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名醫類案》~ 卷十八 (23)
卷十八 (23)
1. 心胃痛
繆仲淳治高存之夫人,患心口痛,一日忽大發,胸中有一物上升衝心,三婦人用力捺之不下,叫號欲絕。存之曾預求救,繆立此方,是日急煎服之,衝上者立墮下,腹中作痛不升矣。再服,腹中痛亦消。二日後,以病起洗浴,又忽作嘔,頭痛如劈。存之曰:此即前症也,煎前藥服之立安。
白芍酒炒三錢,炙草五分,吳茱萸湯泡三次、八分,茯苓二錢,延胡索醋煮一錢,蘇子炒研一錢五分,橘紅鹽水泡一錢二分。復加半夏薑汁炒一錢,旋覆花一錢,木通七分,竹茹一錢。(《廣筆記》。)
李季虯曰:予婦今春忽患心痛連下腹,如有物上下撞,痛不可忍。急以手重按之,痛稍定,按者稍松,即叫號。仲淳曰:此必血虛也。脈之,果然。急投以白芍五錢,炙草七分,橘紅三錢,炒鹽五分,二劑稍定已。又以牛黃蘇合丸,疏其滯,噯氣數次痛徐解。子問故?仲淳曰:白芍、甘草,治血虛之聖藥也。
因久鬱氣逆,故減甘草之半,仲景甲己化土之論詳矣。諸醫不解爾,炒鹽者何?曰:心虛以炒鹽補之,即水火既濟之意也。予懼俗師概以食積痰火,療心腹之痛,故疏其詳如左。(同上。)
二案均是治肝之法,前案兼滌飲,此案養肝,兼以降逆,非純補虛也。
昔年予過曲河,適王宇泰夫人,病心口痛甚,日夜不眠,手摸之如火。予問用何藥?曰:以大劑參、歸補之稍定,今尚未除也。(琇按:心胃痛惟陰維虛損一症,可用參、歸、其餘多是停痰積飲,與肝火犯胃之症。此案敘症既未詳悉,又不云脈象如何,殊屬含混。)曰:得無有火或氣乎?宇泰曰:下陳皮及涼藥少許,即脹悶欲死。
非主人精醫,未有不誤者。予又存此公案,以告世之不識虛實,而輕執方者。(同上。)
劉云密治一女子,值暑月夜間甚涼,患心痛,從右肋下起,至心前岐骨陷處並兩乳下俱痛,復連背痛,腰及兩膊俱骨縫脹疼。惟右肋並心疼獨甚,時作惡心且嘔。疑夜眠受涼,寒邪郁遏,氣不流暢所致,用散寒行氣藥不效。又疑寒滯中有鬱火,加散郁之品,亦不效。服加味煮黃丸乃頓愈。
薑黃三錢半,雄黃三分,乳香三分去油,淨巴豆霜八分,其為細末,醋糊為丸如黍米大。虛者七丸,實者十一丸,薑湯送下。經云:邪氣甚則實。此婦體素虛弱,而受寒邪甚則為實。惟此辛熱之劑,可以導之。前所用藥,雖亦散而不能及病也。其用薑黃、乳香,亦有深意,蓋寒傷血故耳。
此時珍所謂配合得宜,則罔不奏功。
金鈴子散:川楝子去核一兩,延胡索一兩,為末,每服三錢,溫酒調服。水煎服亦可。王晉三曰:此方一泄氣分之熱,一行血分之滯。《雷公炮炙論》曰:心痛欲死,速覓延胡。潔古復以金鈴治熱厥心痛,經言諸痛皆屬於心,而熱厥屬於肝逆,金鈴子非但泄肝,功專導去小腸膀胱之熱,引心包相火下行。延胡和一身上下諸痛,方雖小,制配合宜,卻有應手取愈之功,勿以淡而忽之。
白話文:
心胃痛
繆仲淳治療高存之夫人的心口痛,病情突然加重,胸中好像有東西往上衝,三個女人用力按壓都按不住,病人哭喊著,幾乎要斷氣。高存之先生事先就來求救,繆仲淳立刻開了這個方子,當天煎好藥讓病人服用,衝上來的東西立刻就下去了,腹部開始疼痛,但疼痛不再往上衝。再服用一次,腹痛也消失了。兩天後,病人病情好轉,去洗澡,卻又突然嘔吐,頭痛得像要裂開一樣。高存之說:「這是之前的症狀又犯了!」馬上煎服之前的藥,病就好了。
藥方:酒炒白芍三錢、炙甘草五分、吳茱萸湯泡三次八分、茯苓二錢、醋煮延胡索一錢、炒研蘇子一錢五分、鹽水泡橘紅一錢二分,再加薑汁炒半夏一錢、旋覆花一錢、木通七分、竹茹一錢。(出自《廣筆記》)
李季虯說:我妻子今年春天突然患上心痛,痛感一直延伸到下腹部,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上下撞擊,痛得難以忍受。用手用力按壓,疼痛稍微減輕;稍微鬆手,她就又哭喊起來。繆仲淳說:「這一定是血虛。」把脈後,果然如此。立刻用白芍五錢、炙甘草七分、橘紅三錢、炒鹽五分,兩劑藥後病情稍有好轉。又用牛黃蘇合丸疏通瘀滯,病人打了幾個嗝,疼痛慢慢減輕了。我問原因,繆仲淳說:「白芍、甘草是治療血虛的聖藥。」
因為長期鬱悶導致氣逆,所以減半甘草的用量,張仲景的甲己化土理論詳細說明了這個道理。很多醫生都不明白,為什麼要用炒鹽?他說:「心虛用炒鹽來補,這就是水火既濟的意思。」我擔心一些庸醫都用治療食積痰火的方法來治療心腹疼痛,所以詳細解釋了這個方子的用藥原理。(出自同書)
這兩個病例都是用治療肝臟的方法,第一個病例還兼顧了去除水飲,第二個病例則著重於養肝,並兼顧降逆,並不是單純的補虛。
以前我經過曲河,剛好遇到王宇泰的夫人,患有嚴重的心口痛,日夜不能入睡,摸她的手像火一樣燙。我問她用了什麼藥,她說:「用了大量人參、當歸補氣血,病情稍微好轉,但還沒完全痊癒。」(琇按:心胃痛只有陰維虛損一種情況可以用人參、當歸治療,其他大多是痰飲停滯,或者肝火犯胃的症狀。這個病例描述症狀不夠詳細,也沒有說明脈象如何,非常含糊。)我問:「是不是有火或者氣滯?」王宇泰說:「加了一點陳皮和涼藥,就脹悶得快死了。」
不是精通醫術的人,沒有不犯錯的。我把這個病例記載下來,提醒那些不懂虛實,輕易使用方劑的人。(出自同書)
劉雲密治療一位女子,正值盛夏,夜晚天氣很涼,她患上心痛,疼痛從右肋下開始,一直到心臟前面的胸骨凹陷處,以及兩乳下方,都疼痛,而且還連帶著背痛,腰部和兩臂的骨縫都脹痛。只有右肋和心臟的疼痛最厲害,時常噁心嘔吐。懷疑是夜間睡眠受涼,寒邪鬱結,氣血運行不暢所致,用散寒行氣的藥物沒有效果。又懷疑寒邪中夾雜鬱火,又加了疏通鬱氣的藥物,仍然沒有效果。服用加味煮黃丸後才立即痊癒。
藥方:薑黃三錢半、雄黃三分、去油乳香三分、淨巴豆霜八分,研成細末,用醋糊做成像黍米一樣大小的丸藥。虛者服七丸,實者服十一丸,用薑湯送服。經書上說:邪氣嚴重就屬於實證。這位婦女體質本來就虛弱,而受寒邪又重,所以屬於實證。只有這種辛熱的藥物才能引導寒邪排出體外。之前用的藥物,雖然也是散寒的,但卻不能針對病邪。用薑黃、乳香也是有深意的,因為寒邪傷了血液。
所謂的藥物配伍得當,就能奏效。
金鈴子散:川楝子去核一兩、延胡索一兩,研成粉末,每次服用三錢,溫酒調服,也可以水煎服。王晉三說:這個方子可以瀉去氣分之熱,通行血分之瘀滯。《雷公炮炙論》說:心痛得要死,趕緊找延胡索。潔古又用金鈴子治療熱厥心痛,經書上說各種疼痛都屬於心臟,而熱厥屬於肝氣逆亂,金鈴子不僅可以瀉肝火,而且專門引導小腸膀胱的熱向下走,引導心包的相火下行。延胡索可以緩解全身各處的疼痛,這個方子雖然簡單,但配伍得當,卻有立竿見影的療效,不要因為它簡單就輕視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