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之琇

《續名醫類案》~ 卷十二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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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二 (24)

1. 下血

張子和曰:樂彥剛病下血,醫者以藥下之,默默而死。其子企,見張而問曰:日吾父之死,竟無人知是何症?張曰:病銼其心也。心主行血,故被銼則血不禁,若血溢身熱者死,火數七,七日故死。治不當下,下之不滿數。企曰:四日死,何謂病銼心?張曰:智不足而強謀,力不足而強與,心安得不銼也?樂初與邢爭屋不勝,遂得此病。企由是大服,拜而學醫。

王礪恆治張大復腸血下注,痛不可忍,胸腹滯悶,痛極,血濡縷著褌襪間,唼唼有聲。曰:此欲脫也,然色鮮,當不害。亟取貝母一兩,令細研為末,分作十劑,酒少許嚥下,三舐而注者減,色昏黑,又三舐之息矣。後作寒熱,十日而愈。後數年復發,血止則左脅腫痛,有聲汩汩然達於腹。

又數日,汩汩聲稍達於背,乃用沉香酒磨飲之,不三日減。(《筆談》。)

汪龍溪手札云:去年得下血疾,半年有餘,今春誤食胡桃,胡桃能下血,則知胡桃當忌也。(《珊瑚綱》。)

龔子才治一人血痢及下血不止,以六味丸加地榆、阿膠、炒黃連、黃芩、生地而愈。

孫文垣治董龍山夫人,年三十五,病便血,日二三下,腹不疼,諸醫治三年不效。診之,左脈沉澀,右脈漏出關外,診不應病。謂血既久下,且當益其氣而升提之,以探其病,乃用補中益氣加阿膠、地榆、側柏葉,服八劑,血不下者半月。偶因勞,血復下,再索前藥。乃謂之曰:夫人之病,必有瘀血積於經隧,前藥因脈難憑,故以升提兼補兼澀者以探虛實耳。今得病情,法當下以除其根。

董曰:便血三年,雖二三下而月泛不爽,且至五日,如此尚有停蓄耶?曰:以此而知其必有瘀也。經曰,不塞不流,不行不止。今之瘀,實由塞之故也。行則不塞,古人治痢必先下之,亦此意也。用桃仁承氣湯加丹皮、五靈脂、荷葉蒂,水煎夜服之,五更下黑瘀半桶。復索下藥,曰:姑以理脾藥養之,病根已動,俟五日再下未晚。

至期復用下劑,又去黑瘀如前者半,繼以補中益氣湯、參苓白朮散,調理全愈。

吳孚先治賴思誠,大便下血已十有六月,諸醫無功。診得右寸實數,大便如常,是實熱在肺,傳於大腸。與黃芩、花粉、山梔、麥冬、桔梗,清其肺熱,不數日其病如失。前治不效者,俱就腸中消息故耳。

李士材治學憲黃貞父,下血甚多,面色萎黃,發熱倦怠,盜汗遺精。診之曰:脾虛不能統血,腎虛不能閉藏,法當以補中益氣。五帖並而進之,十日汗止,二十日血止。再以六味間服,一月而安。

盧不遠云:戊申秋,坐分水王元極家堂上,有人從外來,望其色,黃而內深青,問元極,乃族兄也。問何病?云:惟便血。余謂春來病必甚,春分法當死。至己酉二月果歿。或問曰:君未嘗診候,何問之而遽斷,知之且在半年之先也?予曰:脈者形之機,色者氣之兆,嘗讀倉公舍人奴案,故心識其脾傷之色。至春,土不勝木,法當死。

白話文:

下血

張子和說:樂彥剛因下血而死,醫生用藥讓他下血,結果默默地死了。他的兒子企,見到張子和就問:我父親的死因,竟然沒人知道是什麼病?張子和說:病症是傷了他的心。心主血的運行,所以心受傷,血就止不住了,如果血溢出,伴隨身熱,就會死,火氣七數,七天就會死。治療不該用下瀉的方法,用了下瀉的方法,但下瀉的次數不夠。企說:我父親四天就死了,什麼叫心受傷?張子和說:智力不足卻逞強謀劃,能力不足卻逞強爭鬥,心怎能不受傷呢?樂彥剛開始因為和邢某爭奪房屋而失敗,才得了這種病。企因此很服氣,拜張子和為師,學習醫術。

王礪恆治療張大復腸出血,疼痛難忍,胸腹脹悶,痛到極點,血浸濕了褲子和襪子,淅淅瀝瀝地有聲音。王礪恆說:這是要脫離生命危險的徵兆,但是血色鮮紅,應該沒事。立即取貝母一兩,研成細末,分成十劑,用少量酒送服,服下三劑,出血就減少了,顏色變暗發黑,再服下三劑就止血了。後來又出現寒熱,十天後痊癒。幾年後再次復發,血止後左脅腫痛,有汩汩的聲音傳到腹部。

又過了幾天,汩汩的聲音逐漸傳到背部,於是用沉香酒磨成糊狀飲用,三天後減輕。(《筆談》)

汪龍溪手札記載:去年得了下血的疾病,持續半年多,今年春天誤食核桃,核桃能導致下血,可知核桃應當忌食。(《珊瑚綱》)

龔子才治療一人血痢和下血不止的病症,用六味丸加地榆、阿膠、炒黃連、黃芩、生地黃而痊癒。

孫文垣治療董龍山的夫人,三十五歲,患便血,每天下血兩三次,腹部不痛,很多醫生治療三年無效。孫文垣診脈,發現左脈沉澀,右脈滑脫出關外,脈象與病情不相符。認為出血時間長了,應該益氣升提,探查病情,於是用補中益氣湯加阿膠、地榆、側柏葉,服用八劑,半個月後血止住了。偶然勞累,血又流出來了,再次服用之前的藥方。孫文垣對董龍山說:夫人的病,一定是瘀血積聚在經絡血管中,之前的藥方因為脈象難以憑藉,所以用升提兼補兼澀的藥方來探查虛實。現在知道了病情,方法應該是用下瀉的方法去除病根。

董龍山說:便血三年了,雖然每天下血兩三次,但月經卻很規律,而且每次出血持續到第五天,這樣的情況下,還有瘀血積聚嗎?孫文垣說:由此可知,一定有瘀血。經書上說,不通則痛,不痛則通,血行不通則不停止出血。現在的瘀血,正是因為不通造成的。血行暢通則不堵塞,古人治療痢疾一定要先瀉下,也是這個道理。於是使用桃仁承氣湯加丹皮、五靈脂、荷葉蒂,水煎夜服,五更時分瀉下半桶黑褐色的瘀血。再次要求服用瀉下藥,孫文垣說:暫時用調理脾胃的藥物來調理,病根已經被觸動,等五天后再用瀉下藥不遲。

到期后再次使用瀉下藥,又瀉下如前一半的黑色瘀血,接著用補中益氣湯、參苓白朮散調理,完全痊癒。

吳孚先治療賴思誠,大便下血已經十個月了,很多醫生都無效。診脈發現右寸脈實數,大便正常,是肺部實熱傳到了大腸。於是用黃芩、花粉、山梔子、麥冬、桔梗清肺熱,幾天後病情就好了。以前治療無效,都是因為只在腸中調理的緣故。

李士材治療學憲黃貞父,下血很多,面色萎黃,發熱倦怠,盜汗遺精。診斷為脾虛不能統攝血液,腎虛不能閉藏精氣,方法應該用補中益氣湯。連續服用五帖,十天後盜汗停止,二十天後出血停止。再用六味地黃丸間斷服用,一個月後痊癒。

盧不遠說:戊申年秋天,在分水王元極家做客,有人從外面進來,我看他的面色,黃而內裡發青,問王元極,原來是他的族兄。問他得了什麼病,他說:只是便血。我說:春天這病一定會加重,春分時節他必定會死。到了己酉年二月,果然去世了。有人問:您沒診脈,怎麼一問就斷定,而且提前半年就知道了?我說:脈象是身體的徵兆,面色是氣的徵兆,我曾經讀過倉公舍人奴的病例,所以認識到這是脾臟受損的面色。到了春天,土克不住木,必然會死。