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名醫類案》~ 卷二十五·產後 (1)
卷二十五·產後 (1)
1. 病乳
薛立齋治一婦，產後勞役，忽乳汁如湧，昏昧吐痰，此陽氣虛而厥也，灌以獨參湯而蘇，更以十全大補湯，數劑而安。若婦人氣血方盛，乳房作脹，或無兒飲，脹痛憎寒發熱，用麥芽二三兩，炒熟，水煎服，立消。其耗散氣血如此，何脾胃虛弱，飲食不消方中，多用之邪。
張隱菴治一婦，產後乳上發癰，腫脹將半月，周身如針刺，飲食不進。診之，六脈沉緊有力，左乳則腫連胸脅，用麻黃、葛根、荊芥、防風、杏仁、甘草、石膏，溫服取汗遂愈。《金匱》云：產後婦人喜中風。經云：開闔不得，寒氣從之，榮氣不從，逆於肉理，乃生癰腫。此係風寒內壅，火熱內閉，榮衛不調所致。
眾以涼藥治熱，不知開闔之故。今毛竅一開，氣機旋轉，榮衛流行，而腫痛解矣。經云：食氣入胃，散精於肝。病屬陽明厥陰二經，是以飲食不進。今經氣疏通，自能食矣。孰謂瘍醫可不知經乎？
薛立齋治一婦人，產次子而無乳，服下乳藥，但作脹。曰：人乳氣血所化，今脹而無乳，是氣血竭而津液亡也，當補其氣血，自然有乳。乃與八珍湯，倍參、術，少加肉桂，二十餘劑，乳遂生。後因勞役復竭，夫其初產有乳，再產而無，其氣血只給一產耳，其衰可知。
王肯堂治一娠婦，患乳腫不散。八月，用火針取膿，用十全大補湯，外敷鐵箍散不效，反加喘悶。九月，產一女，潰勢愈大，兩乳旁爛盡，延及胸腋，膿水稠黏，出膿六七升，略無斂勢。十一月，乃用解毒和中平劑，外滲生肌散、龍骨、寒水石等，膿出不止，流濺所及，即腫泡潰膿，兩旁紫黑，瘡口十數，胸前脅下皆腫痛，不可動側，其勢可畏。
此產後毒氣乘虛而熾，令服黃耆解毒，歸、參和血生血為臣，升麻、葛根、漏蘆為足陽明本經藥，連翹、防風散結疏經，蔞仁、蒡子解毒去腫，角刺引膿，白芷排膿長肌，川芎、桂、炒黃柏為引，每劑入酒一杯，送白玉霜丸，疏膿解毒。時膿水稠黏，不可遽用收澀之劑，理宜追之，乃制青霞散外糝。
明日膿水頓稀，痛定穢減，始有向安之勢。至正月，皆生新肉，有紫腫處，俱用蔥熨法，隨手消散。但近脅足少陽分尚未斂，乃加柴胡一錢，青皮三分，及倍川芎。膿水將淨，即用搜膿散糝之。元宵後，遂全安。凡治癰疽，須審經絡部分，今所患正在足陽明之分，少侵足少陽經分，俗醫不復省別，一概用藥，藥無嚮導，終歸罔功，甚可嘆也。（是症得生，全在膿水稠黏，其人必能食，故可治也。
）
琇按：乳病全是肝火上逆入胃，大絡不降而成，即肝木侮胃之病。近治鮑淥飲夫人，素有血虛肝病，忽一日，憎寒壯熱，頭痛口苦，乳腫痛不堪，熨吮俱無效，予用生地、杞子、當歸各五錢，麥冬、蔞仁各二錢，丹皮、赤芍各一錢五分，地丁、銀花各三錢，二劑即愈。凡用此方最效者，不可枚舉矣。
白話文：
病乳
薛立齋治療一位產後操勞的婦女，突然乳汁湧出，昏迷並嘔吐痰液，這是陽氣虛弱而厥逆的症狀。用獨參湯灌服使其甦醒，再用十全大補湯數劑，病症痊癒。如果婦女氣血正盛，乳房脹痛，或者沒有孩子哺乳，脹痛伴隨畏寒發熱，則可用炒熟的麥芽二三兩，水煎服，能迅速消腫。這種耗散氣血的症狀，往往由於脾胃虛弱，飲食消化不良所致，因此在治療中多用此法。
張隱菴治療一位產後乳房生癰的婦女，腫脹將近半月，全身疼痛如針刺，飲食不進。診脈，六脈沉緊有力，左乳腫脹連及胸脅，於是使用麻黃、葛根、荊芥、防風、杏仁、甘草、石膏，溫服取汗，病症痊癒。《金匱要略》說：產後婦女容易中風。經書記載：經脈開闔不利，寒氣侵入，營氣不順，逆行於肌肉組織，就會產生癰腫。這是由於風寒內阻，火熱內閉，營衛失調造成的。
很多人用涼藥治療熱症，卻不知道經脈開闔的道理。現在毛孔一開，氣機運行，營衛流通，腫痛自然就消除了。經書記載：食物精氣進入胃，散佈精氣到肝。此病屬於陽明、厥陰二經，所以飲食不進。現在經氣通暢，自然就能進食了。誰說外科醫生可以不懂經絡呢？
薛立齋治療一位生了第二個孩子卻沒有乳汁的婦女，服用催乳藥後，乳房只是脹痛。薛立齋說：人乳是氣血所化生，現在脹痛卻沒有乳汁，這是氣血衰竭，津液耗損，應該補益氣血，自然就會有乳汁。於是給她服用八珍湯，倍加人參、白朮，少加肉桂，二十多劑後，乳汁就生出來了。後來因為勞累再次乳汁減少，這說明她第一次生產有乳汁，第二次生產卻沒有，她的氣血只能供應一次生產，她的衰弱可見一斑。
王肯堂治療一位懷孕婦女，患有乳房腫脹不消的病症。八月，用火針挑破膿腫，服用十全大補湯，外敷鐵箍散，但無效，反而加重喘悶。九月，產下一女，潰爛情況更加嚴重，兩乳旁爛盡，蔓延到胸腋，膿水稠黏，排出膿水六七升，幾乎沒有癒合的跡象。十一月，改用解毒和中平劑，外敷生肌散、龍骨、寒水石等，但膿水仍然不斷流出，流到的地方都腫脹潰爛，兩側發紫發黑，瘡口十多個，胸前脅下都腫痛，不能側臥，病情十分危急。
這是產後毒氣乘虛而盛，於是讓她服用黃耆解毒，當歸、人參補血生血做為輔助藥物，升麻、葛根、漏蘆是足陽明經的藥物，連翹、防風散結疏通經脈，蔞仁、蒡子解毒消腫，角刺引導膿液排出，白芷排膿生肌，川芎、桂枝、炒黃柏做為引經藥，每劑加入一杯酒，服用白玉霜丸，疏通膿液解毒。因為膿水稠黏，不能立即使用收斂的藥物，應當繼續引導膿液排出，於是外敷制青霞散。
第二天，膿水變得稀薄，疼痛減輕，污穢減少，開始向好轉。到正月，都長出新肉，紫腫的地方，都用蔥熨法治療，隨即消散。但靠近脅下的足少陽經部位尚未癒合，於是加用柴胡一錢，青皮三分，並加倍川芎。膿水將盡時，就用搜膿散外敷。元宵節後，痊癒。凡治療癰疽，必須仔細辨別經絡部位，現在的病症位於足陽明經的分支，稍微侵犯到足少陽經的分支，庸醫不加區分，一概用藥，藥物沒有針對性，最終必定無效，實在令人惋惜！（這個病症能夠治癒，全在於膿水稠黏，病人還能進食，所以可以治癒。）
琇按：乳房疾病都是肝火上逆入胃，氣機不通，導致氣血下行受阻而引起的，就是肝木克脾胃的病症。最近治療鮑淥飲夫人的乳房腫痛，她素有血虛肝病，突然有一天，畏寒壯熱，頭痛口苦，乳房腫痛難忍，熨燙、吸吮都無效，我用生地、杞子、當歸各五錢，麥冬、蔞仁各二錢，丹皮、赤芍各一錢五分，地丁、銀花各三錢，二劑就痊癒了。凡是用這個方劑最有效的例子，數不勝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