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名醫類案》~ 卷十二 (2)
卷十二 (2)
1. 衄血
竇材治一人患衄血,日夜有數升,諸藥不效,竇為針關元穴,入二寸,留二刻。呼問病人曰:針下覺熱否?曰:熱矣。乃令吸氣出針,其血立止。
一法,治鼻衄與腦衄神方:用赤金打成一戒指,帶左手無名指上,如發作時,將戒指捏緊箍住,則衄止矣。(《醫林指月》。)
李嗣立治趙季修,赴龍泉知縣,單騎速行,時值盛暑,未幾患鼻衄,日出血升許,李教服藕汁、生地黃膏方。趙雲:某往年因赴銓曹聽選,省前急走數回,心緒不寧,感熱驟得鼻衄之症,尋扣臨安一名醫,服藥遂痊,謝以五萬錢。臨別時,醫再三囑云:恐後時疾作,萬勿輕信醫者,服生地黃、藕汁之藥,冰冷脾胃,無服可生。半月易醫無效。
李乃就此方,隱其藥味俾服之,三日疾愈。趙問曰:此藥如是靈驗,得非與臨安醫之藥同乎?李笑曰:即前所獻之方也。趙嘆曰:前醫設為譎謀,幾誤性命,微君調治,吾其鬼矣。(《續醫說》。)
李時珍治一婦人,衄血一晝夜不止,諸治不效,令搗蒜敷足心,即時遂愈。
汪石山治陳銳,面黑形瘦,年三十餘,患鼻衄,發熱惡寒,消穀善飢,疲倦,或自汗嘔血。汪診之,脈細且數,約有六至,曰:丹溪論瘦黑者,鼻衄者,脈數者,參、耆皆所當禁,固也,然不可執為定論。《脈經》云:數脈所主,其邪為熱,其症為虛。宜人參三錢,生甘草、陳皮、黃柏、白朮、歸身、生地、山梔、生白芍,遞為佐使,服之果安。
張路玉治朱聖卿,鼻衄如崩,三日不止,較往時所發最劇。服犀角地黃湯,柏葉、石膏、丹、梔之屬轉盛。第四日邀診,脈迫急如循刀刃,此陰火上乘,載血於上,得寒涼之藥,傷其胃中清陽之氣,所以脈變弦緊。與生料六味加五味子作湯,另加肉桂三錢,飛羅麵糊,分三丸,用煎藥調下。
甫入咽,其血頓止。少頃,口鼻去血塊數枚,全愈。自此數年之後,永不再發。
楊乘六治施鳴玉,衄血如注,三日半不止,凡止衄方法,並無一應,氣息欲絕。脈之,虛大而緩,面色萎黃,舌嫩黃而胖,知其四肢疲軟,渾身倦怠,懶於言語,動輒嗜臥者,匪朝伊夕也。詢之果然。而衄起之故,緣自鍾溪歸家,一路逆風,操舟盡力,不及達岸即衄,至今第四日矣。
呂東莊治一張姓者,好學深思士也,年十八,冬杪得齒衄,及手足心熱,恍惚不寧,合目愈甚,盜汗胸前出如油,間或夢遺,或不夢而遺。伊叔錄脈症求方,呂曰:脈不敢憑,據所示症,乃三焦胞絡火遊行也。試用後方:連翹、黃芩、麥冬、生地、丹皮、丹參、茯苓、石斛、滑石、辰砂、甘草、白豆蔻等,二劑而愈。及明年,用功急迫,至夏其症復作。
或云:皆不足症,用溫補腎經及澀精等劑,服之日劇。又進溫補腎經丸料斤許愈劇,至不能立,立則足底刺痛。或謂為虐症矣。乃求診,呂曰:體雖尫羸,而面色憔悴之中,精神猶在。問所服藥,出示方。曰:生藥鋪矣,何得不凶?且少年樸實人,何必用溫補?曰:手足心熱奈何?曰:勞心之人,大抵如是。
曰:夢泄奈何?曰:夢泄人人各殊,此乃心腎不交所致,與夫盜汗恍惚症,皆三焦胞絡之火行遊而然。藥宜清涼,遂仍前方去滑石、豆仁、辰砂,加升麻五錢,燈草十餘莖,又用麥冬、生地、滑石、石斛、茯苓、白芍、丹參、神麯、辰砂作丸,守服而愈。(真通人之論,可為執方治病者作頂門針。
一婦人因勞衄血,服涼藥之劑,更致便血。或以血下為順,仍用治血。薛曰:此因脾氣下陷而從,當升補脾氣,庶使血歸其經。不信,果血益甚,乃朝用補中益氣湯,夕用加味歸脾湯而愈。此症用寒涼止血,不補脾肺而死者多矣。
馬元儀治陸太史母,患衄血不已,兩脈浮大而數,重按無神,面赤煩躁,口乾發熱,心悸恍惚。群作陽明火熱陰虛內動之症治,旬日轉盛。此因憂思悒鬱,致傷陽氣,陽氣既傷,陰血無主,上逆則衄,下奪則便。當作中虛挾寒治,用附子理中湯,內益人參至三兩,眾阻之。明日復診,脈象散失,較之浮數為更天淵。
乃謂眾曰:症既非實,以補養為主。然氣血俱要,而補氣則在補血之先,陰陽並需,養陽在滋陰之後,是以非助火而益水,不如是不得其平也。令進前方,不得已減去人參二兩,服至第九日,衄血便血俱止。後以歸脾湯調理而愈。
譙知閣熙載,壬子年病衄血,用燈草數枚,以百沸湯煮,逐枚漉出,乘熱安頂上,冷即易之,遂愈。(《百乙方》。此即灸上星、囟會之意。)
蘇滔光云:其母夫人,常衄血盈盆,百藥不效,用好麻油紙捻紝鼻中,頃之打嚏即愈。此方甚奇。(同上。)
一男子每連翹出血盈盆,一月一發,百藥不效。知其飲酒,投前藥一服而安,是知此疾多陽明熱甚所致。緣衝任二脈,皆附陽明,而陽明一經氣血俱多,故一發如潮湧,急則治其標也。投以釜底抽薪之法,應手而愈。
竇漢卿曰:一人齒根邊,津津血不止,苦竹茹四兩,醋煮含漱,吐之而愈。
沈明生治給諫姜如農長君勉中,患衄不已,去血盈斗,一月後衄止,復患囊癰,六脈如絲,精神困憊,始猶健飲,漸至饘粥不入。先後醫友但云虛而當補,莫測病根所在,於是,參、耆不效,桂、附隨之,愈補而形愈虛,愈溫而氣愈弱。最後沈至,時居冬至矣,據脈與症,亦謂當溫無疑,獨念桂、附太熱,姑用補中益氣,嘗之毫無進退。忽悟吾亦踵其誤矣,夫食雖不入,而大便秘結,症類虛寒,而口渴喜飲。
蓋衄血之來,本因邪火上熾,乃遽用血脫益氣之法,衄雖止而熱不下,發為囊癰。既潰,瘍科又泥寒藥不能收口之戒,亦務溫補。周旋左右者,目擊病人尫羸,又聞眾口稱虛,強令進食,以久臥床蓐之體,恣啖肥甘,不為運化,是以藥食並壅,內熱外寒,此病中之病,初非衄與癰所致,宜其愈補而愈不靈也。先哲云:脈浮者穀不化。
又云:大實有羸狀,誤補益疾,其斯之謂與。遂力主清潤疏解,以硝、黃為前茅,而大便立通,以芩、芍為後勁,而飲食漸進,如絲之脈,一錢添長,久冷之軀,一陽來復,不惟衄血不作,且令瘡口易收。孰謂從脈可以舍症,不思而得病情哉。向非翻然易轍,轉敗為功,人惟知補之不效而已,又安知效之不在補也?此事難知如此。
吳橋治文學於學易,舉孝廉,病衄,其衄汩汩然,七晝夜不止,甚則急如湧泉,眾醫濟以寒涼不效,急以大承氣湯下之,亦不行。橋曰:孝廉故以酒豪,積熱在胃,投以石膏半劑愈之。眾醫請曰:積熱宜寒,則吾劑寒之者至矣,公何獨得之石膏?橋曰:治病必須合經,病在是經,乃宜是藥,石膏則陽明胃經藥也,安得以雜投取效哉?(《太函集》。)
聶久吾治葉氏子,年十五,患衄血,治不效。詢其症,自九歲起,其初每年不過五七次,每次流數茶匙。至十一歲,則每月一次,每次流半酒盞。十二歲,則兩月三次,每次流一酒杯。十三歲,則每月兩次,流半茶鍾。十四歲,則每月或兩次,流大半碗。今十五歲,則八九日一次,每次流盈碗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