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之琇

《續名醫類案》~ 卷二十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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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 (9)

1. 淋濁

馮楚瞻治李參領,年將六旬,患淋兩載。有時頻利且速,有時點滴難通,急痛如割,肥液如脂如膏,或成條紫血,日夜不堪,時欲自盡。詢所服,有一醫立通利、止澀二方,便頻則用止澀,秘塞則用通利。(此輩伎倆,原只如此。)乃服通利,則頻數無度矣;服止澀,則結滯難通矣。

按其脈,兩寸甚洪,余皆無力,獨肝腎更甚,曰:肝主疏泄,腎主閉藏,今肝腎俱病,各廢乃職,利則益虛其虛,澀則愈增其滯,惟調補肝腎自愈。用八味加麥冬二錢,升麻八分,紅花四分,重用人參煎服,使清者升,濁者降,瘀者化。中氣既足,肝腎既調,開闔自然得所矣。

後以生脈飲送八味丸,服於空心,以歸脾加減,服於午後,全安。

一少年勞心色欲過度,患小便淋瀝脹疼,且二便牽痛,其脈兩寸沉微,左關甚弱,右關滑,兩尺弦澀。乃心肺之氣不足,而下陷於肝腎,肝腎之氣又不足,所以不能疏泄閉藏。中氣既虛,則清陽不升,中宮鬱滯,蒸為濕熱,滲入膀胱,乃似淋非淋,二便牽痛,如大瘕泄也。令早服六味丸加黃柏、製附子,使寒熱互為嚮導,以去濕熱,疏通鬱結,以扶其元氣。

晚用補中益氣去陳皮、柴胡,加茯苓、防風,酒炒其渣,臨晚煎服探吐,遂愈。

張路玉治內閣文湛持,夏月熱淋。醫用香薷飲、益元散,五日不應,淋澀轉甚,反加心煩不寐。診之,見其唇赤齒燥,多汗喘促,不時引飲,脈見左手虛數。知為熱傷元氣之候。與生脈散,頻進代茶,至夜稍安。明日復苦溲便澀數,然其脈已和,仍用前方,不時煎服,調理五日而瘥。

太史沈韓倬患膏淋,小便頻數,晝夜百餘度。晝則滴瀝不通,時如欲解,痛如火燒。夜雖頻迸,而所解倍常,溲中如脂如涕者甚多。服清熱利水藥半月餘,其勢轉劇,面色萎黃,飲食兼退。脈得弦細而數,兩尺按之益堅,而右關澀大少力。此腎水素弱,加以勞心思慮,肝木乘脾所致。

法當先實中土,使能堤水則陰火不致下溜,清陽得以上升,氣化通而瘀澀瘳矣。或曰:邪火亢極,又用參、耆補之,得毋助長之患乎?抑知陰火乘虛下陷,非開提清陽不應。譬之水注,塞其上孔,傾之涓滴不出,所謂病在下取之上。若清熱利水,氣愈陷,精愈脫而溺愈不通矣。

遂與補中益氣湯,用人參三錢,服二劑痛雖減,而病者求速效,或進四苓散加知母、門冬、沙參、花粉,甫一劑,徹夜痛楚。於是專服前方,兼六味丸,用紫河車熬膏代蜜調理,服至五十劑,參盡斤余而安。(俞東扶曰:治淋如文垣諸案,經也。此案之治法,權也。經權合宜,皆審脈以為辨。

審得明白,病自顯然。推之望、聞、問、切,素稱四診,可見四件都要細審也。)

白話文:

淋濁

馮楚瞻治療李參領,將近六十歲,患淋病兩年。有時小便頻數而急,有時小便點滴不通,疼痛劇烈,排出的尿液像油脂一樣,有時甚至帶有紫色的血塊,日夜痛苦不堪,幾欲自殺。詢問他服用的藥物,發現是一位醫生開立了通利和止澀兩種方劑,小便頻數就用止澀方,小便不通就用通利方。(這種做法,其實就是這樣。)結果服用通利方,小便就更加頻數無度;服用止澀方,就更加阻塞不通。

診脈發現,寸脈非常洪大,其他脈象都很虛弱,尤其肝腎脈象更甚。他說:肝主疏泄,腎主閉藏,現在肝腎都生病了,各自失去了功能,通利則更加損耗虛弱,止澀則更加加重阻塞,唯有調補肝腎才能自愈。於是使用八味丸加麥冬,升麻,紅花,大量使用人參煎服,使清氣上升,濁氣下降,瘀血化解。中氣充足,肝腎調和,開合自然就恢復正常了。

後來用生脈飲送服八味丸,空腹服用;午後服用加減過的歸脾湯,最終痊癒。

一位年輕人因勞心過度和縱欲,患上小便淋瀝脹痛,而且大小便都牽涉疼痛,診脈發現寸脈沉微,左關脈很弱,右關脈滑數,尺脈弦澀。這是因為心肺之氣不足,下陷於肝腎,肝腎之氣又不足,所以不能夠疏泄和閉藏。中氣虛弱,則清陽之氣不能上升,中焦鬱滯,化為濕熱,滲入膀胱,所以表現為似淋非淋,大小便都牽涉疼痛,像大瘕一樣。於是讓他清晨服用六味丸加黃柏、炮附子,寒熱並用,去除濕熱,疏通鬱結,扶助元氣。

晚上服用補中益氣湯去陳皮、柴胡,加茯苓、防風,用酒炒藥渣,晚上煎服後催吐,最終痊癒。

張路玉治療內閣文湛持,夏季患熱淋。醫生使用了香薷飲、益元散,五天沒有效果,淋澀反而加重,並且出現心煩失眠。診脈發現,他嘴唇乾燥發紅,多汗氣喘,經常想喝水,脈象左手虛數。知道這是熱邪傷了元氣。於是給他服用生脈散,頻頻服用,代替茶飲,到晚上症狀稍有好轉。第二天又覺得小便澀痛頻數,但是脈象已經和緩,仍然繼續服用之前的方劑,不時煎服,調理五天痊癒。

太史沈韓倬患膏淋,小便頻數,晝夜超過一百次。白天小便滴瀝不通,時常想小便,疼痛如火燒。晚上雖然小便頻數,但是每次排出的尿液比平常多,尿液中像油脂或鼻涕一樣的物質很多。服用清熱利水的藥物一個多月,病情反而加重,面色萎黃,飲食減少。脈象弦細而數,兩尺脈按之更加堅硬,右關脈澀滯而力量不足。這是因為腎水本來就虛弱,再加上勞心勞神,肝木乘脾所致。

治療方法應當先補益脾土,使脾土能夠約束水液,這樣陰火就不會下陷,清陽之氣就能夠上升,氣機通暢,瘀滯澀痛就能夠痊癒。有人說:邪火亢盛,又用人參、黃耆補益,是不是會加重病情呢?卻不知陰火乘虛下陷,不提升清陽之氣是無效的。譬如水注,堵住上面的孔,傾倒它,水滴也流不出來,這就是所謂的“病在下取之上”。如果只用清熱利水的方法,氣機就會更加下陷,精氣就會更加耗損,小便就會更加不通。

於是給他服用補中益氣湯,使用人參三錢,服用了兩劑,疼痛雖然減輕,但是病人要求快速見效,於是又加服四苓散加知母、麥冬、沙參、花粉,服用一劑後,整夜疼痛難忍。於是專用之前的方劑,兼服六味丸,用紫河車熬膏代替蜂蜜調理,服用到五十劑,用掉一斤多的人參才痊癒。(俞東扶說:治療淋證像文垣諸案那樣,是治病的原則;這個案例的治療方法,是權宜之計。原則和權宜相結合,都應該仔細診脈來辨證。

診脈診得明白,病情自然就清楚了。推之望、聞、問、切,素稱四診,可見四診都要仔細審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