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名醫類案》~ 卷十三 (9)
卷十三 (9)
1. 痿
若果寒痰下墜,不過堅凝不散已耳,甚者不過痿痹不仁已耳,何至腫而且潰黃水淋漓,腐肉穿筋耶?蓋此與傷寒壞症,熱邪深入經絡,而生流注同也。所用參膏,但可專理元氣,而無清解濕熱之藥以佐之,是以元老之官,而理繁治劇也。若與竹瀝同事,人參固其經,竹瀝通其絡,則甘寒氣味,相得益彰矣。
徐某服人參以治虛治風,誤以附子佐之,迄今筋脈短縮,不便行持,亦由不識甘寒可通經絡也。今用參膏後,脾亦大旺,日食而外,加以夜食,是以參力所生之脾氣,不用之運痰運熱,只用之運食,誠可惜也。近者食亦不易運,以助長而反得衰,乃至痰飲膠結胸中,為飽為悶,為頻咳,而痰不應。
(予常見肺熱之人,雖產婦服參亦多此症。)總為脾失其運,不為胃行津液,而飲食反以生痰,漸漬充滿肺竅,咳不易出。(皆由內熱之故,與脾卻無與。)雖以治痰為急,然治痰之藥,大率耗氣動虛,恐痰未出而風先入也。惟是確以甘寒之藥,杜風清熱,潤燥補虛豁痰,乃為合法。
至於辛熱之藥,斷斷不可再誤矣。醫者明明見此,輒用桂、附無算,想必因膿水易干,認為辛熱之功,而極力以催之結局耳。可勝誅哉。
按:此症實為肝經燥火鬱於脾土而成,世罕知者。即喻君亦以膿水浸淫,認為濕熱。予有治黃澹翁案附後。(黃案未見,蓋此書脫誤甚多也。)
盧不遠治織造劉監,病痿一年,欲求速效,人亦以旦暮效藥應之。二月診之,六脈細弱,血氣太虛,而其性則忌言虛,以己為內家也。然多手擁近侍之美者,(此即《內經》所謂思想無窮,所願不得,意淫於外,入房太甚,發為筋痿及白淫是也。)乃直謂之曰:尊體極虛,非服人參百劑,不復能愈。
若所云旦暮效者是欺也,不敢附和。遂用十全大補湯。四劑後,又惑人言,乃為陽不用參,而陰用之。至四月,參且及斤,藥將百帖,而能起矣。次年七月疾作,欲再用前法加參。不信。因斷其至冬仍痿,立春必死。果然。
馮楚瞻治李主政足病,疼痛不堪,步履久廢。醫用腳氣祛風燥濕之劑,久服不效,飲食不甘,精神益憊。脈之兩寸洪大而數,兩關便弱,兩尺更微,據脈乃上熱中虛下寒也。再用祛風燥濕,則氣血更受傷矣。夫治痿獨取陽明,而脾主四肢,肝主筋,腎主骨,則足三陰宜並重焉。
(羽翼軒岐,誠在此等,餘子紛紛不足數也。)乃與重劑熟地、麥冬、牛膝、五味、製附子、炒黃白朮,加杜仲,另煎參湯沖服,十餘劑漸愈。再用生脈飲,送八味丸加牛膝、杜仲,鹿茸丸及歸脾湯全瘳。
雄按:議論雖精,藥未盡善。而馮氏最為玉橫之所心折,故不覺所許過當也。
孫文垣治一文學,兩足不酸不痛,每行動或扭於左而又墜於右,或扭於右而又墜於左,持杖而行不能正步,此由筋軟不能束骨所致。夫筋者,肝之所主,肝屬木,木縱不收,宜益金以制之,用人參、黃耆、白芍以補肺金,薏仁、虎骨、龜板、杜仲以壯筋骨,以鐵華粉專制肝木,蜜丸早晚服之,竟愈。(然則此亦筋痿病也。)
白話文:
[痿]
若身體冰冷的痰液下墜,頂多就是凝結而不散開而已,嚴重一點頂多就是肌肉萎縮、麻木不仁而已,怎麼會腫脹潰爛,流出黃色膿水,腐肉穿透筋骨呢?這是因為這與傷寒的嚴重併發症一樣,熱邪深入經絡,造成體液循經脈流注所致。只用人參膏,只能補益元氣,卻沒有清解濕熱的藥物輔助,所以,對元氣衰弱的患者來說,治療方法過於繁複激烈。如果能加入竹瀝一起使用,人參補益經脈,竹瀝疏通經絡,則甘寒的藥性就能互相增強功效。
某徐姓患者服用人參治療虛症和風症,卻錯誤地添加附子,結果導致筋脈收縮,行動不便,這也是因為不懂得甘寒藥物可以通暢經絡的道理。現在服用人參膏後,脾胃功能非常旺盛,除了白天正常飲食外,還加夜食,因此人參增強的脾胃功能,沒有用來化痰散熱,反而都用來消化食物,實在可惜。最近連食物也難以消化,反而導致病情加重,甚至痰飲凝結在胸中,感到飽脹、胸悶、頻頻咳嗽,痰卻咳不出。(我經常見到肺熱的人,即使是產婦服用人參,也常有這種症狀。)總之都是因為脾臟失去運化功能,不能輸送津液給胃部,反而因為飲食而產生痰濕,漸漸積聚充滿肺部,咳嗽難以緩解。(都是因為內熱的緣故,與脾虛無關。)雖然治痰為急,但治療痰的藥物,大多耗損元氣,讓人虛弱,恐怕痰還沒咳出,風邪就先入侵了。只有確實使用甘寒的藥物,祛風清熱,潤燥補虛,化痰,才是正確的治療方法。
至於辛熱的藥物,絕對不能再誤用了。有些醫生明明看到這種情況,卻大量使用桂枝、附子,大概是因為膿水容易乾燥,就認為辛熱藥物有效,極力用辛熱藥催促膿水乾涸,結果適得其反。真是罪不可赦!
按:這種疾病實際上是肝經燥熱鬱結於脾土所致,世人很少知道。連喻君也認為是膿水浸淫,認為是濕熱。我有治療黃澹翁的案例附在後面。(黃氏案例未見,大概是這本書有很多脫漏錯誤。)
盧不遠治療織造劉監,痿證已有一年,想要快速見效,患者及其家屬也期待藥物能迅速奏效。兩個月後診治,發現患者六脈細弱,氣血極度虛弱,但他本人卻不願意承認自己虛弱,自認為是內家高手。(這正如《內經》所說:思想無限,所求不得,意淫於外,房事過度,就會導致筋痿和白濁。)我直接告訴他:你的身體極度虛弱,不吃一百劑人參,就無法痊癒。
如果說每天都能見效,那是欺騙,我不敢附和。於是就用了十全大補湯。服用四劑後,他又聽信別人的話,認為白天不用人參,晚上服用。到了四月,人參用量將近一斤,藥方也用了將近一百帖,他才得以站起來。第二年七月,病情復發,想要再次使用之前的藥方,增加人參用量。我不相信。我斷定他到冬天仍然會痿廢,立春必定死亡。結果果然如此。
馮楚瞻治療李主政的足疾,疼痛難忍,行走已久廢。醫生使用治療腳氣的祛風燥濕藥物,長期服用無效,飲食無味,精神更加衰憊。脈象兩寸洪大而數,兩關脈弱,兩尺脈更微弱,根據脈象判斷是上焦熱盛,中焦虛弱,下焦寒冷。再用祛風燥濕藥物,氣血會受更大損傷。治療痿證,單獨選用陽明經藥物是不夠的,而脾主四肢,肝主筋,腎主骨,所以足三陰經藥物也要重視。
(真正的醫學大家,就在這類人之中,其他庸醫就不用多說了。)於是給他重用熟地、麥冬、牛膝、五味子、炮附子、炒黃白術,再加杜仲,另煎人參湯沖服,十幾劑後病情漸漸好轉。再服用生脈飲,配合八味丸加牛膝、杜仲,鹿茸丸和歸脾湯,最終痊癒。
雄按:雖然論述精闢,但藥方並非盡善盡美。但馮氏的醫術深得玉橫的敬佩,所以對其評價難免有所偏頗。
孫文垣治療一位學者,雙腳不酸不痛,但每次行動都會向左或向右歪斜,拄著拐杖行走都不能保持正常步伐,這是因為筋軟無力,不能束縛骨骼所致。筋是肝臟所主,肝屬木,木氣疏泄過度而不能收斂,應該益金來制約它,所以使用人參、黃耆、白芍來補益肺金,薏苡仁、虎骨、龜板、杜仲來壯筋骨,再用鐵華粉專門抑制肝木,做成蜜丸,早晚服用,最終痊癒。(這也是筋痿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