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名醫類案》~ 卷十四 (16)
卷十四 (16)
1. 喘
其病生於內,其治宜毒藥。由此觀之,恐不可概用也。
太守錢東圩先患肩疽,屬足三陰虛,火不歸元,用壯水之主,以制陽光而愈。曰:瘡疾雖愈,當摒去侍女,恐相火一動,其精暗流,金水復竭,必致變症。後果咳嗽,痰出如湧,面目赤色,小便淋澀。又誤認為外感風寒,用麻黃湯表散,汗出不止。迎視其脈已脫,惟太衝未絕,曰:此脾虛不能攝涎,腎虛不能生水,肺虛不能攝氣,水泛為痰,虛極之症也。辭為難治,勉以益火之源,以消陰翳而愈。
繼又勞傷神思,外邪乘之,仍汗出亡陽,以致不愈。
朱丹溪治七三嬸喘,遇冬則發。此寒包熱也,解表則熱自除。枳殼三錢炒,麻黃、防風、黃芩、桔梗各二錢,木通一錢半,(通利九竅,治肺壅甚當。)紫蘇葉五分,四帖,煎取小半盞飲之。
薛立齋治一男子咳嗽,脈緊數,以小青龍湯一劑,表症已解。更以葶藶大棗湯,喘止,乃以桔梗湯愈。
馬元儀治朱千秋患喘嗽,自夏及秋,群治不愈,自謂已成陰虛。曰:陰虛者宜補陰以制火,陽虛者宜補氣以散邪。今兩脈浮濡,浮為虛氣,濡為氣弱,病在陽而補陰,故邪留而不愈也。不信。又一月,食減喘增,寒熱自汗,身重不能轉側,復求治。其脈空大急疾,此中氣大虧,陽不外固,治法先固衛外之陽,次補內守之陰,則真氣內振,而虛風可熄矣。遂與大劑玉屏風散加貝母、杏仁、蘇子、桔梗,一劑而脈症漸和。
再加人參三錢,二劑諸症漸平。惟咳嗽未已,以六味湯加人參,調理一月全安。
顧芝岩夫人,喘嗽半載,臥不著枕,舌燥無津,屢治不應。診之,右關尺虛澀無神,此標在肺,而本在腎也。肺為出氣之路,腎為納氣之府,今腎氣虧乏,吸不歸根,三焦之氣出多入少,所以氣聚於上,而為喘嗽,口乾不得安臥。《中藏經》云:陰病不能吸者,此也。法當清氣於上,納氣於下,使肺得清肅,腎復其蟄藏,則氣自納,而喘嗽平矣。
用蘇子降氣湯加人參五錢,肉桂一錢,連進三劑,症漸平。改用《金匱》腎氣湯加人參五錢,二十餘劑,可以安枕。後因調護失宜,前症復作,乃委之庸手,純用破氣鎮逆之劑,極詆人參為不可用。病者自覺不支,求少參不與,遂氣敗而死。傷哉!
邱友痰喘發熱,口渴胸滿,身如被杖,時時惡寒,或與驅風化痰不效。診之,弦數且澀,此情志鬱結而肺燥也。今之醫者,但知散風清熱治痰。風劑則辛,寒劑則苦,痰劑則燥。辛能耗液,苦能傷氣,燥能動火,是適助長而已。今欲治痰,必先清氣,清氣必先滋燥,使氣得清肅下行,又何痰喘之有哉?(雄按:論是藥非。用蔞仁、半夏曲、枳殼、秦艽、杏仁、蘇子,少柴胡、桂枝,二劑症減半。
白話文:
喘
內因疾病,需用毒藥治療。由此看來,恐怕不能一概而論。
錢太守先前患有肩疽,屬於足三陰虛弱,陽氣不能歸元,便使用壯水之主藥,抑制陽氣而痊癒。他說:雖然瘡疾好了,但必須摒棄侍女,以免相火(腎陽)一動,精氣暗耗,金水(腎精)再次枯竭,必然導致病情變化。後來果真咳嗽,痰液湧出,面色發紅,小便不利。又誤以為是外感風寒,使用麻黃湯表散,導致汗出不止。診脈發現脈象已弱,只有太衝脈尚存,說:這是脾虛不能攝納涎液,腎虛不能生成津液,肺虛不能攝納氣息,津液泛濫成痰,是虛極的症狀。診斷為難治之症,勉力使用益火之源的藥物,消除陰寒而痊癒。
接著又因勞傷神思,外邪乘虛而入,再次汗出亡陽,導致病情未愈。
朱丹溪治療一位七十三歲的婦女喘病,冬天發作。這是寒邪包裹裡面的熱邪,解表就能使熱邪自除。處方:炒枳殼三錢,麻黃、防風、黃芩、桔梗各二錢,木通一錢半(通利九竅,治療肺部壅塞很對症),紫蘇葉五分,共四帖,煎取半小碗服用。
薛立齋治療一位男子咳嗽,脈象緊而數,用小青龍湯一劑,表症已解。再用葶藶大棗湯,喘息停止,然後用桔梗湯痊癒。
馬元儀治療朱千秋患有喘嗽,從夏天到秋天,多方治療都不見效,他自己認為已經是陰虛。他說:陰虛者宜補陰以制火,陽虛者宜補氣以散邪。現在兩脈浮而濡弱,浮為虛氣,濡為氣弱,病情在陽虛卻補陰,所以邪氣停滯不愈。朱千秋不信。又過了一個月,飲食減少,喘息加重,寒熱交替自汗,身體沉重不能翻身,再次求治。脈象空虛、大而急促,這是中氣大虧,陽氣不能固守於外,治療方法應先固護衛外之陽氣,其次補益內守之陰氣,則真氣內盛,虛風就能熄滅。於是開大劑量的玉屏風散,加入貝母、杏仁、蘇子、桔梗,一劑藥後脈象症狀漸漸好轉。
再次加入人參三錢,兩劑藥後諸症漸平。只有咳嗽未愈,用六味地黃丸加人參,調理一個月後痊癒。
顧芝岩的夫人,喘嗽半年,臥床不能枕枕頭,舌燥無津,多次治療無效。診脈發現,右關尺脈虛弱澀滯,氣息微弱,這是肺的表面症狀,根本原因在腎。肺是氣體出入的通道,腎是納氣的府庫,現在腎氣不足,吸入之氣不能歸根,三焦之氣出入失衡,所以氣體聚集在上焦,而導致喘嗽,口乾不能安臥。《中藏經》說:陰虛不能吸氣,就是這個道理。治療方法應當清肅上焦之氣,引導氣息下行,使肺氣清肅,腎氣復歸其藏,則氣息自然歸納,喘嗽就能平息。
使用蘇子降氣湯加人參五錢,肉桂一錢,連服三劑,症狀漸漸好轉。改用《金匱要略》的腎氣丸加人參五錢,服用二十多劑,就能安枕無憂。後來因為調護不當,舊症復發,便求助於庸醫,只用破氣鎮逆的藥物,極力詆毀人參不能使用。病人自覺不支,請求服用少量人參也不給,結果氣衰而死。可悲啊!
邱友患有痰喘發熱,口渴胸悶,身體像被打了一樣疼痛,時時惡寒,服用驅風化痰的藥物無效。診脈發現,脈象弦數而澀滯,這是情志鬱結導致肺燥。現在的醫生,只知道用散風清熱化痰的藥物。風藥辛溫,寒藥苦寒,化痰藥燥烈。辛能耗傷津液,苦能傷氣,燥能動火,這些都是助長病情而已。現在要治療痰證,必須先清肅肺氣,清肅肺氣必須先滋潤乾燥,使肺氣清肅下降,又何來痰喘呢?(作者註:論述藥物是非。用蔞仁、法半夏、枳殼、秦艽、杏仁、蘇子,少許柴胡、桂枝,兩劑藥後症狀減輕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