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名醫類案》~ 卷二十六·痘證 (9)
卷二十六·痘證 (9)
1. 小兒痘
括蒼陳坡云,分教三山日,其孫方三歲,發熱七日,痘出而倒靨,色黑唇白,冰冷,一士教以用狗蠅七枚擂細,和醅酒少許調服,移時,紅潤如常。又其次女,痘後毒上攻,遂成內障,一醫者用蛇蛻一具,洗淨焙燥,天花粉等分,細末之,入羊肝內,麻皮縛定,用米泔熟煮切食之,旬日而愈。(《居易錄》。狗蠅夏月極多易得,冬月則藏於耳中。)
扶溝趙神仙傳起死回生散,治痘瘡至七八日,忽然變色黑,收入腹內,遍身抓破,吭喘,死在須臾,服此從新另發出,立可回生。方用四物湯加升麻、紅花。上陷加白芷,下陷加牛膝,遍身黑陷加麻黃、象糞微炒。如一歲用二錢,大則用至三五錢。右銼一劑,半水半酒煎服,從新發出。腳下有黑疔,至七八日用針挑去,以太乙膏貼之,即拔去毒,連進二三服。
朱丹溪治一子七歲,痘將出未出之際,腹泄數行,其泄色黑,不髮根窠,三日後癢,抓出即黑水,口渴,其根窠如水疥狀,不紅澤,不起發,食少,脈浮數有力,按之虛。遂用參、耆、歸、朮、陳皮、肉豆蔻為君,炙甘草、訶子、桂為使,水煎熟,好酒些少,嚥下癢立止,食立進,根窠紅澤而起發,二服全愈。
龔子才治一女,痘出至脹滿將貫膿時,忽紫黑抓破流血,此屬熱毒太盛,乃用皮硝,不拘多少,入花椒一撮煎水,用青布蘸搭患處,頻頻良久,即起脹如舊。
孫文垣治鄭都諫長君,四歲患痘,稠密煩躁。醫皆謂熱盛不退,形枯色紫,頂有焦勢,症逆不可為。孫至,細審之,見兩太陽圓淨,神氣蒼厚,(可生在此。)謂當急為涼血解毒。用赤芍、生地各三錢,紫草二錢,連翹、黃芩、貝母、山楂、木通各一錢,蟬蛻、甘草各五分。
藥成劑而眾止之,曰:麻要清涼痘要溫,今乃獨主寒涼,保元之謂何?孫曰:用藥貴對症,保元湯溫矣,必血活熱清而後可用,今血熱毒盛,而用溫劑,是火熾添油也。眾曰:若慮毒未解,吾苕酵法甚佳,用桑蟲,雞血酒調服之,痘即立起。孫曰:此法亦可用於清解後,火未退而用,是以毒攻毒,其勢愈熾。
鄭遂命煎服,其減去山楂、貝母,從眾議也。次日痘色明潤,焦頂盡退,血亦漸活。惟嘔噦搶喉,眾謂藥所致。孫曰:此火毒未盡也,宜進竹茹湯,乃大譁。鄭弟檢《痘疹全書》用竹茹以證,乃已。藥進而噦止。至八日,泄瀉發癢,乃以保元湯加白芍、術,大加首烏,一帖瀉癢止。
至十四日,天庭兩顴皆回漿作靨,惟兩頤未回,泄瀉不止。逾半日,口開頂軟,四肢盡癟,腹又脹,已成內攻,舉家啼泣,孫亦茫然,不遑為計,太息出門。鄭弟把袂相送。揖別頃,聞衣間痘臭,語之曰:君聞臭乎?曰:聞。孫曰:似有生意,急還起之。因思頤乃腎經部位,獨不回漿者,腎元虛也,峻補乃可使活。
白話文:
小兒痘
括蒼的陳坡說,他教書的三山先生,孫子三歲,發燒七天,出痘但痘靨凹陷,痘色發黑,嘴唇發白,身體冰冷。一位先生教他用七隻狗蠅磨碎,加少量酒調勻服用,一會兒工夫,孩子就紅潤如常。又說他的次女,痘後毒氣上攻,導致內障,一位醫生用一條蛇蛻洗淨烘乾,再與天花粉等量研成細末,放入羊肝中,用麻皮捆紮好,用米湯煮熟切碎給她吃,十天就痊癒了。(出自《居易錄》。狗蠅夏日很多容易捕捉,冬天則藏在人的耳朵裡。)
扶溝的趙神仙傳說,他發明的起死回生散,治療痘瘡,到了第七八天,痘疹突然變黑,凹陷到腹內,全身抓破,呼吸困難,眼看就要死了,服用此藥後痘疹重新長出來,立刻就能活過來。藥方是四物湯加上升麻、紅花。痘疹陷於上部則加白芷,陷於下部則加牛膝,全身痘疹都凹陷變黑則加麻黃、炒過的象糞。一歲的孩子用二錢,大一點的孩子用三到五錢。將藥方研磨成粉,一劑藥用一半水一半酒煎服,痘疹就會重新長出來。如果腳下長有黑色的疔瘡,到第七八天用針挑破,再貼上太乙膏,就能拔除毒氣,連續服用二三劑即可。
朱丹溪治療一個七歲的孩子,痘疹將要長出未長出的時候,腹瀉幾次,大便顏色發黑,痘疹的根部沒有隆起,三天後開始發癢,抓破後流出黑水,口渴,痘疹根部像水疥一樣,不紅潤,不隆起,食慾不振,脈象浮數有力,按之虛弱。於是用人參、黃耆、當歸、蒼朮、陳皮、肉豆蔻為主藥,炙甘草、訶子、桂枝為輔藥,水煎好後,加少量好酒服用。服藥後,瘙癢立刻停止,食慾馬上恢復,痘疹根部紅潤隆起並開始發疹,服藥兩劑就痊癒了。
龔子才治療一個女孩,痘疹長出後脹滿將要化膿時,突然變成紫黑色,抓破後流血,這是因為熱毒太盛,於是用硝石,數量不限,加一小撮花椒煎水,用青布蘸藥水敷在患處,反覆敷很長時間,痘疹就會重新脹起來如之前一樣。
孫文垣治療鄭都諫的兒子,四歲患痘,痘疹密集,煩躁不安。很多醫生都認為是熱盛不退,身體消瘦,顏色紫黑,頭頂好像要焦了,病情危急,無法治療。孫文垣仔細診察後,發現兩太陽穴圓潤飽滿,精神氣色充沛(可見還有生機),認為應該立即使用涼血解毒的藥物。於是用赤芍藥、生地黃各三錢,紫草二錢,連翹、黃芩、貝母、山楂、木通各一錢,蟬蛻、甘草各五分。
藥方配好後,其他人阻止他說:麻疹要用清涼的藥,痘疹要用溫的藥,現在你卻只用寒涼的藥,保元湯要怎麼用呢?孫文垣說:用藥貴在對症,保元湯是溫性的藥物,必須等血液暢通,熱毒清除後才能使用,現在血熱毒盛,再用溫性的藥物,無異於火上澆油。其他人說:如果擔心毒氣未解,我們用桑蟲加雞血酒調服的方法很好,痘疹就會立刻長出來。孫文垣說:這個方法可以在清熱解毒之後,熱毒未退時使用,這是以毒攻毒,反而會使病情加重。
鄭都諫於是命令煎藥服用,去掉了山楂、貝母,聽從了大家的意見。第二天,痘疹顏色變得紅潤,頭頂的焦黑也消退了,血液也逐漸暢通。只是出現嘔吐呃逆,大家認為是藥物引起的。孫文垣說:這是因為火毒未盡,應該服用竹茹湯,於是大家都驚訝了。鄭都諫的弟弟查閱《痘疹全書》,用竹茹湯來驗證,果然如此。服下藥後,呃逆就停止了。到第八天,出現腹瀉和發癢,於是用保元湯加白芍藥、蒼朮,大量增加何首烏,一劑藥就止住了腹瀉和瘙癢。
到第十四天,額頭和兩顴都開始結痂,只有兩腮沒有結痂,腹瀉不止。過了半天,嘴巴張開,頭頂軟塌,四肢都消瘦,肚子又脹起來,已經是內攻了,全家人都哭泣,孫文垣也茫然不知所措,長嘆一聲出門。鄭都諫的弟弟送他出門。告別時,孫文垣聞到他衣服上的痘疹臭味,對他說:你聞到臭味了嗎?鄭弟說:聞到了。孫文垣說:好像有生機,趕快回去救他。於是想到兩腮是腎經的部位,只有這裡沒有結痂,是因為腎元虛弱,必須用峻補的方法才能使他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