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名醫類案》~ 卷二十二 (17)
卷二十二 (17)
1. 丹石毒
再進人事稍知,稀粥稍進,猶未言及伏火砂也。見其舌沿稍轉微紅,而氣微足冷如故,前方入桂心五分,五味數粒。服後足稍溫和,氣稍接續,語稍有次,方詳述伏火砂之誤。前方減去地黃、桂心、五味,入棗仁、秋石、人中黃,專解丹砂之毒。三服舌轉微紅,雖未鮮潔,而伏毒漸解。
緣兩尺弦細,乃去人中黃,仍用地黃以填補下元。數日之間,或去人中黃用地黃,或去地黃而用人中黃,隨脈證更迭出入。二味不兼用者,恐人中黃味甘戀膈,載地黃之膩,不能速達下元。下元雖虧,調補藥中,寧用鹿茸、河車,而不入桂、附者,慮其鼓舞丹砂之餘烈也。
羅謙甫曰:僧閻仲章服火煉丹砂二粒,項出小瘡,腫痛不任,牙癢不能嚼物,服涼膈散半斤始緩。以飲酒輒發,藥以寒涼之劑則緩,終身不愈。
何橫涇好色,平居進熱劑,偶與方靈谷對奕,呼小童取一釐散來,童誤聽為七釐也。何時拈子布算,不及觀遽服之,是夕卒於書齋。後十餘年,孫理庵倩居其室,偶至書齋見一人仰臥榻上。問之,答曰:我何橫涇也。孫大駭疾走,不十日卒。(《云間雜誌》無名氏。)
秀州張生,本郡中虞侯,其妻遇神人,自稱皮場大王,授以癰疽異方一冊,且誨以手法,遂用醫著,俗呼張小娘子,又轉以教厥夫。吳人韋縣丞祖母,章子厚妾也,年七十疽發於背。邀治之,張先潰其瘡,以盞貯所泄膿穢,澄滓視之,其凝處紅如丹砂。謂丞曰:此服丹藥毒所致也。
丞怒曰:老人平生尚不服一暖藥,況于丹乎,何妄言若是?病人聞之亟呼曰:其說是也,我少在汝家時,每相公餌服大丹,必使我輩伴服一粒,積久數多,故貯蓄毒根,今不可悔矣。張謝去,母竟以是終。(李日華《六研齋筆記》。)
陳良甫治一富室男子,鼻血不止,六脈洪數。究竟云服丹藥太過,遂用黃連、黃芩、大黃為末,水煎服愈。調服亦可。(良方。)
無錫華氏,年六十,患背瘡潰發,大如旋盤而色赤。想是平日多服金石藥毒發所致,問之果然。因令浸晨飲羊血三五升,始用退熱解毒生氣血之劑,熁以生肌膏。半月後肌生膿少,予因歸,令服此藥百餘帖方可全安。一月後復來招往,視其瘡,皮肉已堅厚如常,但食少無力。
因問前日之藥服幾何?曰:瘡將平,遂止不服。脈之,沉微甚。因知其氣血只可供給瘡平而已,真氣則已竭,不可治,即古人所謂死於瘡結痂之後。果不出半月而死。此膿出後之虛,若因虛而發癰疽者亦然。(《藥要或問》。)
張忠定公安道居南都,煉丹一爐,養火數十年,丹成不敢服。時張芻聖民守南都,羸瘠殊甚,聞有此丹,堅求餌之。安道云:不敢吝也。但此丹服火之久,不有大功,必有大毒,不可遽服。聖民求之甚力,乃以一粒如粟大以與之,且戒宜韜藏,慎勿輕餌。聖民得之即吞焉,不數日便血不止,五臟皆糜潰而下,竟死云。(張邦基《墨莊漫錄》。)
白話文:
丹石毒
病人稍稍恢復知覺,能喝稀粥,還沒提及服用硃砂的事。觀察到他舌頭邊緣略微泛紅,但手腳依然冰冷,於是之前的藥方加入肉桂五分,五味子幾粒。服藥後手腳稍稍溫暖,氣色略有好轉,說話也比較順暢,才詳細說明服用硃砂的錯誤。新的藥方去除了地黃、肉桂、五味子,加入酸棗仁、秋石、人中黃,專門解硃砂的毒性。服用三次後,舌頭泛紅的情況有所好轉,雖然還沒完全恢復正常,但硃砂的毒性逐漸減輕。
因為寸口脈細弱,於是停用人中黃,改用地黃來滋補腎氣。接下來幾天,或停用人中黃改用地黃,或停用地黃改用人中黃,根據脈象和病情變化靈活調整用藥。兩種藥不一起用,是因為擔心人中黃味甘滯留於胸膈,影響地黃的吸收,不能快速到達腎經。雖然腎氣不足,但調補藥物中,寧可使用鹿茸、河車,而不使用肉桂、附子,是擔心這些藥物會刺激硃砂的餘毒。
羅謙甫說:僧人閻仲章服用火煉硃砂兩粒,脖子上長了小瘡,腫痛難忍,牙齒發癢無法咀嚼食物,服用半斤涼膈散才緩解。喝酒就會加重病情,寒涼的藥物能緩解病情,但終身未愈。
何橫涇好色,平時服用溫熱的藥物,一次和方靈谷下棋,叫小童取一釐散,小童聽錯了,取了七釐散。何橫涇下棋時沒注意,就服用了,當晚死在書房裡。十多年後,孫理庵租住他的房子,偶然走到書房,看見一個人仰臥在床上。詢問後,那人回答說:我是何橫涇。孫理庵大驚失色,逃跑了,不到十天也死了。(出自《云間雜誌》無名氏)
秀州張生,是本郡的虞侯,他的妻子遇到一位自稱皮場大王的仙人,得到一本治療癰疽的奇方,並且學習了手法,於是就用這個方法行醫,人們稱她為張小娘子,她又把這方法教給丈夫。吳縣縣丞的祖母,是章子厚的小妾,七十歲時背上長了癰疽。請張小娘子治療,張先把瘡潰開,用碗盛著流出的膿液,讓膿液沉澱,觀察沉澱物,凝固的部分紅得像硃砂。對縣丞說:這是服用丹藥中毒引起的。
縣丞生氣地說:老太太一生從未服用溫熱的藥物,更何況是丹藥呢,你怎麼能這樣胡說八道?病人聽到後急忙說:他說得對,我年輕時在你們家時,每次相公服用大丹丸,都會讓我們也服用一粒,積累下來服用很多,所以積蓄了毒素,現在後悔也晚了。張小娘子告辭離開,老太太最終因此去世。(出自李日華《六研齋筆記》)
陳良甫治療一個富家子弟,鼻血不止,脈象洪數。判斷是服用丹藥過度,於是用黃連、黃芩、大黃研末,用水煎服,病情痊癒。調理服用也可以。(良方)
無錫華氏,六十歲,患有背瘡潰爛,像旋盤一樣大,顏色鮮紅。判斷是長期服用金石藥物中毒引起的,詢問後果然如此。於是讓他每天早晨喝三五升羊血,然後再用清熱解毒、生髮氣血的藥物,塗抹生肌膏。半個月後,瘡瘍好轉,膿液減少,病人回家了,我讓他服用這藥一百多帖才能痊癒。一個月後,他又來找我,我看他的瘡瘍,皮膚已經變得堅厚如常,只是飲食減少,體力不足。
我問他之前開的藥服用了多少,他說:瘡瘍快好了,就停止服藥了。我診了他的脈,脈象很沉弱。我知道他的氣血只能供給瘡瘍癒合,真氣已經耗竭,無法治療了,這就是古人所說的死於瘡瘍結痂之後。果然不到半個月就死了。這是膿瘍癒合後的虛弱,如果因為虛弱而導致癰疽的,也是同樣的道理。(出自《藥要或問》)
張忠定公安道住在南都,煉丹一爐,養火幾十年,丹成後不敢服用。當時張芻聖民守南都,身體非常羸弱,聽說有這種丹藥,執意要求服用。公安道說:我不敢吝嗇。但是這丹藥煉製時間很長,沒有很大的功效,就會有很大的毒性,不能馬上服用。聖民再三要求,公安道才給他一粒像粟米一樣大的丹藥,並且告誡他應該小心收藏,不要輕易服用。聖民得到丹藥後馬上吞服,幾天後便血不止,五臟都糜爛潰敗而下,最終死了。(出自張邦基《墨莊漫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