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之琇

《續名醫類案》~ 卷二十六·痘證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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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六·痘證 (15)

1.

一趙中書郎二十歲痘,朱四日內視之,面部油光,喉凹下至胸下鳩尾,如小兒涎衣狀,一片紅丹,潤至兩腋前,頸上腹上則朗綻。朱曰:油光症,元陽大泄,胸膛之丹,居華蓋之地,此險中帶逆症也。藥之,至五日後,面部油光者,有漿勢也。胸前丹俱起粟珠,帶漿色,獨背上紫色未退,舌有微苔,他醫定大下。

朱曰:此症元陽已泄於面,只可重用潤藥,不可用硝、黃攻之。用當歸五七錢,一劑,佐以枳殼諸涼血藥。於五六日小灌之期,一醫用人參、黃耆、肉桂、鹿膠,下午則神昏譫妄,兩齒相鬥,聲聞徹耳,七八日皆然。仍用大清涼四劑,九日漿似大行,而鬥齒諸症亦少靜,覺眼眶稍陷,神稍倦。

於清涼中略用人參五分,以助元氣,眼不合而有淚,鼻不封而有涕,面部漸成蒼老之色,而胸前丹地,則漿水成袋,兩臂兩腿亦有漿袋。至十一日夜,忽大渴,連飲荼十三四碗,此引水自救之意也。微用清補,延至十二朝,症漸平。後即去參,單以養血清火藥,扶至十七八朝而愈。

此人新娶,元氣未免削薄,故清涼中略帶補耳。此症至八九日,陰囊根上忽失血杯許。朱曰:此血一出,可當發毒,後果如所言。若壞症,則此血又大泄腎元矣,何以能生?

朱應我治其堂弟,年四十歲患痘,二日,視之面浮,白點如㾦成片,遍身紫細點如麻成片。朱曰:此症死生在定標時,開則生,不開則危。急用犀角飲,並破氣血藥,大料飲之,每日三劑。至四日,天庭地角,忽開朗如星散,惟兩顴仍不開。啟身視之,亦開朗,特紫色太甚,腰下更平塌如痣,生意雖有,尚瀕死地,急以大黃下之,犀角照原料不少減。

所下僅溏,尚不大通,以其原有吐紅之疾,秉體虛弱,不堪大劑剝削,只得用酒熟大黃薄滌之。第五日下泄多,且如粟塊。六日早視之,兩顴忽星散而朗,身痘亦朗綻,面部大有放白起水之勢。七日勢充而漿至矣,止大黃、犀角,只用涼血清火之劑。奈胸背兩臂仍枯滯紫焦而不動,又急用犀角四五錢飲之。

忽胸前及兩臂手腕,痘有起頂放水白之光,根腳如石榴樣,紅豔可愛。朱曰:屆九日漿水必至矣。仍用犀角藥,下午漿至,十日遍身水漿充滿而來。無何,十二朝收靨,遍身無一硬殼,止見破裂漿水,不流者起泡,已破者見赤肉,病者大懼。朱曰:漿有七八分,紅根盡化,此醒漿收也。

延至十六七朝,頭額復瘟疤而漿起,胸前亦起,原破裂者,皆有疕殼。頭額所瘟於六日出蛆,並卵袋破處亦蛆,漿水臭爛,是微有生氣可醫。但脾胃不強,口舌生瘡,此餘毒尚未清也。十九朝前,全以清涼扶之而已。此症初決為血熱異常,到底不可補益。病者平素虛弱,恐不其然。

白話文:

[痘]

一位二十歲的年輕人得了天花,朱醫生第四天去看他。病人臉上油光,喉嚨凹陷處到胸骨下端(鳩尾),像嬰兒的口水漬一樣,一片紅疹,濕潤延伸到兩腋前,但脖子和腹部卻是清晰的。朱醫生說:「這是油光症,元陽大量流失,胸前的紅疹位於華蓋(心臟)部位,這是險中帶逆的症狀。」於是給他開了藥,第五天之後,臉上的油光有了漿液的跡象,胸前的紅疹都起了粟粒大小的疹子,帶有漿液的顏色,只有背上的紫斑沒有消退,舌苔略微存在。其他醫生都主張大量瀉藥。

朱醫生說:「這個病人的元陽已經流失到臉上,只能大量使用滋潤的藥物,不能用硝石、雄黃等攻邪的藥物。」於是開了當歸五七錢一劑,輔以枳殼等涼血藥。五六天後,病情略有好轉,一位醫生卻使用人參、黃耆、肉桂、鹿膠等藥物,下午病人就神志不清、胡言亂語,牙齒咬合,聲音很大,持續七八天。於是又改用大清涼湯四劑,九天後漿液似乎大量排出,牙齒咬合等症狀也減輕,眼眶略微凹陷,精神略微疲倦。

在清涼湯中加了五分人參,以補充元氣。病人眼睛睜不開但流淚,鼻子不通但流涕,臉色漸漸蒼老,而胸前的紅疹部位,漿液形成了囊袋,胳膊和腿上也出現了漿液囊袋。第十一天晚上,病人突然非常口渴,連喝了十三四碗茶水,這是自己引水自救的意思。稍微使用了清補的藥物,到第十二天,病情漸漸好轉。之後停用人參,單用養血清火的藥物,到十七八天痊癒。

這個人新婚,元氣本來就比較虛弱,所以清涼的藥物中略帶一些補益之物。到第八九天,陰囊根部突然流失了約一杯的血。朱醫生說:「這血一出來,相當於發毒了,後果如我所說。如果是壞症,這血又會大量損耗腎元,怎麼還能活呢?」

朱醫生也治療了他堂弟,此人四十歲患天花,第二天,朱醫生查看,病人臉部浮腫,白點像疹子一樣成片出現,全身佈滿紫色的細小斑點像麻疹一樣成片出現。朱醫生說:「這個病人的生死在疹子是否發出來,發出來就能活,發不出來就危險。」於是急用犀角飲,配合破氣活血的藥物,大量服用,每天三劑。到第四天,額頭和下巴突然開朗,像星星一樣散開,只有兩顴骨部位沒有開。掀開衣服查看,身體其他部位也開朗了,只是紫色太深,腰部以下更平塌像痣一樣,雖然有生機,但仍然瀕臨死亡,於是急用大黃瀉下,犀角藥的劑量沒有減少。

瀉下的糞便只是稀軟,並沒有完全通暢,因為病人本來就有吐血的疾病,體質虛弱,不能承受大量藥物的刺激,只能用酒熟大黃輕輕瀉下。第五天瀉下很多,像粟米一樣的塊狀物。第六天早上查看,兩顴骨突然像星星一樣散開而清晰,身上的痘疹也清晰地綻開,臉上大量出現發白起水的現象。第七天病情充實,漿液出現了,於是停止使用大黃、犀角,只用涼血清火的藥物。但胸背兩臂仍然枯萎、紫黑、不活動,於是又急用犀角四五錢服用。

突然胸前和兩臂手腕的痘疹有頂端起水發白的光,根部像石榴一樣,紅艷可愛。朱醫生說:「到第九天漿液一定會出現。」仍然使用犀角藥物,下午漿液出現,第十天全身充滿漿液。不久,第十二天痘印消退,全身沒有硬殼,只看見破裂的漿液,沒有破裂的起泡,已經破裂的露出紅肉,病人很害怕。朱醫生說:「漿液有七八分,紅根都化掉了,這是漿液消退的徵兆。」

到十六七天,額頭又起痘印並有漿液,胸前也起痘印,原來破裂的地方,都有結痂。額頭的痘印在第六天出現蛆蟲,以及卵囊破裂的地方也出現蛆蟲,漿液臭爛,這說明還有微弱的生機可以治療。但是脾胃不強,口舌生瘡,這是餘毒尚未清除。十九天前,完全用清涼藥物扶持而已。這個病一開始判斷為血熱異常,到底不能補益。病人平時虛弱,恐怕未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