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名醫類案》~ 卷十六 (11)
卷十六 (11)
1. 飲
孫兆治俞伯道,忽患微熱,心中滿,頭有汗不能解。眾醫以為濕病用表藥,有謂食在膈者,治之皆不效。召孫至,曰:用半夏茯苓湯遂瘥。眾問故,曰:頭有汗,心下滿,非濕症,乃水結胸膈也。水既去,其病乃愈。且如濕氣心下滿,自當遍身汗。若有食心滿,頭豈得有汗?若言是表,身又不疼不惡寒,表症何在?故凡水結胸膈脅,頭必有汗耳。(雄按:此案已列卷一傷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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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子和曰:有一婦人年三十餘,病滑泄經年。皆云虛中有積,以無憂散,五七日一服,至二十服不效。又服纏積丹、軟金丹丸,諸藥皆不效。其人服藥愈速,病勢愈甚,飲食日減。人或謂曰:此休息痢也,宜灸中脘,及左右穴也。下氣海及膀胱穴,以三里引之,每年當冬至日、夏至日灸之,前後計萬餘壯。
忽門外或者曰:此病我屢識,蓋傷飲之故。即日桃花正開,俟其落時,以長棘針刺之,得數十萼,勿犯人手,以白麵和作餅子,文武火燒令熟,嚼爛以米飲湯下之。病人如言,服之不一二時,瀉如傾。前後六七日,計數十行,昏困無所知覺,惟索冷水徐徐而飲。至六七日少省後,食日進,神日昌,氣血日和,不數年生二子。
子和治郭敬之留飲,面目浮腫,不能食,腳腫連腎囊痛,先以苦劑湧之,後以舟車丸、浚川散瀉之,病去如拾遺。又一田叟姓楊,其病嘔酸臭水十餘年,本留飲,諸醫皆以燥劑燥之,中脘臍胻以火艾燔針刺之,瘡未嘗合。張以苦劑越之,其涎如膠,乃出二三升,談笑而愈。
李七老病湧水症,面黃而喘,兩足皆腫,按之陷而復起,行則濯濯有聲,常欲飲水,不能睡臥。張令上湧去痰而汗之,次以舟車丸、浚川散下之,以益腎散復下之,以分陰陽利水道之劑調之,水盡瘥。
一婦從少年時,因大哭罷,飲冰困臥,水停心下,漸發痛悶,咸以為冷積,治以溫熱之劑,及禁食冷物,一聞茶氣,病輒內作。如此數年,燎灸燒艾,瘡孔數千。十餘年後,小大便秘悶,兩目如昏,積水轉甚,流於兩脅,世謂水癖,或謂支飲,硇、漆、稜、莪攻磨之藥,竟施之矣。食日衰,積日茂,上至鳩尾,旁至兩脅及臍下。
但發之時,按之如水聲,心腹結硬,手不可近者,月發五次,甚則欲死,已二十餘年。張診其脈,寸口獨沉而遲,此胸中有痰。先以瓜蒂散湧痰五七升,不數日再越痰水及鬥,又數日上湧數升。凡三湧三下,汗如水者亦三,其積皆去。以流濕飲調之,月餘大瘥。
中丞常子正苦痰飲,每食飽或陰晴節變,率十日一發,頭痛背寒,嘔吐酸汁,即數日伏枕不食,服藥罔效。宣和初為順昌司錄,於太守蔡達道席上,得吳仙丹方服之,遂不再作。每遇飲食過多,腹覺滿脹,服五七十丸便已。少頃,小便作茱萸氣,酒飲皆隨小水而去,前後痰藥甚眾,無及此者。
白話文:
孫兆醫治俞伯道,俞伯道突然發微熱,胸口悶脹,頭上出汗卻無法止住。許多醫生都認為是濕病,用發汗的藥物治療,也有人認為是食物停滞在膈膜,但都無效。於是請孫兆來診治,孫兆用半夏茯苓湯,俞伯道便痊癒了。眾人詢問原因,孫兆說:頭上出汗,心下滿脹,並非濕症,而是水停積在胸膈。水排出去了,病就好了。如果真是濕氣導致心下滿脹,應該全身都出汗才對。若是食物停滯導致心下滿脹,頭上怎麼還會出汗呢?如果說是表證,身上又不痛也不惡寒,表證在哪裡?所以,凡是水停積在胸膈肋間,頭上一定會出汗。
張子和說:有個三十多歲的婦人,患慢性腹瀉多年。大家都說是虛證夾雜實積,用無憂散治療,五七日服用一劑,服用了二十劑都沒效。又服用了纏積丹、軟金丹等藥物,也都無效。她服藥越快,病情越重,食慾也日漸減退。有人說這是休息痢,應該灸中脘穴及左右穴位,並針刺氣海穴、膀胱穴,再用三里穴引導,每年冬至和夏至各灸一次,前後共灸了上萬壯。
突然,門外有人說:這個病我見過很多次了,是傷飲引起的。正好桃花盛開,等桃花落了,用長棘針刺出幾十個膿皰,注意別碰到手,再用白麵做成餅,文武火烤熟,嚼爛後用米湯送服。病人照做,服藥後不久,瀉下如傾盆大雨一般。前後六七天,瀉下數十次,病人昏昏沉沉,神志不清,只想要喝涼水緩緩地飲用。六七天後稍有好轉,食慾日增,精神日漸好轉,氣血也逐漸調和,不到幾年就生了兩個孩子。
子和治療郭敬之的留飲,郭敬之面目浮腫,不能進食,腳腫且腎囊疼痛,張子和先用苦寒的藥物使其嘔吐,然後用舟車丸、浚川散瀉下,病情很快痊癒。還有一個姓楊的農夫,嘔吐酸臭水十多年,本是留飲,許多醫生都用燥濕的藥物治療,並在中脘、臍部用艾灸和針刺,但瘡口一直未能癒合。張子和用苦寒的藥物使其嘔吐,吐出的涎液像膠一樣,吐出了二三升,之後談笑風生,病就好了。
李七老患嘔吐清水的病症,面色發黃且氣喘,雙腳浮腫,按下去凹陷後又慢慢恢復,走路時腳下有聲響,經常想喝水,而且無法睡覺。張子和先令其嘔吐去痰並發汗,然後用舟車丸、浚川散瀉下,再用益腎散瀉下,並用調理陰陽、利尿的藥物治療,水瀉盡後病就好了。
一位婦女從年輕時,因為大哭後喝了冰水,臥床不起,水停積在心下,逐漸感到疼痛和胸悶。大家都認為是寒邪積聚,用溫熱的藥物治療,並禁止食用寒涼的食物,甚至聞到茶的氣味,病情就會加重。這樣持續了幾年,灸燒艾火治療,瘡口多達數千個。十多年後,大便和小便都變得不通暢,兩眼昏花,積水更嚴重了,蔓延到兩脅,世人稱之為水癖,或稱支飲,用硇砂、漆、稜、莪等攻堅破積的藥物治療,效果都不好。食慾日漸減退,積水卻日益增多,從鳩尾向上蔓延,到兩脅及臍下。
每次發病時,按壓腹部有水聲,心腹部結硬,手都不能靠近,每月發病五次,嚴重時幾乎要命,已經持續二十多年了。張子和診脈,寸口脈沉而遲,這是胸中有痰的症狀。先用瓜蒂散使其嘔吐出五七升痰液,幾天後再次使其嘔吐出痰水和飲液,又過了幾天再次嘔吐出幾升痰液。共三次嘔吐,三次瀉下,三次出汗如水,積水都排出了。用治療濕飲的藥物調理,一個多月後病情大大好轉。
中丞常子正患痰飲,每次吃飽飯或陰晴節氣變化時,大約十天發作一次,頭痛背寒,嘔吐酸水,然後臥床不起,不吃東西,服用各種藥物都沒效。宣和年間,他擔任順昌司錄,在太守蔡達道的宴席上,得到吳仙丹方,服用後就再沒發作過。每次遇到飲食過多,腹部感到脹滿,服用五七十丸藥就解決了。很快,小便會有茱萸的氣味,酒水都隨著小便排出去了。他以前服用過很多祛痰藥物,都沒有這種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