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之琇

《續名醫類案》~ 卷十八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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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八 (29)

1. 脅痛

琇按:此症全屬肝傷,木反剋土,其塊隱現不常,乃虛氣也。時師多以香燥辛熱治之,促人年壽。余治此不下數十人,悉用一氣湯加川楝、米仁、蔞仁等,不過三五劑,其病如失。若立齋多用加味逍遙散,鼓峰、云峰輩,多用滋水生肝飲,皆不及余法之善。

薛立齋治昆庠馬進伯母,左胛連脅作痛。遣人索治,意此鬱怒傷肝脾,用六君加桔梗、枳殼、柴胡、升麻。彼別用蒼朮藥,益甚,始請治。其脈右關弦長,按之軟弱,左關弦洪,按之澀滯,乃脾土不及,肝木太過,因飲食之毒,七情之火也。遂用前藥數劑,脈症悉退。再加芎、歸全愈。此等症,誤用敗毒行氣破血導痰,以致不起者多矣。

一治男子因怒,脅下作痛,以小柴胡加四物,加青皮、桔梗、枳殼,治之而愈。

內翰李蒲汀太夫人,左脅內作痛,牽引胸前。此肝氣不和,尚未成瘡,用小柴胡湯加青皮、枳殼、四劑少可。再加芎、歸,治之愈。

張景岳治一姻家,年力正壯,素飲酒,常失飢傷飽,偶飯後脅肋大痛,自服行氣化滯等藥,復用吐法,盡出飲食,吐後逆氣上升,脅痛雖止而上壅胸膈,脹痛更甚,且加嘔吐。張用行氣破滯等,(愚哉!)嘔痛漸止,而左乳胸脅之下,結聚一塊,脹實拒按,臍腹膈間不能下達,每戌亥子醜之時,脹不可當。

因嘔吐既已,可以用下,凡大黃、芒硝、三稜、巴豆等,及蘿蔔子、朴硝及大蒜罨等法,毫不應,愈攻愈脹,(勢所必然。)因疑其脾氣受傷,用補尤覺不便,(庸極。)湯水不入者二十餘日,無計可施。只得用手揉按其處,覺肋下一點,按著痛連胸腹。細為揣摩,正在章門穴。

章門為脾之募,為臟之會,且乳下肋間正屬虛里大絡,乃胃氣所出大路,而氣實通於章門。因悟其日輕夜重,本非有形之積,而按此連彼,則病在氣分無疑。(猶屬盲猜。)乃用神朮散,令日服三四次,兼用艾火灸章門十四壯,以逐散其結滯之胃氣,(到底未知為肝病。)不三日脹果漸平,食乃漸進,始得保全。

(幸矣。)此其症治俱奇,誠所難測哉。

琇按:張君生平於薛氏諸書,似未曾寓目,至脅痛由於肝脈為病,至死不知,良可哀也。此症之愈,全在一灸,與呃逆病諸治不效,灸虛里立止正同。

黃古潭治一人,六月途行受熱過勞,性且躁暴,忽左脅痛,皮膚上一片紅如碗大,發水泡瘡三五點,脈七至而弦,夜重於晝。醫作肝經鬱火治,以黃連、青皮、香附、川芎、柴胡之類,進一服,其夜痛極且增熱。次早視之,皮膚上紅大如盤,水泡瘡又加至三十餘粒,醫教以水調白礬末敷,仍以前藥加青黛、龍膽草進之,夜痛更甚,脅中如鉤摘之狀。次早視之,紅已半身,水泡增之百數,乃載以詢黃,為訂一方。

白話文:

脅痛

此症皆因肝臟受損,肝木克脾土所致,腫塊時隱時現,屬虛證。許多醫生常用辛香燥熱的藥物治療,反而減損壽命。我治療這種病症不下數十人,都用一氣湯加川楝子、米仁、蔞仁等藥,通常三五劑就能痊癒。薛立齋、鼓峰、雲峰等人,雖也用加味逍遙散或滋水生肝飲治療,但效果都不及我的方法。

薛立齋曾治療昆庠馬進伯的母親,其左肩胛連脅疼痛。 initially,薛氏認為是鬱怒傷及肝脾,處方六君子湯加桔梗、枳殼、柴胡、升麻。病人另服其他藥物後病情加重,才求診薛氏。其脈象右關弦長而按之軟弱,左關弦洪而按之澀滯,顯示脾土不足,肝木過亢,是飲食不節和七情所致。薛氏用上述藥方數劑後,脈症皆退,再加當歸、川芎即痊癒。此類病症,若誤用敗毒行氣、破血導痰等藥,往往會導致病情加重,甚至死亡。

曾治癒一位因憤怒導致脅下疼痛的男子,用小柴胡湯加四物湯、青皮、桔梗、枳殼治療而痊癒。

內翰李蒲汀的母親,左脅內疼痛,牽引至胸前。此乃肝氣不和,尚未成瘡,用小柴胡湯加青皮、枳殼,四劑即可見效。再加當歸、川芎,則痊癒。

張景岳曾治療一位姻親,此人年富力強,平素嗜酒,常飲食無度,某次飯後脅肋劇痛,自行服用行氣化滯藥物,並使用吐法,將飲食盡吐,吐後逆氣上衝,脅痛雖止,但胸膈脹痛加劇,且伴有嘔吐。張景岳繼續使用行氣破滯藥物(真是愚蠢!),嘔吐雖止,但左乳胸脅下結聚一塊硬塊,脹滿堅實,按之拒按,且臍腹膈間氣機不通,戌亥子醜時脹痛難忍。

因嘔吐已止,可以使用攻下之法,但無論大黃、芒硝、三稜、巴豆等藥,或是蘿蔔子、朴硝、大蒜罨等方法,均無效,反而愈攻愈脹(這是必然的)。張景岳懷疑脾氣受損,但補益之法也無效(真是庸醫!)。病人二十多天滴水未進,束手無策。於是用手揉按其患處,發現肋下一點按壓即痛連胸腹。細細揣摩,正是章門穴。

章門為脾之募穴,也是臟腑之會,且乳下肋間正屬虛里大絡,乃胃氣出入之要道,氣機流通於章門。張景岳悟到其病症日輕夜重,並非有形之積聚,但按壓此處則牽連其他部位,可知病在氣分(這也只是盲目猜測)。於是使用神術散,令其每日服用三四次,並用艾火灸章門穴十四壯,以散其結滯之胃氣(其實病因尚不明確是否為肝病)。三天後,脹痛漸平,飲食漸增,病情才得以痊癒(真是幸運!)。此病例的症狀和治療都非常奇特,實在難以預料。

張景岳生前研讀薛氏諸書,卻似乎未曾讀過,竟不知脅痛源於肝脈病變,至死也不明白,實在令人惋惜!此病的痊癒,全在於灸法,這與呃逆症諸法不效,灸虛里即止的道理相同。

黃古潭曾治療一人,六月間長途跋涉,過度勞累受熱,此人性格暴躁,突然左脅疼痛,皮膚上一片紅腫如碗口大小,並出現三五個水泡,脈象七至而弦,夜間痛甚於白天。醫生誤診為肝經鬱火,使用黃連、青皮、香附、川芎、柴胡等藥,服藥後當夜疼痛加劇,熱度增高。第二天早上,紅腫擴大如盤,水泡增至三十餘個,醫生又用白礬末敷,並在原方中加入青黛、龍膽草,結果當夜疼痛更甚,脅痛如被鉤撕一般。第二天早上,紅腫已擴至半身,水泡增至百餘個,病人只好求助於黃古潭,請他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