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之琇

《續名醫類案》~ 卷二十一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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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一 (14)

1. 不眠

一人遺精煩擾不得臥,與六味丸料加棗仁,數服而安,寢如常。

一人潰瘍久不收斂,而不得臥,瘍醫不能療。令與大劑十全大補而安。

陸養愚治沈翰撰虹臺,年近五旬,體肥善酒而耽厚味,常露臥,秋末冬初,忽酒後煩躁不得寐。或以安神養血不效,惟服清痰清火稍應。後每易一方,間瘥數日,即復如故。惟大醉後,得吐始熟寐一二時。然日間則倦不能起,且飲食無味。延至仲夏,偶煩躁身癢,以熱湯澡浴,是夜睡至天明。

由是臨臥必浴,即不能長睡,而或一二更安寢。若間日浴,即不寐。至立秋,浴亦不應,八月間竟全不睡矣。診之,六脈沉澀,兩寸尤甚。自言平日天氣稍暖,即畏熱多汗。自病後,但煩閉而不畏熱,暑月竟無汗。因思《內經》每有論無方,獨不寐一條,兼有其方。何今人不知用,及用亦無效也。

經言不寐之因,則曰:衛氣行於陽,不得入於陰。行於陽則陽氣盛,不得入於陰則陰虛,故目不瞑。又曰:陽明逆,不得從其道,故不得臥。又曰:胃不和,則臥不得安。言治療之法,調其虛實,以通其道,而去其邪。又曰:決瀆壅塞,經絡大通,陰陽得和。其方以千里水揚之萬遍,炊以葦薪,用秫米、半夏煎飲。

其汗病新發者,覆杯則臥,汗出則已。澡浴則睡,是外之經絡胥通也。因用子和法,以獨聖散,三日約通其涎飲盆許。是夜身雖困倦,然已得睡。禁其厚味酒醴,惟進稀粥。五日後,令密室中置沸湯數鍋,使熱氣熏蒸,中設一桶,探湯澡浴之,拭乾就寢。用麻黃、蘇葉、乾葛、防風、威靈仙、半夏各一兩,照《內經》煎法,熱服後覆之,汗微微而來,是夜睡始沉。

又將息二日,再以此法大汗之,自此睡臥如常,身體輕快,精神清爽,六脈皆起且流利,而病去矣。

一人煩躁發熱,肌體骨立,目不得瞑,已三年矣。醫與清熱養陰化痰安神之藥,及千劑勿效,一宵不得安臥。診之,肝脈獨沉而數。此怒火久伏,而木鬱宜達,用柴胡四錢,白芍二錢,丹皮、梔子各二錢五分,甘草五分,桂枝四分,藥進熟寐至一晝夜。後用逍遙散加人參丸服而愈。

(木鬱土中之症,非柴胡不能達,此症用之最為合宜。若立齋之隨手濫用,則必有隱受其害者矣。)

李季蚪庶母,因兒痘驚苦積勞,虛煩不得臥,心膽虛怯,觸事驚悸,百藥不效。家弟長文偶於友人處,聞興化陳丹崖療一女人甚奇,其症與母類。叩其方,乃溫膽湯也,試之數劑而效。半夏七錢,竹茹、枳實各三錢,陳皮四錢半,茯苓、甘草各二錢二分半,分二劑,薑棗煎服,外加棗仁五錢,後因虛極加人參二錢。質之仲淳,曰:此必有痰而善飲者也。

果然。(《廣筆記》。)

顧太學叔夏內人,患陰虛火症,徹夜不眠者兩月,飲食俱廢,形體日削,中外疑其必無救矣。李為之診視,決其必無大害,第要多需時日矣。用大劑人參、棗仁、茯神、遠志、生地、當歸、五味、麥冬,因虛甚氣怯,佐以琥珀、辰砂、金銀器之類,約百餘劑而瘳。後友人詢其故,李謂此病雖屬虛,幸臟腑無損,心經雖有火,幸不至爍肺,多服補陰收斂之劑,則水火自然升降,所云壯水制陽光,正此謂耳。至於久病脈調,身不發熱,豈有他虞哉。

白話文:

不眠

一位男子遺精後煩躁不安,無法入睡,在六味丸中加入酸棗仁後,服用幾劑便安然入睡,睡眠恢復正常。

一位男子患有久治不癒的潰瘍,導致無法入睡,尋常醫生都無法治療。服用大量十全大補丸後,病情好轉。

陸養愚治療沈翰的失眠症。沈翰將近五十歲,體型肥胖,嗜酒且喜食肥甘厚味,經常露宿在外。秋末冬初,沈翰一次飲酒後煩躁不安,無法入睡。服用安神養血的藥物無效,只有服用清痰清火的藥物稍有效果。之後不斷換方,雖然間歇性好轉數日,但很快又復發。只有大醉之後,嘔吐後才能睡上一兩個時辰。但白天則疲倦不堪,起不了床,而且食慾不振。直到仲夏,偶然出現煩躁和皮膚瘙癢,用熱水洗澡後,當晚睡到天明。

從此,他睡覺前必定洗澡,雖然不能長時間睡眠,但也能睡上一兩個時辰。如果隔天洗澡,就睡不著。到了立秋,洗澡也不管用了,到了八月,竟完全睡不著了。診脈發現,六脈沉澀,寸脈尤其明顯。沈翰自述,平時天氣稍暖,就怕熱多汗。生病後,只是煩躁閉塞,不怕熱,整個夏天都沒有出汗。因此想起《內經》中論述各種疾病的治療方法,唯獨失眠這一條,有其特定的治療方法。為何現代人不知道使用,即使使用了也無效呢?

《內經》中說失眠的原因是:衛氣運行於陽經,不能進入陰經。運行於陽經則陽氣盛,不能進入陰經則陰虛,所以眼睛不能閉合。又說:陽明經氣逆亂,不能順其運行之道,所以不能臥睡。又說:胃不和則臥不安。治療方法是調整陰陽虛實,疏通經絡,去除邪氣。又說:疏通阻塞的經絡,使經絡暢通,陰陽調和。其方劑是用千里之外的水,煮沸上萬次,用蘆葦作燃料,用秫米、半夏煎服。

對於汗症新發者,覆蓋杯子就能睡著,出汗後就好了。洗澡就能睡著,這是因為外在的經絡暢通了。於是採用子和法,用獨聖散,三天左右就能排出涎液約一盆。當晚雖然身體疲倦,卻已經可以睡覺了。禁忌肥甘厚味和酒,只吃稀粥。五天後,讓他在密閉房間裡放幾鍋沸水,用熱氣熏蒸,中間放一個桶,用熱水洗澡,擦乾後就寢。用麻黃、蘇葉、葛根、防風、威靈仙、半夏各一兩,按照《內經》的方法煎服,服用後蓋好被子,微微出汗,當晚睡眠開始沉穩。

休息兩天後,再次用這種方法大量出汗,從此睡眠恢復正常,身體輕快,精神清爽,六脈都恢復跳動且流暢,疾病痊癒了。

一位男子煩躁發熱,身體消瘦,眼睛睜不開,已經三年了。醫生給他服用清熱養陰、化痰安神的藥物,服用了上千劑都沒有效果,一夜都睡不好。診脈發現,肝脈獨自沉而數。這是肝火久伏,肝氣鬱結,需要疏通,於是用柴胡四錢,白芍二錢,丹皮、梔子各二錢五分,甘草五分,桂枝四分,服藥後熟睡了一整天。之後服用逍遙散加人參丸而痊癒。

(肝氣鬱結於脾土之症,非柴胡不能疏通,此症用之最為合宜。如果不懂辨證就隨便使用,則必定會有隱患。)

李季蚪的庶母,因為兒子的痘疹驚嚇加上積勞成疾,虛煩不得臥,心膽虛怯,遇到事情就驚悸,各種藥物都無效。李季蚪的弟弟李長文偶然從朋友那裡聽說興化陳丹崖治療一位婦女很神奇,其症狀與母親相似。於是詢問其方劑,原來是溫膽湯。試服幾劑後見效。半夏七錢,竹茹、枳實各三錢,陳皮四錢半,茯苓、甘草各二錢二分半,分兩劑,用薑棗煎服,外加酸棗仁五錢,後來因為極度虛弱,加人參二錢。詢問仲淳,說:這必定是有痰且嗜酒的人。

果然如此。(《廣筆記》)

顧太學叔夏的妻子,患陰虛火旺症,徹夜不眠兩個月,飲食廢絕,形體日漸消瘦,内外都認為她必無救治的希望了。李季蚪為她診治,斷定她沒有大礙,只是需要很長時間治療。用大劑量的人參、酸棗仁、茯神、遠志、生地、當歸、五味子、麥冬,因為她非常虛弱,氣血不足,又加入琥珀、硃砂、金銀器等,大約一百多劑藥後痊癒。後來朋友詢問其原因,李季蚪說,這個病雖然屬於虛證,幸好臟腑沒有損傷,心經雖然有火,幸好沒有燒傷肺,多服用滋陰收斂的藥物,水火就會自然升降,所謂壯水制陽,就是這個意思。至於久病後脈象調和,身體不發熱,豈會有其他危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