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之琇

《續名醫類案》~ 卷三 (15)

回本書目錄

卷三 (15)

1. 溫病

更用八味丸全料,濃煎六碗,冰冷與之,一日夜服盡,舌腫即消,能語識人。每日用藥一劑,粥食數碗,佐之以火肉白鯗鰕魚之類,大便不行聽之。將一月,腹始脹,食後更甚,乃以參、苓、耆、朮、薑、桂、附,煎湯去渣,加大黃二錢。服後,額上微汗出,手足躁擾不安。

此正氣虛極也,又與大料溫補,一劑遂安臥,夜間下宿垢半桶,飲食如故,後用溫補百餘劑而愈。共食人參五斤余,附子三十餘枚。後稍失調理,便發熱,脫落下頦,直至次年夏間始康健。

錢太庵,同道也,五月間患傷寒,十餘日熱不退,泄瀉一二次。或用炮薑、白朮等而瀉止。忽發狂、譫語、大渴,改用荊芥、防風、蟬蛻、紅花、筍尖、連翹等,更加昏譫,欲飲冷水。脈之散大,斑色淡而隱隱不明,曰:此手少陰心之脈也,由勞心過度,真火虛極,神氣外浮,故現此假症,不可以斑治,少頃必發狂。遂用人參、耆、術各三兩,茯苓、麥冬、附子各六錢,五味子三錢,分為三劑。

煎未就,果發狂,人不能制,服一劑如故,再劑稍定,三劑遂睡。次日復進藥如初,神清渴止,斑亦不見,連進二十餘劑。每日晡,尚有譫語數句,幸粥食進,而大便不行。忽一日心中開亮,如開窗見日然,譫語遂已。乃曰:先生所云手少陰心病,果然也。或問何以不用薑、桂而止用附子?曰:乾薑入太陰,肉桂入厥陰,附子入少陰。

今病乃少陰君火衰微,故宜用附子也。又少陰下水上火,而主神機出入,凡病足少陰腎水者,雖凶易愈。病手少陰心火者,治得其法,間有生者,否則十無一生,何也?心藏神,腎藏精,精者有形,神者無形,治有形易,治無形難也。

陳纘先長媳,上年患虛寒之症,調治之而愈。次年七月間,又患發熱惡寒之症。診之,其脈虛,用桂枝、薑、白朮等一劑,次日更大熱矣。張曰:余亦意其大熱也。脈之如初,乃曰:咽喉腫痛,固屬火熱,亦有虛寒者。吾不慮其腫痛,而慮其大吐不止也。可多請高明,治之不愈,再來召我。

彼見勢危,即遍延諸公。皆曰:人雖虛弱,而見證如此,固不可太涼,然熱藥豈可用乎。俱用甘、桔、山梔、麥冬之類,隨服隨吐,藥俱不受,病轉劇。復召張,張曰:諸公之論極是,但此病卻不然也。

初予所以辭者,一則再用熱藥恐不信,二則必有識此病能用溫補者,何必功自吾出也?遂用人參三錢,桔梗一錢五分,甘草、柴胡、桂枝、乾薑、附子、炮姜各一錢,下咽不吐,少頃大寒戰,覆以重綿不解。更與二服,復大熱數刻,隨大汗如雨,睡覺而痛腫俱消。後用薑、附、耆、參、術,二十餘劑而愈。

呂東莊治蔡氏婦,病感症,初服疏表降火清痰之劑,半月愈甚。胸脹滿痛,用溫膽湯及花粉、栝蔞,痰反急。用理中加肉桂、延胡、二陳、枳殼,痛結不可忍。醫謂調補不應,技窮矣。呂謂調補固如是耶,即理中湯入破氣之藥,已能益痛。至甘草一味,若蛔動者,便非所宜,故仲景安蛔散去甘草加椒、梅也。

白話文:

溫病

某人服用八味丸濃縮煎劑,冰鎮後服用,一夜服完,舌頭腫脹即消,又能說話辨認人。每日服用一劑藥物,吃幾碗粥,搭配火腿、白鱭、蝦等食物,大便不通則不理會。約一個月後,腹部開始脹痛,飯後更甚,於是使用人參、茯苓、黃耆、白朮、生薑、桂枝、附子煎湯去渣,加入大黃二錢。服藥後,額頭微微出汗,手腳躁動不安。

這是正氣極度虛弱,又用溫補藥物過多,一劑藥後便能安臥,夜裡排出大量宿便,飲食如常,之後服用溫補藥物一百多劑才痊癒。共服食人參五斤多,附子三十多枚。後來稍有不慎,又發熱,下顎脫落,直到次年夏天才康復。

錢太庵,同道中人,五月間患傷寒,十多天高燒不退,腹瀉一兩次。曾用炮薑、白朮等藥物,腹瀉停止。突然發狂、胡言亂語、非常口渴,改用荊芥、防風、蟬蛻、紅花、竹筍尖、連翹等藥物,病情反而更加昏迷譫妄,想喝冷水。脈象散大,斑點顏色淡而不明顯,診斷為:這是手少陰心經的病症,由於勞心過度,真火虛極,神氣外浮,所以出現這種假象,不能用治療斑疹的藥物,很快就會發狂。於是使用人參、黃耆、白朮各三兩,茯苓、麥冬、附子各六錢,五味子三錢,分成三劑。

藥煎好之前,果然發狂,旁人無法控制,服用一劑藥後如故,第二劑稍有好轉,第三劑後便睡著了。第二天繼續服用相同的藥物,精神清爽,口渴停止,斑點也消失了,連續服用二十多劑。每天傍晚,仍有幾句胡言亂語,幸好粥食能吃,但大便不通。突然有一天,心裡豁然開朗,如同開窗見日一般,胡言亂語也停止了。他說:「先生所說的少陰心病,果然如此。」有人問為何不用生薑、桂枝而只用附子?他說:「乾薑入太陰,肉桂入厥陰,附子入少陰。

現在的病是少陰君火衰弱,所以應該用附子。又少陰在下焦,水上之火,主宰神氣的出入,凡是病在足少陰腎水的,即使凶險也容易治癒;病在手少陰心火的,如果治療方法得當,偶爾有活下來的,否則十個病人也活不下來一個,這是為什麼呢?因為心藏神,腎藏精,精是有形的,神是無形的,治療有形容易,治療無形困難。」

陳纘先的長媳,去年患虛寒症,治療後痊癒。次年七月,又患發熱惡寒症。診脈,脈象虛弱,使用桂枝、生薑、白朮等藥物一劑,第二天反而發高燒。張某說:我也認為會發高燒。診脈如前,說:咽喉腫痛,固然屬於火熱,但也可能兼有虛寒。我不擔心它的腫痛,而擔心它會不停地嘔吐。最好多請教高明醫生,如果治療不好,再來找我。

對方見病情危急,就四處求醫。大家都說:雖然人體虛弱,但症狀如此,固然不能用太涼的藥物,但是熱藥又怎麼能用呢?都用甘草、桔梗、山梔子、麥冬等藥物,服用後就嘔吐,藥物完全不被吸收,病情加重。又請來張某,張某說:諸位先生的論斷極為正確,但是這種病卻不是這樣。

我一開始推辭,一則再用熱藥恐怕他們不信,二則一定有識別此病、能用溫補藥物的人,何必讓我一個人出風頭呢?於是使用人參三錢,桔梗一錢五分,甘草、柴胡、桂枝、乾薑、附子、炮薑各一錢,服下後沒有嘔吐,一會兒就開始劇烈寒戰,用厚棉被蓋著也不解。再服用兩劑,又發高燒幾刻鐘,隨後大汗淋漓,睡著了,腫痛也消除了。之後用生薑、附子、黃耆、人參、白朮等藥物,二十多劑痊癒。

呂東莊治療蔡氏婦女,患感症,初服疏表解表、降火清痰的藥物,半個月病情加重。胸部脹滿疼痛,使用溫膽湯以及花粉、栝樓,痰反而更急。用理中湯加肉桂、延胡索、二陳湯、枳殼,疼痛難忍。醫生說調補無效,技窮了。呂東莊說:調補真的這樣嗎?理中湯加入破氣的藥物,已經能緩解疼痛。至於甘草一味,如果像蛔蟲在動一樣,就不適合了,所以仲景的安蛔散去甘草加胡椒、烏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