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之琇

《續名醫類案》~ 卷二十 (10)

回本書目錄

卷二十 (10)

1. 淋濁

陝客亢仁軒,年壯色蒼,體豐善啖,患胞痹十餘年,泊吳求治。其脈軟大而澀澀不調,不時蹲踞於地,以手揉其莖囊,則溲從穀道點滴而滲。必以熱湯沃之,始得稍通,寐則有時而遺。其最苦者,中有結塊如橘核,外裹紅絲,內包黃水,雜於脂膩之中。此因恣飲不禁,酒濕乘虛襲入髓竅而為患。

因令堅戒菸草、火酒、濕面、椒、蒜、糟、醋、雞、豚、炙爆等味,與半夏、茯苓、豬苓、澤瀉、萆薢、犀角、竹茹作湯,四劑不愈,則以不遵禁忌之故。乃令堅守勿犯,方與調治,仍用前藥四劑,勢減二三。次與腎瀝湯加萆薢數服,水道遂通,溲亦不痛。但食不甘美,後以補中益氣加車前、木通調之而安。

(肥盛多濕,故先與清胃豁痰,而後理腎調脾。)

侍衛金漢光,年逾花甲,初夏誤飲新酒致病,前則淋瀝澀痛,後則四痔腫突,此陰虛熱陷膀胱也。先與導赤散,次進補中益氣,勢漸向安。惟孔中澀痛未除,或令進益元散三服,遂致遺溺不能自主,授劑不應。直至新秋脈漸軟弱,因採腎瀝之義,以羯羊腎制補骨脂,羊脬制菟絲子,濃煎桑根皮汁制螵蛸,連進三日,得終夜安寢,涓滴靡遺矣。

閔少江年高體豐,患胞痹十三年,歷治罔效。凡遇勞心嗔恚,或飲食失宜,則小便頻數滴瀝,澀痛不已。夜略交睫,即滲漉而遺,覺則阻塞如前。服人參、鹿茸、紫河車無算,然皆無礙。獨犯丹皮、白朮即脹痛不禁。(香燥之藥,誤投殺人,世罕知也。)張診之曰:病名胞痹,(俗名尿梗病。

)惟見於《內經》。由膏粱積熱於上,作強傷精於下,濕熱乘虛聚於膀胱。《素問》云:胞痹者,少腹膀胱按之內痛,若沃以湯,澀於小便,上為清涕。詳其文,則知膀胱虛滯,不能上吸肺氣,肺氣不清,不能下通水道,所以澀滯不利。得湯熱之助,則小便澀滯微通。其氣循經蒸發,肺氣暫開,則清涕得以上泄也。

因與腎瀝湯方服之,其效頗捷。原其寢則遺溺,知肝虛火擾,疏泄失宜,所以服丹皮疏肝之藥則脹者,不勝其氣之竄,以擊動陰火也。服白朮亦脹者,不勝其味之濁,以壅滯濕熱也。服人參、鹿茸、河車無礙者,虛能受熱,但補而不切於治也。更擬加減桑螵蛸散,用羊腎湯泛丸,庶有合於病情。

然八秩之年,猶恃體豐,不遠房室,藥雖中竅,難保其不復也。(與前陝客案症治略同。俞東扶曰:寤則淋澀,寐則溺遺,原與不禁有別,故以胞痹症治。其論藥病不合處,理精義確。後來葉氏處方,最講此旨。再觀其治黃元吉、亢仁軒案,病情同而治法不同,用藥俱有妙解。

能細細參之,庶不犯枳、樸、歸、芩,到手便撮之誚。)

黃元吉年六十餘,因喪明蓄妾,患小便淋澀。春間因顛仆昏憒,遺溺,此後遂不時遺溺,或發或止。至一陽後,其症大劇,晝則苦於不通,非坐於熱湯,則涓滴不出,夜則苦於不禁。其脈或時虛大,或時細數,而左關獨弦。此腎氣大虧,而為下脫之兆也。乃與地黃飲子,數服溺澀少可,遺亦少間。

白話文:

淋濁

陝西客人亢仁軒,年輕力壯,面色紅潤,體格健壯食量很大,患有前列腺炎十多年,來到吳地尋求治療。他的脈象軟大而澀滯不調,經常蹲在地上,用手揉搓陰囊,尿液就會從肛門點滴滲出。必須用熱水燙洗才能稍微通暢,睡覺時有時會遺尿。最痛苦的是,陰囊內有像橘核一樣的結塊,外面包裹著紅絲,裡面充滿黃色液體,混雜在油脂之中。這是由於縱情飲酒,酒濕之邪乘虛而入,侵犯髓竅而導致的疾病。

於是囑咐他戒掉菸酒、濕面食、胡椒、大蒜、糟、醋、雞肉、豬肉、燒烤等食物,並用半夏、茯苓、豬苓、澤瀉、萆薢、犀角、竹茹煎湯服用,服藥四劑不見好轉,這是因為他不遵守禁忌的緣故。於是再次囑咐他堅守禁忌,才重新給他治療,仍然用之前的藥方服用四劑,病情減輕了二三成。之後給他服用腎瀝湯加萆薢,服用幾劑後,水道就通暢了,排尿也不痛了。但是飲食不香甜,後來又用補中益氣湯加車前子、木通調理,病情才痊癒。(體質肥胖濕盛,所以先用清熱化痰的藥物,然後再調理腎臟和脾臟。)

侍衛金漢光,年過六十,初夏誤飲新酒而致病,排尿時淋漓澀痛,肛門四個痔瘡腫脹突出,這是陰虛火熱下陷膀胱所致。先給他服用導赤散,然後服用補中益氣湯,病情逐漸好轉。只是尿道澀痛未除,於是給他服用益元散三劑,結果導致遺尿不止,藥物療效不佳。直到秋季,脈象漸漸軟弱,於是採用腎瀝湯的治療思路,用羯羊腎炮製補骨脂,羊膀胱炮製菟絲子,濃煎桑根皮汁炮製螵蛸,連續服用三日,就能整夜安睡,不再遺尿。

閔少江年紀大體格健壯,患有前列腺炎十三年,治療多次無效。每當勞心動怒,或飲食不節,就會小便頻數滴瀝,澀痛不止。夜間稍微閉眼,就會滲漏遺尿,醒來後阻塞如前。服用人參、鹿茸、紫河車無數,但都無效。唯獨服用丹皮、白朮就會脹痛難忍。(辛燥的藥物,誤用會傷人,世人很少知道。)張醫生診斷說:此病名為胞痹,(俗稱尿梗病),僅見於《內經》。是由於膏粱厚味積聚熱邪於上,房事過度損傷精氣於下,濕熱之邪乘虛而聚集於膀胱。《素問》記載:胞痹是指少腹膀胱按壓時內痛,好像用熱水燙洗一樣,小便澀滯,並伴有清涕。仔細研讀原文,就知道膀胱虛滯,不能向上吸取肺氣,肺氣不清,不能向下通利水道,所以小便澀滯不通。得到熱水的幫助,小便澀滯略微通暢。氣血循經蒸發,肺氣暫時通暢,清涕就能向上排出。

於是給他服用腎瀝湯,療效很快。他睡覺時遺尿,是因為肝虛火擾,疏泄失調,所以服用丹皮疏肝的藥物會脹痛,這是因為藥力衝擊陰火所致。服用白朮也會脹痛,這是因為藥物藥性濁膩,壅滯濕熱所致。服用人參、鹿茸、紫河車無效,是因為虛弱之體能承受熱邪,但只是補益而不能治療根本。我又考慮加減桑螵蛸散,用羊腎湯泛丸服用,希望能符合病情。

然而他八十歲了,仍然依仗體格健壯,不遠離房事,即使藥物對症,也很難保證不再復發。(與之前的陝西客人病例的治療方法大致相同。俞東扶說:醒時淋澀,睡時遺尿,與縱慾不禁有區別,所以用胞痹的治療方法。他對藥物和疾病的分析不合適的地方,但其精義確切。後來葉氏的處方,最講究這個道理。再觀察他治療黃元吉、亢仁軒的病例,病情相同而治療方法不同,用藥都有妙處。

能仔細研讀,就能避免犯用枳實、厚朴、當歸、黃芩等藥物的錯誤,一拿到方劑就能判斷其好壞。)

黃元吉六十多歲,因為喪妻納妾,患有小便淋澀。春天因為跌倒昏迷,遺尿,從此之後經常遺尿,時發時止。到冬至後,病情加重,白天排尿不通,不坐熱水裡就滴不出尿來,晚上則經常遺尿。脈象有時虛大,有時細數,而左關脈獨弦。這是腎氣大虧,將要出現下元虛脫的徵兆。於是給他服用地黃飲子,服用幾劑後,排尿澀痛略微減輕,遺尿也減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