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之琇

《續名醫類案》~ 卷十九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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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九 (15)

1. 前陰

越日下部漸腫,此犯攻痞太速之戒也。以前法加黃芩,合瀉心意,再配雪羹,投之痞漸消,痰漸吐,而自腹至足,以及腎囊腫勢日加。擬用河間桂苓甘露飲意,或主崇土勝濕之說。餘力持不可,乃復進前日藥一劑,次日痰中見血甚多。此濕熱熏蒸,自氣及營也。以知、柏、生地、犀角、鱉甲、白芍、苡仁、貝母、石斛、茅根、麥冬、滑石、梔子、藕汁、童便,投之而止。逾數日又吐,且肢冷自汗,心餒畏脫,閤家皇皇,或議投歸脾。

余堅執前議,仍投前藥二劑,血果止。余思血之復吐,由於氣分之邪擾及營分。今欲清氣道之邪,必先去其邪所依附之痰,因投滾痰丸三錢,得下泄一次,病者云四十日來未有之通暢也。連投數日,始解膠痰黑矢多遍,而小便亦漸清長,寢食漸安。惟下部之腫如故,或議用實脾行水之法。

余曰:諦審脈症,病不在脾,況善飢便燥,口濁溺多,方患其轉消症,亟投甘潤之不遑,惡可滲利傷陰、補燥劫液耶?腫勢之來,良由濕熱所釀之痰飲。即誤補而痞塞中焦,復妄攻以流竄墜絡,所謂不能一蕩而蠲,勢必旁趨四射者也。會又咳痰帶血,而精神飲食如常,與甘露飲加藕汁、童便,四劑而止,咳嗽亦安。

於是專治其下部之腫以固本,加知、柏、貝母、花粉、旋覆花、橘絡、絲瓜筋、羚羊角、楝實、蔥須、大豆卷、黃芩、薏苡仁、竹瀝,出入為劑,二三帖腫處癢甚,搔之水出如汗,而作蔥氣。六七日後,兩腿反乾瘦燥痛,腎囊亦隨之而消矣。蓋寒濕則傷陽,熱濕則傷陰,血流皆陰也。

大用甘潤,尚且腫消,後干痛咽燥,設投燥脾利水,當何如哉?善後之法,宜滋養血液,少佐竹瀝,以搜絡中未淨之痰,庶免為異日之累。如法服之,竟無消渴之變而愈。

白話文:

第二天,下體腫脹加劇,這是攻治痞證過於迅速的警訊。按照之前的方劑,加入黃芩,以瀉心火,再配合雪羹,痞證逐漸消退,痰也逐漸咳出,但從腹部到腳部,以及陰囊腫脹卻日益嚴重。考慮使用河間的桂苓甘露飲的思路,或者遵循崇尚培土制濕的理論。但我的力量有限,無法這樣做,於是又服用前一天的藥方一劑。第二天,痰中帶血量非常多。這是濕熱之邪薰蒸,侵犯到氣分和營分。於是使用知母、柏子仁、生地黃、犀角、鱉甲、白芍、薏苡仁、貝母、石斛、茅根、麥冬、滑石、梔子、藕汁、童便,投藥後出血止住。幾天后又吐血,而且肢體冰冷出汗,心慌意亂,幾乎要昏厥,家人十分著急,有人建議使用歸脾湯。

我堅決執行之前的方案,繼續服用之前的藥方兩劑,出血果然停止了。我認為再次吐血,是氣分邪氣的擾動波及到營分造成的。現在要清除氣分邪氣,必須先去除邪氣依附的痰飲,因此服用滾痰丸三錢,大便通暢了一次,病人說這是四十天以來第一次如此暢快。連續服用幾天,終於排出許多膠粘黑便,小便也逐漸清長,飲食起居逐漸恢復正常。只是下體腫脹如故,有人建議使用健脾利水的方劑。

我說:仔細觀察脈象和症狀,病不在脾,況且病人還容易飢餓、大便乾燥、口乾舌燥、小便量多,這是脾胃氣虛,正在消耗津液的症狀,急著使用甘潤的藥物還來不及,怎麼可以再用滲濕利水的藥物來損傷陰液、加重乾燥呢?下體腫脹的產生,是因為濕熱凝聚成痰飲造成的。如果誤用補益藥物,會加重中焦阻塞,如果再妄圖攻邪,則會使邪氣流竄到經絡,所謂“不能一舉清除,勢必會向四周擴散”就是這個道理。又咳嗽帶血,但精神飲食如常,於是使用甘露飲加藕汁、童便,服用四劑後,咳嗽也好了。

於是專門治療下體腫脹以鞏固根本,加入知母、柏子仁、貝母、花粉、旋覆花、橘絡、絲瓜筋、羚羊角、楝實、蔥須、大豆卷、黃芩、薏苡仁、竹瀝,加減使用,服用兩三帖後,腫脹處奇癢難耐,搔抓後流水如汗,並有蔥蒜氣味。六七天后,兩腿反而乾燥瘦弱疼痛,陰囊腫脹也隨之消退了。這是因為寒濕傷陽,熱濕傷陰,血液屬陰。

大量使用甘潤藥物,腫脹雖然消退,但後來出現口乾咽燥,如果再使用燥熱健脾利水的藥物,那會怎樣呢?善後的方法,應該滋養血液,少量加入竹瀝,以清除經絡中殘留的痰飲,以免日後留下後患。按照這個方法服用藥物,最終沒有出現消渴的症狀而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