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名醫類案》~ 卷十四 (23)
卷十四 (23)
1. 呃逆
朱丹溪治一中年婦人病噦,以四物湯加和白陳皮、留尖桃仁、生甘草、酒紅花,濃煎入驢尿飲,以防其或生蟲也。與數十帖而呃逆除矣。
樓全善治其兄,九月得滯下,每夜五十餘行,嘔逆食不下,五六日後加呃逆,與丁香一粒,噙之立止。但少時又至,遂用黃連瀉心湯加竹瀝引之。此實中挾虛之症,得黃連瀉心,實症除而虛症未已,故得補斂而安。若施之純實之症則危矣。呃雖少止,滯下未安,若此十餘日,(痢久故可用澀。
)遂空心用御米殼些少澀其滑,日間用參、朮、陳皮之類補其虛。自服御米殼之後,呃聲漸輕,滯下亦收而安。
沈明生治唐玉如,夏間患血淋,數日淋止發呃,舉體振動,聲大且長。或與開胃消痰益劇,勺粒不入,已兩日夕。又欲進丁香、柿蒂且加薑、桂、參、耆。診之,乃陰衰火炎症也。蓋勞役而兼房幃,時際炎敲,水不制火,血虛而氣上衝,是以脹滿不食,呃逆不已。今六部脈洪數,顏如煤炲,大便六七日不行,小水滴瀝不快。
經云:諸逆衝上,皆屬於火。先哲云:呃滿須看前後部。腎虛不能納氣歸元,故呃聲長大從丹田出,丁香、柿蒂可妄投耶?乃先用膽導得垢數枚,覺兩足微暖,此逆氣下達也。即以六味湯料稍減山藥、萸肉,入黃連、梔子、車前、牛膝,薄暮煎服,不夜分呃全愈矣。明晨進粥,滯色漸清。
夫呃症有寒熱之分,呃聲有上下之別。今以勞劇之體,血淋後見之,是不由胃而由於腎也。六脈洪數,大小便不利,是不由於寒而由於熱也。真水耗於平日,火症萃於一時,虛則肝腎不能納氣,自下焦上逆為聲,非中焦熱邪之比。其腰疼顏黑俱屬可虞,幸得兩足溫,得補而噦止,乃壯水制陽光之明驗,亦坎離既濟之隹徵也。依方調理半月全瘳。
婁東吳大令梅頓先生弟也,丁未夏,歸自煙臺,炎風烈日不無感受,萑符不靖不無驚恐。舟中兼有當夕者,至中途疲薾殊甚,急棹抵吳門。或謂憔悴之體,竟應投補。沈見脈數未平,氣口獨盛,以為虛中有實熱,初用薷、芩等劑,溯其源也。繼用劫利等劑,導其流也。宿垢既除,旋培元氣,元氣漸復,行且勿藥矣。
因設酬勞之宴,勞倦憊甚,其夕神昏肢倦,俄而發呃。沈曰:勞復發呃,當施溫補無疑,第虛氣上逆,其勢方張,恐湯藥未能即降,須艾焫佐之為妙。一友于期門穴一壯即緩,三壯全除,調補而瘥。
魏玉橫曰:祖姓人年近七旬,素有胃痛病。於二月間忽發呃,晝夜不絕聲者十餘日,胃亦痛,食入即嘔。或與二陳湯加丁香、藿香等,病轉劇。脈之,兩手皆洪數,兩寸溢而鼓,時見歇止,乃厥陰之火上衝而然。與杞子、米仁各一兩,沙參五錢,麥冬三錢,酒連四分,二劑而愈。後半年病復作,以貧乏無力再藥而死。此貧亦為不治之一也,哀哉!
白話文:
呃逆
朱丹溪治療一位中年婦女,患有呃逆,使用四物湯加入白陳皮、去尖桃仁、生甘草、酒紅花,濃縮煎煮後加入驢尿飲用,以防止蟲生。服用數十帖後,呃逆痊癒。
樓全善治療其兄長,九月患下痢,每夜大便五十多次,嘔吐,飲食不下,五六日後出現呃逆,給予丁香一粒含服,立即停止。但不久又發作,於是使用黃連瀉心湯加竹瀝服用。此為實證夾雜虛證的疾病,使用黃連瀉心湯,實證去除而虛證未癒,所以需要補益收斂才能安穩。如果用於純粹的實證,則很危險。雖然呃逆稍有停止,但下痢未癒,如此十多天,(因久痢可用澀藥),於是空腹服用少量御米殼以澀止滑瀉,白天服用人參、白朮、陳皮等補益虛弱。服用御米殼後,呃逆聲漸輕,下痢也停止痊癒。
沈明生治療唐玉如,夏季患血淋,數日後淋止而發呃逆,全身震動,聲音大而長。有人建議用開胃消痰的藥物,反而加重病情,一點食物也吃不下,已經兩天了。又想用丁香、柿蒂,並加入生薑、桂枝、人參、獨活。診斷後發現,這是陰虛火旺引起的。由於勞累加上房事,正值炎熱季節,水不能制火,血虛氣上衝,所以脹滿不食,呃逆不止。現在六脈洪數,面色如煤灰,大便六七日不通,小便點滴不暢。
經書說:各種逆氣上衝,都屬於火證。前賢說:呃逆滿悶要看前後(病程)的症狀。腎虛不能納氣歸元,所以呃逆聲音很大,從丹田發出,丁香、柿蒂怎能亂用呢?於是先用膽導法排出幾枚宿垢,感覺雙腳微溫,這是逆氣下達的跡象。於是使用六味地黃丸的藥物,稍微減少山藥、茱萸肉,加入黃連、梔子、車前子、牛膝,傍晚煎服,一夜之間呃逆全癒。第二天早晨吃粥,大便顏色逐漸變清。
呃逆症有寒熱之分,呃逆聲音有上下之別。現在這種勞累過度的身體,血淋後出現呃逆,不是由於胃而由於腎。六脈洪數,大小便不利,不是由於寒而由於熱。真水(津液)平日耗損,火證一時聚集,虛則肝腎不能納氣,從下焦上逆而發出聲音,不是中焦熱邪可比。腰痛、面色黑都屬於危象,幸好雙腳溫暖,得到補益而呃逆停止,這是壯水制陽光的明顯驗證,也是坎離既濟的吉兆。按照方劑調理半個月,完全痊癒。
婁東吳大令梅頓先生的弟弟,丁未年夏天,從煙臺回來,炎熱的風和烈日,多少有些感受,加上路上不平靜,驚恐不安。船上又遇到一些不愉快的事,到中途非常疲憊,急忙划船到達吳門。有人說憔悴的身體,應該服用補藥。沈氏診見脈象數而不平,氣口獨盛,認為是虛中有實熱,先用香薷、黃芩等藥,追溯病源。接著用攻下通利之藥,引導邪氣排出。宿垢去除後,再調理元氣,元氣逐漸恢復,行走也不需要藥物了。
因為設宴酬謝,勞累過度,晚上神志昏迷,肢體倦怠,突然發作呃逆。沈氏說:勞累後發作呃逆,應該溫補無疑,但是虛氣上逆,其勢正盛,恐怕湯藥不能立即奏效,需要用艾灸輔助最好。一位友人在他期門穴艾灸一壯就緩解了,三壯後完全去除,調補後痊癒。
魏玉橫說:祖姓老人將近七十歲,素有胃痛的毛病。二月間突然發作呃逆,晝夜不停十多天,胃也痛,飲食進去就嘔吐。有人給他服用二陳湯加丁香、藿香等藥,病情加重。診脈,兩手都洪數,寸脈溢出而鼓起,時而停止,這是厥陰之火上衝造成的。給他服用枸杞子、米仁各一兩,沙參五錢,麥冬三錢,酒制黃連四分,兩劑就痊癒了。半年後,疾病復發,因為貧困无力再服藥而死亡。這貧窮也是不治病的一種原因,可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