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之琇

《續名醫類案》~ 卷十三 (33)

回本書目錄

卷十三 (33)

1. 腫脹

楊乘六治汪司農,年近六旬,春仲病腹脹兼作痛,飲食不進。群醫不應,且增甚。診之,六脈洪大滑甚,重按益加有力如年壯氣實人,面色則㿠白而帶萎黃,舌色則青黃而兼胖滑。簡閱前方,則皆香附、烏藥、厚朴、木香、山楂、神麯、半夏、陳皮、藿香、元胡、枳殼、桔梗、萊菔子、大腹皮等,一派消導寬快之屬。

曰:若但據脈症,則諸方殊得當也,第面色白上加黃,且㿠而萎,舌色黃里見青,且胖而滑,則症之脹痛,與脈之洪盛,皆非實候矣。此由心境不舒,思慮鬱怒,虧損肝脾,致兩經虛而臟寒生滿,且作痛耳,乃擬養榮湯倍人參加附子與之。彼以切中病情,立煎飲之,一劑減,再劑瘥。

胡念庵治俞翰林母,七旬余,平日患嗽喘痰紅,常服滋陰涼潤之劑,秋月忽患水腫,喘急難臥,日漸腫脹,飲食少進,進則喘急欲死,諸治無效。診之,六脈弦大而急,按之益勁而空,曰:此三焦火氣虛憊,不能歸根而浮於外,水隨氣奔,致充郛郭而溢皮膜,必須重溫以化,否則不救。彼云:吾素內熱,不服溫補,片姜到口,痰即帶紅,今所論固是,第恐熱藥不相宜也。

曰:有是病,服是藥,成見難執,且六脈緊大,陽已無根,即脫矣。此皆平日久服寒涼所致,若再舍溫補不用,恐無生理。乃以桂、附、薑、萸、五味,人參三錢,不三劑,腹有皺紋。八劑全消,飲食如故。又二劑全愈,痰喘吐紅,竟不發矣。

一婦因子遠出,饔飧不給,憂愁成病,變為水腫喘急,粥飲不入者月餘矣。診之,六脈欲絕,臍突腰圓,喘難著席,脾腎之敗,不可為矣。因處十味方,令服四劑,喘微定而腫漸消,覺思飲食。復診其脈,略有起色,又四劑腫消食進。

壬子秋,余應試北雍,有孝廉張抱赤,久荒於色,腹滿如斗,以參湯吞金匱丸,小便差利,滿亦差減。閱旬日而滿復如故,肢體厥逆,仍投前藥,竟無裨也,舉家哀亂,惟治終事。抱赤泣告曰:若可救我,當終身父事之。余曰:能餌金液丹數十粒,雖不敢謂萬全,或有生理。

乃連服百粒,小便遄行,滿消食進。更以補中、八味並用,遂獲全安。(《本草通元》,一見《扁鵲心書》。)

陳以揆子,壯年漁色。一曰腹膨如鼓,喘不能臥。或與消導溫補,五苓、八味,了無微效。以揆令吞生硫黃,每服三分,以腐皮裹咽,日數服,不三日,其脹如失。此予所目擊者。

柴嶼青治侍御葛述齋夫人,單腹脹兼脾瀉下血,食後愈脹,必捶腹少安。眾醫咸主攻伐。診之,知肝木乘脾,脾家受傷,不能統血。力排眾議之非,並持《薛案》及《醫統正脈》中論說與看,彼尚疑信參半。先服加減逍遙湯,二劑血止,即繼以異功加腹皮一錢,厚朴八分,連進十餘劑,其勢漸殺。後重用參、術,調理而愈。(肝脾調治法。)

白話文:

腫脹

楊乘六治療汪司農,年近六十,春天患腹部脹痛,飲食不進。許多醫生都治不好,病情反而加重。診斷時,脈象洪大滑利,用力按壓脈搏更加有力,如同年輕力壯的人,面色卻蒼白帶萎黃,舌頭青黃肥大而潤滑。翻閱之前的處方,都是香附、烏藥、厚朴、木香、山楂、神麴、半夏、陳皮、藿香、元胡、枳殼、桔梗、萊菔子、大腹皮等,都是消導通暢的藥物。

醫生說:如果單憑脈象和症狀,這些藥方都很對症,但是面色蒼白還帶黃,而且萎黃,舌頭黃色中帶青,又胖又潤滑,那麼脹痛的症狀和洪盛的脈象,都不是實證。這是因為心情鬱悶,思慮過度,導致肝脾受損,兩經虛弱,臟腑寒涼而致脹滿疼痛,所以擬定養榮湯,加倍用量,再加入附子。患者認為醫生切中要害,立刻煎藥服用,一劑藥後減輕,兩劑藥後痊癒。

胡念庵治療俞翰林的母親,七十多歲,平時患咳嗽、喘息、痰中帶血,常服用滋陰潤燥的藥物,秋天突然患水腫,喘息加劇,難以平臥,腫脹日漸加重,飲食減少,進食則喘息欲死,各種治療方法都無效。診斷時,脈象弦大而急,按壓脈搏更加有力而空虛,醫生說:這是三焦火氣虛弱,不能歸於本位而浮於體表,水氣隨之奔流,充斥於皮下組織而溢於皮膚,必須用溫熱之法來化解,否則無法治愈。患者說:我素來內熱,不服用溫補藥物,哪怕一點薑,痰都會帶血,您說的雖然有道理,但我恐怕溫熱藥物不適合我。

醫生說:患了這種病,服用這種藥,成見難以改變。而且脈象緊大,陽氣已無根基,就要脫症了。這都是長期服用寒涼藥物造成的,如果再不用溫補藥物,恐怕就沒有生命跡象了。於是使用桂枝、附子、生薑、茱萸、五味子,人參三錢,不到三劑,腹部出現皺紋。八劑藥後腫脹完全消退,飲食恢復正常。再服用兩劑藥後完全痊癒,痰喘、吐血等症狀均不再發作。

一位婦女因為兒子遠行,飲食不繼,憂愁成疾,變成水腫、喘息,一個多月不吃粥,診斷時,脈象將絕,腹部突出,腰部圓脹,喘息難以平臥,脾腎衰敗,情況危急。於是開了十味藥方,讓她服用四劑,喘息略微平穩,腫脹逐漸消退,想吃東西了。再次診脈,略有好轉,又服用四劑藥,腫脹消退,飲食恢復正常。

壬子年秋天,我在北方參加考試,有一位孝廉張抱赤,長期縱慾,腹部脹滿如斗,服用參湯吞服金匱丸,小便略通暢,脹滿也略微減輕。十多天后,脹滿又恢復原狀,四肢厥逆,仍然服用之前的藥物,一點效果也沒有,全家人都很悲傷,只等著他死去。抱赤哭著請求說:如果能救我,我願終身侍奉您如同父親。我說:如果能服用金液丹幾十粒,雖然不敢保證完全痊癒,或許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於是連續服用一百粒,小便通暢,脹滿消退,飲食恢復正常。又服用補中益氣丸、八味丸,終於痊癒。

陳以揆的兒子,年輕力壯,好色。有一天腹部膨脹如鼓,喘息不能平臥。服用消導溫補藥物、五苓散、八味丸,都無效。陳以揆讓他吞服生硫磺,每次服用三分,用腐皮包裹後吞服,每天服用幾次,三天後,脹滿消失。這是親眼所見。

柴嶼青治療侍御葛述齋的夫人,單純腹部脹滿,兼有脾胃瀉下出血,飯後脹滿加重,必須捶打腹部才能稍感舒適。許多醫生都主張攻伐。診斷後,知道是肝木乘脾,脾臟受損,不能統攝血液。醫生力排眾議,並引用《薛氏醫案》和《醫統正脈》中的論述給患者看,患者仍然半信半疑。先服用加減逍遙散,兩劑藥後出血停止,接著服用異功散加腹皮一錢,厚朴八分,連續服用十多劑,病情逐漸減輕。後來大量服用人參、白朮,調理後痊癒。(肝脾調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