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名醫類案》~ 卷十九 (6)
卷十九 (6)
1. 腰痛
陶弘景曰：相傳有人患腰腳弱，往慄樹下食數升，便能起行。此是補腎之義，然應生啖。若服餌，則宜蒸暴之。按蘇子由詩曰：老去自添腰腳病，山翁服慄舊傳方，客來為說晨興晚，三咽徐收白玉漿。此深得食慄之訣也。（《本草綱目》。）
竇材治一老人，腰腳痛不能行步，令灸關元三百壯，更服金液丹，強健如前。（琇按：竇氏之法，惟沉寒痼冷者宜之，有此痼疾，即有此蠻治，亦未可盡廢，時誤用，則受禍最最烈矣。）
張仲文傳神仙灸法療腰重，痛不可轉側，起坐艱難，及冷痹腳筋牽急，不可屈伸。灸曲踿兩紋頭，左右腳四處，各三壯，每灸一腳，二火齊下，艾炷才燒至肉，初覺痛，便用二人兩邊齊吹至火滅。午時著灸，至人定以來，臟腑自動一二行，或轉動如雷聲，其疾立愈。此法神效，卒不可量也。（《綱目》。）
張子和治趙進道，病腰痛歲余不除。診其兩手脈沉實有加，以通經散下五七行，次以杜仲去粗皮，細切炒斷絲，為細末，每服三錢，豬腰子一枚，薄批五六片，先以椒、姜淹去腥水，摻藥在內，裹以荷葉，外以濕紙數重封，以文武火燒熟，臨臥細嚼，溫酒送下。每旦以無比山藥丸一服，遂數日而愈。
（琇按：此子和用補藥法也，其精切簡當，視後世之用補者何如。）
張子和女僮，冬間自途來，面赤如火，至埊陽病腰胯大痛，裡急後重，痛則見鬼神。張曰：此少陽經也，在身側為相火。使服舟車丸、通經散，瀉至數盆，病猶未瘥。人皆怪之，以為有祟。張大怒曰：驢鬼也。復令服調胃承氣湯二兩，加牽牛頭末二兩同煎，服之大下數十行，約一二缶，方舍其杖策。
但發渴，恣其飲水、西瓜、梨、柿等。張曰：凡治火，莫若冰水，天地之至陰也。約飲水一二桶，猶覺微痛。乃刺其陽陵穴，以伸其滯，足少陽膽經之穴也，自是方寧。女僮自言，此病每一歲須瀉五七次，今年不曾瀉，故如是也。常仲明悟其言，以身有濕病，故一歲亦瀉十餘行，病始已。
此可與智者言，難與愚者論也。（凡泄瀉症極多。）
一人六十餘，病腰尻脊胯俱痛，數載不愈，晝靜夜躁，大痛往來，痛作必令人以手捶擊，至五更雞鳴則漸減，向曙則痛止。左右及病者皆作鬼神陰譴，百方禱祝無驗。淹延歲月，肉瘦皮枯，飲食減少，暴怒日增，惟候一死。張診其兩手脈沉滯堅勁，力如張絚，謂之曰：病雖瘦，難於食，然腰尻脊胯皆痛者，必大便堅燥。其左右曰：有五七日，或八九日見燥糞一塊，如小彈丸，結硬不可言。
曾令人剜取之，僵下一兩塊。渾身躁癢，皮膚皺揭，枯澀如麩片。既得病之虛實，隨用大承氣湯，以薑、棗煎之，加牽牛頭末二錢。不敢言是瀉劑，蓋病者聞暖則悅，聞寒則懼，說補則從，說瀉則逆，此弊非一日也。（雄按：可謂洞明世事，練達人情，而況一齊人傳之，眾楚人咻之乎。
白話文：
腰痛
陶弘景說：相傳有人腰腳無力，去栗樹下吃了幾升栗子，就能走路了。這是補腎的道理，但應該生吃。如果要煮熟吃，就應該蒸或烤。蘇軾的詩說：「年老自己又添了腰腳的毛病，山翁服用栗子的舊方，客人來就告訴他早晚都吃，慢慢地吞下像白玉一樣的栗子漿。」這很符合吃栗子的訣竅。（出自《本草綱目》）
竇材治療一位老人，腰腳疼痛不能行走，就讓他灸關元穴三百壯，再服用金液丹，老人就強健如初了。（注：竇材的這種方法，只有寒邪凝滯的病症才適用。這種頑固的疾病，就需要這種強烈的治療方法，也不能完全否定，但如果誤用，後果就非常嚴重。）
張仲文傳說的神仙灸法治療腰部沉重疼痛，不能翻身，起坐困難，以及寒痺導致腳筋牽拉緊繃，不能彎曲伸展。灸曲踿穴（腳踝外側）兩個紋頭，左右腳各四個穴位，每個穴位灸三壯，每次灸一條腿，兩個灸火同時施灸，艾炷燒到皮膚感覺疼痛時，就讓兩個人從兩邊一起吹滅火。中午施灸，到晚上人定時（大約晚上九點），臟腑會自動蠕動一兩次，或者像打雷一樣翻滾，病痛就會立即痊癒。這種方法效果神奇，實在難以估量。（出自《本草綱目》）
張子和治療趙進道，腰痛一年多還沒好。診脈發現兩手脈沉實有力，就用通經散瀉下五到七次，然後用杜仲（去除粗皮，切碎炒至斷絲）研成細末，每次服用三錢，加豬腰子一個，切成薄片五六片，先用椒、姜去除腥味，把藥粉放在豬腰子裡，用荷葉包裹，外面用濕紙多層包好，用文火武火燒熟，臨睡前細嚼，溫酒送服。每天早上服用無比山藥丸一服，幾天就好了。
（注：張子和用補藥的方法，精準簡潔，比後世用補藥的人不知道高明多少。）
張子和的女僮，冬天從外地回來，臉紅得像火，得了少陽經病，腰胯部劇烈疼痛，裡急後重，疼痛時還會看到鬼神。張子和說：這是少陽經的病，在身體側面，是相火。讓她服用舟車丸、通經散，瀉下很多，但病情還沒好。大家都覺得奇怪，以為是邪祟作怪。張子和很生氣，說：是驢鬼！又讓她服用調胃承氣湯兩兩，加牽牛子末兩兩一起煎服，瀉下很多，才好了。
她只覺得口渴，就讓她盡情喝水、吃西瓜、梨、柿子等。張子和說：治療火症，沒有比冰水更好的了，天地至陰之物。喝了一兩桶水，還覺得有點痛，就在她的陽陵穴（足少陽膽經穴位）刺血，疏通瘀滯，從此就好了。女僮自己說，這種病每年都要瀉下五到七次，今年沒瀉，所以才這樣。張子和明白她的話，因為她本身有濕病，所以一年瀉十幾次，病才能好。
這可以跟聰明人說，難以跟愚笨的人解釋。（瀉下的病症很多）
一位六十多歲的人，腰、臀、脊椎、胯部都痛，好幾年都沒好，白天安靜，晚上煩躁，疼痛發作時，一定要讓人用手捶打，到五更雞鳴時疼痛才減輕，天亮時疼痛就停止了。病人及其家人，都認為是鬼神懲罰，各種求神拜佛都沒有效驗。日久天長，人瘦得皮包骨頭，食慾減退，暴怒日增，只等著死了。張子和診脈發現，脈沉滯堅勁，有力如繃緊的弓弦，就對他說：雖然你瘦了，吃不下東西，但腰、臀、脊椎、胯部都痛，一定是便秘。他的家人說：好幾天，甚至七八九天，才拉出一塊硬糞便，像個小彈丸，硬得不得了。
曾經有人挖出來一兩塊。渾身發癢，皮膚皺縮，乾澀得像麩皮。明白了病情虛實後，就用大承氣湯，用薑棗煎服，加牽牛子末二錢。不敢說是瀉藥，因為病人聞熱就高興，聞冷就害怕，說補就聽，說瀉就反對，這種毛病不是一天兩天了。（注：可謂洞悉世事，通達人情，況且是齊國人傳下來的，楚國人卻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