黃。此肝木乘脾土,用小柴胡湯加山梔、升麻、茯苓,二劑頓愈。又用六君子湯加柴胡、山梔即愈。

一婦人飲食勞役,兩臁兼腿疼痛,或時寒熱。薛以為脾虛濕下陷,用補中益氣湯加山楂、茯苓、半夏治之而痊。後復作,用六君湯加柴胡、山梔全愈。

一婦人經行後,寒熱晡熱,兩腿作痛,此肝經血虛也,用加味逍遙散加山梔治之而愈。後因勞,日晡內熱,或用四物、黃柏、知母之類,前症益甚,更加食少作泄。薛以為元氣下陷,前藥復傷,先用六君子湯加補骨脂二劑,調補脾胃而瀉止食進。又用補中益氣湯升舉元氣而痊。

一婦人年三十有七,早孀居,兩腿骨作痛,晡熱體倦,月經不調,或發寒熱,數年矣。一日頸項兩側結核,兩脅脹痛。此係肝經鬱火而成也,先用小柴胡湯合四物,數劑肝症頓愈。又用加味逍遙散加澤蘭、乳香、沒藥,三十劑血症漸痊。再用加味逍遙散,藥年餘而安。

一孀婦兩腿作痛,或用除濕化痰等藥,遍身作痛而無定處。薛曰:此血症也。不信,仍服流氣飲之類而歿。

一放出宮人,年四十餘,臀腿肉股作痛,晡熱口乾,月經不調。此係肝經血少,不能養經絡而然也,宜用加味逍遙散加澤蘭葉,五十餘劑諸症稍變。又以歸脾湯兼服,二百餘劑而痊。

一放出宮人,臀腿腫痛,內熱晡熱,惡寒體倦,咳嗽胸痞,月經過期而少。彼以為氣毒流注,服清熱理氣之劑益甚。薛曰:此乃肝經瘀血停留所致。蓋肝經上貫膈,布脅肋循喉嚨,下循膕內臁,繞陰器抵少腹。主治之法,當補其所不勝,而制其所勝而已。補者脾,制者肝也。經曰虛則補之,實則瀉之,此定法也。彼不信,仍服前藥,遂致不起。

薛立齋治一儒者,兩足發熱,腳跟作痛,用六味丸及四物湯加麥冬、五味、玄參,治之而愈。後因勞役,發熱惡寒,作渴煩躁,用當歸補血湯而安。

一婦人下體腫痛,用人參敗毒散加蒼朮、黃柏、威靈仙,痛減。又以四物湯加蒼朮、黃柏、防風、紅花、澤瀉而安。

一人足熱口乾,吐痰頭暈,服四物湯加黃連、黃柏,飲食即減,痰熱益甚。用十全大補湯加麥冬、五味、山藥、山萸而愈。

吳孚先治褚仁甫,病足腫,虛弱無力,頗能食。醫與二妙散加米仁、木瓜、牛膝、防風之類,愈服愈憊。此脾虛濕熱下陷,法當補脾升舉,誤用下行之劑,故愈下陷也。凡診是症,須審右寸不數,並能食否?如數又不能食,則是痿症,宜清肺熱,不可不知。(即痿不可作痹治是也。)

張路玉治褚廷嘉,患腳氣痼疾,恆服腎氣丸不徹。六七年來宿患,懇除之,乃匯取朮附、桂附、耆附、參附等法,兼採八風散中菊花,鱉甲湯中鱉甲、貝齒、羚羊、犀角,風引湯中獨活、防己,竹瀝湯中薑汁、竹瀝為丸,共襄祛風逐濕之功,服後必蒸蒸汗出,不終劑而數年之症頓愈。

沈汝楫子,夏月兩膝脛至腳痛極,僵挺不能屈者十餘日,或用敷治之法不效。其脈軟大而數,令拭去敷藥,與當歸拈痛湯二劑,汗出而愈。

陸養愚治邵完吾,左臀尖腫痛,引至膝膕,行動不便,坐臥亦艱,治療半年無效,肌肉盡削。診之,沉弱似緩,按之遲遲,兩尺沉數,曰:此由元氣虛弱,寒濕乘之,胃氣不升,陰火伏慝於下,當壯元升陽,導濕清熱,則痛自止。用補中益氣湯加蒼朮、黃柏、豬苓、澤瀉,桂、附少許,十劑其痛頓釋。後去桂、附,五苓倍人參、歸身,月餘肌肉漸生。

張三錫治一人,素有腳氣,每發則引腰痛,不可俯仰。其人雄飲,明是濕熱,脈濡而數,投拈痛湯,八帖漸減。遂以捉虎丹酒下二丸,空心服。凡三服,腿腕出黑汗,不再發。

陳三農治一人,熱從腳起入腹,視其形體實,作濕鬱熱成之疾治之,以潛行散加牛膝、防己,丸服之而即愈。

一婦積勞,病兩足如火燒,即惡寒壯熱,頭痛眩暈,齒痛齒浮,安臥片時少減,日二三發。此氣血俱虛,虛火妄動所致,以十全大補湯加五味,四劑而愈。

朱丹溪治一婦人,腳疼怕冷,夜劇日輕,用生地、白芍、歸尾各五錢,炒黃柏、黃芩、白朮五分,四帖,水煎帶熱服。

一婦人腳叉骨痛,用蒼朮、白朮、陳皮、白芍各三錢,木通二錢,甘草五分,二服,送大補丸五十粒。

儒者章立之,左股作痛,用清熱滲濕之藥,色赤腫脹,痛連腰脅,腿足無力。此足三陰虛,用補中益氣、六味地黃,兩月餘元氣漸復,諸症漸退。喜其慎疾,年許而痊。

府庠鍾之英兩腿生瘡,色黯,如錢似癬者三四,癢痛相循,膿水淋漓,晡熱內熱,口乾面黧。此腎虛之症,用加味六味丸,數日而愈。此症若用祛風散毒之劑,以致誤人多矣。

一男子素遺精,腳跟作痛,口乾作渴,大便乾燥,午後熱甚,用補中益氣加白芍、元參及六味丸而愈。

周都憲兩腿作痛,形體清癯,肝脈弦數。都屬有餘之症,用龍膽瀉肝湯治之愈。

一婦人兩腿作痛,不能伸展,脈弦緊,按之則澀,先以五積散二劑,痛少止,又一劑而止。更以神應養真而能屈伸。

一男子腿痛,每痛則痰盛,或作嘈雜,脈滑而數,以二陳湯加升麻、二朮、澤瀉、羌活、南星,治之而安。

一男子素有腳氣,脅下作痛,發熱,頭暈嘔吐,腿痹不仁,服消毒護心等藥不應。左關脈緊,右關脈弦,此亦是腳氣也,以半夏杜經湯治之而愈。

一男子腳軟腫痛,發熱飲冷,大小便秘,右關脈數,乃是陽明經濕熱流注也。以大黃左經湯治之而愈。

一男子臁脛兼踝腳皆焮痛,治以加味敗毒而愈。

一男子兩腿腫痛,脈滑而緩,此濕痰所致也。先以五苓散加蒼朮、黃柏,二劑少愈。更以二陳、二朮、檳榔、紫蘇、羌活、獨活、牛膝、黃柏而瘥。夫濕痰之症,必先以行氣利濕健中為主。若氣和則痰自消,而濕亦無所容矣。

一婦人兩腿作痛,脈澀而數。此血虛兼濕熱,先以蒼朮、黃柏、知母、龍膽草、茯苓、防風、防己、羌活,數劑腫痛漸愈。又以四物湯加二朮、黃柏、牛膝、木瓜,月餘而愈。

一婦人腳脛腫痛,發寒熱,脈浮數。此三陽經濕熱下注為患,尚在表,用加味敗毒散治之不應,乃瘀血凝結,藥不能及也。於患處砭去瘀血,乃用前藥二劑頓退,以當歸拈痛湯四劑而愈。楊大受云:腳氣是為壅疾,治法宜宣通之,使氣不能成壅也。壅既成而甚者,砭去惡血,而去其重熱。經云蓄則腫熱,砭泄之後,以藥治之。

一婦人兩腿痛,遇寒則筋攣,脈弦而緊。此寒邪之症,以五積散對四物湯,數劑痛止。更以四物湯加木瓜、牛膝、枳殼,數月餘而愈。

一男子腿腫筋攣,不能動履,以交加散二劑而愈。

一婦人患腿痛,不能伸屈,遇風寒痛益甚,諸藥不應,甚苦,先用活絡丹一丸頓退,又服而瘳。次年復痛,仍服一丸頓退大半。更以獨活寄生湯,四劑而愈。

一男子素有腳氣,又患附骨疽作痛,服活絡丹一丸,二症並瘥。上舍俞魯用素有疝不能愈,因患腿痛,亦用一丸,不惟腿患有效,而疝亦得愈矣。夫病深伏在內,非此藥莫能通達。但近代始有此藥引風入骨,如油入面之說,故後人多不肯服。大抵有是病,宜用是藥,豈可泥於此乎?

一男素有腿痛,飲酒過傷,痛益甚,倦怠脈弱,以六君子湯加山楂、神麯、蒼朮、芎、歸、升、柴而愈。

一老人素善飲,腿常疼痛,脈洪而緩,先以當歸拈痛飲,候濕熱少退,後用六君子湯加蒼朮、黃柏、澤瀉,治之而痊。

一男子每飲食稍過,胸膈痞悶,或吞酸,兩腿作痛,用導引丸,二服頓愈。更以六君子湯加神麯、麥芽、蒼朮,二十餘劑遂不復作。河間云:若飲食自倍,脾胃乃傷,則胃氣不能施行,脾氣不能自布,故下流乘其肝胃之虛,以致足腫。加之房事不節,陽虛陰盛,遂成腳氣。

亦有內傷飲食,脾胃之氣有虧,不能上升,則下注為腳氣者,宜用東垣開結導引丸,開導引水,運化脾氣。如脾虛濕氣壅遏,通致面目發腫,或痛者,宜用導滯通經湯,以疏導之。

一婦人患腿兼足脛彎攣痛,服發散藥愈甚,尺脈弦緊,此肝腎虛弱,風濕內侵也。以獨活寄生湯治之,痛止,更以神應養真丹而弗攣矣。

王執中舊有腳氣疾,遇春則足稍腫,夏中尤甚,至冬漸消。偶夏間依《素問注》所說,三里穴之所在,以溫針微刺之,翌日腫消,其神效有如此者。繆刺且爾,況於灸乎?有此疾者,不可不知。(《千金》謂腳氣宜針、灸、藥三者並用。史載之謂不許其灸。《指迷方》云:若覺悶熱,不得灸之。)

凡灸腳氣,三里、絕骨為要,而以愛護為第一。王舊有此疾,不履濕則數歲不作,若履濕則頻作。自後嘗忌履濕,凡有水濕,不敢著鞋踐之,或立潤地亦不敢久,須頻移足而後無患,此亦愛護之第二義也。有達官久患腳氣,多服八味丸愈。亦以腳氣衝心,惟此藥能治。

有人舊患腳弱,且瘦削,後灸三里、絕骨,而腳如故。益知王君針灸圖所謂絕骨治腳疾神效,信然也。同官以腳腫灸承山一穴,瘡即干,一穴數月不愈,不曉所謂,亦將攝失宜耶?是未可知也。

王執中母氏常久病,夏中腳忽腫,舊傳夏不理足,不敢著艾。謾以針置火中令熱,於三里穴刺之微見血,凡數次其腫如去。執中素患腳痛腫,見此奇效,亦以火針刺之,翌日腫亦消,後常灸。凡治此當先三里,而後之陽蹺等穴也。

王執中患腳氣,趾縫爛,每以茶末摻之愈。他日復腫而爛,用茶末不效,漸腫至腳背上。以為腳氣使然,竊憂之,策仗而後敢行。偶賣藥僧者見之云:可取床薦下塵摻之。如其言而愈。此物不值一錢,而能愈可憂之疾,其可忽哉。

一人筋動於足大趾,漸漸上來至大腿,近腰結了。奉養且厚,因酒食作此,是熱傷血。四物湯加酒黃芩、紅花、蒼朮、南星愈。(宜是丹溪。)

忠州太守陳逢厚傳云:渠前知坊州回署中取涼食瓜,至秋忽然右腰腿痛,連及膝脛,曲折不能適,經月右腳艱於舉動,凡治腰腳藥服之無效。兒子云安刊曹偶在商然助教處,得養腎散方服之,才一服,移刻舉身麻痹,不數刻間,腳遂屈伸,再一服即康寧。又坊州監酒某,年幾四十,虛損,兩腳不能行步,試與此藥,初進二錢,大腿麻木,遂能起立。再服二錢,大小趾𧿹皆麻,迤邐可能行,三服馳走如舊。

太室居士得此方,幹道己丑歲在鄂州都幕府曰:宋判院審言久病,腳膝緩弱,不能行步。傳之數日來謝,此疾經年,無藥不服,得方次日即合,二服見效,五服良愈,今有力能拜起矣。後數日又云:因浴遍身去薄皮如糊,肌骨遂瑩,其效如神。其方用全蠍半兩,天麻三錢,蒼朮一兩去黑皮,草烏頭二錢去皮、腳,生用,黑附子二錢炮,去皮臍,上為細末,拌勻。如腎氣,豆淋酒調一大錢,豆用黑大豆,能除去腳筋骨疼痛,其效如神。

藥氣所至,麻痹少時,須臾疾隨藥氣頓愈。

金山長老於張顯學甘露寺齋會上說此方,渠舊患腳氣,曾於天台一僧處傳方,用木瓜、蒸艾,服之漸安。從來往金山,日日登陟,腳更輕快。又一堂眾處得此方,合服頗覺輕健勝前。

方云:破故紙,炒;舶上茴香,酒浸一宿,炒;葫蘆巴,炒;牛膝酒浸一宿;肉蓯蓉,酒浸一宿;川續斷,揀淨生用;杜仲,去粗皮,薑汁製一晝夜,炒令絲斷黃色用,各四兩,同為細末。上用艾四兩,去枝梗稱,以大木瓜四個,切作合子,去盡瓤,以艾實之,用麻線扎定,蒸三次,爛研,和藥為丸如梧桐子大。每服五七十丸,溫酒鹽湯食後服。

申屠府判傳,腳氣流注,四肢手指腫痛,不可屈伸,四物湯去地黃,加附子,入姜煎服如常法,遇疾作時,服之必愈。

是齋云:腳氣上攻,流注四肢,結成腫核不散,赤熱焮痛,及治一切腫痛,用甘遂為細末,以水調敷腫處,又濃煎甘草一服,服之其腫痛即散。二物本相反,須兩人買,各處安頓,切不可相和。清流廳子韓詠苦此,一服病去七八,再服而愈。云得之牛馬牙人,醫者之意,正取其相反。

故以甘遂敷其外,而以甘草引於內,所以取效,如磁石引針之義也。(並《集成》。)

立齋治余舉人第及,年二十,腿膝腫痛,不能伸屈,服托裡藥反甚,以人參敗毒散加檳榔、木瓜、柴胡、紫蘇、蒼朮、黃柏而愈。

黃錦芳治李某腳氣,痛不可以著手,燒熱異常,且陰囊燥裂,癢不可當,左手脈極弦極數,右手稍遜,飲食如故,但不時懸飢,夜則煩躁不寧,二便不甚疏通。此內火發動,而外為風邪所郁也。不可用辛燥追風逐濕之藥,宜大瀉肝膽,則腳痛自定。用瀉青湯投之,取其內有膽草等瀉厥陰之火,防風除外受之風,大黃除腸胃內閉之熱,一服而減,再服便通而愈。令服六味丸,滋陰以善其後。

雷作楫臟體素寒,兼又嗜酒,以致少陰真火藉酒上游,而腳底反無火護,一遇寒襲,即不能點地。乾隆甲申春,因腳筋掣痛,或令服老貫草,致腳痛不能動。黃視之,其腳冷而暖,要用熱手緊按方定,飲食不入,時吐冷涎,取薑汁炒半夏,重加桂、附、仙茅、乳香、沒藥、杜仲、續斷等藥,大劑煎服而愈。

王洪緒治鶴膝方,用新鮮白芷,酒煎成膏,每日以陳酒送服,再取三錢塗患處,至消乃止。或內服陽和湯,外以白芥子為粉,酒釀調塗亦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